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只有七歲,醫(yī)生警告過,手術可能會要他的命……”
我站在醫(yī)院的走廊上,絕望的看著我的丈夫柳軒宇。
他為了救她的青梅周若涵,不惜讓我九歲的兒子給他捐贈肝臟。
然而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柳軒宇冷冰冰打斷了我的話:
“一塊肝而已,肝是會再生的!你這是要干嘛?你這么慣著你兒子,遲早會慣出問題的!”
結果不出所料,手術后沒多長時間,念安就因為術后感染永遠離開了我。
而柳軒宇卻守在周若涵身邊,慶祝她手術成功。
后來柳軒宇跪在我面前,淚流滿面地求我讓他再看一眼念安。
我低頭撫摸著空蕩蕩的骨灰罐,冷笑了一聲。
“念安的骨灰,不是早就被你親手撒了嗎?”
1.
醫(yī)院的走廊冷得像冰窟。
我靠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墻邊,盯著那扇緊閉的門,雙手不自覺地發(fā)抖。
柳軒宇的母親唐文芳匆匆趕到,輕輕握住我的手,試圖安慰。
“子晴,別太害怕。手術不是已經做完了嗎?念安那么堅強,肯定會沒事的?!?/p>
我知道手術結束了,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尖叫,催促我推開門,把念安帶回那個充滿溫暖的家。
監(jiān)護室的門猛地打開,我和唐文芳急忙上前,還沒開口,護士便焦急地喊:
“孩子術后感染,急需輸血!誰跟他的血型匹配,馬上跟我來!”
我是念安的母親,可我的血型偏偏跟他不匹配。
我慌亂地掏出手機,手指顫抖地撥通柳軒宇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他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不耐煩。
“軒宇,念安感染了,你快來……”
話沒說完,柳軒宇冷冷打斷我,聲音里透著不屑。
“又拿念安當借口?你可真夠無聊的!若涵剛做完手術,我得陪著她,你這時候瞎鬧,是想讓我分心害她嗎?沈子晴,你能不能別這么自私!”
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我再撥過去,只剩忙音,像被拉黑了一樣。
唐文芳皺著眉,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
“我去吧,我的血型跟念安一樣?!?/p>
可她已經七十五歲,身體虛弱,輸血對她來說無異于一場豪賭。
我連忙拉住她,“媽,您身體不行,不能……”
她卻搖搖頭,眼神堅定。
“救命要緊,先保住念安。你再給軒宇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
柳軒宇的電話依然打不通,我咬牙撥通了周若涵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里面?zhèn)鱽韮扇溯p聲交談的聲音。
柳軒宇溫柔的語氣像刀子一樣刺進我的心。
“念安要是沒了,也算他為若涵做了件好事。孩子而已,以后想要多少沒有?”
我的心像是被凍住,連他們什么時候掛斷電話都不知道。
回神時,手機屏幕上只有周若涵發(fā)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里,她和柳軒宇笑得燦爛。
坐在病房里,面前擺著一盆綠植,旁邊還有一張賀卡,寫著“重獲新生”。
唐文芳拖著虛弱的身體走過來,臉色白得嚇人,問我柳軒宇來了沒有。
“沒來。”
我低聲回答,淚水無聲地滑落。
想藏起手機不讓她看到,可她已經瞥見了照片。
唐文芳看清后,臉色變得鐵青,怒罵道:
“這也太離譜了!像什么樣子!”
她掏出手機想給柳軒宇打電話,可就在這時,監(jiān)護室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醫(y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低頭嘆了口氣。
“我們已經盡力了?!?/p>
那一刻,我的呼吸像是被掐斷,耳邊只剩刺耳的嗡鳴。
唐文芳扶住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才發(fā)現自己不知何時跌坐在地。
我的聲音顫抖得像要碎掉。
“不是說肝臟捐獻風險很低嗎?念安才七歲,怎么會……”
醫(yī)生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低聲說:
“正常情況下確實如此,但柳先生堅持要切除雙倍的肝組織。他說……”
醫(yī)生停頓了一下,似乎不忍再說下去。
“他說什么?”我?guī)缀跏且е绬柍鰜淼摹?/p>
“他說,只要能保證移植手術成功,孩子的命不重要,醫(yī)院也不會有麻煩。”
我的指甲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我強撐著身體,拖著沉重的步伐,帶著念安的遺體去火化。
站在火化室外,我低頭看著念安的骨灰罐,喃喃自語。
“念安,媽媽沒保護好你。我撐不下去了?!?/p>
2
唐文芳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是我柳家對不起你,子晴,你想走就走吧?!?/p>
她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疲憊,背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佝僂。
我心頭一陣刺痛。
我八歲那年,母親因車禍去世,父親帶著我投奔唐文芳。
她是父親的遠房表姐,她看我可憐,便將我收為養(yǎng)女,與柳軒宇同吃同住。
這些年,唐文芳待我如親生,柳軒宇有的,我從不缺一份。
名義上是養(yǎng)女,但在我心里,她早已是我的母親。
所以這些年,無論柳軒宇如何冷漠,我都咬牙忍了。
新婚當晚他徹夜未歸,去酒吧與朋友狂歡也好,帶著周若涵隨意出入柳家,在念安面前冷言冷語也好,我都忍了。
我想,只要念安還在,我守著他也能過一輩子。
可現在,柳軒宇連我最后一點希望都剝奪了。
我沒再說話,跪下給唐文芳深深磕了三個頭。
念安的葬禮定在五天后,在此之前,我想帶他去一次電影院。
他一直嚷著要和爸爸一起看那個爆火的國產動畫片,可一次也沒等到。
現在,不用再等了。
電影院里,孩子們看著超燃的3D畫面尖叫,我仿佛聽見念安在笑。
我抱著骨灰罐,輕聲道:
“念安,好看嗎?對不起,媽媽該早點帶你來的?!?/p>
身后一個路人低聲議論:
“真可憐,估計是失去了孩子?!?/p>
電影播完了,我抱著念安準備去看下一場電影。
電影院人多,排隊時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
我連忙道歉,抬頭卻發(fā)現那人是柳軒宇。
他穿著鮮艷的橙色外套,一手牽著周若涵,一手拉著一個陌生的小女孩,臉上掛著輕松的笑。
看清是我后,他的笑容僵住,換上一副嘲諷的表情。
“你不是說念安病重了嗎?怎么還有心思跑來看電影?撒謊也不打草稿,幸虧我沒信你的鬼話?!?/p>
我盯著他那身橙色外套,眼眶幾乎要滲出血來。
“把外套脫了!”
念安去世才五天,他怎么敢穿得這么張揚!
我上前想扯下他的外套,柳軒宇卻一把推開我,擋在周若涵身前。
“柳叔叔,這是誰呀?”小女孩怯生生地問。
“沒事,一個瘋女人罷了。”
柳軒宇揉了揉小女孩的頭,語氣溫柔得刺耳。
這種溫柔,他從未給過念安,卻給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孩子!
“沈子晴,我勸你別鬧了。抱著個骨灰罐,穿得像個烏鴉,你不嫌晦氣,我還怕你克到我們呢!”
他眼中的嫌棄毫不掩飾,伸手就想搶走念安的骨灰罐。
我連忙護住骨灰罐,抱著它轉身要走,不想讓念安最后還看到父母爭吵。
柳軒宇卻不依不饒,追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裝什么裝,把那破罐子扔了!”
“柳軒宇,這是念安!如果你還當他是你兒子,就跟我一起送他最后一程!”
我紅著眼,聲音幾乎嘶啞。
柳軒宇盯著骨灰罐,瞳孔微微一縮,隨即冷笑。
“沈子晴,你戲演得挺足啊。既然你非說這孩子死了,那我這個當爹的就送他一程!”
他朝身后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把她按??!”
我拼命掙扎,緊緊護住骨灰罐。
卻被保鏢一拳砸在腹部,雙手無力地垂下。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將骨灰罐遞給柳軒宇,眼眶紅得像要滴血,卻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別動!軒宇,那是念安,他是你的兒子……”
柳軒宇從沒見過我這樣崩潰,打開骨灰罐一看,果然是灰白色的粉末,臉色一僵。
“念安真的……”
“軒宇,別信她的!不就捐個肝,哪那么容易死?我看她就是想騙你回去!”
周若涵站在柳軒宇身邊,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我。
那個小女孩眼珠一轉,跑到柳軒宇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
“柳叔叔,我剛才看到她旁邊有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后來他們說了幾句話,那男孩就不見了。”
她的話徹底點燃了柳軒宇的怒火。
他一把抓起骨灰,攥在手里,灰燼從指縫間灑落,散了一地。
“柳軒宇,我沒騙你!別碰念安!”
我看著骨灰落地,聲音嘶啞得幾乎破音,想撲上去搶回骨灰罐,卻被保鏢一腳踹倒,膝蓋重重砸在地上。
周若涵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輕蔑。
“你給軒宇磕幾個頭,我們就信這是念安的骨灰。”
膝蓋的劇痛讓我倒吸一口涼氣,我咬牙點頭。
“好?!?/p>
只要能保住念安,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額頭撞在地上,鮮血順著額角流下。
“求你把念安還給我,回去我就簽離婚協(xié)議,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p>
柳軒宇的臉色一沉,猛地抓起骨灰罐,將里面的骨灰朝我臉上揚來。
“還敢拿離婚威脅我?不給你點教訓,你是學不乖!”
3
我劇烈掙扎,卻被保鏢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骨灰撲了我一臉,我閉上眼,喉嚨里發(fā)出絕望的低吼。
“柳軒宇!他是你的兒子!他死了,你還不放過他!”
柳軒宇冷笑,蹲下身,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骨灰。
“到現在還演戲,我真后悔當初沒把這破罐子直接扔河里!”
“柳叔叔,不用扔,我已經幫你處理了?!?/p>
我僵硬地轉頭,看見那個小女孩不知何時將剩下的骨灰倒在地上,還朝上面吐了口唾沫。
她拍拍手,學著周若涵的樣子,笑得天真又惡毒。
“阿姨,這下你兒子徹底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