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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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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了七年,他才想起了我。

          雖然我身為大楚國唯一的玄脈傳人,還嫁給了戰(zhàn)神為妻。

          但是在他眼中,我比不上他的舊日戀人一絲一毫。

          就連這次想起我,也只是想要抽取我的血脈精髓,熬藥救他的舊日戀人。

          然而我的摯友告訴他,玄女已逝,玄脈已斷。

          “不過是個孩子沒了,何至于如此大驚小怪!”

          可他卻怒不可遏,率軍圍困寒谷。

          “速速交出她的下落,我可饒她一命,看在往日的面子上將她收為側(cè)室!”

          “否則我將踏平這寒谷,讓這寒谷寸草不生!”

          1

          寒谷上空戰(zhàn)鼓震天,一支鐵甲軍團(tuán)踏破谷口,刀槍森然。

          寒谷在大楚國中早已衰敗,堂堂戰(zhàn)神,掌十萬雄兵。

          親自率軍壓境,絕不可能是為了迎我回府。

          盧霆眼中滿是暴躁,揮刀斬斷谷口的古藤,厲聲喝道:

          “云汐,還不速速現(xiàn)身,規(guī)矩都拋到何處去了?”

          迎接他的,只有我的摯友,也是寒谷最后的守望者,青禾。

          青禾沉默地清掃著谷中墓碑,那些是我們族人長眠之地。

          “云汐早已亡故,將軍大人豈會不知?”

          盧霆聞言,瞇眼冷笑,強壓下胸中怒火。

          “她那樣的性子,怎會輕易赴死?”

          “不過是個孩子沒了,巫醫(yī)說那是邪胎,斷不可留,她還要糾纏到何時?”

          “莫不是聽聞婉娘病危,故意藏匿了吧!”

          盧霆下令翻掘谷中每一寸土地,誓要揪出我的蹤跡。

          許多新生的草木被鐵靴踩碎,墓碑被長矛挑翻,谷中滿目瘡痍。

          無論他如何威逼,青禾只是冷冷重復(fù):

          “汐汐七年前已死,尸骨無存,將軍莫再擾她清凈?!?/p>

          盧霆怒火中燒,抬手一鞭抽下,青禾臉頰滲出鮮血。

          “云汐的功夫我心里有數(shù)。普天之下,只有我的赤霄刀能傷她,我從未動她分毫,她怎可能死?”

          呵。

          若會赤霄刀法的,不止他一人呢?

          “吾以戰(zhàn)神之名,命寒谷交出逆女云汐,否則屠盡此地!”

          青禾怒目而視,眼中滿是悲憤。

          “汐汐在你心中,竟是逆女?她尸骨已寒,恩怨是非,我不屑多言。”

          盧霆惱羞成怒,見青禾死不開口,冷哼一聲。

          “婉娘若有三長兩短,我要寒谷上下為她殉葬!”

          他下令四處放火,烈焰吞噬谷中殘存的草木。

          “還不說出那賤人的下落?”

          青禾踉蹌跪地,望著滿地焦土與碎石,淚水滑落。

          “當(dāng)年你身中劇毒,是我寒谷獻(xiàn)出秘方,耗盡珍藥才保你性命!”

          或許這段舊事刺痛了他。

          盧霆獰笑,眼中殺意更盛。

          “賤人,我知你未死,你與她情同姐妹,焉能不知她的藏身之處?”

          “明日午時,若你還不現(xiàn)身,我便將她綁去校場,賞給將士們泄憤!”

          “你忍心看她被百人踐踏嗎?”

          言罷,盧霆揮軍撤離。

          青禾再也支撐不住,吐出一口鮮血,癱倒在地。

          盧霆為逼我現(xiàn)身,竟拿青禾的性命威脅。

          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十二年來相依為命,情深似海。

          可我早已亡故,死在了他舊愛婉娘的赤霄刀下。

          青禾拖著傷體,艱難爬向我的舊居。

          推開破敗的木門,看到案上的遺信,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昏了過去。

          我飄在空中,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哽咽得說不出話。

          “傻青禾,疼嗎?”

          她被赤霄刀氣所傷,血脈灼痛。

          可她仿佛毫無知覺,蜷縮在屋角,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釋然。

          “汐汐,別怕,守不住你,我就來陪你?!?/p>

          我們曾相約,重振寒谷,攜手游遍大楚山河。

          可我卻失信了。

          2

          盧霆連一日都等不及,翌日清晨便率軍卷土重來。

          想必是不愿讓婉娘多受半分病痛,急于馬上找到我,抽取血脈精髓。

          若我自毀血脈入藥,藥效恐難盡如人意。

          即便我生不如死,他也毫不在乎。

          見青禾孤身站在谷口,四周空無一人,盧霆眼中滿是嘲諷。

          “你還不死心嗎?云汐為一己私欲,拋棄了整個寒谷?!?/p>

          “若你說出她的藏身之處,我可保你一世富貴。至于她,婉娘寬仁,允她留下來做個側(cè)室?!?/p>

          他以為青禾會感恩戴德,卻不料青禾猛地抬頭,朝他臉上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齒道:

          “云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皇帝賜婚,禮法規(guī)矩?zé)o一不全!你卻為一個外室要她的命,你對得起圣恩嗎?”

          盧霆何曾受過這般羞辱,又聽她搬出皇帝壓他,當(dāng)即怒不可遏,揮鞭狠狠抽下。

          青禾被鞭風(fēng)甩出數(shù)丈,撞在石壁上,怕是五臟六腑都被震裂。

          我飄在空中,嘶吼著撲向盧霆,撕扯他的衣袍,卻連他的衣角都觸不到。

          “婉娘與我自幼定情,是她心胸狹隘,容不下人!”

          “她以為躲起來就能逃過一劫?若耽誤了婉娘的病情,整個寒谷都要化為灰燼!”

          婉娘見他提及皇帝,唯恐他動搖,立即倚在他身側(cè),柔聲低泣:

          “將軍,都是婉娘的命不好,拖累了姐姐。若我早些離去,姐姐也不會如此怨我?!?/p>

          呵。

          既知命不好,那就早些去死,為何還要覬覦我的血脈精髓?

          婉娘的抽泣讓盧霆的眼神更加堅定。

          “若找不到她,我便掘遍寒谷每一寸土地,看她能藏到何時!”

          3

          婉娘低頭撥弄著盧霆的腰帶,眼波流轉(zhuǎn),嬌柔動人。

          青禾目眥欲裂,嘶聲喊道:

          “云汐才是你的正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還想用汐汐的命去救這個狐媚子!汐汐已死,她憑什么活著!”

          盧霆揮手,一名親衛(wèi)獰笑著上前,扯住青禾的衣襟。

          青禾三兩下被撕得衣衫破碎,只剩單薄的內(nèi)衫。

          她用利刃般的目光死死盯著面前兩人。

          盧霆似被這目光刺傷,冷哼一聲,轉(zhuǎn)過身去。

          我看著親衛(wèi)的手在青禾身上肆意游走,滔天的恨意將我吞沒。

          盧霆,你可還記得曾立誓要護(hù)我寒谷族人周全?

          你就是這樣踐諾的嗎?

          而婉娘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默默做了個口型:

          “這只是開始?!?/p>

          婉娘早已親手重創(chuàng)了我,卻仍不放心。

          定要掘出我的尸身,親眼看我灰飛煙滅。

          八年前,我好不容易懷上盧霆的孩子,欣喜若狂。

          可婉娘買通巫醫(yī),謊稱我的孩子是邪胎,會克她的命。

          接連幾日,她咳血不止,昏迷不醒。

          盧霆神色陰沉,看我的目光冷如寒冰。我崩潰大喊:

          “這是我們的骨肉,承載兩族血脈,怎可能是邪胎?”

          “若真會沖撞婉娘,我回寒谷養(yǎng)胎便是!”

          婉娘倚在窗邊,淚眼婆娑地看了盧霆一眼,幽幽道:

          “將軍,大局為重。姐姐回寒谷,圣上怪罪下來,妾身寧愿一死。”

          片刻后,盧霆下了決斷,命人給我灌下墮胎藥。

          “不過是個孽種,怎比得上婉娘的命金貴?”

          我被鎖在房中,痛呼三日三夜。

          血水一盆盆端出,才流下一個成型的胎兒。

          我想求她讓我看孩子最后一眼,她卻在我耳邊輕聲道:

          “那孽種,已被剁碎喂了野狗?!?/p>

          我怒極,揚手給了她一耳光,卻被盧霆以為我要傷人。

          他一掌震斷我的心脈,將我囚禁反省。

          婉娘命下人輪番羞辱我,更在無人處使出赤霄刀法,想除掉我以絕后患。

          還好我有些功夫在身,即便身受重傷,還是留的了一條小命。

          逃回寒谷,是青禾接住了我。

          她看著奄奄一息的我,滿面淚水,拼死背我上京。

          “汐汐,別睡,我?guī)闳ゾ?,求圣上為你主持公道!?/p>

          她一路被追兵圍堵,渾身浴血,跪倒在將軍府前。

          可府內(nèi)正張燈結(jié)彩,盧霆為婉娘舉辦盛大的納妾禮。

          昭告天下,婉娘是他的心頭寶。

          “休為那蛇蝎心腸的賤人擾我喜事!”

          那日,婉娘受百官朝賀。

          而我血脈盡毀,死在青禾懷中。

          我撫著干癟的小腹,孩子沒了也好,免得隨我這無用的母親受苦。

          只是,盧霆,你當(dāng)真如此恨我?

          恨到我尸骨無存,還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

          婉娘的臉色漸生病態(tài)的潮紅,這是她病癥發(fā)作的征兆。

          盧霆開始瘋了一般搜尋我的身影,堅信我藏在谷中某處。

          青禾冷眼旁觀,直到他從腰間抽出一柄玉佩。

          玉佩輕飄飄落入他掌心。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臉色瞬間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