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離開這里。"路亦昀扔給她一個繡著辟邪符的包袱，"以后有人問起，就說你是我在瘟疫里救下的孤女
“是，少爺，那，那我們要去哪里”
“白帝城”
暮色漸沉，官道旁的樹林里，一輛青篷馬車緩緩前行
路亦昀坐在車轅上，手中展開《仙域百科》，目光停留在“白帝城”的詞條上
“滄瀾域極東，東海之濱，白帝城立。城內(nèi)三宗七族，皆有真仙坐鎮(zhèn)。每三千年，東海龍宮現(xiàn)世?！?/p>
他合上書冊，眼神微沉
車廂內(nèi)，青婉趴在窗邊，好奇地望著遠(yuǎn)處起伏的山脈
“少爺，白帝城很遠(yuǎn)嗎？”
“嗯，可能需要幾十年，也有可能幾百年”青婉瞪大了眼睛，小手里攥著的糖糕都忘了吃："幾、幾百年？！那少爺豈不是要變成老爺爺才能到？"
路亦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他指尖凝出一縷靈力，在茶桌上勾勒出滄瀾域的輪廓。靈力線條不斷延伸，最終在桌面形成一幅浩瀚星圖
"我們現(xiàn)在在這里。"他點(diǎn)出北境城的位置，一粒微光如同塵埃，"白帝城在這里。"指尖劃到最東端，另一粒光點(diǎn)亮起，兩者之間隔著足以讓青婉小嘴張成圓形的距離
"這還只是滄瀾域。"路亦昀衣袖拂過桌面，星圖外又浮現(xiàn)更多朦朧輪廓，"像這樣的疆域，在中州至少還有4個。"
青婉突然伸手碰了碰那些光點(diǎn)，靈力星輝沾在她指尖："那...天上的仙人是不是一抬腳就能跨過去呀？"
"真仙已經(jīng)可以破碎虛空。"路亦昀想起《仙域百科》的記載，"但即便是他們，橫渡一州也要旬月光陰。"
半年的跋涉后，一座依山而建的山寨出現(xiàn)在路亦昀的視野中。木制寨門懸掛著褪色的紅綢，寨墻上晾曬的辣椒像一串串紅燈籠。路亦昀勒住韁繩，神識掃過山寨，只有一位筑基修士
"少爺，他們在跳舞！"青婉扒著車窗驚呼。寨口空地上，幾個穿著彩衣的姑娘正圍著篝火踏歌，銀飾在夕陽下閃閃發(fā)亮。
當(dāng)馬車駛?cè)胝T時，唱歌的姑娘們散開。一位包著靛藍(lán)頭巾的老者迎上來，正是寨子里唯一的筑基修士，也是村長，他皺紋里夾著警惕："客人從哪來？"
路亦昀拋出1沓靈鈔："北境游商，借宿一段時間。"
老者接過，臉上立刻堆起笑："貴客快請！阿蘭，把西廂房收拾出來！"
暮色四合，山寨里的燈火漸次亮起。路亦昀和青婉用過晚飯后，他在房間四角布下幾道簡易的警戒符箓，又在門框上懸了一根細(xì)如發(fā)絲的靈力線——若有外人闖入，便會瞬間觸發(fā)冰針陷阱
“少爺要去哪兒？”青婉坐在床沿，晃著兩條小腿問道。
“買藥?！甭芬嚓勒碇淇冢敖裢斫o你鍛體?！?/p>
青婉眼睛一亮：“像戲文里說的那樣，泡在藥桶里渾身冒熱氣嗎？”
“沒那么夸張?！彼沉怂谎?，“只是溫和的藥浴，不會疼?！?/p>
青婉卻突然跳下床，光著腳丫跑到他跟前，小手拽住他的衣角：“那……少爺快點(diǎn)回來?！?/p>
路亦昀低頭，看見她腳背上還沾著下午玩鬧時蹭到的泥印子。他屈指彈出一道微風(fēng)，泥印消散無蹤
暮色漸沉，山腳下的集市仍熱鬧非凡。路亦昀披著暗影披風(fēng)，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中，目光掃過兩側(cè)的攤位
他需要為青婉準(zhǔn)備鍛體境的藥材——溫和無副作用，又能最大程度激發(fā)她先天刻骨的潛力
“赤血參，年份不足?！?/p>
“玉骨草，雜質(zhì)太多?！?/p>
“寒髓液……摻了水?！?/p>
路亦昀眉頭微皺，這些凡俗集市上的藥材，大多品質(zhì)低劣，根本不適合青婉這種特殊體質(zhì)
就在他準(zhǔn)備離開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白發(fā)老者正慢悠悠地整理著攤位。攤上擺著幾株通體碧綠的草藥，葉片上還凝結(jié)著晶瑩的露珠
“九葉青靈藤？”路亦昀目光一凝
這種靈藥生長在靈氣濃郁之地，能溫和滋養(yǎng)經(jīng)脈，最適合初次鍛體的。沒想到會出現(xiàn)在這種小集市上
老者抬頭，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道友識貨?！?/p>
路亦昀不動聲色：“多少靈鈔？”
老者伸出5根手指：“5000”，路亦昀沒有討價(jià)還價(jià)，將靈鈔遞過去，老者趕緊用草紙包好藥材。路亦昀正要接過，忽然聽見身后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三個戴斗笠的修士正在隔壁攤挑選羅盤，腰間懸著的青銅鈴隨著動作叮當(dāng)作響
路亦昀把藥材丟進(jìn)木桶，九幽冥火在掌心燃起，桶中清水很快咕嘟冒泡。藥香彌漫開來，竟帶著一絲清甜
“脫衣服?！?/p>
青婉漲紅了臉，抱著書冊支支吾吾：“少爺轉(zhuǎn)過去……”
路亦昀背過身，聽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等水花聲響起，他才回頭，看見青婉整個人縮在藥湯里，只露出個濕漉漉的腦袋，像只受驚的鵪鶉
藥力隨著水霧滲入經(jīng)脈，青婉鎖骨下的刻骨紋路泛起微光，又很快隱沒。路亦昀守在桶邊，指尖不時輕點(diǎn)水面調(diào)整藥性
窗外，山寨的燈火一盞盞熄滅。偶有夜風(fēng)拂過，門框上的靈力絲線輕輕搖曳，映著月光
每天晚上路亦昀都會幫助青婉鍛體，大概一個星期后鍛體成功的青婉，外貌和氣質(zhì)都有了細(xì)微卻明顯的變化
她的皮膚不再像從前那樣蒼白粗糙，而是透出一種健康的淡紅光澤，像是常年被山風(fēng)吹拂的野果，雖不白皙，卻透著生機(jī)。原本枯黃的頭發(fā)如今有了些許光澤，雖然依舊算不上柔順，但至少不再像干草般毛躁，松松地扎成一個小辮垂在腦后
她的眼睛比從前更亮了些，黑瞳清澈，帶著孩童特有的天真，但偶爾會閃過一絲專注的光，她的身形依舊瘦小，但不再顯得孱弱，手腳有了力道，跑跳時不再輕易氣喘吁吁
最大的變化在于她的神態(tài)。從前的青婉總是帶著幾分怯懦和不安，像是隨時準(zhǔn)備躲藏。而現(xiàn)在，她的背挺直了些，走路時不再縮著肩膀，偶爾甚至?xí)蛔杂X地模仿路亦昀負(fù)手而立的姿勢，雖然學(xué)得不像，反倒顯得有點(diǎn)滑稽
鎖骨下的刻骨紋路依舊若隱若現(xiàn)，但顏色比從前深了些，淡藍(lán)色的紋路邊緣隱約泛著金絲，像是被什么力量慢慢喚醒
她算不上漂亮，甚至比起那些世家嬌養(yǎng)的小姐，她仍舊顯得粗糙、平凡。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種東西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