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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

          “祖父!”

          祁振理兩眼一翻,竟直接昏了過去。

          “大夫!快叫大夫!”

          房間里亂作一團(tuán)。

          大夫來了后急忙施了針,祁振理這才緩過來。

          “父親,您怎么樣?”

          祁振理擺手:“我沒事!”

          他看向陸寶兒,支撐著身體爬起來:

          “陸姑娘,劉曦月剩下那一半怨氣該如何平,你直接告訴我吧!”

          陸寶兒此刻已經(jīng)平靜下來,冷冷地看他一眼:

          “跟我來!”

          祁振理在祁遠(yuǎn)道的攙扶下站起來,跟著陸寶兒來到靈堂前。

          陸寶兒抬頭看著那貞節(jié)牌坊,給林刀去了個(gè)眼神。

          林刀立即會(huì)意,縱身一躍將其取下來。

          陸寶兒將菜刀遞給祁振理:

          “劈了它?!?/p>

          祁振理大驚:“這牌坊是圣上御賜,毀不得??!”

          陸寶兒:“要么劈了它,要么等著老太太把你們都弄死,自己選吧!”

          祁振理看著那牌坊,抿唇猶豫半晌后,還是一刀劈了下去。

          老爺子雖然年紀(jì)大了,但力氣不弱。

          兩三刀下去,牌坊四分五裂。

          霎時(shí)間,周圍怨氣又消散了大半。

          陸寶兒拿來紙筆遞給祁振理:

          “和離書!”

          祁振理沉默半晌,提起筆卻不知該如何寫。

          幾次落筆,幾次猶豫,再三思索后,他終于寫了。

          沒有長(zhǎng)篇大論,只有短短一行字:

          【劉曦月,你自由了!】

          劉曦月,你自由了!

          祁振理來到棺材前,望著里面劉曦月的尸身,竟是重重跪下。

          “父親!”

          “祖父!”

          “您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

          祁振理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這一跪,是他欠劉曦月的。

          “劉曦月,對(duì)不起!

          是我不懂你,誤了你本該自由的一生!

          陸姑娘說得對(duì),你護(hù)了祁家滿門,我卻恩將仇報(bào)!”

          說到這兒,祁振理俯身以首觸地。

          咚!

          咚!

          咚!

          磕了三個(gè)響頭。

          陸寶兒斜睨祁慕:

          “該說不說,你祖父這頭磕得比你實(shí)在!”

          祁慕:“……”

          現(xiàn)在是比誰磕得更響的時(shí)候嗎?

          祁振理緩緩直起身,將那封和離書放在靈位前。

          “劉曦月,今我還你自由,愿來世你我……再不相見!”

          祁振理垂下雙眸,一行淚自眼角滑落。

          忽然,他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若有來世,其實(shí)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祁振理猛然睜開眼,只見年輕時(shí)的劉曦月站在面前。

          “曦月,你不恨我?”祁振理聲音帶著哭腔。

          劉曦月微微一笑,搖頭:“現(xiàn)在不恨了?!?/p>

          祁振理一愣,忽然苦笑起來,哽咽道:

          “曦月,你笑了!”

          “這還是你第一次沖我笑呢!”

          劉曦月:“不是第一次?!?/p>

          祁振理愣住了:“你曾經(jīng)對(duì)我笑過?”

          劉曦月:“你忘了,上元節(jié)那日,國(guó)舅之子當(dāng)街強(qiáng)搶民女,眾人皆退,唯你逆流而上,將他踢下馬。

          公堂之上,你面對(duì)權(quán)貴昂首挺胸,無懼威脅,寧可挨板子也要告他。”

          “當(dāng)時(shí)你在場(chǎng)?”

          祁振理愣怔片刻,隨后似乎想起來了,驚喜萬分:

          “那日原來我沒看錯(cuò),你真的在人群中!”

          他那天挨了頓板子,疼得眩暈時(shí)忽然看見了劉曦月的身影。

          她就站在人群中,朝他笑。

          笑得可真好看!

          好看到讓他忘了板子的疼!

          可一晃眼,人又不見了。

          他心想,自己也許是魔怔了,劉曦月怎么會(huì)沖他笑呢?

          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時(shí)不畏強(qiáng)權(quán)的自己或許真的有一刻入了劉曦月的眼。

          “曦月,如果我早些懂你,我們是不是……”

          祁振理沒說完就被劉曦月打斷:

          “凡事只要前頭加上如果二字,就是不作數(shù)的?!?/p>

          “祁振理,我該走了!”

          “祁振理,愿你今后初心如磐,不畏強(qiáng)權(quán)!”

          說完,劉曦月的身影便漸漸變得透明,最后消失在視線中。

          “曦月!劉曦月!”

          祁振理猛然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床上躺著。

          蓮姨娘聞聲走進(jìn)來:

          “振理,你醒了!”

          “曦月!曦月呢?”祁振理急聲問。

          蓮姨娘:“老夫人的怨氣已散,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p>

          祁振理大驚:“我不在,誰打的幡?”

          蓮姨娘:“是遠(yuǎn)道!”

          “您一直昏迷著,這天氣熱,老夫人的尸身不能再放了,遠(yuǎn)道便替您打幡,將老夫人安葬了!”

          祁振理:“我昏迷了幾日?”

          蓮姨娘抹著眼淚:“已經(jīng)三日了?!?/p>

          “三日!已經(jīng)三日過去了嗎!”

          祁振理忽的身體一軟,癱坐回去。

          “振理,我知道你覺得對(duì)不起老夫人,可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你要保重身體啊!”

          “你要出點(diǎn)事,我……我可怎么活!”

          蓮姨娘忍不住嗚咽起來。

          祁振理這時(shí)才發(fā)覺蓮姨娘比之前瘦了好些,眼下一大片烏青。

          這幾日她定是因?yàn)閾?dān)心自己,吃不下睡不著。

          “蓮兒,對(duì)不起!”

          祁振理將她攬進(jìn)懷里。

          蓮姨娘抹著眼淚道:“振理,只要你沒事就好。”

          祁振理眸中閃過愧疚,猶豫片刻后,聲音沙啞道:

          “蓮兒,那日你在馬場(chǎng)策馬一事我都知道了?!?/p>

          “你是因?yàn)槲也烹x開了草原,這后宅困住了你。若你愿意,我可以放你離去!”

          話音剛落,蓮姨娘便慌了:

          “老爺這是不想要我了嗎?”

          祁振理:“怎會(huì)!我是不想你成為第二個(gè)劉曦月!”

          蓮姨娘不禁低笑:

          “老爺,困住我的從來不是你,而是我自己?!?/p>

          “這世上有老夫人那樣想翱翔天空的鷹,就有愿意被困籠中的鳥。

          而我,賀蘭蓮,為了我至死不渝的愛情,愿做你的籠中鳥!”

          祁振理含淚笑了笑,將她抱得更緊。

          這邊有老夫老妻相擁而泣,那邊有狐朋狗友抱頭痛哭。

          “舅舅!舅舅?。?!”

          “您一定要給外甥做主??!”

          “外甥不過跟羨之去趟清河郡,路上竟遇血影堂殺手追殺,要不是隨行護(hù)衛(wèi),您就見不到您的大外甥了?!?/p>

          周玉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樣。

          祁慕也抹眼淚:

          “陛下,臣也不知得罪了誰,竟惹來血影堂的殺手,還連累了世子爺!”

          “臣這一趟門出的,險(xiǎn)些回不來了啊嗚嗚嗚……”

          祁慕和周玉一個(gè)賽一個(gè)地能哭。

          哭得皇上頭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