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我們不要。”
“身體有殘疾的也別浪費我們的時間?！?/p>
“年紀過了30的那幾個也別來湊熱鬧了……”
王家大院以前是政府辦公大院，沒多大，四四方方的院子，一排房屋，三四棵大樹，也就三四百平而已。
一個紅油漆木頭門的房子里，還沒進屋，楊光就聽到有人在屋子里喊。
然后便有人悻悻的走出來。
楊光不由心想，這挑選標準到還不算離譜，不要文盲，不要身體有殘疾的，年紀大的也不要，等一下，和挑男模有點像?。?/p>
一進屋子里，他立馬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十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他。
眼神里忍不住帶著一絲嫉妒。
無其他，主要是楊光模樣不錯，還換了身新衣服，看起來和城里人似的，尤其是舉手投足很從容，一副城里人做派，其他人一與之相比，畏畏縮縮，不夠落落大方，氣勢上就差了一籌。
‘考官’是個中年男人，叫李尚，見到一名年輕，器宇不凡的青年進來，不由眼前一亮，暗暗點頭，心說這年輕人氣質(zhì)真好，比其他歪瓜裂棗強多了。
“你也是報名的嗎？”
“是?！睏罟恻c頭。
在其他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中，走到前頭，“我叫楊光。”
“嗯，會寫字不？”
“會?！?/p>
“嗯，留下名字和家庭住址，登記一下吧?！崩钌袦睾偷男α诵?。
然后又對其他人說：“我們只招魯城這邊的人啊，不是我們魯城人士的也請離開，別耽誤時間了。”
“為什么啊，你們廣告上也沒說這么清楚啊。”有一青年不服。
“是啊，我們外地的憑什么不能報名啊……”另一名青年跟著喊。
其他人則不禁撇嘴，“倆外地佬也想來占便宜，想屁吃呢?！?/p>
“呵呵，聽你們口音是南蠻子吧？滾吧，別想美事了?！?/p>
本來就僧多肉少，他們本地人都要被精挑細選，自然不想在被外地人搶奪名額。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個競爭對手，少一個人才能多一分成功的機會嘛。
不管重金求子是真是假，這‘便宜’都不能讓你們外地佬占。
“滾吧?！?/p>
“想找事是吧，信不信我抽死你……”一群人耀武揚威的吼道。
幾個外地佬也怕被打，憋屈的離開了房間。
楊光這邊登記好后，心說，這年代排外反而更嚴重啊。
從古至今沒有新鮮事，排外、地域歧視也不是后世專有的，就比如八九十年代，排外現(xiàn)象就挺嚴重，外地人都會被本地人欺負，甚至一個村和另一個村都會排外，為了搶奪一點水資源而大打出手，鬧出人命。
“好了，今天報道完，明天八點鐘再過來這邊考試。然后被我們‘老板’看上的，你就可以和我們‘老板’簽合同，成為金龜婿，只要老板懷上孩子，你就能拿到一萬塊錢的獎勵……”考官李尚說道。
“啊，還要考試？”
“考什么，我小學畢業(yè)的，認字還行，考試真不行?！?/p>
一群人頓時犯起難。
可獎勵是一萬塊錢啊，誰也不愿意輕易放棄。
考官李尚白了眼，“怎么滴，都說了文盲的別來，你們要是覺得自己是文盲，明天不用來考試就是。散會?！?/p>
啪的拿著登記簿就走。
絲毫不管其他人的‘哀嚎’。
楊光心想，考試也不知道考哪方面的，如果是小學，初中的知識我倒是可以應付一二，高中的也湊合，但要是奧數(shù)什么的可就不行了。英語說可以，默寫也夠嗆。
“得去書店抓緊補習一下。”出了王家大院，楊光就往書店跑。
小小的書店門口一群孩子在看‘小畫本’，楊光則翻看各年級課本，努力吸收小學初中的知識，順便又看了看高中的課本……
店老板一陣嫌棄，“哎哎，要買再看啊，不買別亂翻?！?/p>
楊光實在沒錢了，只當聽不見，快速翻閱課本。
不知看了多長時間，路燈已經(jīng)亮起，已經(jīng)到了晚上七點多鐘。
“哎呀，都這么晚了……”楊光趕緊在店老板嫌棄的眼光里扔下課本，往縣城皮鞋廠趕。
他哥楊明這時候還沒下班呢，得工作到八九點鐘。
如果有順路的就會跟著人家的自行車回家。
沒有順路的就自己走回家……
楊光正好和他哥搭個伴。
“我找楊明。”
“你是他誰?。俊?/p>
“他弟弟，我叫楊光?！?/p>
“哦，登記一下吧?！?/p>
在紅光皮鞋廠門衛(wèi)處登記了后，楊光就進入到廠子里，開始尋找起自己大哥。
“李叔，我哥呢？”找到生產(chǎn)車間，楊光瞧見一個年輕的有些熟悉的中年大叔，不由問道。
李叔叫李慶偉，是他們楊木莊的女婿，也在皮鞋廠這邊干活。
聞言，看了看四周：“去茅房了吧，你來找你哥玩??？”
“不是，我來縣城有點事，辦完事后一看天太晚了就想和他一塊回去?！?/p>
“哦，正好今天有驢車回咱們楊木莊，你也等著吧，一會兒咱們一塊回去。"
“好咧，那我也去上個茅房?！?/p>
“嗯，別瞎轉(zhuǎn)悠啊?！?/p>
“知道了?！?/p>
楊光也沒來過幾次皮鞋廠，對這里并不熟悉，一個轉(zhuǎn)角立馬迷了路，可又實在尿急，左右看了看，轉(zhuǎn)身進了一排屋子后頭，找了個雜草多的地方，脫了褲子就開始方便……
嘩啦啦。
一陣放水的聲音響起。
“呼，真舒服。”楊光解完手后抖了抖，露出滿足的表情。
就在要走的時候，突然屋子里傳來一陣吵架的聲音：“你鬧夠了沒啊，別在去找那個黃毛了?！?/p>
“我和他是真愛，現(xiàn)在婚姻自由，你不能阻止我談戀愛。”
“放屁，婚姻自由也不是讓你隨便自由的，你說說你找的那是個什么人，小流氓，大字不識一個，還染黃頭發(fā)，那是好人嗎？”
“他打架很厲害的，還對我好，怎么不是好人。”
“打架厲害有個屁用啊，說，你昨天沒回家，是不是和他一塊過的夜？你簡直不害臊?！?/p>
“我怎么了，我們自由戀愛，不用你管?！?/p>
“混蛋！”啪。
屋子里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扇過去，把一個二十出頭的妙齡女子打的趔趄了下，差點摔倒，然后就嗷嗷痛哭。
那打人的中年男人也哭，“小雨啊，我就你一個女兒，你不能這樣胡鬧啊，你要是懷孕了，我們家還怎么見人啊?！?/p>
“我不用你管，嗚嗚……”妙齡女子捂著臉跑出去。
“小雨，小雨！”
“造孽啊！”中年男人氣的跺腳，來回踱步，“不行，不能讓她這樣下去了啊。我得趕緊招個上門女婿，不然我這女兒要是突然有了孩子，我們一家還怎么有臉出門啊?！?/p>
屋后頭的楊光透過后窗玻璃，瞧見了這一出家庭倫理鬧劇，心中驚訝又驚疑。
屋子里的中年男人正是皮鞋廠的老板，李金虎。那被打的女生則是其女兒李希雨，也是大哥的媳婦，自己的便宜大嫂。
“當年李金虎怕不是因為女兒和黃毛走的近，所以才匆匆忙忙招我哥當上門女婿接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