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炎沙機樞焚天篆
赤炎戈壁的熱浪掀飛砂礫，晏無歡握著冰魄劍靈遺留的冰劍，劍刃卻在觸及地火的剎那騰起青煙。斷劍上愈合的九嶷云紋突然發(fā)燙，與遠處沙丘下傳來的齒輪轉動聲共鳴——那里沉睡著上古機關城，而地火深處，藏著《大衍天章》的殘卷。
「客人可是要找這東西？」
沙啞嗓音混著銅鈴輕響。無?？蜅５暮谏珮谴蕴摽罩酗@現，蒙眼老者搖晃著叩心鈴，甲板上懸浮的兩界棋棋盤正緩緩轉動。晏無歡瞳孔驟縮，棋盤上黑白棋子的落子軌跡，竟與他在雷殛荒原石柱星圖中見過的天道紋路完全一致。
無相綾本能地纏上腰間。晏無歡指尖凝出血繪紋，卻見老者袖中滑落半塊龜甲——與瑯嬛福地鎮(zhèn)派至寶「萬象晷」的紋路如出一轍?！溉倌昵案蔡熳跍玳T，龜甲碎片散入四境?！估险呖菔菔种阜鬟^棋盤，棋子瞬間化作火焰箭矢射向戈壁，「而赤炎地火，正焚著當年的真相?！?/p>
地面轟然炸裂。移動沙丘下露出青銅巨像，其胸腔內齒輪咬合聲震耳欲聾。千機樓的械奴從巨像關節(jié)處涌出，胸口心臟法器流淌著地火般的赤紅。為首的機械女官展開雙翼，羽翼邊緣竟鑲嵌著幽夢水閣弟子透明化的殘肢。
「幽夢水閣...果然也牽涉其中?！龟虩o歡揮出劫灰劍，碎屑重組的鎖鏈纏住機械女官脖頸。軟兵器接觸金屬的剎那，無數夢境片段涌入識海：女官曾是幽夢水閣最擅解夢的弟子，卻在研讀某本禁忌典籍后主動投身千機樓。
冰劍突然迸發(fā)寒氣，凍結三丈內的地火。劍靈殘留的意識在劍中震顫：「小心地脈共鳴！」晏無歡這才發(fā)現，械奴們正以某種陣型引動地火，戈壁下傳來的齒輪聲與九嶷云宮的推演符文產生共振。他立刻調動空玄之體，強行逆轉靈氣走向，血繪紋在皮膚上燒出灼痕。
「晏公子果然機敏。」機械女官的面具裂開，露出半張透明化的臉，「可曾想過，為何你的空玄之體對《大衍天章》如此契合？」她抬手召出地火凝成的畫骨傘，傘面繪制的竟是晏無歡被冰封在玄冰鏡湖的模樣，「因為你本就是初代宮主重塑肉身的...容器之一?！?/p>
畫骨傘中的幻象突然實體化，持劍虛影直取晏無歡眉心。他險之又險地側身避開，無相綾卷住幻象手腕。軟兵器接觸血液的瞬間，傳來覆天宗弟子的哭喊：「師父說...晏師兄的血脈，是破解《大衍天章》的鑰匙...」
戈壁突然下陷，露出地底的機關城。城池中央矗立著通天火柱，柱身刻滿與玄冰鏡湖、雷殛荒原相同的星圖。千機樓樓主的機械殘軀懸浮半空，胸腔內跳動著九顆不同顏色的心臟——正是用九嶷云宮、瑯嬛福地等各派修士煉成的「九竅天樞」。
「來得正好，陣眼?！箻侵鞯臋C械臂重組，末端竟握著半截《大衍天章》，「當赤炎地火點燃三境星圖，初代宮主的殘魂將借你肉身...」話音未落，無?？蜅５睦险咄蝗粩S出兩界棋。黑白棋子化作空間裂縫，將晏無歡吞入其中。
再睜眼時，晏無歡已置身機關城核心。地火熔爐中漂浮著無數道痕玉簡，而中央石臺上，擺放著刻滿咒文的青銅羅盤——那是用來定位《大衍天章》殘卷的「天道指針」。劫灰劍自動飛向羅盤，裂紋中滲出的黑霧與地火纏繞，竟組成初代宮主的殘缺面容。
「毀掉...天章...」羅盤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低語。晏無歡咬破舌尖，血繪紋順著劍刃注入羅盤。剎那間，機關城劇烈震顫，地火熔爐開始逆向旋轉。他這才看清，每道地火中都困著被篡改天道的修士殘魂，而千機樓正在用這些魂魄修補《大衍天章》的破損處。
機械女官破墻而入，畫骨傘撐開的瞬間，傘面浮現出晏無歡前世記憶：覆天宗覆滅當夜，他帶著玉佩逃向玄冰鏡湖，卻被九嶷云宮與千機樓的聯軍截殺?！改阋詾樽约菏菑统鹫?？」女官的透明手掌穿透晏無歡胸膛，「不過是初代宮主棋局里的棄子?！?/p>
劇痛中，晏無歡的空玄之體暴走。他強行調動地火與冰魄之力，在掌心畫出「逆命契」。無相綾如靈蛇纏住女官脖頸，軟兵器接觸透明皮膚的剎那，傳來幽夢水閣的秘辛：「《大衍天章》的終極秘密...在瑯嬛福地的藏經閣最深處...」
機關城頂部轟然塌陷，千機樓樓主攜「九竅天樞」墜落。他將九顆心臟拋入地火熔爐，火焰瞬間化作九色光柱，與浮空島、鏡湖、荒原的星圖遙相呼應。晏無歡握緊斷劍，發(fā)現劍身上的九嶷云紋正在吸收地火——原來斷劍本就是《大衍天章》的載體之一。
「想阻止天道異變？」老者的叩心鈴突然響起，戈壁上空浮現出幽夢水閣的虛影，「先接住這招...《百劫不滅身》！」機械女官的身軀在鈴音中重組，她每受一次傷，傷口處就長出千機樓的齒輪，「這可是用你的血，在鏡湖之戰(zhàn)后煉成的禁術?！?/p>
赤炎戈壁的地火沖天而起，將晏無歡吞沒在九色火焰中。他的血繪紋與地火共鳴，在烈焰深處畫出《偷天十三式》的終章。當無相綾觸及女官心臟的剎那，軟兵器竟說出了千機樓樓主的心聲：「只要得到完整《大衍天章》...我就能讓千心窟的傀儡...重新擁有靈魂...」
地火熔爐開始崩塌，《大衍天章》的殘頁如蝴蝶紛飛。晏無歡在混亂中抓住幾頁，卻見上面的文字正在自行篡改——原來這本經書本身，就擁有吞噬天道、改寫規(guī)則的能力。遠處傳來瑯嬛福地石龜的低鳴，龜甲紋路與機關城的齒輪陣紋，正在虛空中重疊成完整的天道圖。
無?？蜅５臉谴俅物@現，老者將兩界棋推向晏無歡：「下一站，該去會會那只裝聾作啞的老烏龜了。」棋盤上的棋子自動落定，指向南方玄冰鏡湖的方向——而晏無歡知道，那里的冰層下，還藏著初代宮主最致命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