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你憑啥不經(jīng)過我同意,把房子賣了?”張凌一臉憔悴,手里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站在發(fā)小林生租房的門口正要敲門,聽見屋里傳來林生女朋友謝瑤瑤的咆哮聲,便愣在門前。
“瑤瑤,你先坐下聽我說。”林生一臉愧疚,伸手準備拉謝瑤瑤坐下。
“啊……你瘋了!”
謝瑤瑤一臉憤怒,一把擋開林生伸過來的手,美甲接出來的指甲威力盡顯,抓在林生手背上便是兩條血槽。
林生從茶幾抽過兩張衛(wèi)生紙捂在手背上,想要發(fā)火,又忍了下去,說道:“瑤瑤,凌哥父親前年重病,凌哥家里已經(jīng)把房子賣了,現(xiàn)在劉阿姨又查出肝癌,我是他兄弟和發(fā)小,我能看著不聞不問嗎?房子賣了,我們再租兩年房子,后面可以再買?!?/p>
“放屁,你說得輕巧,付個首付你都是東拼西湊,還過兩年再買,你去賣血都不夠。張凌他媽又不是我媽,憑啥要賣我的房子給他媽治病,他媽那個病就是個無底洞,早死早超生?!?/p>
謝瑤瑤刻薄地吼道,根本就沒有在意林生手背上的傷。
“謝瑤瑤,你嘴上能不能積點德?劉阿姨從小照顧我,看著我長大,于情于理我都必須要盡份心,什么叫早死早超生,做人不能這樣薄情寡義。”林生站起身,有些火氣的說道。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肝癌晚期難道不是無底洞嗎?移植肝臟不就是無底洞嗎?我不管,你今天必須去把錢給我要回來,否則別想跟我結(jié)婚,還有,彩禮三十八萬你啥時候給?”謝瑤瑤不依不饒,得理不饒人地高聲說道。
“你說啥?買房之前說好的,我買房還房貸,彩禮象征性地給六萬六,怎么又變成三十八萬了?”林生也忘記了手背上的疼痛,一臉驚訝地看著謝瑤瑤問道。
“那我不管,我閨蜜結(jié)婚,人家男方都是買房又買車,彩禮還給了八十八萬,我長得哪點比她差,憑啥我要作賤自己?!?/p>
“而且我也沒有為難你要八十八萬,只要屬于我自己的房子和三十八萬彩禮,而且這次買下來的房子,只能寫我的名字,必須全款付清?!?/p>
謝瑤瑤態(tài)度十分堅決地要求道,像是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我一個月工資只有一萬多一點,你讓我去哪里弄那么多錢?”林生苦惱地說道。
“那是你的事,沒錢還想娶老婆,你回老家讓你爸媽想辦法啊,他們要娶我這個兒媳婦,彩禮不得出嗎?沒錢賣血啊。”
謝瑤瑤身高一米六八左右,長得算是漂亮,身材也很不錯,只是嘴巴太過刻薄。
“啪!”
“謝瑤瑤,你她媽是瘋了,讓我爸媽賣血湊彩禮買房子,虧你想的出來,你給老子滾,你金貴老子娶不起。”林生聽到謝瑤瑤尖酸刻薄的話,終于忍不住一巴掌呼在她臉上。
“嗚嗚嗚……林矮子,你敢打我,你給我等著,嗚嗚嗚……”謝瑤瑤被林生一巴掌打懵了,有些不可置信,捂著臉,瞪著眼睛,半天才回過勁,哭著吼道。
林生身高一米七左右,也不算矮,只是個子有些瘦弱而已。
“瑤瑤,對不起,我剛剛也是……”
“滾開,你給我等著?!敝x瑤瑤不等林生后悔道歉,抓起茶幾上的香奈兒,打開林生的手,捂著臉向門口沖去。
“瑤瑤……”林生見謝瑤瑤生氣要離開,有些后悔,忙著過去準備拉她留下。
“張凌,你還有臉站在這里,你媽那死不下去,又活不過來的病,你把自己拖累完了,還把我的房子賣了,去填你媽的無底洞,憑啥啊?”
謝瑤瑤拉開房門,看到門口站著的張凌,哭著一陣咆哮,然后拿手包打開張凌,便從樓梯沖了下去。
“凌哥……你……你啥時候過來的,她鬧了點情緒,你別往心里去,快進來?!绷稚吹秸驹陂T口的張凌,有些尷尬地說道。
張凌苦笑一下,回身看了看樓梯間,已經(jīng)不見謝瑤瑤的身影,關(guān)上房門,跟林生走進客廳坐下。
“生瓜,這里是剩下的二十萬,現(xiàn)在已經(jīng)用不上了,另外的六十萬我后面想辦法盡快還你。”張凌將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放在茶幾上說道。
“凌哥,你別聽謝瑤瑤那些刻薄的話,她是因為賣房子沒跟她通氣,在生我的氣,她那人也就是嘴巴不饒人?!?/p>
“你不要往心里去,劉阿姨治病的錢本來就不夠,怎么可能還有結(jié)余,你趕緊拿回去把治療費交上,盡快移植,費用不夠咱們兄弟再想辦法。”
林生看了看茶幾上的黑色塑料袋,一臉真誠地說道。
張凌眼睛一紅,哽咽一下說道:“真用不上了,我媽前天凌晨四點十分,已經(jīng)走了。”
“?。俊绷稚泽@地看著張凌,半天回過勁說道:“凌哥,前幾天公司派我去燕京出差,我今天下午剛剛回錦城,真不知道劉阿姨的事,你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呀?!?/p>
林生說著,眼睛里也開始泛紅,有淚光在眼眶里閃爍。
張凌拍了拍林生的肩膀,緩了一下勁說道:“你也別傷心,我媽是自己放棄了,她這樣走了,也是一種解脫,咱們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沒有愧疚,只是有些遺憾而已?!?/p>
“她的骨灰我已經(jīng)安置好了,跟我爸安葬在一起,就在青山墓園,過幾天頭七的時候,你有空跟我一起去看看她?!?/p>
“嗯!”林生拿左手手背擦了擦泛紅的眼睛,點點頭應(yīng)道。
“我兩天沒怎么吃東西了,我回屋里沖一下,換個衣服,等會出去吃點東西,今天想喝點酒,你陪我醉一場?!睆埩枵f著,起身離開。
張凌和林生是土生土長的川蜀錦城人,兩人一起長大,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張凌后來讀的錦城中醫(yī)藥大學,五年制。
林生考進了錦城信息工程大學,他比張凌早畢業(yè)一年,如今已經(jīng)在一家國有企業(yè)工作了三年,兩人今年都是二十五歲。
張凌大學剛剛畢業(yè),正在一家醫(yī)院實習,父親便查出尿毒癥,血透治療半年以后,伴隨其他臟器功能衰竭,后來去世,緊接著母親在半年前又查出肝癌。
張凌家里這兩三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大學畢業(yè)以后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照顧父母身上,實習工作也沒有更多精力,原本成績優(yōu)異的他,因為精力不濟,在醫(yī)院犯了一個小錯誤,后來沒有轉(zhuǎn)正,如今處于失業(yè)狀態(tài)中。
這兩年為了給父母治病,把家里僅有的一套房子也賣了,現(xiàn)在跟林生租住在同一個小區(qū)。
張凌洗完澡,刮了一下幾天沒有收拾過的胡渣,對著鏡子深呼吸兩口氣,又掀起嘴角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他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因為爺爺曾經(jīng)是一名老中醫(yī),從小他便跟著爺爺練習八段錦,也養(yǎng)成了健身的習慣,身材很勻稱,面容也是棱角分明。
前幾年爺爺沒能摘下口罩便離開,緊接著父親又患重病,現(xiàn)在又是母親,若不是家里最近幾年發(fā)生大的變故,將他的精氣神消耗太多,張凌妥妥地一個帥氣的精神小伙。
“凌哥,你最近身體像是熬虛了,怎么額頭全是虛汗哦,你要不要再烤兩串羊腰子補一補?”兩人來到小區(qū)門口不遠的一家燒烤攤坐下,點了菜,要了兩箱啤酒,林生看著張凌滿額頭的汗,笑著說道。
最近兩年,川蜀的天氣變得有些異常,從七月初到中旬,持續(xù)十多天的高溫不退,剛剛走出小區(qū),張凌便滿頭是汗。
“滾,你才要好好吃兩串羊腰子補一下,你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謝瑤瑤榨干了,都瘦成竹竿了?!睆埩璐蜷_一瓶啤酒,給林生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端起酒杯跟林生碰了一下說道。
張凌喝完一杯啤酒,從褲兜里拿出兩張創(chuàng)可貼丟在林生面前,說道:“現(xiàn)在的美甲用了化學藥劑,傷口容易發(fā)炎,家里莫得酒精了,你去老板那里要點高度白酒沖一下傷口,把創(chuàng)可貼貼上?!?/p>
“林生娃,你瓜娃子敢打我妹妹,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林生剛剛拿起兩張創(chuàng)可貼準備去跟老板要點酒精,身旁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林生轉(zhuǎn)頭看了看走過來的人,正是謝瑤瑤的堂哥謝彬,帶著謝瑤瑤和幾個穿著背心,手臂紋龍雕鳳的幾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彬哥,瑤瑤,你們過來了,一起吃點。”林生拉過來幾把塑料椅子,笑著邀請道。
“吃尼瑪賣麻花,你瓜娃子打我妹妹,還有心情在這里吃東西。”謝瑤瑤的堂哥謝彬脾氣火爆,嘴里罵著,一腳便踢在林生肚子上。
“砰砰,哐當……”林生猝不及防,肚子上挨了一腳,身體失去平衡,倒在燒烤桌上,把小桌子壓塌在地上,桌子上的啤酒瓶和餐具也掉落一地,酒瓶摔得稀碎。
“謝彬,人家兩口子的事情,你這個堂哥這樣參與進去鬧,是啥意思?”張凌很快緩過神,扶起地上的林生,擋在他面前,一臉冷霜地看著謝彬說道。
謝瑤瑤的堂哥謝彬,張凌也認識,之前跟著林生一起吃過兩次飯。
“張凌,你媽死不下去,活不過來,還拖累我妹妹把房子賣了拿錢救你媽,你咋好意思的。屁本事莫得,你裝啥大尾巴狼?給老子滾開,老子今天要收拾林瓜娃,你不要惹我,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打。”謝彬跟張凌個子相當,臉湊在張凌面前,蔑視地說道。
“就是,自己沒本事,還連累自己兄弟朋友,你還好意思在這里吃燒烤喝啤酒,你還不趕緊去賣血救你媽。”謝瑤瑤也在旁邊一臉鄙視的說道。
“謝瑤瑤,你嘴巴積點德,不要這樣尖酸,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樣刻薄的人?那是我拿錢買的房子,我又沒跟你結(jié)婚,想賣房子也不需要你同意,我們黃了?!绷稚牪幌氯ィ舐暫鸬?。
“滾尼瑪,瑤瑤跟你幾個月,你一句話就想黃了,狗東西,打不死你?!敝x彬一把掀開面前的張凌,又是一腳向林生踢了過去。
“去尼瑪?shù)?,敢打我兄弟。”張凌見謝彬又踢向林生,火氣也竄了起來,彎腰在地上啤酒箱里抓起一瓶啤酒,向謝彬頭上砸去。
"草尼瑪,敢打彬哥,兄弟們上!"
見謝彬被張凌一酒瓶打得腦袋流血,跟著謝彬一起過來的幾個紋龍雕鳳的年輕人也一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