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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2章

          我去修仙咯 夢中的虛語 392151 字 2025-04-27 13: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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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藤老樹昏鴉,吃飯有魚有蝦。

          不管錢多錢少,過年的時候酒席還是很豐盛的,除了自家養(yǎng)的雞鴨和豬肉,千里之外的海鮮偶爾也能從集市上買到。

          屋里擺了兩桌,來的都是米家的子侄。

          時萊先和米三斗打了聲招呼,自覺去了小孩那桌,又被米三斗喊到主桌上。

          “你師父不在,你就代表伏魔觀,就坐這里。”老頭子的話斬釘截鐵。

          沒有人敢反對。

          米三斗幼年時得了重病,那時候還在困難時期,缺醫(yī)少藥,本來家里已經準備放棄,連坑都挖好了,是時萊的師祖從山里采了藥材來救回一條命。

          從此,米三斗就把伏魔觀這一脈視做恩人。

          時萊露出微笑,便順從坐在老頭子的身側。

          以往來米家也都是這么坐的,但時萊總還是要懂點事,先謙讓一下。

          “你師父還沒有消息?”

          “沒有,他不喜歡用電話。”

          “嗯,比我還老頑固。”米三斗自顧自的抿了口酒,又怕時萊擔心,安慰道:“他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又沒病沒災的,不要替他擔心?!?/p>

          “不擔心,師父是得了道的,要不是以前被我牽扯著,早就去云游四海了。”

          時萊不喝酒,端著杯白開水陪米三斗聊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飯桌上的氣氛愈發(fā)濃烈。

          米三斗掏出一盒煙,剛準備點燃,見到時萊在身側,又把煙盒放到了桌上。

          “米爺爺,你要抽就抽,沒事的。”時萊樂呵呵的把桌上的打火機拿起來,準備給老頭點上。

          米三斗搖了搖頭,拍了下時萊的大腿,關切道:“最近病發(fā)過沒有?”

          “沒有,山里空氣好,回來后一直沒事?!?/p>

          “唉!要不是你有這個病,當年也不會......”大概是喝了酒,米三斗的情緒有點上頭,但是話說到一半又立刻停住。

          “沒事,我現在不也好好的嘛!”時萊很平靜,情緒穩(wěn)定。

          “一眨眼二十年,要是看到你長成這么個大小伙子,不知道他們后不后悔?!?/p>

          米三斗細細看著時萊的臉,話里卻透著無盡遺憾。

          時萊是孤兒,確切的說,是個棄嬰。

          他的父母是當年來青城山修道觀的建筑工人,就暫住在這個村子里。

          母親上工時動了胎氣,所以早產,時萊生下來沒多久又查出來有哮喘。

          不知道是從哪里聽來的傳言,說這個病治不好,每年還要花很多錢,最關鍵的是養(yǎng)不大。

          道觀修好后,兩口子悄咪咪的離開,把時萊丟在了出租屋。

          他那時才剛剛學會喊爸爸媽媽,就站在屋子里喊了一天。

          千禧年前后實名制還未推行,兩口子也沒登記個身份證,村子人只知道他們來自鄂西,卻不知道確切的地址。

          按理說是他應該要被送去福利院,結果師父正巧從伏魔觀里下來,聽聞了這件事,一眼就看上了他,就說帶去山上收做徒弟。

          老道士在這青城山德高望重,他的話沒人有意見。

          這個“萊”字就是師父給辦戶籍時,起的俗家名字。

          萊,一年生草本植物。

          嫩苗可食,生田間、路邊、荒地、宅旁等地,為古代貧困者常食的野菜。

          比雜草高貴不到哪去。

          米三斗唏噓了兩句,又怕大過年的引起時萊傷心,很快就轉換了話題,聊起村子的閑事。

          村頭的人家,年后兩口子出去打工,過年的時候媳婦沒回來,聽說跟人跑了。

          村尾的一戶,男人過年回來打牌,把一年賺的錢輸了個干凈,昨天就出發(fā)南下去打螺絲。

          還有隔壁村年前失蹤的一個小孩子找到了,就在山腳下的湖泊里,沉下去五天才浮上來。

          一個小年輕說,“那娃兒身上有黑爪印,怕不是水猴子給拉下去的。”

          米繼豐見說話的是自家堂侄,喝斥道:“那都是封建迷信,哪里有什么水猴子?”

          他這么一說,那青年梗著脖子反駁道:“我去看了的,那娃兒泡的白慘慘的,腳踝上有個爪印子,黑不溜秋,像個蒲扇一樣?!?/p>

          米繼豐噎了下,還要再說,被人給攔住。

          過年的時候,不合適聊這種話題喪氣,酒桌上很快又起了別的話題。

          時萊倒是記得這個事。

          年前的時候他還跟著村里人一起進山找過。

          想起那對失魂落魄的夫妻,他的心也跟著沉寂下去。

          有的人把孩子當成寶,有的人把孩子當成草。

          ......

          從米家出來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眼天色。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

          幾粒煙火升空后炸開,投下昏黃的光,卻像是被吞噬了一般,無力穿透這厚重的帷幕。

          他沿著石階,慢慢的朝著山上行走著。

          微風里,裹著森森寒意和輕微的呼嘯。

          他就這么行走在黑夜,回到道觀,站在后院里發(fā)了好一會呆,最后走進師父的房間。

          這里年前剛剛打掃過,簡陋的布局一如二十年前剛上山的樣子。

          一架木床,一副桌椅,一張五斗柜,墻壁上掛著真君畫像。

          時萊靜靜的坐在床邊,抬起胳膊,撫摸著脖子上掛著的玉葫蘆。

          這是他兩歲時,師父給他的禮物,一掛就是二十年。

          想著酒桌上米三斗的話,他的心臟抽搐了下,深吸一口氣才緩過來。

          也許是因為寂靜無聲的黑夜,遠離了所有人的視線,一直郁積的情緒突然爆發(fā)出來,突然就委屈的不行,突然就崩潰......

          他側身躺在床上,膝蓋蜷縮著,兩手捂住臉,輕聲抽泣。

          為什么你們都不要我......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做了個夢。

          一個極爽的夢,極美的夢。

          夢里他又回到了孩提時代,身邊環(huán)繞著漂亮的媽媽和帥氣的爸爸。

          他們視自己為珍寶,手舞足蹈,拿著五顏六色的玩具逗自己開心。

          夢里只有笑聲,暖暖的。

          胸前的葫蘆突然綻放出一道柔和的光,待光芒散盡,一道俏生生的人影站立在床前。

          女子身著一襲白色長衫,袍袖寬大,周邊繡著精美的圖案與流蘇,腰間束以紫色絲帶,更添幾分莊重。

          柳眉之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卻帶著幾分疑惑與好奇,凝視時萊。

          稍過片刻后,目光漸漸變的溫柔。

          時萊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吧唧了一下嘴,扭了扭身子,翻轉過去換了個睡姿。

          女子看的分明,那眼角有一道淚痕劃過了清秀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