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衡映棺紋
晨霧裹著腥咸的龍血味漫過防汛堤，林見鹿握鋼筋的指節(jié)泛白。青銅棺槨內懸浮的甲骨文殘片仍在旋轉，拼湊出的畫面里持劍人腰間玉佩紋路，與他懷中發(fā)燙的玉衡玉佩分毫不差。沈清霜舉著《歸墟志》的手在發(fā)抖，書頁間滑落的龜甲殘片突然發(fā)出蜂鳴。
"這是殷商祭海圖的下半卷！"她的聲音被直升機螺旋槳聲撕碎，武當山的外骨骼裝甲已懸停在百米高空，紫色閃電順著機甲紋路蜿蜒游走。林見鹿瞥見機甲胸口的太極圖正在吸收蛟龍殘骸的靈氣，金屬關節(jié)處鑲嵌的靈晶泛著詭異紫光。
腳下的海水突然沸騰。蛟龍骸骨組成的階梯開始下沉，青銅棺槨底部裂開蛛網(wǎng)狀紋路。林見鹿重瞳掃過棺壁，那些與劍丸同源的符咒竟在逆向運轉——本該鎮(zhèn)壓的靈氣正化作黑色霧氣，順著他腳踝的魅魔傷痕倒灌而入。
"閉眼！"沈清霜突然扯下絲巾蒙住他雙眼。林見鹿嗅到她發(fā)間混著龍血的沉香，耳畔傳來玉佩碰撞的清響。當他再睜眼時，沈清霜已將玉衡玉佩按進棺槨凹槽，海水瞬間凝結成冰，甲骨殘片如星子般沒入冰層。
冰層深處浮現(xiàn)出記憶畫面：千年前的昆侖墟，持劍修士將天魔釘入地脈后，用本命精血在龜甲刻下最后的符咒。畫面里修士轉身的剎那，林見鹿看清他面容——與博物館監(jiān)控里三個月前吞藥自盡的沈家私生子，竟有七分相似。
"沈家祖宅的密室..."沈清霜的話被冰層炸裂聲打斷。九頭相柳的咆哮從太平洋方向傳來，九個蛇首額間的昆侖墟符文已亮如血月。林見鹿的脊椎突然傳來劇痛，碎裂的青銅劍丸化作三千道劍氣，在他背后凝成朱雀虛影。
武當機甲的攻擊率先落下。紫色閃電劈開冰面的瞬間，林見鹿左手火焰胎記迸發(fā)強光，朱雀真火與閃電相撞爆出驚雷。他聽見機甲內傳來驚呼："是《天工開物訣》的煉器手法！這鋼筋..."
鋼筋表面的《天工開物訣》紋路自動流轉，吸收著戰(zhàn)場靈氣。林見鹿突然福至心靈，揮劍挑飛一枚墜落的靈晶，符文紋路如活物般纏繞靈晶，竟在半空凝成袖珍版神農(nóng)鼎虛影。沈清霜見狀猛地翻開《歸墟志》："鼎紋現(xiàn)，靈脈顯！這是神農(nóng)鼎認主的前兆..."
話未說完，冰層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九頭相柳的觸須穿透海面，裹挾著混沌氣息的巨浪拍向堤岸。林見鹿將沈清霜護在身后，重瞳鎖定觸須關節(jié)處的靈氣弱點，鋼筋化作流光刺出。血霧爆開時，他嘗到齒間腥味——那血里竟混著熟悉的龜甲符文氣息。
"小心身后！"沈清霜的尖叫帶著哭腔。林見鹿轉身看見武當機甲的掌心聚起靈能炮，炮口鐫刻的不是太極圖，而是與魅魔耳后相同的倒五芒星。記憶如潮水涌來：原身八歲那年，曾在沈家書房見過父親與武當長老密會，他們討論的"方舟計劃備用方案"，正是用昆侖墟靈氣重鑄西方圣器。
靈能炮轟來的瞬間，林見鹿脊椎的劍氣突然自主運轉。承影劍的虛影化作三百六十道劍絲，在身前織成周天劍陣。武當機甲的駕駛員顯然沒料到這手，操縱室傳來慌亂的咒罵："他哪來的上古劍陣？沈家不是說他靈脈堵塞..."
劍陣絞碎靈能炮的剎那，林見鹿的重瞳捕捉到更遠處的靈氣異動。神農(nóng)架方向的血色漩渦中，浮現(xiàn)出青銅巨鼎的輪廓，鼎耳處盤踞的不是龍紋，而是九頭相柳的蛇形圖騰。他握緊吸收了蛟龍血的鋼筋，金屬表面的紋路開始浮現(xiàn)神農(nóng)鼎的完整圖錄。
"去神農(nóng)架。"林見鹿拽著沈清霜退向岸邊。潮水退去的灘涂上，魅魔留下的染血靈晶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半幅三星堆面具的紋路。他突然想起在博物館修復的青銅鼎，那些滲出的血絲與此刻靈晶的血色如出一轍——所有線索都在指向某個上古祭祀儀式。
沈清霜的平板電腦再次響起雪花聲，跳出加密信息："白澤現(xiàn)世，神農(nóng)鼎三缺一。" 發(fā)信人ID是一串亂碼，唯有末尾綴著沈家祖宅的云雷紋。林見鹿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原身記憶里母親臨終前的呢喃突然清晰："玉衡開天門，鼎紋鎮(zhèn)八荒..."
遠處傳來直升機編隊的轟鳴，這回機身繪著少林的卍字金輪。無人機組成的伏魔大陣在空中布下金色佛網(wǎng)，網(wǎng)眼間穿梭的竟是符箓驅動的智能子彈。林見鹿的重瞳掃過戰(zhàn)場，發(fā)現(xiàn)所有勢力的靈氣波動正在形成某種陣法——以他為中心，以神農(nóng)架為陣眼。
"他們要拿你當祭品！"沈清霜突然抓住他胳膊，《歸墟志》某頁被海水洇濕，露出隱藏的朱砂字跡，"殷商祭海需要空靈根之軀，而朱雀血脈能..."她的話被九頭相柳的怒吼淹沒，蛇首噴出的黑霧中，隱約可見無數(shù)人影在掙扎——那些都是被吞噬的覺醒者。
林見鹿的左手胎記突然暴漲成朱雀真身，火焰翅膀掃過灘涂，將魅魔靈晶燒成灰燼。他望著神農(nóng)架方向翻涌的血色云層，重瞳里靈氣軌跡勾勒出完整的周天星圖。當少林無人機的佛網(wǎng)罩下時，他揮出鋼筋劃出弧線，《天工開物訣》紋路迸發(fā)強光，竟將佛網(wǎng)熔成液態(tài)金雨。
"去沈家祖宅取《天工開物訣》。"林見鹿將沈清霜推進趕來的軍用吉普，"告訴長老們，昆侖墟結界的裂縫需要..."他的話戛然而止，脊椎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青銅劍丸的碎片正在與他的靈脈融合，化作能感應天地靈氣的活物。
吉普車啟動時，林見鹿回頭望向海面。九頭相柳的蛇首正在排列成某種陣型，與他重瞳里的星圖完全重合。而神農(nóng)架方向的血色漩渦中，隱約傳來白澤的蹄聲——那是傳說中知曉萬物真相的瑞獸，此刻卻帶著毀滅的氣息踏碎云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