家里低氣壓彌漫。爸爸坐在客廳那盞橘色小吊燈下的老藤椅上，手里握著份展開的晚報，

但我分明看到那張報紙的邊緣在他指間微微顫抖。煙灰缸里已經(jīng)堆了四五截長短不一的煙頭，

灰白的煙灰溢出來一點，落在深褐色的木質(zhì)茶幾上，異常醒目。媽媽在廚房里摸索，

碗碟碰撞的聲音時斷時續(xù)，很輕，似乎生怕弄出一點多余的響動。

飯桌上的紅燒排骨泛著油亮的光澤，蔥花和糖醋汁的味道很香，可筷子捏在手里沉甸甸的。

“小默，”爸爸的聲音悶悶的，眼睛沒離開那張抖動得越來越明顯的報紙，“這不行。

真的不行。”他抬起頭，燈光勾勒出他眼角的皺紋，刀刻一樣深，

“我們……不能讓你總這么……”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不那么傷人的詞，

但終究沒說出口，只是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里，嚼得很慢。“轉(zhuǎn)學(xué)吧。

”媽媽把最后一道湯端上桌，手在圍裙上用力擦了擦，

像是要把那看不見的油漬和無奈一起擦掉，“總有個新地方……能重頭再來?！彼脑?，

尾音抖得厲害，輕飄飄地墜落在飯碗的熱氣里。

第二章：新地圖：寂靜與深藍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辦得飛快，快得像一陣卷走我所有過去的風(fēng)。

新的學(xué)校更大，更陌生。教室的門牌號“初二(3)班”白底黑字，像是某種冰冷的宣判。

踏入教室門的那一刻，十幾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唰地打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審視，

甚至帶點看戲般的漫不經(jīng)心。我甚至沒記住班主任說了些什么介紹詞，

只覺得臉頰又開始發(fā)燙，比那天被英語書砸中還要燙人百倍。

我死死盯著自己那雙洗得發(fā)灰、笨拙地擠在一起的新球鞋，鞋帶像是解不開的死結(jié)。

脖子梗著，肩膀縮緊，把自己變成一塊石頭，無聲地挪向靠窗角落那個空位，

恨不得一頭扎進自己的影子消失不見。空氣似乎在我落座那一刻才重新開始流動。幾天后，

新環(huán)境的第一個下馬威來了——摸底考試。

考場里只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紙張翻動的嘩啦聲。

我盯著數(shù)學(xué)卷子上那些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