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翻箱倒柜找出一沓黃符，我和沐雨桐趕緊幫忙貼在門窗上。符紙一貼上去就發(fā)出淡淡金光，將滲入的陰氣逼退。
"引魂雨是什么？"我邊貼邊問。
"招鬼的邪術。"沐雨桐回答，語氣凝重，"明代時司馬家常用這招對付仇敵。"
老瞎子補充："有人在方圓十里布了陣，故意招來陰物。目標很可能是我們。"
正說著，大門突然被重重撞擊，整面墻都在震動。貼在門上的符紙瞬間燃燒起來，化作灰燼。
"來了！"老瞎子抄起脊椎拐杖，"準備迎敵！"
又是一聲巨響，門板裂開一條縫，幾只蒼白的手爪伸進來，瘋狂抓撓。我抄起桌上的銅錢劍——不知何時老瞎子已經(jīng)把它修好了——劍身青光流轉(zhuǎn)，比以往更加耀眼。
"砰！"
大門終于不堪重擊，轟然倒塌。站在門外的不是預想中的鬼怪，而是一個穿黑色雨衣的人。他低著頭，雨水順著帽檐滴落，在地上匯成一小灘。
"張明遠派我來的。"來人聲音嘶啞，"交還逆命盤，饒你們不死。"
老瞎子冷笑："裝神弄鬼！"脊椎拐杖一揮，一道黑氣射出。
雨衣人抬手格擋，黑氣在他面前半米處炸開，竟未能近身。這時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他的臉——慘白的皮膚，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咧到耳根的大嘴。
"無面人！"沐雨桐驚呼，"司馬家的死士！"
無面人發(fā)出"咯咯"怪笑，突然從雨衣下掏出一個小瓶，砸在地上。瓶子碎裂，里面的液體接觸雨水后迅速蒸發(fā)，形成一團綠霧。
"閉氣！"老瞎子大喝，但為時已晚。
我吸入了少許綠霧，頓時頭暈目眩，四肢發(fā)軟。沐雨桐情況更糟，她直接跪倒在地，太陰紋在皮膚下劇烈蠕動，像是受到了刺激。
"太陰散...專克太陰之體..."她艱難地說，右眼藍光忽明忽暗。
無面人趁機沖進來，直奔桌上的逆命盤。我強忍眩暈揮劍阻攔，銅錢劍砍在他手臂上，卻像擊中橡膠，劍身被彈開。
"沒用的...物理攻擊對他無效..."沐雨桐咬牙道，"用...天機種的力量..."
我集中精神，嘗試調(diào)動眉心的天機種。金色紋路頓時亮起，順著脖頸爬上臉頰。劇痛襲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
銅錢劍裹挾著金光刺向無面人。這次劍鋒毫無阻礙地穿透了他的胸膛！無面人發(fā)出凄厲慘叫，身體像漏氣的氣球般迅速干癟，最終只剩下一張人皮癱在地上。
"快...關門..."老瞎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從懷里掏出一張紫符貼在門框上，"這只是開始..."
沐雨桐掙扎著站起，右眼藍光微弱："雨里還有更多...他們在等太陰散生效..."
果然，透過破損的大門，我看到雨中站著至少十幾個無面人，靜靜地"注視"著我們。更遠處，還有更多模糊的影子在游蕩。
"地下室...有密室..."老瞎子喘著氣說，"暫時躲一躲..."
我們攙扶著彼此退向密室。就在即將進入時，沐雨桐突然推開我："小心！"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我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那是個穿著道袍的老者，面容陰鷙，手持拂塵——正是李淳風的師兄，張明遠！
"趙師弟，多年不見。"張明遠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跟小輩們混在一起。"
老瞎子擋在我們面前："張明遠，你還有臉提當年？背叛師門，勾結(jié)司馬家，害死陳青云..."
"那是他咎由自??！"張明遠厲聲打斷，"麻衣派守著天門的秘密幾百年，有什么用？不如與司馬家合作，共享長生！"
"放屁！"老瞎子怒罵，"你們想打開天門，放陰兵入世！"
兩人劍拔弩張之際，沐雨桐突然悶哼一聲，太陰紋已經(jīng)蔓延到脖頸。她痛苦地蜷縮起來，林小婉的人格開始掙扎著要奪回控制權(quán)。
"看，太陰之體撐不了多久了。"張明遠冷笑，"把她和逆命盤交出來，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休想！"我握緊銅錢劍，盡管手臂已經(jīng)重若千鈞。
張明遠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陳青云的孽種，也配拿麻衣劍？"他拂塵一揮，我頓時如遭重擊，倒飛出去撞在墻上。
老瞎子見狀，脊椎拐杖往地上一頓："張明遠！你的對手是我！"
兩人瞬間斗在一處，黑氣與金光交織，整個房間都在震動。我看得眼花繚亂，完全跟不上他們的動作。
沐雨桐爬到我身邊，氣息微弱："平安...我有個辦法...但很危險..."
"什么辦法？"
"讓我...暫時進入你的身體..."她艱難地說，"太陰之體與天機種短暫融合...能激發(fā)潛能...但可能加速道化..."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來吧！"
她冰涼的手握住我的手腕，一股奇異的力量涌入體內(nèi)。我頓時感覺天機種劇烈跳動，金色紋路如活物般蔓延全身。與此同時，沐雨桐的身影漸漸模糊，最終化作一道藍光沒入我的胸口。
"啊——！"
難以形容的感覺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重組。我的視野分裂成兩部分——一邊是正常的，一邊是純粹的靈視，能看到能量的流動。張明遠身上纏繞著無數(shù)黑線，每一根都連接著外面的無面人。
"平安，集中精神..."沐雨桐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攻擊那些黑線..."
我舉起銅錢劍，劍身現(xiàn)在一半金一半藍，散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對準張明遠身上的黑線，一劍斬下！
"嗤！"
黑線應聲而斷。張明遠慘叫一聲，動作頓時遲緩。老瞎子抓住機會，脊椎拐杖直刺他心窩！
"噗！"
拐杖穿透張明遠的胸膛，卻沒有血流出來。相反，無數(shù)黑色的小蟲從傷口涌出，迅速覆蓋了他的全身。
"尸蠱？！"老瞎子大驚，急忙后退，"你不是張明遠！"
"咯咯咯..."蟲群中傳出詭異的笑聲，"張師兄怎會親自來？這只是他的一具化身..."
蟲群突然炸開，撲向我們。我揮劍格擋，卻只攔住一部分。剩下的蟲子落在身上，立刻開始啃咬皮膚！
千鈞一發(fā)之際，體內(nèi)的沐雨桐突然接管了我的右手。她——或者說我們——結(jié)出一個復雜的手印，口中念誦古老咒語："太陰玄冥，冰封萬里！"
一股極寒之氣從我體內(nèi)爆發(fā)，瞬間凍結(jié)了所有蟲子。就連空中的雨滴也凝固成冰晶，整個房間如同冰窖。
"走！"老瞎子拽著我沖向密室，"這撐不了多久！"
我們剛躲進密室，外面就傳來冰層碎裂的聲音。老瞎子迅速啟動機關，密室門關閉的瞬間，我看到蟲群重新匯聚，形成一個人形...
密室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擺著簡單的桌椅和一張窄床。我癱坐在椅子上，沐雨桐的靈魂從我體內(nèi)分離，重新回到林小婉的身體里。兩人都虛弱不堪，林小婉直接昏了過去。
"她沒事吧？"我焦急地問。
"魂魄消耗太大，需要休息。"老瞎子摸索著從墻柜里取出一個小瓷瓶，"把這個給她聞一聞。"
我接過瓷瓶，打開塞子，一股刺鼻的氨氣味撲面而來。放在林小婉鼻下晃了晃，她立刻皺眉醒來。
"唔...好臭..."
"小婉？"我試探地問。
她迷茫地眨眨眼："平安？我...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看來現(xiàn)在是林小婉的主人格在控制。我松了口氣，轉(zhuǎn)向老瞎子："現(xiàn)在怎么辦？張明遠的化身還在外面。"
"等。"老瞎子坐下，"引魂雨不會持續(xù)太久。天亮后陰氣減弱，那些東西就不敢出來了。"
"然后呢？"
"然后..."老瞎子摸了摸逆命盤，"我們?nèi)ダ錾?，找天門。"
林小婉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也去！"
我和老瞎子同時搖頭："太危險了。"
"不，我必須去。"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堅定，右眼閃過一絲藍光——沐雨桐在表達意見，"太陰之體是鑰匙之一，沒有我，你們找不到天門。"
老瞎子沉思片刻，嘆了口氣："她說得對。況且..."
"況且什么？"
"你們兩個的命運已經(jīng)糾纏在一起了。"老瞎子指了指我和林小婉，"天機種與太陰之體，本就是陰陽兩面。合則生，分則死。"
窗外，雨聲漸小。林小婉的手悄悄握住我的，冰涼卻令人安心。在這一刻，無論是她還是沐雨桐，都是我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那就一起去。"我反握住她的手，"找到天門，解決這一切。"
老瞎子咧嘴笑了："這才像陳青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