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差
八月份的天空秋高氣爽、晴空萬里。
“明天我們要出一次差，在沙山市有三幢樓房的內(nèi)外墻面要粉刷和噴塑?！避囬g主任陳春召集高江、浩明等10人說“這次去大約出差一個月時間，請大家今天做好準備?！?/p>
第二天，由陳春帶隊，高江等人乘坐班線前往沙山市，孫師傅和徒弟周平駕駛著“東風牌”汽車裝上涂料和噴涂用的裝備同時出發(fā)了。
沙山市距離北興市400多公里，通往該市的是一條新修建的國道，雙向四車道，標識標牌和導向線都特別醒目，路上車輛不多。一路上的風景非常迷人。遠看，連綿起伏的彩色山丘如絲帶般飄動、成片成片的樹叢像點綴在大地上綠色的絨布，在遼闊的草原上，牧羊人悠閑地溜著馬兒照看著羊群。近看，公路兩邊奔涌清澈的河流流向遠方，就在眼前的沙湖的蘆葦蕩里，很多正在覓食的白鷺、野鴨子忽而從水面躍起，在班線車的窗外劃出美麗的線條，一波接一波地朝著遠處飛去。在初秋的藍天白云之下，一切都顯得靜謐而美好。
坐在班線車上的一行人興致都很高，因為都是第一次到沙山市的，都想著出趟門不容易，見識一下新的城市風貌更感到興奮，在近五個小時的行程中，所有的人幾乎毫無倦意。
“這是第一次從公司出來搞工程裝修，心里還是沒底呢。”高江是第一次出門搞裝修工程，他和浩明主要負責外墻防水噴涂項目，心里不免有些擔心能否做好這件事。
“沒有問題，施工單位和我們公司都有裝修規(guī)范，按要求操作就行?！标惔涸谝慌怨膭钪f。
大伙抵達工地一看都很驚訝，這是一個浩大的綜合性建筑區(qū)，占地面積很大，就建在一條大河的岸邊，依山傍水、視野寬闊。各類建筑群一望無際，從辦公樓到學校、郵局、銀行、商店、住宅樓等一應俱全。新修的街道四通八達、錯落有致，清運建筑垃圾的車輛來回穿行，來來往往的人群拿著各自的勞動工具正忙著手中的活兒。
“他們不能干大雨天潑水豁口子的事！”大伙剛到指定的作業(yè)區(qū)從汽車上卸貨，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憤怒的吼聲“我們出門都快一年了，家里的事你必須要管一管！”
“我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呀！”只見一位高個子、留著寸頭的男人大聲說。
“怎么管不了？你弟弟現(xiàn)在也要出去打工了，他的兩個孩子再交給兩個老人，管不過來呀。好了，現(xiàn)在說是要我們把孩子接過來放在身邊，我問你，我們怎么管，孩子上學的事怎么辦？”
“咱們兩個小孩子這幾年不是一直由他們的爺爺奶奶帶著嗎？老人現(xiàn)在不管也不行，管了這家不管那家都不行，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說怎么辦？這件事我再寫信給家里父親母親說一下，看能不能堅持到年底我們回去再說，好嗎？”寸頭男一見旁邊的一群人正在看他們的熱鬧，說完便再不出聲了。
這是一對三十多歲的中年夫妻，他們的衣褲、安全帽上粘滿了厚厚的一層白色膩子殘渣。從他們的指甲縫里殘存未洗凈的白灰和布滿老繭的手掌上看，這對夫妻應該是長年從事建筑工程裝修的。
出于好奇心，高江和浩明來到了這對夫妻正在裝修房間的現(xiàn)場，只見夫妻倆正站在木制高架凳子的兩頭，非常嫻熟地從旁邊的小桶里撈上膩子，十分麻利地往墻面一甩一刮，上下左右?guī)讉€來回，看上去每一個步驟絲滑到?jīng)]有一點多余的動作，不一會功夫半個墻面就刮好了。
“我們確實要學著點，你看他們這技術(shù)真是杠杠的！”高江豎起大拇指連聲稱好。
高江與浩明主要負責一幢辦公樓外墻涂料的噴塑工作，噴塑工藝是公司新推出的一項外墻防水涂裝技術(shù)，系利用空氣壓縮機的壓力和專用噴槍的調(diào)整，將粘稠濃度很高的各色涂料噴在墻面，來顯示不同的浮紋效果，起到硬化美化墻面的作用。
剛開第一天涂料噴涂不均勻，效果也不理想，后來在陳春親自對涂料的粘稠度與噴槍口徑進行反復調(diào)試，最終總算是達到了設計的裝修標準。
公司安排一行人的吃飯和住宿放在當?shù)匾患艺写?。這家招待所由于食宿便宜，一些外地來找工作或探親訪友、做小買賣的人都愿意住在這里。招待所的衛(wèi)生條件比較差，飯菜還算可口，只是澡堂有點小，簡單淋浴裝置是用25毫米的鍍鋅鋼管扳成彎頭狀，再安上兩個閥門后就牢牢地固定在墻上。淋浴時的水溫不好控制，要么太熱了、要么太涼了。每天晚飯后，進澡堂洗浴的人有序進出，有的漢子光著膀子、趿拉著拖鞋、抽著煙在院子里聊著天，不急不忙地等待著。
“在公司上班，每天的工作和生活都很有規(guī)律，有時還發(fā)點福利，確實是好。以前在老家哪有這樣的事情，還是出門好啊，見世面也多，工作也**年了，這種感覺更明顯了。”正在等著洗澡的李三說。
“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解決我們的城市戶口問題，要是能在北興市落戶就更好了！”浩明說。
“城市戶口確實不好落，要是有個大中專文憑就好了，大中專畢業(yè)生包分配還可以落戶城市?！痹谝慌缘闹芷礁胶驼f。周平是最近才招入公司的，他是老姜的遠房侄子，20歲出頭，正跟著老孫師傅學開汽車。
“沒事的，先干著吧，時間長了總會給你們落戶的。”高江接上話茬說：“其實有沒有戶口也無所謂，我爸爸他們單位里沒有城里戶口的人平時的福利待遇還是挺好的！”
“那可不一樣，從長遠看還是要解決農(nóng)轉(zhuǎn)非的事，說不定公司哪天不要人了，我們往哪去？”李三反駁道。
“好吧，不要說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焙泼飨肓讼耄X得討論這些事情沒有什么意義。
其實大家都清楚，公司也正在想辦法解決這些青年人的后顧之憂，只是目前還沒有結(jié)果罷了。
“誰是高江？有電話！”一名年輕漂亮的女招待員站在大門口高聲喊著。
“我就是?！备呓杆俚爻T口柜臺跑過接電話。
沒有多久，高江便回來了，并對大家說：“劉潔打來的電話，就是問我們在這邊怎么樣，什么時候可以回去，還講了一些近期公司的事情?！?/p>
“看來劉潔是想你啦，這才離開多久就有點舍不得了，久別勝新婚嘛，哈哈哈！”李三打趣地說，引得大家也哈哈大笑，高江則大大方方地笑著回應道：“夫妻之間互相關(guān)心一下也很正常呀！對不對？ ”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工作相處，大家與寸頭男羅章、胡艷夫妻倆熟悉了。他倆就在高江他們旁邊的一幢樓里與同鄉(xiāng)一起專門負責刮膩子工序，吃住在工棚里，這里有泥瓦工、木工、油漆工和清運工等。羅章、胡艷夫妻每天早出晚歸、忙忙碌碌，每月可以掙到令人比較滿意的工錢，有時雖然顧不上解決家庭矛盾而會陷入困境，但心中依然充滿著希望與夢想，那就是能夠使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不久，工程墻面的裝修項目提前完工了，經(jīng)過主管方驗收合格后，陳春一行人返回了北興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