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姐夫！”
陳海不像祁同偉那樣，忙著招呼兩輛小吃車，還得親自掌勺炒菜。
他閑得很，一眼就瞧見了走過來的趙立春一行人。
“有點不對勁啊，好幾個人我認識，但最前面那個沒見過?！?/p>
祁同偉瞟了一眼。
不只是領頭的那個，整隊人里沒一個他認得的。
不過，走在稍后一步的那個男人倒是有點面熟，似乎跟某張臉能對上號。
隱約間，祁同偉心里冒出了點猜測。
看來這次真是把漢東能一手遮天的人物給引來了。
侯亮平今天不僅計劃泡湯，怕是還得當塊墊腳石用。
“記不記得吃飯時我跟你說過的那些？”
“??？?。 ?/p>
“記住了就行。”
祁同偉一邊忙著手里的活兒，一邊交代：“就按我說的去講，肯定沒問題?！?/p>
保你在領導眼里留下好印象。
“……”
本來記得挺清楚的，可一緊張差點全忘了。
但很快，陳海看到攝像機懟了過來。
那一瞬間，他的緊張頓時飛到了九霄云外，第一反應就是擋在祁同偉前面，氣呼呼地說：
“我姐夫工作特殊，不能露臉，快把鏡頭移開！”
“……”
祁同偉聽得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動。
本來這場戲是安排給陳海唱的，誰料這家伙硬生生把自己推成了主角。
果然。
趙立春笑了笑，帶著幾分興趣問道：“小伙子，你姐夫的工作具體是什么情況，居然連鏡頭都不能出？”
“是不是需要出場費？”
“呃……”
周圍人多嘴雜，陳海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總不能公開說祁同偉是緝毒英雄吧，那就尷尬了。
他漲紅了臉，梗著脖子憋出一句：
“反正就是不行！”
“你……怎么這么說話呢？”
有人跳出來拍馬屁：“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咱們漢東省的趙書記？”
陳海渾身一震，一把手？！！
下意識回頭看向祁同偉，眼神里滿是忐忑——姐夫，我又闖禍了吧？
祁同偉無奈地停下手中的活計，沖陳海投去一個安撫的目光。
“趙書記，我的確是因為工作原因不方便出鏡，可以借一步私下聊聊嗎？”
“小李。”
趙立春吩咐了一句。
李達康趕緊跑到祁同偉身邊聽了幾句耳語，再轉(zhuǎn)回去低聲向趙立春匯報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這確實是個不適合出現(xiàn)在鏡頭里的崗位?！?/p>
趙立春示意攝像別讓祁同偉入鏡，只需拍攝陳海和高芳芳兩人即可。
隨后，他走過去看了看攤位上的東西，滿意地點點頭：“今天中午不如不吃食堂了，在這兒隨便吃點挺好。”
“也算是為貧困兒童做點貢獻嘛。”
“你們怎么看？”
“聽趙書記的安排！”
“沒錯沒錯，聞著還挺香的?！?/p>
一群馬屁精紛紛附和，圍繞在趙立春身旁幫他簡單點了兩道菜，然后自覺地守在攤位前。
而趙立春則是隨意扯起家常來：
“一路上我已經(jīng)看過好幾次漢東大學的學生在募捐了，你們怎么想到用賣小吃的方式來進行募捐的？”
“是我姐夫想出來的?！?/p>
陳海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我姐夫說直接攔路讓人捐款其實是道德綁架。”
“光靠嘴巴說服人家掏錢?！?/p>
“這種做法不好?！?/p>
“再說嚴重一點?！?/p>
“就跟那些游手好閑、伸手要錢的懶漢差不多?！?/p>
“既然是我們搞募捐。”
“那么代價也應該由我們承擔，而不是轉(zhuǎn)嫁到大家身上?！?/p>
“這才有了這個小吃攤。”
聽完這段話，祁同偉簡直不忍直視——就不能稍微改改說法，非得每句話都加個“姐夫說”嗎？
真沒想到未來的反貪先鋒陳海竟然這么單純直率。
果不其然。
聽到這里，趙立春再次把目光轉(zhuǎn)向祁同偉，贊許地評價道：“確實是位很有想法的好同志啊?！?/p>
“當然啦！”
陳海驕傲極了，“我姐夫當年在學?？墒菍W生會會長！”
“也是教授最欣賞的學生之一?！?/p>
“工作以后更是成績斐然?！?/p>
“還是……”
“咳咳！”
祁同偉連忙打斷：“你就別扯遠了，人家領導根本沒問這些?！?/p>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趙立春已經(jīng)看出來了。
祁同偉辛苦謀劃這套募捐方法，其實就是為了替即將畢業(yè)的小舅子鋪路。
與此同時，他注意到高芳芳正在認真登記每一位捐款者的名字。
“這記錄名字是怎么回事？”
“哦，我姐夫……”
“咳咳！”
祁同偉恨不得敲陳海的腦袋，但他仍然面不改色地搶過話頭：
“小海聽我說完那些后提議，既然愿意花錢來買吃的的人，八成是支持咱們做好事才來的?！?/p>
“所以……”
“他就建議把每位顧客的名字都記下來，等后續(xù)上報募捐的時候一并公開。”
“我們認為這么做很合理?！?/p>
“捐贈本來是件好事?！?/p>
“但絕對不能用別人的錢充門面?！?/p>
“于是就這么決定了?！?/p>
“啥？??！”
陳海傻眼了，不是吧？這不是姐夫的主意嗎？！
不不不，明明是你說的！
祁同偉狠狠瞪了陳海一眼，傳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哈哈哈，這對小舅子姐姐的關(guān)系真是太好了，比親兄弟還親呢?！?/p>
趙立春默默收下了所有細節(jié)，實際上早已心中有數(shù)。
這席話到底是誰提出的，并不重要。
他欣然夸獎道：“不管出于誰之口，‘募捐不應強加于人’這樣的想法格局很高?！?/p>
“這是一個踏踏實實做事的人?！?/p>
“也是一個會巧妙辦事的人?！?/p>
說到這里，趙立春意味深長地望向祁同偉：
“你……有沒有考慮換個環(huán)境，調(diào)整一下職位？”
“！?。 ?/p>
陳海瞬間興奮起來。
太好了！
如果能得到漢東省一把手的支持，梁群峰哪怕再打壓也無法徹底壓住祁同偉了吧？
他的目光立刻熾熱地盯著祁同偉，催促著：快答應呀！
“咳咳……”
祁同偉也是一怔。
本意只是為了幫陳海找機會，卻沒想到誤打誤撞攀上了趙立春這座大山，可這條船容易上卻不那么容易下來啊。
最終，他謙遜地表態(tài)：
“一切服從組織安排，相信領導的決定一定是最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