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魄殘卷
冰晶橋在腳下延展，每一步都碾碎云霧。燕九霄握緊「星隕」斷劍，劍身殘留的星輝順著經(jīng)脈游走，九劍解封后的劇痛雖已消退，太陽穴卻仍突突跳動，仿佛有碎冰在顱骨內(nèi)鑿擊。
“抓穩(wěn)?！卑嘴`冰忽然攬住他腰肢，銀發(fā)掠過他頸側(cè)時帶著霜雪氣息。少年渾身僵硬，余光瞥見她掌心的冰晶裂痕——那是方才動用「鏡花水月」的代價。
云層下方傳來天劍盟修士的呼喝：“寒穹劍主！天軌崩解之際，你竟私藏劫劍體...”白靈冰指尖輕彈，萬千冰針傾瀉而下，在山壁炸出漫天白霧。燕九霄重瞳開啟，看見那些冰針中藏著細碎的記憶殘片——是白靈冰刻意留下的幻象。
“他們追不上。”白靈冰嗓音沙啞，冰晶橋突然加速，刺破雷暴層。高空罡風如刀，卻在觸及她周身三丈時凝成旋舞的冰蝶。燕九霄注意到她發(fā)梢的冰晶正在消融，化作血珠墜入云海。
三日后，極北冰原。
燕九霄跪在寒玉祭壇前，「星隕」斷劍插在冰縫中。白靈冰立于百丈外的冰崖，銀發(fā)被罡風吹成流霜，她抬手輕揮，七十二道冰錐懸浮半空，每道都刻著不同的劍紋。
“劫劍體的霸道在于吞噬，但你連最基礎(chǔ)的劍意控御都未掌握。”她玉指點向冰錐，“看好了——寒穹劍意，以靜制動?！?/p>
冰錐突然迸發(fā)刺目藍光，卻未攻向燕九霄，而是在他周身織成劍陣。少年瞳孔微縮，重瞳中浮現(xiàn)細密的劍氣軌跡——那些冰錐竟在模擬十二天軌的運轉(zhuǎn)。
“接??！”白靈冰玉手翻轉(zhuǎn)，冰錐如流星射來。燕九霄本能抬手，「星隕」斷劍自動出鞘，斷口處的星辰紋路亮起。然而冰錐觸及劍身的剎那，劍意暴走。
劇痛從丹田炸開，燕九霄踉蹌后退。他看見自己的經(jīng)脈中竄動著兩種力量：「星隕」的星辰之力與冰錐的寒穹劍意正在絞殺。九劍突然從劍匣沖出，圍繞他瘋狂旋轉(zhuǎn)，劍鳴聲震得冰原開裂。
“收！”白靈冰急喝，銀發(fā)末端的冰晶炸裂。她強行發(fā)動「鏡花水月」，冰晶凝成的巨蟒纏住失控的九劍。可燕九霄體內(nèi)的力量愈發(fā)狂暴，前世記憶碎片如利刃割開意識——
“殺！”
第五世的自己站在尸山血海，手中染血的劍正剖開天劍盟長老的胸膛。
“啊——！”燕九霄七竅再次滲血，劫劍體瘋狂吞噬冰錐劍意。白靈冰臉色驟變，她看見少年周身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符文——那是墮劍者「蝕心劍典」的紋路。
“停下！你在融合兩種本源劍意！”白靈冰強行沖入劍陣，掌心按在燕九霄后心。寒穹劍意注入的瞬間，她的記憶如潮水流失。冰晶巨蟒開始崩解，化作漫天雪花。
燕九霄猛地清醒，發(fā)現(xiàn)白靈冰正癱坐在地，銀發(fā)間竟添了幾縷雪白?！感请E」斷劍懸浮在他掌心，斷口處愈合了兩寸，劍身纏繞著藍白交織的光暈。
“你...成功了?！卑嘴`冰咳出冰晶，指尖劃過冰面，浮現(xiàn)出古老的劍譜殘卷，“寒穹劍意與星辰之力的融合，連我都...”她突然劇烈咳嗽，冰面濺上點點猩紅。
燕九霄瞳孔收縮，重瞳中白靈冰的氣息正在消散。他突然想起什么，抓起她的手腕：“你在燃燒記憶！上次對付蝕心使，你也...”
“別廢話?！卑嘴`冰抽回手，玉指點向冰面殘卷，“劍冢秘境的入口在「無念冰川」，但需要十二道天軌的劍意共鳴才能開啟。你現(xiàn)在掌握了兩種...”她話音未落，冰原突然震顫。
遠處天際劃過七道血芒，正是三日前逃走的永夜殿余黨。為首者換了新人，黑袍上繡著完整的蝕心紋章，修為赫然達到「斬虛」境。
“寒穹劍主，交出劫劍體，留你全尸?！焙谂廴颂?，血芒化作鎖鏈纏住冰崖。燕九霄本能擋在白靈冰身前，「星隕」斷劍自動鳴嘯，九劍在他身后列成北斗劍陣。
白靈冰瞳孔微縮，鏡花水月能力發(fā)動。冰晶凝成的十二道劍影浮現(xiàn)，卻在觸及敵人血芒時寸寸碎裂。她的記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發(fā)梢的冰晶幾乎全部化作血色。
“小心！他吞噬了「焚世」天軌殘片！”燕九霄重瞳開啟，看見黑袍人周身纏繞著赤紅火焰狀的劍意。九劍突然脫離劍陣，化作流光刺向敵人命門。
黑袍人冷笑，血鎖鏈暴漲，將九劍死死纏住。燕九霄悶哼一聲，經(jīng)脈如被火灼。劫劍體瘋狂運轉(zhuǎn)，卻在觸及對方劍意時劇烈排斥——「焚世」與「寒穹」本就是相克法則。
“給我破！”燕九霄怒吼，強行調(diào)動「星隕」的星辰之力。斷劍迸發(fā)璀璨光芒，將血鎖鏈熔斷?？珊谂廴顺脵C欺身上前，掌心血芒刺向他咽喉。
千鈞一發(fā)之際，白靈冰突然躍起。她銀發(fā)徹底轉(zhuǎn)白，周身三丈凝成冰棺?！叭杀莿﹃?..啟！”她燃燒最后的記憶，萬千冰刃自虛空中浮現(xiàn)，將黑袍人連同其身后六名墮劍者盡數(shù)籠罩。
“快走！”白靈冰的聲音從冰棺中傳來，冰刃開始寸寸崩解。燕九霄咬牙握住「星隕」，九劍自動護在身側(cè)。他知道，若此刻留下，白靈冰的犧牲將白費。
冰晶橋再次延展，燕九霄踏著冰霧疾馳。身后傳來驚天爆炸，白靈冰的冰棺與墮劍者同歸于盡的余波，在冰原上犁出百丈深淵。少年回頭望去，只看見漫天血色冰晶中，閃過一抹銀發(fā)的殘影。
「星隕」斷劍突然劇烈震顫，劍匣發(fā)出第三聲清鳴。燕九霄握緊劍柄，斷口處的星辰紋路愈發(fā)清晰。他知道，白靈冰并未徹底消失——那些消散的記憶碎片，或許就藏在劍冢秘境的某處。
冰原盡頭，「無念冰川」的輪廓在暴風雪中若隱若現(xiàn)。燕九霄深吸口氣，重瞳泛起金芒。他能感覺到，冰川深處傳來古老劍意的召喚，那是比永夜殿更危險的存在——也是解封九霄劍匣的關(guān)鍵。
而在他身后的廢墟中，半截刻滿符文的劍柄正在雪下發(fā)光。某個神秘勢力的暗哨將這一幕傳訊千里，天劍盟與永夜殿的諜影，正朝著冰川方向急速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