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州城的城墻比周默想象中還要高大。
青灰色的磚石壘砌成近十丈高的城墻，城門樓上旌旗招展，守城士兵身著皮甲，手持長矛，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進出的行人。周默騎在馬上，仰頭望著城門上“臨州“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動。
“終于到了?！袄钋屣L(fēng)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半個月的旅途讓他這個書生吃盡了苦頭。
柳飛煙——周默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她的真名——依然保持著男裝打扮，但私下已向兩位同伴坦白身份。她利落地翻身下馬，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先找家客棧安頓下來?！?/p>
周默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馬商人給了我一封推薦信，說他在臨州有個表親開客棧，價格公道?！?/p>
三人牽著馬穿過城門，立刻被城內(nèi)的繁華景象所震撼。寬闊的主街兩旁店鋪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綢緞莊、藥鋪、茶肆、酒樓鱗次櫛比，行人摩肩接踵，比周默見過的任何古裝劇場景都要熱鬧十倍。
“不愧是臨州府城，“李清風(fēng)眼睛發(fā)亮，“聽說這里的文風(fēng)鼎盛，書院藏書超過萬卷！“
柳飛煙則警惕地觀察四周，手始終不離劍柄三寸。自從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后，她一直保持著高度戒備。
按照馬商人給的地址，他們很快找到了“悅來客棧“。這是一棟三層木結(jié)構(gòu)建筑，門前掛著紅燈籠，進出的客人衣著光鮮，顯然檔次不低。
客棧掌柜姓陳，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留著兩撇八字胡。他看完馬商人的信，熱情地招呼三人：“原來是馬兄的朋友！快請進，我給你們安排最好的房間！“
安頓好后，周默立刻開始籌劃他的商業(yè)版圖。臨州城比他之前待的小鎮(zhèn)大了數(shù)十倍，機會與風(fēng)險也隨之增加。
“我們需要一份詳細的商業(yè)調(diào)查?！爸苣诳蜅７块g里鋪開剛買來的臨州地圖，用毛筆在上面圈圈點點，“酒類市場、染料行情、潛在競爭對手...“
李清風(fēng)好奇地問：“周兄打算先從哪行入手？“
“當(dāng)然是老本行——釀酒。“周默胸有成竹，“不過這次我們要升級模式?！?/p>
“升級...模式？“李清風(fēng)一臉茫然。
周默笑著解釋：“簡單說，就是不再小打小鬧，要做就做大的。我打算在臨州建立'仙人醉'的品牌，然后發(fā)展加盟商?！?/p>
“加盟商？“這次連柳飛煙也忍不住發(fā)問。
周默花了半個時辰向兩位同伴解釋現(xiàn)代連鎖經(jīng)營的概念。李清風(fēng)聽得目瞪口呆，柳飛煙則若有所思。
“周兄的意思是說，我們提供技術(shù)和部分原料，讓別人出錢出力開酒坊，然后分成？“李清風(fēng)總結(jié)道。
“沒錯！“周默打了個響指，“這樣我們就能以最小的投入迅速擴張。等品牌打響后，還可以發(fā)展上下游產(chǎn)業(yè)——糧食收購、酒器制作、運輸車隊...“
柳飛煙突然插話：“需要打手嗎？“
周默一愣：“什么？“
“按周兄的說法，生意做大后難免有人眼紅。“柳飛煙冷靜分析，“臨州城龍蛇混雜，各大商號背后都有幫派勢力撐腰。若無人鎮(zhèn)場，只怕...“
周默恍然。他來自法治社會，確實忽略了這一點。在古代，商業(yè)競爭往往不只是市場行為，還涉及暴力手段。
“柳姑娘說得對?！八嵵氐攸c頭，“我們需要建立自己的安保力量?！?/p>
“叫我柳飛就行，在外人面前還是男裝方便?！傲w煙淡淡地說，“安保之事交給我。我在臨州有些...舊識。“
周默敏銳地注意到她說“舊識“時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識趣地沒有多問。
接下來的三天，三人分頭行動。李清風(fēng)負責(zé)走訪各大書院和書鋪，了解文人雅士的飲酒偏好；柳飛煙則去“拜訪“臨州城的江湖勢力；周默親自考察酒類市場，從高檔酒樓到街邊小攤，摸清了臨州酒業(yè)的底細。
第四天晚上，三人在客棧房間匯總情報。
“好消息是，臨州沒有特別強勢的酒坊?！爸苣钢郎系墓P記說，“幾家大酒樓都是自釀自銷，品質(zhì)參差不齊。我們的'仙人醉'無論在口感還是烈度上都有絕對優(yōu)勢?！?/p>
李清風(fēng)補充道：“文人圈最推崇綿柔醇厚的酒，最好能有些詩意的名字。他們喝酒講究'雅致'，愿意為名聲買單?！?/p>
柳飛煙的情報最為驚人：“臨州商界由'江南商會'把控，會長姓胡，背后是漕幫勢力。新商戶要么交保護費，要么...消失?！?/p>
周默皺眉：“這么黑？“
“比周兄想的更黑。“柳飛煙冷笑，“江南商會壟斷了臨州七成以上的大宗交易，從鹽鐵到絲綢，沒有他們不插手的?！?/p>
周默沉思片刻，突然笑了：“有壟斷就有反抗。那些被壓榨的小商戶，正是我們的潛在盟友。“
他鋪開一張紙，開始勾畫商業(yè)計劃：“我們不直接對抗江南商會，而是建立一個'臨州酒業(yè)聯(lián)盟'，吸收那些小酒坊加入。我們提供技術(shù)和品牌，他們提供場地和人力，利潤分成?！?/p>
“江南商會不會坐視不管?！傲w煙提醒。
“所以我們需要官方的支持。“周默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明天我去拜訪知府大人?！?/p>
李清風(fēng)倒吸一口涼氣：“知府大人豈是隨便能見的？“
周默神秘一笑：“我自有辦法?！?/p>
第二天一早，周默換上一身嶄新的青色長衫，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來到知府衙門。他沒有直接求見知府，而是找到了衙門的師爺。
“在下周默，有要事求見師爺?！八蜷T房遞上一錠銀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一會兒，周默就被引到一間偏廳，見到了知府的幕僚——趙師爺。
趙師爺五十出頭，面容清瘦，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打量著周默：“周公子有何貴干？“
周默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盒，恭敬地遞上：“久聞師爺雅好文墨，特獻上此物?！?/p>
趙師爺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支精致的毛筆——筆桿用象牙雕成，筆毫選用極品狼毫。這是周默花了大價錢從臨州最好的筆莊買來的。
趙師爺眼睛一亮，拿起筆細細端詳：“好筆！周公子有心了。不知有何事需要老夫幫忙？“
“在下想在臨州開辦酒坊，特來請教相關(guān)律法?！爸苣笆值?。
趙師爺捋須微笑：“開酒坊何須驚動衙門？只要照章納稅即可?！?/p>
周默壓低聲音：“不瞞師爺，在下有一套祖?zhèn)麽劸泼胤?，所釀之酒名?仙人醉'，醇烈無比。想以此為臨州特產(chǎn)，為知府大人增光?！?/p>
說著，他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杯酒遞給趙師爺。
趙師爺將信將疑地抿了一口，頓時瞪大眼睛：“好酒！“
“此酒若能作為臨州貢品，必得皇上青睞?！爸苣普T，“在下愿將利潤的兩成捐作府學(xué)修繕之用?！?/p>
趙師爺眼中精光一閃。修繕府學(xué)是知府趙德漢一直想做卻苦于經(jīng)費不足的政績工程。如果周默真能兌現(xiàn)承諾...
“周公子稍候，老夫去去就來。“趙師爺起身離去。
一刻鐘后，周默被帶到了知府大人的書房。
知府趙德漢四十出頭，面容威嚴，一身便服也掩不住官威。他審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你就是周默？師爺說你有意將'仙人醉'作為臨州特產(chǎn)上貢？“
周默恭敬行禮：“回大人話，正是。小人祖籍臨州，雖長年在外，卻一直心系故土。此次回鄉(xiāng)，愿為臨州盡綿薄之力?！?/p>
“兩成利潤修繕府學(xué)？“
“若大人不嫌少，可增至三成。“
趙德漢瞇起眼睛：“你可知欺官是何罪？“
“小人不敢?！爸苣槐安豢?，“大人若不信，可派人隨小人回客棧取樣酒。小人的合伙人正在籌備酒坊事宜。“
趙德漢沉吟片刻，突然問：“聽聞你在來路上曾預(yù)知匪患，可有此事？“
周默心頭一跳——知府的消息竟如此靈通！他謹慎回答：“不過是些粗淺的推演之術(shù)，不值一提?！?/p>
“有意思。“趙德漢意味深長地說，“本官準你所請。三日后帶樣品酒來衙門，若確實上乘，本官可為你題寫匾額。“
周默大喜：“多謝大人！“
離開衙門后，周默長舒一口氣。有了知府的支持，至少在明面上江南商會不敢輕舉妄動。
回到客棧，他將好消息告訴兩位同伴。李清風(fēng)佩服得五體投地，柳飛煙則若有所思：“知府為何如此爽快？“
“各取所需罷了?！爸苣Φ溃八枰兒皖~外收入，我需要官方背書?！?/p>
接下來的三天，三人忙得腳不沾地。周默在城郊租下一處廢棄的染坊，改造成臨時酒坊；李清風(fēng)負責(zé)聯(lián)絡(luò)文人圈子造勢；柳飛煙則招攬了十幾個可靠的江湖人士，組建護衛(wèi)隊。
第三天，周默帶著十壇不同口味的“仙人醉“系列酒來到衙門。知府趙德漢召集了臨州城幾位有頭有臉的士紳共同品鑒。
“此酒名為'月宮醉'，加入桂花釀制，適合文人雅士；這是'將軍烈'，最是醇烈，適合豪飲；這是'青梅釀'，酸甜適口，適合女子...“
周默詳細介紹每種酒的特點，并準備了精美的瓷瓶包裝。士紳們品嘗后贊不絕口，當(dāng)場就有幾位表示要大量訂購。
趙德漢滿意地捋須微笑：“好！本官宣布，'仙人醉'正式列為臨州特產(chǎn)，每年上貢朝廷。周默，你可要用心經(jīng)營，莫負本官期望?！?/p>
“小人定當(dāng)竭盡全力！“周默鄭重承諾。
當(dāng)天下午，知府親筆題寫的“仙人醉酒坊“匾額就掛在了周默租下的店鋪門口。鞭炮聲中，臨州城最新奇的酒坊正式開張。
開業(yè)當(dāng)天，周默推出了一個令全城轟動的活動——“彩票抽獎“。
“凡購買'仙人醉'一瓶，可得花簽一支，集齊'仙''人''醉'三字者，獎銀十兩！“店小二在門口大聲吆喝。
這個簡單的菠菜活動立刻吸引了大量顧客。人們爭相購買，不僅為了美酒，更為了那十兩銀子的誘惑。
“周兄，這'彩票'是何原理？“晚上盤點時，李清風(fēng)好奇地問。
周默笑著解釋：“根據(jù)概率計算。我設(shè)置了中獎組合的幾率大約是百分之一，而獎金只是銷售額的一小部分。長遠來看，穩(wěn)賺不賠?！?/p>
“周兄真乃神算！“李清風(fēng)由衷贊嘆。
酒坊生意如火如荼，周默又開始實施他的“加盟計劃“。他在臨州城內(nèi)及周邊城鎮(zhèn)招募了八家小酒坊，統(tǒng)一提供技術(shù)指導(dǎo)和部分原料，產(chǎn)品統(tǒng)一使用“仙人醉“品牌，按銷售額分成。
短短一個月，“仙人醉“的名號就傳遍了臨州及周邊地區(qū)。周默的銀庫迅速充盈起來。
與此同時，柳飛煙組建的護衛(wèi)隊也初具規(guī)模。她親自訓(xùn)練那些江湖漢子，紀律嚴明，令行禁止，完全不同于普通幫派的烏合之眾。
一天傍晚，周默正在后院試驗新的染料配方，柳飛煙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
“有情況?！八喍痰卣f。
周默放下手中的器皿：“怎么了？“
“江南商會派人接觸我們的加盟商，出高價挖墻角?！傲w煙冷聲道，“還散布謠言說我們的酒用了邪術(shù)?！?/p>
周默皺眉：“果然出手了。有查出是誰主使的嗎？“
“胡會長的左膀右臂，一個叫錢老三的管事?！傲w煙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要處理掉嗎？“
周默嚇了一跳：“別！我們不是黑社會...呃，江湖幫派。商業(yè)問題用商業(yè)手段解決?！?/p>
他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既然他們想挖我們的加盟商，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明天開始，推出'忠誠獎勵計劃'...“
第二天，周默召集所有加盟商開會，宣布新的激勵政策：銷售額達到一定標準的加盟商，可以享受更高的分成比例；連續(xù)三個月達標的，將獲得“仙人醉“秘方的一部分作為獎勵。
這個政策一出，加盟商們歡欣鼓舞，紛紛表示絕不背叛。江南商會的挖角行動頓時失去了吸引力。
與此同時，周默還推出了一個令全城轟動的慈善項目——“福利彩票“。
他在城中各處設(shè)立售票點，每張彩票售價一文錢，頭獎十兩銀子。所有收入的一半用于修繕貧民區(qū)的房屋和道路，另一半作為獎金和管理費用。
“周公子真乃善人也！“貧民區(qū)的老人們對周默感恩戴德。
“有趣，還能做善事！“富家子弟們爭相購買彩票，視之為新潮游戲。
知府趙德漢得知后，特意召見周默，當(dāng)眾表彰他的善舉。周默在臨州城的聲望達到了頂峰。
然而，就在事業(yè)蒸蒸日上之時，周默與柳飛煙之間的關(guān)系卻變得微妙起來。
自從知道柳飛煙是女子后，周默總是下意識地注意與她保持距離。但朝夕相處中，他越來越被這個武藝高強、性格堅毅的姑娘吸引。
柳飛煙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她依然保持著男裝打扮，但偶爾會在無人時流露出女兒情態(tài)。比如現(xiàn)在——
“你的姿勢不對。“柳飛煙站在周默身后，手把手糾正他持劍的姿勢，“手腕要放松，像這樣?！?/p>
她的氣息拂過周默的耳際，帶著淡淡的幽香。周默心跳加速，幾乎能聽到自己脈搏的聲音。
“我...我自己試試?！八艁y地掙脫，結(jié)果劍差點脫手。
柳飛煙輕笑：“周大掌柜在商場上運籌帷幄，怎么拿把劍就手忙腳亂？“
周默尷尬地笑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是“長生者“后，他就刻意避免與任何人建立太深的情感聯(lián)系——特別是男女之情。三十年記憶重置一次的詛咒，讓他不敢奢望長相廝守。
“今天就到這里吧?！爸苣畔聞ΓD(zhuǎn)移話題，“李兄說今晚有詩會，邀我們一同前往?！?/p>
柳飛煙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回避，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恢復(fù)平靜：“好，我去準備一下?！?/p>
夜晚的詩會在臨湖的一座雅致小樓舉行。李清風(fēng)作為新晉才子，受到主辦方的熱情接待。周默和柳飛煙則坐在角落，品酒聽詩。
“周兄不上去吟一首？“李清風(fēng)過來邀請。
周默連連擺手：“我哪會作詩？“
“周兄過謙了?！袄钋屣L(fēng)笑道，“那日我聽你隨口吟的'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意境深遠??！“
周默暗叫不好——不小心把曹操的詩給剽竊了。他趕緊推辭：“那是聽別人說的，不算我的。李兄快去大顯身手吧，別管我們了?！?/p>
李清風(fēng)被幾個文人拉走后，周默和柳飛煙相對而坐，一時無言。
“你最近在躲我?！傲w煙突然開口，聲音很低。
周默心頭一跳：“沒...沒有啊?！?/p>
柳飛煙盯著他的眼睛：“自從你知道我是女子后，就變得很奇怪。“
周默不知如何回答。他確實在刻意保持距離，但原因又不能明說。
“我...我只是...“他支支吾吾，突然急中生智，“我只是尊重柳姑娘。男女有別，太過親近有損姑娘清譽?！?/p>
柳飛煙冷笑一聲：“江湖兒女，哪來那么多規(guī)矩？“她仰頭飲盡杯中酒，“除非...周兄嫌棄我出身草莽?！?/p>
“絕對不是！“周默急忙否認，“柳姑娘武藝高強，俠肝義膽，我敬佩都來不及，怎會嫌棄？“
柳飛煙神色稍霽：“那以后別躲著我了。我還指望周兄教我那些奇妙的算術(shù)呢?！?/p>
周默松了口氣，笑著點頭：“一言為定?！?/p>
就在氣氛緩和之際，周默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對面的屋頂上，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有人！“他低呼。
柳飛煙反應(yīng)極快，一個箭步?jīng)_到窗邊，但外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
“你看到什么了？“她緊張地問。
周默皺眉：“不確定...可能是我眼花了?！?/p>
但他心里清楚，那不是錯覺。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愈合能力異常后，他的感官似乎也變得敏銳起來。剛才那一瞬間，他分明感受到了一道充滿惡意的目光。
詩會結(jié)束后，三人結(jié)伴返回酒坊。夜已深，街上行人稀少，只有打更人的梆子聲偶爾響起。
轉(zhuǎn)過一個街角時，柳飛煙突然拉住兩人：“不對勁?！?/p>
周默也感覺到了——太安靜了。連蟲鳴聲都沒有，仿佛整個街區(qū)都被抽空了生命。
“跑！“柳飛煙厲喝一聲，同時拔劍出鞘。
幾乎在同一瞬間，數(shù)支弩箭從黑暗中射來！柳飛煙劍光如練，格擋開大部分箭矢，但仍有幾支漏網(wǎng)之魚。
周默感到肩膀一痛，一支箭擦過他的手臂。李清風(fēng)更慘，大腿中箭，鮮血頓時浸透了褲腿。
“進巷子！“柳飛煙一手扶住李清風(fēng)，一手持劍斷后。
周默咬牙跟上，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這是他隨身攜帶的“煙霧彈“，以備不時之需。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周默點燃布袋，猛地向后拋去?！芭椤暗囊宦晲烅懀瑵鉄燁D時彌漫開來。
借著煙霧掩護，三人躲進一處廢棄的院落。柳飛煙迅速檢查兩人的傷勢。
“周兄的傷不嚴重，只是皮肉傷。“她撕下衣角為周默包扎，“李兄的箭傷較深，需要盡快處理?！?/p>
周默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已經(jīng)止血，甚至開始結(jié)痂。他趕緊用袖子遮住，生怕柳飛煙發(fā)現(xiàn)異常。
“是誰要殺我們？“李清風(fēng)疼得臉色發(fā)白，但還保持著冷靜。
“江南商會？“柳飛煙猜測。
周默搖頭：“不像。如果是錢老三的人，應(yīng)該會先警告勒索，不會直接下殺手?！?/p>
他想起詩會上那個黑影，和在道觀外跟蹤他們的人。難道...
突然，院墻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柳飛煙示意兩人噤聲，悄無聲息地摸到墻邊。
“凈世除惡，滌蕩長生...“一個沙啞的聲音喃喃低語，如同夢囈。
周默渾身一僵——“長生“！這個關(guān)鍵詞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jīng)。
柳飛煙閃電般出手，長劍如毒蛇吐信，刺向聲音來源。墻外傳來一聲悶哼，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她翻墻查看，很快拖回一個黑衣人。那人胸口被刺穿，已經(jīng)氣絕身亡。
“看看這個?！傲w煙從黑衣人身上搜出一塊鐵牌，上面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一個圓圈，里面有三個扭曲的箭頭，指向中心。
周默接過鐵牌，入手冰涼。不知為何，這個符號讓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凈世教...“他喃喃自語，“他們在追殺'長生者'...“
“什么教？什么長生者？“李清風(fēng)虛弱地問。
周默意識到失言，趕緊改口：“我猜的。這人臨死前不是說了'凈世除惡'嗎？“
柳飛煙深深地看了周默一眼，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沒有多問。
“先離開這里。李兄的傷需要處理?！?/p>
三人艱難地返回酒坊。周默用自制的酒精為李清風(fēng)清洗傷口，然后用煮過的細布包扎。幸好箭上沒有毒，傷勢雖然不輕，但無生命危險。
安頓好李清風(fēng)后，周默獨自來到后院。月光如水，他掏出那塊鐵牌反復(fù)查看，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凈世教...長生者...“他低聲自語，“玄機子師父說的都是真的...“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周默迅速收起鐵牌，轉(zhuǎn)身看到柳飛煙站在不遠處。
“李兄睡了?！八哌^來，與周默并肩而立，“周兄，今晚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對嗎？“
周默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柳姑娘，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你會怎么做？“
柳飛煙轉(zhuǎn)頭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周兄救過我的命，帶我見識了前所未有的世界。無論你是誰，對我來說，你就是周默?！?/p>
周默心頭一熱，幾乎要脫口說出自己的秘密。但最終，他只是輕輕地說：“謝謝。有些事...我還不能告訴你。但請相信，我不是有意隱瞞?！?/p>
柳飛煙點點頭，沒有追問。兩人就這樣在月光下靜靜站著，各懷心事。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更天了。
周默握緊口袋里的鐵牌，知道自己的生活即將迎來劇變。凈世教已經(jīng)找上門來，而他甚至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窔ⅰ伴L生者“。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從今晚起，他必須更加小心。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古代世界，他不僅是穿越者，還可能是一個被神秘組織追殺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