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洪崖洞十一層飛檐下?lián)u晃。玄衣人斟茶的手微微一頓，

黑陶蓋碗底突然映出宋玉聲的殘影。那龍鱗覆面的右臉抵著碗沿，

左眼卻仍是月白長衫時的清明模樣，他嘴角微微上揚(yáng)，輕聲說道：“姑娘看著面善。

”鎖鏈相擊的鈴音，清脆而又陰森，和三年前鎮(zhèn)龍井底的鐵索聲分毫不差。

江雪掀開碗蓋的剎那，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作祟，暴雨突然倒流，如同時光回溯。

銅錢在茶湯里急速旋轉(zhuǎn)，轉(zhuǎn)出九道漩渦，每道漩渦中心都浮著一段記憶殘片。

天啟六年的鎏金鬼面，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芒；1958年的鎮(zhèn)龍井繩，

承載著歲月的滄桑；三年前巫山崩裂的禹王碑，

仿佛還能聽到那震天動地的轟鳴聲……最后一道漩渦里，現(xiàn)代輕軌穿樓而過，

車窗映出的茶攤主人腕間，鎖鏈紋路正與眼前人重合?！斑@銅錢……”江雪的聲音有些顫抖。

“通明永續(xù)，洪武三年鑄?！毙氯说卣f道，袖口露出的判官筆紋一閃而逝。

江雪突然出手，擒住他的手腕，青銅鎖鏈應(yīng)聲斷裂，鏈環(huán)墜地時拼出“丁酉重啟”的陰文。

游客的手機(jī)相冊自動翻頁，1942年、1958年、2001年的老照片里，

同樣的茶攤前站著不同裝束的玄衣人，腕間皆纏著鎮(zhèn)龍鏈。暴雨突然化作紙錢，

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落。江雪抬頭望去，只見十三層飛檐下掛著七十二盞青銅燈籠，

燈芯是裹著香灰的蛻皮者指甲，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茶吊子里的尸露沸騰成忘川水，

咕嚕咕嚕地冒著泡，玄衣人舀水的木勺柄上，刻著“玉聲”二字的劃痕新覆舊，舊掩新。

“老板結(jié)賬！”一名游客大聲喊道，拋出的硬幣在茶盤上跳成北斗陣。江雪抬手去接時，

銅錢突然熔成金汁，如同一團(tuán)流動的火焰。金液在盤面游出輕軌線路圖，

大溪溝站的位置嵌著片龍鱗，正是三年前宋玉聲撞碑時崩落的逆鱗。玄衣人突然咳嗽起來，

指縫滲出的黑血在藤盤凝成“承”字。江雪扯開他玄色袖管，

只見小臂上的吞狼紋正在潰爛處游走，與張九溟臨終前的癥狀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