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江河在躍進村這里拐了一個彎，像極了一個被天狗咬了一口的月亮。
龐四月教了龐東一個用紅薯，給魚打窩的辦法。
把紅薯煮成半熟，切成細(xì)丁，魚特別愛吃。
用蚯蚓做餌料。
龐東說了幾句好話，把他兩根專業(yè)的釣魚桿也拿到了手。
跟龐北來到河邊幾棟柳樹下，有幾塊青石塊，是天然的凳子。
龐東撒了一把紅薯丁丟到河水中，不慌不忙把釣鉤放到河水中。
龐北也有樣學(xué)樣，把魚釣拋到河水中。
兩人相隔十多米。
靜靜地觀察浮漂的動靜。
十幾分鐘見浮漂沒有動，龐北有點坐不住了。
“哥，會不會這個地方?jīng)]有魚？”
龐東示意他閉嘴，眼睛緊盯著浮漂。
這浮漂是龐四月用一節(jié)白鵝羽毛制作的，另外一端涂了紅油漆，比較顯眼。
他看見浮漂輕輕動了動，隨后浮漂被扯入水中。
龐北也看見了，興奮地說：“哥，魚咬鉤了?！?/p>
龐東吼他：“你閉嘴，釣魚在這里乍乍乎乎的，有魚都給你驚跑了?！?/p>
他感受到魚線的另一端咬餌料的這條魚不小，把線都崩得緊緊的。
魚桿都壓彎了。
是考驗?zāi)托牡臅r候，他慢慢把魚線收緊，一條草魚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至少三四斤重。
龐北拿上網(wǎng)兜，小心把魚撈了上來，放入水桶里。
水桶也是跟龐四月借來的。
龐東告誡龐北:“釣魚就要耐住性子，不要總是把魚桿擺來擺去，要是像剛才那樣，你就到上邊去，不要影響我釣魚?！?/p>
墟市上魚也是賣一塊錢一斤。
半小時就釣到一條三四斤的鰱魚，足夠買三十多斤大米了。
從這幾天的經(jīng)驗看，要吃飽飯似乎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以前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龐北看見大哥釣上了魚，確定這里是有魚的，所以也靜下心來釣魚。
不一會他的浮漂也動了，有魚咬鉤，他興奮地收線，一條鱖魚被他釣了上來。
巴掌大，有半斤重。
接著又釣到幾條二指大的白條魚。
龐北臉上浮現(xiàn)非常得意的表情。
從數(shù)量上，自己比哥哥多釣了幾條。
釣魚只要有魚上鉤，不管是大魚還是小魚，都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龐東一動不動拿著釣桿，隨時關(guān)注浮漂的動靜。
半小時后沒有動靜。
他抓了一把紅薯丁撒到水里。
釣魚打窩特別重要。
不一會浮漂動了，他收緊釣桿，從繃緊的錢上他感到這條魚比剛才那條還大。
龐北都感到奇怪:“哥，奇怪了，你釣的都是大魚，而我釣的卻是小魚?！?/p>
他走過來幫忙，用網(wǎng)兜把魚撈了上來。
一條五六斤重的大草魚。
放在水桶里活蹦亂跳的。
龐北羨慕他釣了二桿，釣的魚一條比一條大。
幾個小時后，他釣了十幾條兩指大的白條魚。
龐東又釣到一條一斤多重的鯉魚。
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
龐東說:“回去了，不然老媽要到處去找我們了?！?/p>
龐北小眼睛一轉(zhuǎn)，對哥哥說:“把魚全部放到我們竹簍里，把水桶和網(wǎng)兜還給四月公，告訴他只釣到幾條小鯽魚?！?/p>
龐東說他:“小里小氣的，一點出息沒有，人家四月公會貪你魚吃么？”
昏黃的煤油燈下，龐四月正在土灶上炒白菜。
“四月公，你想要大的還是小的？”
龐四月看見他兩兄弟回來，水桶里有魚拍動水的聲音。
他以為兩個小子能夠釣上幾條兩指大的白條魚，或者小鱖魚就不錯了。
走前一看，幾條大魚在水桶中，還有十幾條小魚。
他驚訝不已:“兩個小子這么厲害，竟然給你們釣到幾條大魚，以前我在柳樹下也釣到一條五斤重的草魚?！?/p>
他指著水桶里草魚說:“這條草魚可能有六斤多重，這條鰱魚也有三斤多重，喲，還有一條一斤多重的鯉魚？”
龐東說:“靠你的魚桿，還有紅薯料打窩，我們才釣到幾條魚。
你要哪條？我送給你！”
龐四月呵呵笑道:“我一個老頭也吃不了多少，也不可能占你們的便宜的。
拿這條一斤多重的鯉魚給我，我裝一斤花生油給你，等于交換一樣?！?/p>
他說:“這釣魚桿我老了也不敢去釣魚了，就送給你兩兄弟，還有這個網(wǎng)兜也一并送你們?！?/p>
龐東從水桶里把那條鯉魚抓起遞給他，還撿了幾條小白條魚給他。
“這幾條小魚就送給你。”
龐四月呵呵笑道:“小東子，很懂人情世故?！?/p>
他找了一個油瓶盛了一斤花生油遞給龐東。
“讓魚在水桶里，提回去，明天記得提桶來還我就行?！?/p>
龐東答應(yīng)明天把水桶提來還他。
他想把兩根釣魚桿拿進四月公房間，有空來釣魚再來拿。
龐北說:.“釣魚桿也不重，我們還是拿回去好，不然下次有其他人來拿去，我們想用都沒有了?！?/p>
龐四月也擺手說:“說了送給你們，就拿回去吧，不然別人拿去，我也不好拒絕。”
走出廟門口，聽見后面竹林里吱吱喳喳的麻雀。
抬頭看去黑壓壓的一大片。
龐四月惋惜地說:“可惜你毛牛公不在了，不然的話，拿來鳥銃，一槍可以轟幾十只麻雀下來?！?/p>
龐東說:“公公那桿鳥銃拿給我了，有空我扛來打麻雀?！?/p>
龐四月也知道他會開鳥銃。
他說:“下次你有麻雀了，拿來跟我換米或花生油都行，其他的我沒有，這兩樣?xùn)|西我還是有的?！?/p>
龐東應(yīng)承了他。
回去的路上，龐北還感慨地說:“四月公，一個孤寡老頭守廟，日子過得比其他人都滋潤，最起碼每天有大米飯吃，油也足夠，不要菜，有花生油拌大米飯，我一餐可以吃三碗飯?！?/p>
龐東說:“村民雖然自己都不夠吃，但是虔誠信佛信神明的人還是有不少的。
他們經(jīng)常送米送油到廟里，拜托四月公每天早晚都在神明像前，擺上一碗祭祀飯。
神明像的油燈是不能滅的，燈草要一直泡在花生油中?！?/p>
龐北擔(dān)憂地說:“神明祭祀用的油，四月?lián)Q給我們，神明這么靈驗，不知道會不會怪罪我們？”
龐東嚇?biāo)?“很難說哦，你最好不要吃用這瓶油炒的菜，不然的話，可能會肚子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