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張凡跟家人喝著粥，虎子就到了。
“叔，嬸，你們吃著吶？”
胡翠花見狀“虎子，吃了沒？坐下來一起吃碗粥，吃完你們再上山。”
虎子連連擺手“嬸子，我吃了窩窩頭才來的，我就等凡哥呢?！?/p>
張凡唏哩呼嚕的吃完碗里的最后一點粥，準(zhǔn)備喊上虎子出發(fā)，胡翠花跟張凡說：“小凡，我把你們的雜糧窩窩頭用油紙包著放在廚房的背簍里，別忘了帶?！?/p>
“知道了”張凡沒回頭回道。
“就林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就好了，不要往山上去啊?！?/p>
張凡回屋里換上耐磨厚實的衣服，然后把褲腿用布條扎起來。
進山要打綁腿的，打綁腿不僅僅是為了爬山趕路沒那么累，也是為了防止山里的蟲子或者蝎子之類的順著褲腿鉆進去，誰叮誰知道，在山里一旦被不明生物叮咬到了，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
拿上撅把子，兜里揣上30發(fā)子彈，讓虎子背上背簍，就出門了。
虎子還帶了一把侵刀，侵刀狩獵時候很管用，可以給獵物開膛放血，防止打到的獵物臭了膛子。臭了膛子的獵物也能吃，但是不好吃，也賣不上價格。
“凡哥，我們今天進山打啥？”
“打野豬，野豬能烀豬油，還能賣給供銷社收購站”
“嗯吶”
野豬這種東西，天南海北都有，遍布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不過關(guān)內(nèi)的野豬比關(guān)外的要肥。特別是i到了秋天，野豬都可以貼膘了，要是能打一頭滿是肥膘的野豬，家里一個冬天吃的油都夠了。
兩個人聊著天，也很快就來到屯后面的山林子里。進了林子以后，兩個人就開始小心起來了，畢竟林子里面什么都有，特別還得小心毒蛇。
虎子在路旁撿了一根干枯的樹枝，開始在前面探路?；⒆舆呑哌厗枺骸胺哺纾覀兺睦镒?？”
“過了這座山，我們?nèi)ド胶蟮哪菞l小溪看看，應(yīng)該很多動物去那里喝水的?！?/p>
“好?！?/p>
兩個人順著山里的小道走了約莫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山后邊。站在山坡上向下望去，山溝一條小溪順流而下，在兩山之間匯聚了一個小水洼。
“走，我們下去看看有水洼邊有沒有動物的腳印?！睆埛舱泻艋⒆油伦摺?/p>
兩個人來到水洼旁，張凡蹲在地上，看著水洼旁邊雜亂不堪的野獸腳印，他也摸不清這些都是什么動物的腳印，只知道這里還屬于長白山的外圍，只有野豬、梅花鹿、狍子這些草食性動物。畢竟他前世不是打獵的，只知道有腳印就代表這里平常是動物的飲水地。
不過張凡也知道這個水洼不會有大爪子，東北豹，熊瞎子這些兇猛的肉食動物來這里飲水的。前兩年鄉(xiāng)里組織大圍獵的時候，把這些動物都趕入深山老林去了，所以張凡也不擔(dān)心遇上。
“虎子，我們?nèi)ハ嘛L(fēng)口守著，等著來喝水的獵物就行?！?/p>
“行，凡哥，聽你的?！?/p>
兩個人往水洼的下風(fēng)口走，大概走了一百來米，兩個人就躲在樹后面。張凡抱著撅把子靠在樹旁，虎子則是開始觀察著水洼，防止沒看到獵物來飲水而錯過。
哥倆邊觀察邊開始嘀嘀咕咕的聊天，開始討論起張家屯的大姑娘小媳婦，并且挨個點評一番。
哪家的媳婦身材婀娜多姿，哪家的姑娘手腳麻利，哪家的老婆屁股夠大能生兒子。
都是十八九歲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在他們的眼里，就沒有不好看的小姑娘。
兩個人等到快不耐煩時候，張凡終于看到一頭不是很大的炮卵子過來水洼旁。
虎子都激動的攥緊拳頭，生怕自己喊出聲。
炮卵子就是公野豬，嘴角兩邊都長有長長的獠牙，要是被拱到，保不齊弄個對穿。都說一豬二熊三老虎，看這個排名，就知道野豬對人類的危險性有多大了。
張凡讓虎子留在原地，他拿著撅把子上好膛，慢慢摸到前面30多米的樹后面再來開槍。一來，靠近一點比較好打。二來，就是萬一沒打中，大炮卵子發(fā)起瘋來，張凡還可以爬上樹去躲避。
虎子對張凡喊了個口型：“注意安全。”
張凡沒回應(yīng)他。
張凡慢慢摸到這棵樹后面以后，探出槍管，瞄準(zhǔn)正在不斷扭頭看著周圍動靜的炮卵子。
野豬眼見周圍沒有危險，就低頭安心的喝起水來。
“砰”
一聲槍響，立馬驚起周邊許多鳥振翅飛走的聲音，炮卵子脖頸處濺起大片血花，立馬倒在地上，
不停地發(fā)出“吩兒，吩兒”凄厲的哀嚎，四條腿不停地倒騰。
見狀，張凡立馬重新上膛，再給已經(jīng)倒在地上的炮卵子補了一槍，這槍從豬頭上穿了進去。這頭炮卵子立馬就停止動彈。
張凡招呼虎子上前給野豬放血和開膛，虎子興奮的把侵刀拿出來，快步小跑到野豬前。
邊走邊對張凡喊
“凡哥，果然厲害。這炮卵子看起來得有兩百多斤了?！?/p>
“嗯吶，差不多?！?/p>
秋天的野豬為了過冬，都開始貼秋膘了。一般單獨行動的炮卵子體重都不會輕。
張凡不會給大炮卵子放血，就讓虎子動手，虎子以前跟他爺爺學(xué)過，做起來也是有模有樣。
不大一會，虎子就把豬心豬腸等內(nèi)臟掏了出來。
張凡把下水掛在旁邊的樹枝上，這是敬奉給山神爺?shù)?，反正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guī)矩。
要是有養(yǎng)獵狗的話，下水里面的豬心豬肝豬肺就可以獎勵給獵狗吃了。
奈何兩個人都沒有養(yǎng)獵狗。
張凡心想，過一段時間，得淘換一兩條獵狗來才行。畢竟有獵狗才能更好的追蹤獵物，打獵的效率才能提上來。
去完下水的炮卵子估摸著也有個一百七八十斤，兩個人剛好能抬回去。
要是再大一些，那就只能切割分肉了。把值錢的、好吃得部位帶回去，像頭和蹄子就只能扔掉了。
張凡和虎子砍了幾根樹枝，用麻繩做了一副擔(dān)架，把炮卵子放上去，開始抬著往家走。
抬抬停停，花了一個鐘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眼看快過了晌午，張凡對著虎子說道：“休息一下，我們先把帶來的窩窩頭和餅子吃了，休息下再回去。”
說罷，張凡放下?lián)?，從背簍里拿出窩窩頭和餅子，分了一部分給虎子， 兩個人頓時狼吞虎咽起來，吃飽喝足以后，兩個人又坐在地上吹了一會牛才開始出發(fā)。
等兩人回到院里以后，已經(jīng)下午三點多了，剛好胡翠花和張建業(yè)都在。
胡翠花看見這么大一頭大炮卵子以后抄起掃帚嘎達就打，打的張凡上蹦下躥。
張建業(yè)聽見聲音以后出門看，也是嚇了一驚，連忙拉住正在追張凡打的胡翠花，
“行了，行了，孩子都沒事，都回來了，消停點”
母親這才停下手。
小妹看到張凡抬回來的野豬高興的拍手叫喚：“有肉吃了，今晚有豬肉吃了！”
胡翠花當(dāng)即轉(zhuǎn)頭罵一句：“我看你像豬肉！”
張凡揉揉小妹的腦袋，“嗯吶，今晚我們吃豬肉?！?/p>
小妹樂的后槽牙都出來了。
看著眼前父慈子孝的場景，心底暖洋洋的，上一輩子缺失的親情，在這一刻得到了彌補。
張凡扭頭對虎子說：“虎子，第一次打到野豬，我們請幾家要好的人一起吃個殺豬菜，剩下的我們再分，成不？”
“凡哥，這有啥不成的，都是你憑本事獵到的，我就跟著出了把力氣?！被⒆雍俸傩Φ?。
“行，那你回去把韓叔韓嬸，還有你妹子一起叫上。”虎子扭頭回家叫家人去了。
胡翠花也打發(fā)小妹張小婷出門去請人，二叔一家，還有幾個關(guān)系好的，全都叫出來，大家一起開開葷，樂呵樂呵。
胡翠花先操持上了，灶上那口大鍋和爐子里的小鍋同時添上水。
然后張建業(yè)開始拿出刀給大炮卵子去毛，切肥膘和剔骨。很快，母親把切好的肥膘肉直接下鍋里，水熬干了就可以慢慢熬出豬油來。
野牲口的腥臊味比較大，院里到處充斥著燎豬毛以后的古怪味道。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可沒有后世那么矯情，有葷腥吃就不錯了，啥腥臊不腥臊的，吃進肚子里的才是好油水。
小孩子的腿腳快，不一會，就把二叔一家還有幾個關(guān)系好的幾家人叫齊了，后面還跟著幾個差不多大小的小跟班。
各家各戶也沒有空手來的，二叔帶著一瓶散裝白來的，還有帶著家里腌的酸菜來的，殺豬菜就得配酸菜，這味道才正。
婦女們進來立馬呼啦啦的洗干凈手幫著整治殺豬菜了，老爺們則是坐在炕上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聊天。
一個個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畢竟這年頭誰家吃一頓葷腥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