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劍冢遺影
傳送陣的光芒如潮水退去，腐殖質混著鐵銹的氣息撲面而來。燕九霄單膝跪地，「星幽」劍撐住地面時濺起火星——腳下是布滿裂痕的青銅地磚，紋路間嵌著破碎的劍刃，每一片都殘留著不同天軌的劍意殘響。
“這里是...初代劍主的隕落之地?！卑嘴`冰的殘魂在銀發(fā)鎖鏈中明滅，聲音帶著千年震顫。少年重瞳開啟，看見虛空中漂浮的透明劍影：十二位身披不同戰(zhàn)甲的修士并肩而立，卻在同一瞬間被漆黑鎖鏈貫穿。記憶碎片涌入識?！谄呤赖淖约阂苍慷眠@一幕，當時竟以為是墮劍者的突襲。
遠處傳來鎖鏈拖拽聲。燕九霄握緊「滄溟」劍，深海般的劍刃蕩起漣漪，竟將彌漫的霧氣凝成冰棱。當陰影中走出三個身披黑袍的身影時，他瞳孔微縮——對方手中的武器分別是銹蝕的機械臂、刻滿經(jīng)文的斷杖，還有半截血肉模糊的脊椎骨。
“歡迎來到真相的盡頭，劫劍體?！睘槭渍呦崎_兜帽，露出半邊機械半邊血肉的面孔，“你以為擊敗幾個改造人就看懂無量劍界？這里的每塊地磚，都浸著初代劍主的血?！?/p>
機械臂修士抬手，地面的碎劍突然懸浮。燕九霄重瞳捕捉到劍刃上的「蝕心」符文，立刻運轉劫劍體。然而當碎劍組成劍陣襲來時，他驚覺經(jīng)脈中的劍意竟被某種力量壓制——那些地磚正在吸收他周身的天軌之力！
“這些地磚是用九幽魔劍碎片澆筑的?！卑嘴`冰的殘魂急呼，銀發(fā)鎖鏈化作冰網(wǎng)纏住最近的碎劍，“只有用純粹的劍道意志...”
燕九霄怒吼著揮出「焚世」劍意。赤紅火焰撞上地磚的剎那，青銅紋路滲出黑霧，將火焰扭曲成猙獰面孔。少年咬牙將「星幽」「滄溟」雙劍相擊，星辰與深海之力交融，在周身形成護罩。他終于明白斷碑背面“破無量者，非劍，乃心”的真意——此刻要對抗的不是敵人，而是被元始篡改的劍道認知。
“鏡花水月·萬象生！”
白靈冰的殘魂突然爆發(fā)出璀璨光芒。銀發(fā)鎖鏈化作萬千冰晶蝶，每只蝶翼都映出初代劍主們的戰(zhàn)斗殘影。燕九霄趁機將三種劍意沉入心底，摒棄天軌法則的桎梏，純粹以“劍道本能”揮出一劍。
劍光撕裂霧氣的瞬間，地磚竟開始崩裂。黑袍修士們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些吸收劍意的魔劍碎片正在反噬。燕九霄重瞳中浮現(xiàn)出第九世輪回的畫面：自己在劍墟醒來前，曾握著半截刻滿“真相”的竹簡——此刻竹簡上的紋路，竟與地磚下的暗紋完全吻合。
“原來劍墟的守墓人身份...也是元始的局?！鄙倌甑驼Z，雙劍刺入地面。九劍匣劇烈震顫，「焚世」本命劍虛影化作實質，赤紅火焰順著裂紋蔓延，將整片地磚燒成白地。當最后一塊青銅磚炸開時，地底露出通往更深層的階梯，階梯兩側插著十二柄蒙塵的古劍。
“那是...初代劍主的本命劍！”白靈冰的殘魂發(fā)出嗚咽般的劍鳴。燕九霄走上前，重瞳掃過劍柄上的圖騰——「寒穹」「滄溟」「焚世」等十二種天軌紋章殘缺不全，卻在他靠近時同時嗡鳴。當他握住刻有「元始」圖騰的古劍時，海量記憶如洪水涌入識海：
三萬年前，元始以“維系天道”為名召集劍主，卻暗中用九幽魔劍碎片改造天軌。第一位察覺真相的滄溟劍主被肢解，殘骸化作鎮(zhèn)壓無量劍界的地磚；白靈冰的本源確實來自魔劍，是元始為了制衡劫劍體創(chuàng)造的“容器”...
“好一個局中局。”燕九霄抹去嘴角血沫，將「元始」古劍收入劍匣。階梯突然震動，上方傳來天劍盟與永夜殿的廝殺聲——兩撥人馬竟同時突破了外圍防線。少年握緊雙劍，九劍自動列陣，卻在這時聽見石碑深處傳來孩童的笑聲。
“哥哥，陪我玩劍呀。”
空靈童聲在廢墟回蕩。燕九霄循聲望去，見陰影中走出個扎著銀白雙髻的女童，手中握著柄由冰晶凝成的斷劍。白靈冰的殘魂突然劇烈波動，銀發(fā)鎖鏈不受控制地纏向女童——那女童眉心的冰紋，與三千年前景德殿前白靈冰鎮(zhèn)壓九幽時的印記如出一轍。
“你是...幼年的白靈冰？”燕九霄瞳孔驟縮。女童歪頭一笑，冰晶斷劍突然迸發(fā)寒芒，整片廢墟的溫度驟降至冰點。而在階梯盡頭，十二道天軌虛影正在緩緩凝聚，虛影中央懸浮的，竟是完整的九幽魔劍。
地面?zhèn)鱽砻芗哪_步聲。天劍盟的赤色旌旗與永夜殿的黑袍同時出現(xiàn)在視野邊緣，兩撥人馬卻在看見女童與魔劍的剎那默契停手。燕九霄握緊「星幽」「滄溟」，重瞳映出三股勢力交錯的劍意——而在這混亂的中心，幼年白靈冰手中的冰晶劍，正將他體內的九種劍意牽引成詭異的漩渦。
“真正的試煉...開始了?！卑嘴`冰的殘魂在鎖鏈中嘆息。燕九霄深吸一口氣，看著女童眼中漸漸浮現(xiàn)的魔性紅光，終于明白無量劍界最深的秘密：所謂破解天軌的鑰匙，從來不是力量的堆砌，而是直面被元始篡改的“劍道本源”——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既是白靈冰的過去，也是九幽魔劍最純凈的容器。
而在劍匣深處，新收入的「元始」古劍正在悄然與九劍共鳴，劍柄處的圖騰紋路開始扭曲重組，為即將到來的終極對決，勾勒出第一道破局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