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第七次震動時，路亦昀正把額頭抵在冰涼的湖邊長椅上。屏幕藍光刺得他眼眶發(fā)酸，"我們不適合"五個字在視網(wǎng)膜上灼出重影。他猛地起身時踢翻了易拉罐，金屬滾動聲驚起幾只夜鷺，白色羽毛混著槐花撲簌簌落進人工湖
他漫無目的地在校園后山游蕩，露水浸透球鞋。直到遠處鐘樓傳來子夜報時
才驚覺自己站在了廢棄多年的老實驗樓前。鐵門銹蝕的鎖鏈不知何時斷了一截，在風里發(fā)出幽咽的響聲
路亦昀后退半步踩到青苔，整個人向后栽進蓄滿雨水的地下室天井。失重感持續(xù)得異常漫長，他看見水面倒映的月亮，那些星辰坍縮成流動的銀河，將他卷入璀璨的旋渦中心
劇痛是從每個毛孔開始的
當路亦昀再次恢復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皮膚下涌動的刺痛，仿佛有無數(shù)蟲子在血管里橫沖直撞。他勉強撐開眼皮，視網(wǎng)膜上殘留的星光漸漸褪去，看到翡翠般的霧海正在三萬丈高空緩緩流動
"這是......"沙啞的聲音卡在喉間。他發(fā)現(xiàn)遠處有流星尾焰掠過天際轟擊在一條小山般的青蛇身上，蛇軀轟然倒下?lián)P起巨大的灰塵吹的他睜不開眼。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人向他走來
來人約莫二十七八歲，月白道袍外罩著青紗廣袖，腰間除卻玉佩還懸著個雕滿符文的藥葫蘆。最惹人注目的是他左眼下方那道朱砂咒印，在靈氣流轉時泛著鎏金暗紋
"凡人？"修士收劍時微微蹙眉，目光掃過路亦昀的身體
"仙...仙人？"話一出口他就想咬舌，這簡直像蹩腳古裝劇臺詞，忽覺鼻腔涌進濃重血腥味——方才被斬落的青蛇尸體正在急速腐化，轉眼便只剩森森白骨。他扶著巖壁干嘔時，瞥見修士劍柄上刻著"懸壺"二字，霜刃表面竟浮動著類似DNA鏈的螺旋光紋
"斐祁，草堂弟子。"修士彈指放出艘靈紙折成的小舟，"此地往南三千里就是北境城，你可要同行？"
當飛舟掠過第一座冰川時，路亦昀終于確信這里不是地球。月光下清晰可見成群結隊的修士御器飛行，有人踩著青銅羅盤在云層中推演星圖，更有紅衣女修騎著類似掃帚一樣的法器與他們的飛舟擦肩而過。斐濟的廣袖被罡風吹得獵獵作響，露出小臂上纏繞的繃帶——那上面滲出的血跡竟泛著詭異的幽藍色
他終于忍不住問道："這里...真是仙界？"
聞此言斐祁有些詫異，問道“你來自哪里？”
路亦昀苦笑道“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仙長斬殺那巨蛇，我來自地球，我的故鄉(xiāng)并沒有這般駭人的生物。”
斐祁心中了然，以為路亦昀是下界飛升而來的天驕，因別的原因現(xiàn)在看著與凡人無異，可能還失憶了，"仙界嗎，或許吧，也有可能是吃人的世界。"斐祁操控飛舟，聲音比夜風還輕，"但有人的地方，總會有藥鋪和學堂。"
“這里是仙域中州滄瀾域，因于北俱瀘州接壤，常常有大妖來這邊為禍蒼生，北俱蘆洲被妖族所占據(jù)，剛剛我斬妖的地方叫陰山，位于滄瀾的最北部?！?/p>
飛舟懸停在北境城十里外的天空時，路亦昀終于明白斐祁所說的"北境城"是何等概念。
最外圍的墻垛上插滿三丈長的玄冰戟，戟尖凝結的寒霜在月光下泛著幽幽藍光。城墻表面鐫刻著類似集成電路板的銀色紋路，每當夜風掠過，那些紋路就會泛起漣漪般的靈氣波動
斐濟將藥葫蘆拋給臉色發(fā)青的路亦昀，"飲一口，能緩解暈?！?/p>
“仙長，你覺得我能修仙嗎”，路亦昀鼓起勇氣問道，斐祁緩緩說道：“自然是可以的，你應該還不了解仙域，這個便送你了?！?/p>
路亦昀接過東西一看腦袋有點懵，跟在地球上的手機很像
“多謝仙長，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斐祁聽到擺擺手，“我救你只是順手，想結點善緣，我便送你到這了，日后你若修行有成有機會再見的”
斐祁并指在懸壺劍上一抹，劍鞘上的符咒亮起。路亦昀看見月光在劍刃上凝成實質的霜華，修士道袍無風自動
"且去。"話音如玉石相擊，懸壺劍突然發(fā)出龍吟清嘯。劍身騰空時帶起的罡風將滿地槐花卷成旋渦，斐祁踏著劍光凌空而起，足尖點在虛空生出朵朵金蓮
路亦昀踉蹌著扶住城墻垛口，發(fā)現(xiàn)青石磚上留著三寸深的劍氣刻痕。當他指尖撫過凹痕時，蟄伏在經(jīng)脈里的刺痛突然化作暖流——這是穿越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靈氣的存在
夜風送來殘留的蓮香，路亦昀攤開掌心，不知何時多了片半透明的青羽。這分明是斐祁道袍上的裝飾，此刻卻在他注視下化作劍氣沒入勞宮穴，手腕內(nèi)側浮現(xiàn)出淡金色的劍形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