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區(qū),顧名思義,待定的地方。
舞臺側(cè)后方,燈光昏暗,氣氛壓抑。
七八個選手先到了。
有人垂頭喪氣,像霜打的茄子。
有人強顏歡笑,嘴角比哭還難看。
還有人交頭接耳,復(fù)盤剛才的“車禍現(xiàn)場”。
韓莫抱著吉他進來。
瞬間,空氣都凝固了。
原本低語的幾人,立刻噤聲,齊刷刷看向他。
眼神復(fù)雜,像在看什么稀有動物。
沒辦法,誰讓他是待定區(qū)里,最靚的仔?
畢竟,兩盞燈待定,導(dǎo)師開噴,全場吃瓜……這待遇,獨一份兒啊!
韓莫沒理會那些目光,徑直走到角落,自閉模式開啟。
吉他小心放下,像對待祖宗一樣。
他現(xiàn)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包吃包住還管娃!
這福利,必須拿下!
“喲呵,這不是我們的人氣選手韓莫嘛?”
陰陽怪氣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酸味兒,撲面而來。
韓莫抬頭,果然是那只“敗犬”趙宇。
被淘汰了還不走,擱這兒陰魂不散呢?
趙宇擠眉弄眼,聲音更大了:“某些人吶,臉皮真厚比城墻拐彎還厚!唱個口水歌就覺得自己是超級巨星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
旁邊有人拉他:“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p>
趙宇一甩胳膊,更來勁了:“我說錯了嗎?賣慘炒作,拉娃賣萌,low穿地心!惡心!真tm惡心!”
待定區(qū)的選手們,集體吃瓜看戲,沒人吱聲。
韓莫眉梢一挑,火苗子蹭一下就冒出來了。
本來不想跟這種跳梁小丑一般見識。
但,對方扯到朵朵了!
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
正當(dāng)韓莫準(zhǔn)備火力全開,懟得他媽都不認識的時候——
“我靠!哪個龜孫兒在背后嚼舌根?!”
一聲怒吼,如平地驚雷。
秦朗,帶著他標(biāo)志性的花襯衫,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來!
人事張麗,一臉無奈地跟在后面,像極了幼兒園老師帶娃。
秦朗目光如炬,掃射全場。
最終,鎖定臉色煞白的趙宇。
“是你小子?!”秦朗一指頭差點戳到趙宇鼻子上,“剛才就你噴糞是吧?!”
趙宇嚇得一哆嗦,腿肚子有點轉(zhuǎn)筋。
但嘴上還硬撐著:“我……我沒說錯……他就是……”
“沒錯你個二舅姥爺!”秦朗唾沫星子橫飛,“我們莫哥那是才華!懂不懂?才華!你這種凡夫俗子,跪舔都舔不到的才華!還口水歌?你怕是聽的口水歌都是高山流水吧?!”
“還有,什么叫利用孩子?那是父愛如山!父愛如山懂不懂?!帶著女兒追逐夢想,簡直man爆了好嗎?!”
我謝謝你啊!老板!這尬吹,我差點兒就信了!
奶粉錢才是真的!夢想是什么?能當(dāng)飯吃嗎?
秦朗越說越激動,把剛才在心里給韓莫腦補的光輝形象一股腦全噴了出來:“你以為凌峰為什么滅燈????那是因為他嫉妒!他眼紅!他怕韓莫搶了他的風(fēng)頭!懂不懂?!像韓莫這種淡泊名利、返璞歸真的高人,怎么會把區(qū)區(qū)一盞燈放在眼里?他剛才的平靜,那叫境界!那叫寵辱不驚!你們這群渣渣,學(xué)著點吧!”
整個待定區(qū),鴉雀無聲。
所有選手,包括韓莫本人,都被秦朗這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迪化”神論,雷得外焦里嫩。
韓莫嘴角抽搐,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現(xiàn)在嚴(yán)重懷疑,接這個電話,是不是個錯誤……
攤上這么個腦回路清奇的老板,前途……堪憂啊!
趙宇被噴成篩子,灰溜溜跑了。
秦朗這才心滿意足“哼”了一聲,一扭頭,親熱地摟住韓莫肩膀,用力拍了三下:“莫哥!別理那幫傻缺!他們就是羨慕嫉妒恨!有哥罩著你,誰敢欺負你,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韓莫肩膀差點沒散架,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謝謝秦總……”
“都說了叫朗哥!叫秦總多見外!”秦朗瞪了他一眼,又秒變笑臉,“放心,待定而已!是金子,早晚發(fā)光!哥看好你,下一輪直接C位出道!哥這就去找導(dǎo)演‘深入交流’一下!”
說完,又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留下張麗對著韓莫,投去一個“自求多?!钡目嘈?。
韓莫揉著快要碎掉的肩膀,欲哭無淚。
算了,老板雖然……那啥了點,但這份“真誠”,還是挺感人的……吧?
另一邊,星推官席。
冪粒正和薛仟咬耳朵,眼神時不時瞟向舞臺側(cè)面。
“老薛,凌峰剛才那點評,你咋看?”冪粒端起保溫杯,嘬了一口枸杞水。
薛仟皺著眉頭,胡子都快揪掉了幾根:“有點過了啊。那歌雖然簡單接地氣,但絕對不是一無是處。韓莫那小子,創(chuàng)作能力不好說,但靈氣是真有。”
“我也覺得?!眱缌7畔卤?,眼波流轉(zhuǎn),“不過,你不覺得,凌峰看韓莫的眼神……有點意思嗎?”
薛仟一愣:“有意思?啥意思?”
“嗯……”冪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像單純的嚴(yán)格要求,倒像是……私人恩怨?”
薛仟摸著下巴,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是!
鏡頭給到凌峰特寫。
他獨自一人坐在那里,眼神冰冷,盯著平板電腦。
屏幕漆黑一片,映出他面無表情的臉。
他的思緒,卻飄回了幾年前,龍國傳媒大學(xué)的校園。
那時的他,是音樂系天之驕子,風(fēng)頭無兩,被譽為“小曲神”。
直到,韓莫出現(xiàn)。
同樣師從泰山北斗級音樂教授。
韓莫在作曲、編曲、樂器演奏上的天賦,妖孽得讓人絕望。
進步速度,更是坐了火箭一樣,分分鐘把他這個“學(xué)長”拍在沙灘上。
那種被人全方位碾壓的挫敗感和嫉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驕傲的內(nèi)心。
后來,他聽說韓莫得罪人被封殺,銷聲匿跡,還暗自竊喜了很久。
沒想到,幾年后,冤家路窄!
這小子,居然又跳出來了!
還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翻身?
絕不允許!
就算只是一首口水歌,那該死的熟悉感又來了——那家伙的才華,好像并沒有完全被磨滅!
不行!
必須扼殺!
扼殺在搖籃里!
凌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怒火,眼神愈發(fā)冰冷,如同寒冬臘月的冰碴子。
待定是吧?
呵呵。
接下來的搶位戰(zhàn),有的是機會“關(guān)照”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學(xué)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