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影與墜落許樂用牙齒咬住手機邊緣，舌尖抵著屏幕下沿輕輕一劃。
短視頻自動跳轉(zhuǎn)到下一條——又是那個熟悉的畫面。
2019年全國田徑錦標賽男子100米決賽，穿紅色跑道的8號選手像一團火焰掠過鏡頭。
他的牙齒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現(xiàn)在播放的是許樂選手最后一場職業(yè)比賽，
"解說員的聲音從手機揚聲器里傳出，"驚人的起跑反應時間0.128秒！
"輪椅扶手上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許樂盯著屏幕里那個模糊的身影，
四年前的自己正以9秒87的成績沖過終點線，汗水在聚光燈下折射出鉆石般的光芒。
而現(xiàn)在，窗玻璃倒映出的只是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像一袋被隨意丟棄的土豆般堆在輪椅上。
"咔嗒"。陶瓷杯被手肘碰倒，溫水在木地板上迅速蔓延。許樂下意識想跳起來躲避，
腰部以下卻像灌了水泥般紋絲不動。水跡沿著地板縫隙擴散，
形成蜿蜒的黑色溪流——和那年跑道上被雨水浸濕的痕跡一模一樣。"操！
"他揮臂掃開杯子，陶瓷碎片在墻角炸開。右手掌傳來尖銳的疼痛，可能是被碎片劃傷了，
但他懶得查看。反正這雙手現(xiàn)在最大的用處也就是按電動輪椅的按鈕和給自己導尿。
一團溫暖的重量突然落在他的大腿上。閃電不知何時跳了上來，
三花色的皮毛在午后陽光里泛著蜂蜜般的光澤。它歪頭看著主人，
左前爪的鈦合金義肢輕輕搭在許樂青筋凸起的手腕上。"你也覺得我很可笑是不是？
"許樂用拇指摩挲著貓咪義肢的金屬關(guān)節(jié)，那里被陳薇醫(yī)生精心設(shè)計成球型結(jié)構(gòu)，
能像真正的貓爪一樣靈活轉(zhuǎn)動。"至少你還能用三條腿跳上跳下。
"閃電發(fā)出短促的"咔"聲，這是它特有的打招呼方式。
然后突然用肉墊拍向許樂的下巴——那里正有一滴汗將落未落。在觸碰的瞬間，
許樂感到一陣奇異的酥麻從接觸點擴散開來，像是有人在他神經(jīng)末梢上撥動了一根琴弦。
"搞什么..."他皺眉，但閃電已經(jīng)靈巧地轉(zhuǎn)身，
用完好的右前爪扒拉起輪椅側(cè)袋里的逗貓棒。那是許樂用舊運動護腕改裝的，
頂端綁著幾根彩色羽毛，專門設(shè)計成可以用嘴咬住來陪閃電玩耍。窗外烏云開始聚集。
許樂咬著逗貓棒左右擺動，閃電的瞳孔擴張成兩個完美的圓，
義肢在地板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嗒嗒"聲。當羽毛掠過它頭頂時，
貓咪突然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騰空而起，義肢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轟隆！
"雷聲炸響的剎那，一道灰影從窗外掠過。閃電的耳朵瞬間轉(zhuǎn)向聲源，全身肌肉繃緊。
許樂這才看見有只松鼠正沿著空調(diào)外機向頂樓平臺逃竄，蓬松的尾巴在雨前風中像面旗幟。
"別！"警告來得太遲。閃電已經(jīng)化作一道三色閃電躥出窗戶，
義肢在窗框上刮出刺耳的聲響。許樂的心臟猛地收縮，輪椅猛地撞向窗臺。
雨水開始噼里啪啦砸下來，他伸長脖子，看見閃電正在濕滑的排水管上跳躍，
追逐那只慌不擇路的松鼠。"閃電！回來！"喊聲被又一陣雷聲吞沒。
許樂瘋狂轉(zhuǎn)動輪椅沖向門口，牙齒把下唇咬出了血。電梯慢得令人發(fā)狂，
等他終于抵達頂樓平臺時，暴雨已經(jīng)形成了銀灰色的帷幕。天臺鐵門被風摔在墻上，
發(fā)出槍響般的撞擊聲。許樂瞇起被雨水糊住的眼睛，看見閃電站在平臺邊緣的欄桿上，
全身毛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顯得那只金屬爪子格外突兀。松鼠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乖，
慢慢下來..."許樂操縱輪椅緩緩靠近，雨幕中輪椅的電子元件發(fā)出不祥的滋滋聲。
閃電轉(zhuǎn)頭看他，
孔在暗處突然呈現(xiàn)出奇特的六芒星紋路——這是許樂第一次在非實驗室環(huán)境下看到這種變化。
然后貓咪踩空了。時間仿佛被拉成糖絲。許樂看著閃電在空中扭身，
義肢勾住了三樓外墻上銹蝕的空調(diào)支架。金屬與金屬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支架正在一點點松脫。"堅持?。?許樂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角落里有根晾衣桿。
他抄起桿子探出欄桿，雨水立刻讓鋁制桿身變得滑不溜手。"抓住這個！
"閃電的爪子離桿頭還有半米。支架發(fā)出最后的呻吟，螺絲一個接一個崩飛。
許樂不顧一切地把上半身探出輪椅，腹肌撕裂般的疼痛從早已沒有知覺的腰部傳來。
晾衣桿終于碰到義肢的瞬間，他的輪椅突然打滑——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許樂重重摔在積水的地面上，雨水立刻灌進他的鼻孔。在窒息前的最后一刻，
他看見閃電和支架一起墜落，貓咪的金色眼睛在黑暗中像兩盞漸漸遠去的燈。"不...！
"某種尖銳的聲音在他顱骨內(nèi)響起，像是玻璃碎裂的無限回聲。
蘚、樓下某戶人家正在煮的咖喱、自己血液里的鐵腥味...每一種都像實體般懸浮在雨中。
而當他掙扎著抬頭時，竟然看見每一滴雨都在空中留下了清晰的軌跡，
就像當年賽道上那些被他一一超越的對手。然后黑暗降臨了。
第二章：覺醒的六芒星消毒水的氣味像一根冰錐刺入鼻腔。許樂猛地抬頭，
手術(shù)室上方的紅燈依然亮著。走廊盡頭的護士站距離他至少三十米，
卻飄來一股清晰的酒精棉球味道——這不可能，他的嗅覺從未如此敏銳過。"許先生？
您的手需要處理。"護士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開，每個音節(jié)都像被擴音器放大。
許樂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掌心有一道猙獰的傷口，血跡已經(jīng)在輪椅扶手上干涸。
更詭異的是，他竟能聽見護士喉嚨肌肉振動時產(chǎn)生的細微摩擦聲，
仿佛有臺高精度麥克風貼在她的聲帶上。"謝謝..."他下意識回答，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在顱骨內(nèi)形成古怪的回響。護士給他清創(chuàng)時，
酒精接觸傷口的刺痛被放大了十倍，棉球每擦過一次都像砂紙打磨神經(jīng)末梢。
手術(shù)室的門突然打開，陳薇走出來時白大褂上沾著零星血跡。
許樂的胃部立刻絞緊——那些血點在他眼中突然分解成不同色階的暗紅，
最新鮮的還在泛著反光，較舊的已經(jīng)氧化成褐色。這種詭異的視覺分析能力讓他頭暈目眩。
"閃電還活著。"陳薇摘下口罩，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色，"但情況不樂觀。
它的右后腿骨折，最嚴重的是內(nèi)出血..."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許樂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聽力正在不同頻段間跳躍，像一臺失控的收音機。
"...需要觀察72小時...瞳孔反應異常...許樂？你在聽嗎？""它的眼睛！
"許樂突然抓住陳薇的手腕，"掉下來的時候，我看見它瞳孔里有六芒星圖案！
就像...就像你上次在紫外線燈下展示的那樣！"陳薇的表情瞬間凝固。她迅速環(huán)顧四周，
壓低聲音："你確定是在自然光下看到的？不是儀器照射？"得到肯定的點頭后，
她將許樂推進旁邊的處置室，反鎖了門。"聽著，接下來你會經(jīng)歷一些...不尋常的變化。
"陳薇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薄荷糖，隔著三米遠許樂就聞到了強烈的薄荷醇氣味，
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含有桉樹腦成分。"能聞到這個嗎？"許樂點頭，
他的太陽穴開始突突跳動。"現(xiàn)在告訴我，"陳薇慢慢后退，"當我走到這個位置時，
你還能聞到什么？"距離拉大到五米時，
許樂突然皺眉："你白大褂右口袋里有...巧克力？不，是巧克力味的寵物營養(yǎng)膏，
還有..."他的鼻翼翕動，"金屬味...手術(shù)鉗？剛消過毒的。"陳薇的瞳孔微微擴大。
她快步走回許樂面前，雙手捧住他的臉："仔細聽好，從現(xiàn)在開始，
任何感官上的異常都要立刻告訴我。閃電不是普通貓，而你...正在變得和它一樣。
"處置室的白熾燈突然發(fā)出高頻嗡鳴，在許樂耳中化作尖銳的金屬刮擦聲。
他痛苦地捂住耳朵，卻透過指縫看見陳薇的嘴唇在動——沒有聲音，
但他竟然能通過她面部肌肉的微小運動"讀"出唇語：【神經(jīng)共振開始了】凌晨三點十七分，
許樂在動物診所的觀察室里驚醒。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
在普通人眼中這只是普通的明暗交替，
但許樂此刻看到的卻是流動的光粒子——每一道光束中都懸浮著無數(shù)微塵，
它們并非隨機飄動，而是遵循某種精確的螺旋軌跡。窗外的榕樹傳來沙沙聲。
許樂不由自主地屏息，發(fā)現(xiàn)這聲音竟能分解成三個層次：最表層是新葉摩擦的清脆聲響，
中間是枯葉翻滾的干澀動靜，最底層則是被蟲蛀蝕的葉片發(fā)出的、幾乎不可聞的纖維斷裂聲。
"這太瘋狂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在顱腔內(nèi)形成多重回聲。試圖坐起時，
一個更驚人的發(fā)現(xiàn)讓他僵在原地——雖然腰部以下依然沒有觸覺，
但背部肌肉卻能清晰感知到空氣流動。當一陣微風吹過觀察室，
他的皮膚仿佛長出無數(shù)不可見的細毛，能精確描繪出周圍三米內(nèi)每處氣流的旋渦與走向。
許樂緩緩抬起手臂，在月光下仔細觀察。汗毛全部直立，像被靜電吸引般微微顫動。
更詭異的是，它們似乎有自主意識——當二十米外的巷子里有流浪狗經(jīng)過時，
所有汗毛齊刷刷轉(zhuǎn)向那個方向。"陳醫(yī)生？"他試圖呼喚，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厲害。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極輕的腳步聲。許樂轉(zhuǎn)頭，透過磨砂玻璃看到一個人影正在接近。
還沒等對方敲門，他已經(jīng)"看見"聲波在對方喉部形成的振動模式——是值班護士林姐，
她正在打電話。"...那只貓的神經(jīng)組織太特殊了，"林姐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在許樂耳中卻清晰得像戴著聽診器，"陳醫(yī)生說要準備第二套方案...對，
就是上次討論過的神經(jīng)突觸抑制..."許樂的呼吸驟然加快。
他不知如何解釋自己能隔著門"看見"聲波振動，就像閃電用胡須感知周圍環(huán)境那樣。突然，
一陣劇痛從太陽穴炸開，所有感官輸入瞬間變成刺眼的雪白噪音——"血壓190/110！
快拿鎮(zhèn)靜劑！"這是陷入黑暗前，許樂聽到的最后一句話。在意識模糊的邊緣，
他恍惚看見自己躺在手術(shù)臺上，而隔壁無影燈下，閃電的金色瞳孔正透過觀察窗凝視著他，
六芒星紋路在暗處發(fā)出詭異的熒光。
第三章：胡須的地圖陽光在公交車窗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斑。許樂條件反射地閉眼，
卻在眼瞼內(nèi)側(cè)看到更驚人的景象——那道反光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分解成七彩光譜，
每種顏色都拖著長長的彗尾，像是有誰把棱鏡直接嵌入了他的視覺神經(jīng)。他試著眨眼，
發(fā)現(xiàn)每次眨眼后那些光帶都會重新排列組合，形成短暫的干涉圖案。"下一站，松林社區(qū)。
"車載廣播響起。許樂懷里的閃電動了動，義肢輕輕刮擦著寵物包的網(wǎng)格。
貓咪從昨晚手術(shù)后一直昏睡，現(xiàn)在終于恢復了些許活力。紅燈亮起，公交車開始減速。
許樂突然皺眉——剎車的聲音不對。不是那種平穩(wěn)的摩擦聲，
而是帶著細微的、間隔0.3秒一次的抖動。他的動態(tài)視力自動鎖定司機腳下，
透過座椅縫隙看到剎車踏板沒有完全踩到底，還留有約0.5厘米的間隙。"踩到底！
"許樂突然大喊。司機嚇得一抖，下意識猛踩剎車。輪胎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在距離前車保險杠不到十厘米處停住。全車乘客向前傾倒，有人撞在前排座椅上，
咒罵聲四起。"你他媽發(fā)什么神經(jīng)？"司機扭頭怒吼，絡(luò)腮胡子上還沾著早餐的豆?jié){漬。
許樂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沒法解釋自己是如何通過剎車聲音和踏板位移，
計算出這個精確到毫米的危險距離。
法解釋為什么能看見三排座位外那個高中生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微信內(nèi)容——雖然文字是反的，
但他大腦自動完成了鏡像翻轉(zhuǎn)處理。"對不起...我以為看到有小孩跑過去。
"他低聲撒謊，
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嗅覺正不受控制地收集全車人的氣味信息：左前方穿皮衣的女人用的是茉莉香水，
右后方老頭帶著降壓藥的苦味，而司機...許樂皺眉，司機身上除了豆?jié){味，
還有一絲淡淡的杏仁甜香，那是氰化物代謝物的特征氣味。閃電在寵物包里突然豎起耳朵，
發(fā)出預警般的低鳴。許樂順著貓咪的視線看向后視鏡——鏡中映出一輛銀色轎車，
駕駛座上的人戴著遮住半張臉的漁夫帽。雖然看不清面容，
但那人扶方向盤的手腕上有一塊顯眼的褐色老年斑。社區(qū)電梯里，許樂靠在墻上深呼吸。
轎廂上升帶來的氣壓變化讓他的耳膜像被針刺般疼痛。更糟的是電梯纜繩摩擦的吱嘎聲，
在他聽來就像用指甲刮黑板一樣難以忍受。閃電似乎感知到他的不適，
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叮"的一聲，電梯門開。許樂卻僵在原地——走廊上站著陳薇，
她白大褂口袋里裝著某種金屬器械，隨著心跳頻率微微震動，
在許樂的聽覺中形成清晰的聲波圖像。"你怎么...""你的瞳孔在擴張。
"陳薇直接打斷他，快步走近，"現(xiàn)在直徑已經(jīng)達到7毫米，是正常光照下的兩倍。
"她掏出一個小型手電筒，"光反應測試。"強光射入眼睛的瞬間，許樂看到的不只是亮斑，
而是光束在角膜和晶狀體中折射的完整路徑。他本能地偏頭躲避，卻聽到陳薇倒吸一口冷氣。
"你的虹膜...邊緣出現(xiàn)了放射狀紋路。"她的聲音發(fā)顫，"和閃電的瞳孔變化一模一樣。
"許樂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陳薇的脈搏在他指尖下加速，
血液流過橈動脈的聲音像放大了一百倍。女醫(yī)生看了眼他懷里的寵物包，低聲道："進屋說。
"陽光透過紗簾在茶幾上投下細密的光網(wǎng)。閃電蜷縮在專屬軟墊上，
左前爪的義肢偶爾發(fā)出金屬碰撞聲。陳薇從隨身醫(yī)療箱取出一個老舊的牛皮筆記本，
封面上燙金的"跨物種神經(jīng)突觸可塑性研究"幾個字已經(jīng)褪色。
"去年你脊髓水腫最嚴重的時候，"陳薇翻開筆記本，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寫記錄和神經(jīng)圖譜，"我嘗試了一種實驗性療法。
"她的指尖停在一張貓腦與人類脊髓的顯微對接示意圖上，
"閃電的神經(jīng)干細胞...經(jīng)過特殊處理后注入了你的L1-L2節(jié)段。
"許樂感到一陣眩暈。他想起去年那次突發(fā)高燒，陳薇連夜給他做了急診手術(shù)。
當時她解釋是"抗炎治療"，而現(xiàn)在..."你拿我做實驗？"許樂聲音嘶啞，
"未經(jīng)同意的基因治療是違法的！""不是基因治療。"陳薇快速翻到后面幾頁，
"是量子糾纏態(tài)的神經(jīng)信號映射。簡單說，當人與貓建立足夠強的情感聯(lián)結(jié)時，
兩者的感官神經(jīng)元會產(chǎn)生某種...共振。"她指著一段潦草的文字，
"閃電天生有基因突變，它的感官神經(jīng)信號比你見過的任何貓都強十倍。
這些信號通過量子隧穿效應...""說人話！"許樂一拳砸在茶幾上，
玻璃震動的頻率在他耳中形成清晰的聲譜圖。
陳薇深吸一口氣："你和閃電正在共享感官系統(tǒng)。
它的視覺、聽覺、嗅覺...所有信號都在無意識地流入你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那天在樓頂，
極度的情緒波動就像按下開關(guān)，激活了這種連接。"閃電突然抬頭，
金色瞳孔在室內(nèi)光線下收縮成垂直的細線。許樂與它對視的瞬間，
一種奇異的雙重感知席卷而來——他同時看到陳薇坐在沙發(fā)上的正常視角，
以及從地面仰視的、帶著輕微廣角變形的貓咪視角。"操..."許樂捂住眼睛，
但雙重影像并未消失。更糟的是，
織液、甚至樓下鄰居家正在煎魚的油脂氧化程度...所有氣味信息像洪水般沖進他的大腦。
"你需要學習控制它。"陳薇迅速從口袋取出一個金屬器械，展開后是個帶電極的頭環(huán)，
"這是我設(shè)計的神經(jīng)反饋訓練器，可以幫助你..."許樂猛地后退："別碰我！
"他的背部撞上書架，卻通過空氣振動"看"到了身后每一本書的位置，
"我到底是你的病人還是實驗品？"陳薇的手懸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都是。
但更重要的是...你是唯一成功的案例。我父親用二十年時間研究這個，
所有動物實驗都失敗了，直到..."她的目光移向閃電，"直到閃電出現(xiàn)。
它的神經(jīng)細胞具有不可思議的可塑性，能夠與人類神經(jīng)元形成突觸連接而不被排斥。
"窗外的云層遮住陽光，房間突然暗了下來。在昏暗的光線中，閃電的瞳孔如預期般擴張，
而許樂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力不僅沒有減弱，
反而變得更加敏銳——他能看清五米外陳薇睫毛上沾著的一粒灰塵，
甚至能通過她虹膜表面的反光倒推出房間光源的位置分布。"現(xiàn)在閉上眼。"陳薇突然說。
"什么？""閉眼，試著不用眼睛'看'房間。"許樂遲疑地合上眼皮。黑暗降臨的瞬間，
其他感官突然像被調(diào)高音量般清晰起來。他聽到空調(diào)出風口的空氣流動，
感受到閃電呼吸時胸腔的起伏振動，
甚至能通過面部皮膚感知到陳薇移動時造成的空氣壓力變化..."向前走三步，左轉(zhuǎn)，
繞過茶幾。"許樂慢慢照做。奇怪的是，當他的臉接近茶幾邊緣時，
鼻梁周圍的皮膚會產(chǎn)生某種刺痛感，就像有無數(shù)不可見的細絲在預警障礙物。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閃電用胡須探測空間的方式，現(xiàn)在成了他的"第二視覺"。
"太不可思議了..."陳薇的聲音從右側(cè)傳來，"你的面部肌肉在模仿貓須的顫動頻率。
理論上，如果訓練得當，你可以在完全黑暗的環(huán)境中導航，就像...""就像貓一樣。
"許樂睜開眼，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準確站在陳薇面前半米處，分毫不差。
一種混合著恐懼與興奮的戰(zhàn)栗順著脊椎爬上來，"但這不可能沒有代價。
"陳薇的表情證實了他的猜測。她翻開筆記本最后一頁，上面畫著人腦剖面圖，
邊緣標注著潦草的警告："感官超載會導致神經(jīng)突觸崩解"。
"你的大腦就像用單核電腦運行3D游戲。"陳薇輕聲說，"目前還能勉強維持，
但隨著連接加深..."她沒有說完，但許樂已經(jīng)明白了。閃電突然跳上茶幾，
金屬義肢發(fā)出清脆的"咔噠"聲。它看看許樂，又看看陳薇，
最后用腦袋頂了頂那個神經(jīng)反饋訓練器，仿佛在說"試試看"。許樂望向窗外。
暮色開始籠罩城市，遠處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最后一縷夕陽。
在普通人眼中那只是模糊的光點，但他能看清每一扇亮燈的窗戶，
甚至能通過窗簾顏色判斷出哪家公司在加班。這種能力既令人陶醉又令人恐懼。
"從今晚開始訓練。"他終于說道，伸手接過那個頭環(huán)，
"但有個條件——我要知道關(guān)于閃電的全部真相。它到底從哪里來？
為什么它的眼睛會有那種紋路？"陳薇與閃電交換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