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抱水,在堪輿學(xué)之中,算不得太高深的局。其對運勢的效用,也是一般。
但地勘協(xié)會行走大江南北,危險重重。
對于他們來說,運勢用處不大,反倒是金蟾抱水的平災(zāi)效果,更有價值。
所以此地設(shè)計成金蟾抱水,合情合理。
楊壽安鼓掌,也足以說明陸明答對了。
但,
我卻覺得不對……
此刻,大廳里的狀況像一幅眾生相,有人歡喜有人愁。
虞秋的喜悅之色溢于言表,起身大聲鼓掌。
其他人照顧楊壽安的面子,勉強擠出笑容跟著慶賀。
唐婉玉的腦袋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說不出的失望。
可就在塵埃落定的當(dāng)口,我起身拍了一下桌子。
“楊老,這位朋友說錯了?!?/p>
鼓掌聲戛然而止。
無數(shù)審視的目光,望向我這邊。
可看清楚是我之后,那些充滿希望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我還以為是哪位大佬呢,怎么是他?”
“楊老都說是對的了,他想干嘛?”
“是你?”陸明也緊皺眉頭,看向我的表情咬牙切齒。
我不理會這些人,盯著楊壽安,重復(fù)道:“楊老,這位朋友說錯了?!?/p>
楊壽安眉頭蹙了蹙,稍顯意外。
沉默好一會,他才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這里的風(fēng)水局是我親手設(shè)計,確實是金蟾抱水,我認(rèn)為他沒說錯。
不過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風(fēng)水行當(dāng)從來沒有絕對的正確。你若真有別的看法,可以上來細(xì)說?!?/p>
他這話的意思顯而易見——陸明沒錯。
但他情商頗高,給足了我面子。
“楊老給你臺階了,趕緊坐下吧?!迸赃呌腥诵÷晞裎摇?/p>
我卻呵呵一笑,大步上前。
這下子,再也沒人能保持淡定。
看著我的目光,有驚愕,有意外。所有人都覺得,我不自量力。
哪怕是楊壽安,也皺眉搖了搖頭。
“讓讓?!蔽译S手推開陸明,抓起桌上的羅盤細(xì)細(xì)查看。
果不其然,從中發(fā)現(xiàn)端倪。
“你倒是說?。 标懨鞔叽?。
“剛剛你說這里是金蟾抱水,我不敢茍同。”我冷笑著看了眼陸明,大聲道,
“因為這里的金蟾破了洞,水也就流走了,根本抱不住。僅剩一只殘廢金蟾,這叫斷腿的蛤蟆,漏財顯災(zāi)!”
見我說的頭頭是道,眾人面面相覷,犯起嘀咕。
而陸明短暫怔神后,突然狂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指著羅盤喊道:“你要是能看得懂羅盤,也不會說出這種瞎話!”
眾人聞言定睛一看,紛紛點頭。
羅盤這種法器,除了能看方位,更能斷吉兇。
只要附近的氣息有災(zāi)有難,羅盤的指針就會顫動。
這是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是個地師都懂。
而我剛剛說的斷腿蛤蟆,正是一種災(zāi)局??善_盤指針一動不動,跟我所說的完全不符!
“編都編不明白,你還是滾下去吧?!标懨餍Φ那把龊蠛?。
“不要再嘩眾取寵了,你難道想把蘇家那點顏面全部丟光嗎?”臺下,傳來虞秋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隨即,眾人都開始口誅筆伐。
看向我的表情之鄙夷,好像恨不得把我從蘇家的族譜里面劃掉。
唐婉玉緊緊攥著衣服,滿臉擔(dān)憂地盯著我。
我沖她微微一笑。
再度看向陸明,我絲毫不懼。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對,你錯?!?/p>
“那你怎么解釋羅盤上的情況!”陸明大怒。
“很簡單,羅盤壞了。”我說。
“不可理喻,楊爺爺?shù)牧_盤能壞?你特么真是不可理喻!”陸明氣笑了。
可這時,旁邊的楊壽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從我手中拿過羅盤。
看了片刻,他臉色陡然陰沉。
下一秒,他竟是不顧大雨,直接起身跑了出去。
“楊老,你干嘛?”眾人詫異。
前后足足過了半分鐘,楊壽安才回到大廳之中。
他的頭發(fā)胡須全都濕透了,整個人目光中滿是驚駭。
“楊老,怎么回事?”有人上前給楊壽安擦拭雨水。
楊壽安只是抬頭看向我,用無比錯愕的語氣說道:“他說對了。”
“什么?”
“他說對了!”楊壽安加大音量,喊道,“我剛剛看過了,這里就是只斷腿蛤??!”
嘶……
大廳死一般寂靜,只剩下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良久,陸明才錯愕地問道:“楊爺爺,沒搞錯吧!”
“不會錯?!睏顗郯矟M臉愁容,坐到一旁若有所思。
而大廳,徹底陷入喧嘩之中。
眾人不解,為何楊壽安出去一趟,突然就改了口?
虞秋則是不可置信地盯著我。
任她想破頭皮也不明白,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我的眼力,怎么可能強過陸明??
但她無心拘泥于此事。
當(dāng)務(wù)之急,是拿到最后一卦!
周圍竊竊私語不停,有些人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這下子,最后一卦歸人家嘍。”
“唐家煞費苦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虞秋低著頭。
片刻眼睛突然一亮,似是想到什么,立馬喊道:“就算他說對了,那最后一卦也不能給他!”
“為什么?”
“因為他不是風(fēng)門的人!”虞秋伸手指著我。
眾人愣了愣,面色突然古怪起來。
“這……蘇家當(dāng)年鼎盛時期,可是橫跨驚、風(fēng)兩門,這小子,到底算不算風(fēng)門的人呢?”
正舉棋不定的時候,虞秋使了個眼色出去。
陸明身邊跟著的一個中年男人點頭,立馬出面指著我喊道:
“蘇家當(dāng)初退隱江湖十余年,這小子連祖師爺都沒拜過,也配算風(fēng)門的人?”
“說的不錯!”虞秋附和。
男人接著掃視全場,問道:“何況,在場有哪位風(fēng)門的同僚,愿意承認(rèn)這小子是風(fēng)門的人?”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說話。
為一個孤兒,觸唐家還有陸家的霉頭,不值當(dāng)。
不過我倒是看到,人群中有個身影在那舉手示意。
是王富貴。
他剛剛看到了一切,此刻滿臉急切,要幫我出頭。
然而,男人直接無視了他,搖頭道:“哼,看樣子沒人愿意承認(rèn)?!?/p>
“我,我??!”王富貴急的喊了起來。
可男人還是裝瞎,自顧自道:“既然這樣,先把這小子趕出去……”
他話音剛落,就聽砰的一聲。
王富貴氣得直接把面前的桌子砸了,旋即氣勢洶洶走上前來。
瞪著男人的目光,像要吃人一樣。
“你干嘛?”男人咽了口唾沫。
王富貴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一記大耳刮子,在這大廳里扇出刺耳的回音。
啪!
“我不是人嗎??”
“我到底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