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出“哐啷”一聲刺耳的脆響，在這突然的死寂里顯得格外驚心。

所有的目光都因這聲響而震動了一下。我沒有看任何人。我的目光，

直直地落在奶奶陳桂香那張溝壑縱橫、寫滿算計的老臉上。她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愕，

隨即被更深的警惕和冷漠覆蓋。然后，我轉身，一步一步，

走向堂屋后面那個只容得下一張木板床的雜物間——我蜷縮了十六年的“窩”。腳步很沉，

踩在凹凸不平的老舊地磚上，卻異常清晰。關上門，

隔絕了外面瞬間重新掀起的、更加激烈的爭吵聲。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灰塵和霉味。

我走到那個用幾塊磚頭墊著、搖搖欲墜的破桌子前，上面放著我的舊書包。

手伸進書包最里層，摸到了那張薄薄的、邊緣有些毛糙的紙——市一中的錄取通知書。

紅色的印章像一團小小的火焰，曾經照亮了我多少個在昏黃燈泡下熬夜苦讀的夜晚。

我用手指，極其緩慢、極其用力地撫過那凸起的印章紋路，

感受著那一點點微弱的、象征希望的觸感。然后，兩只手分別捏住通知書的兩端。

沒有任何猶豫。“嘶啦——”紙張被撕裂的聲音，在死寂的小房間里異常清晰，

干脆得令人心悸。一下，又一下。那團紅色的火焰，連同上面印刷的“林晚”兩個字，

在我冰冷的目光注視下，變成了一堆不規(guī)則、毫無意義的蒼白碎片。我把這些碎片，

一點一點，仔細地揉成一個小團，緊緊地攥在手心里，硌得掌心生疼。仿佛這樣，

就能把過去十六年所有的寒冷、屈辱和那點可笑的、不切實際的希望，一起捏碎。

做完這一切，我才走到角落里那個同樣搖搖欲墜的破木柜子前。蹲下身，

從最底下拖出一個同樣破舊的、打著補丁的帆布包。這是媽媽當年裝衣服用的。

我把自己僅有的幾件洗得發(fā)白、同樣打著補丁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塞了進去。最后，

小心翼翼地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那根穿著三顆玻璃珠子的紅繩。

那顆代表“最后一年”的珠子，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渾濁黯淡。我把它緊緊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