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辰看著男人視若珍寶般從垃圾箱里捧起黑色塑料袋,再小心翼翼揣進(jìn)棉襖之中。
出巷之前做賊似的左望右看,生怕被某個目擊者給看到。
但是,目擊者沒有,目擊鬼倒是看完了他們交易的全過程。
穿過男人的身體,崔辰發(fā)現(xiàn)塑料袋里裝著三包用塑封袋分好的白色粉末。
難不成是深夜花重金買面粉?
這話說出去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崔辰扭曲了男人胸前的衣物,連同那黑色塑料袋內(nèi)的東西一并毀去。
男人一愣,雙手深深摳進(jìn)臉部肌肉,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他根本來不及想為何會出現(xiàn)這種變故,在被疼痛刺激后第一時間趴下吸食起了滿地白色粉末。
第一口,面露陶醉。
第二口,狀若瘋癲。
第三口……
第四口……
崔辰幾度想直接將男人擰成麻花,最后嘆了一口氣,朝著毒販離開方向,飛速而去。
“早知道不好奇了,煩死了!”
沒遇到也就算了,但是遇到了還要當(dāng)瞎子,以后回想起來,自己都會譴責(zé)自己。
毒販?zhǔn)峭讲诫x開,速度并不快,崔辰?jīng)]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他。
看到他時,這個佝僂矮小的毒販正通過手機向某人發(fā)送著消息。
盡管戴著口罩看不到面容,但從那彎曲的眼角還是可以得知他笑得正歡。
看樣子對這一場交易極為滿意。
“是只有他一個,還是背后有團(tuán)隊?”崔辰喃喃自語,在毒販背后一米處和他同速前進(jìn)。
一路尾隨,跟著進(jìn)入了一間平平無奇的出租屋。
出租屋很小,二十來平,但東西都很齊全,連衛(wèi)生間都單獨配備。
一張單人床上鋪著有些泛黃的白床單,床頭柜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以及好幾張身份證。
毒販在剛到手的錢上深吸了一口,金錢的味道讓他陶醉。
變態(tài)般的舉動反復(fù)進(jìn)行了好幾次,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把那一沓厚厚的鈔票放進(jìn)雙肩包。
崔辰眉頭皺了皺,想要把他弄死。
可在將要動手的前一秒,他又想起了王燕說的話。
“鬼物害人就會沾怨,有怨就會被清算。”
這是從一個國家機關(guān)的人口中說出來的話,和程小雅那種毫無威脅的半吊子不一樣。
崔辰不會覺得憑借個體的力量可以和一個國家機器相抗衡,自己再詭異特殊,終歸只是個體。
因為一個毒販而搭上自己的未來?不值得。
就算這個毒販再該死,那也輪不到自己一只鬼來審判,理應(yīng)交給這個國家的法律。
咬咬牙,怨毒地盯了一眼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的毒販,深思熟慮后飄往東南。
那個方向,正是異管辦所在。
……
“我要報案!”
在熟悉的404之中,崔辰的大嗓門驚醒了正在打瞌睡的二把手呂金鎖。
呂金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崔辰本鬼,但對這只鬼的資料已經(jīng)是了熟于心,特別是虛幻淡薄的紫色身體,不用對比王燕畫的畫像都知道來者是誰。
可是崔辰不認(rèn)識他啊。
看到辦公桌后面坐著的不是熟人王燕,而是一個面相平和,發(fā)型三七分,穿著格子襯衫的中年男人后,崔辰也有些懵逼。
“你誰?。垦嘁棠??”
“我叫呂金鎖,404的辦公室主任,王燕值的白班,我值夜班。你要找她的話,還是白天過來吧。”呂金鎖笑瞇瞇的解釋。
“你們這樣的公務(wù)員還上夜班?這么個破辦公室居然還有主任?”崔辰直接就是一個好家伙。
呂金鎖無奈道:“崗位特殊,必須二十四小時有人,我們岳平市人少,只能這樣兩班倒了?!?/p>
“嘖嘶,公務(wù)員也不行啊?!贝蕹綋u了搖頭,正色道:“不說這個,有人就行,我要報案!”
呂金鎖坐正了身體,眼眸中倒映著白熾燈慘白的燈光:“請說,若是被能人異士追打,我們會為你討公道?!?/p>
“不是,我在浣桑路電影院外遇到了一起毒品交易!毒販的位置我已經(jīng)知道了!”
呂金鎖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奇怪弧度的嘴角讓崔辰有種在被嘲笑的錯覺。
“咳咳,我們異管辦不負(fù)責(zé)這方面的工作,若是鬼、怪、妖害人這樣的事件,那我們倒是可以通知持證的能人異士前往。”呂金鎖換了一副正經(jīng)表情,完全變成了公務(wù)員公事公辦的臉譜化笑容。
崔辰發(fā)愣,心中的那團(tuán)火焰被澆滅了一半,嘴唇蠕動半天蹦不出一個字來。
他定了定神,艱難開口道:“那你不能聯(lián)系一下警察嗎?”
呂金鎖點點頭,拿起了一旁的座機電話:“如果你堅持的話?!?/p>
嘟嘟嘟的忙音持續(xù)了幾十秒秒,電話接通后那頭傳來一個疲憊的女聲,像是還沒睡醒,又像是剛被驚醒。
“您好,岳平市公安局?!?/p>
“我要舉報浣桑路電影院處出現(xiàn)了一起毒品交易?!?/p>
“好的,請您保持電話暢通,后續(xù)調(diào)查有進(jìn)展我們會聯(lián)系您?!?/p>
電話掛斷,而且是對方先掛。
崔辰如同進(jìn)了水的機器人,短路般的抖了好幾下,才緩緩開口:“就這樣?一句話就完了,完全不重視毒品危害?”
呂金鎖蹙眉:“不過是致幻劑一類的東西,完全沒必要小題大做。”
“我知道了。”崔辰目光有些淡漠,一縷縷失望凝結(jié)其中。
他離開了異管辦,決定再也不來。
仰頭看著漫天星辰與紫色滿月,崔辰突然意識到這里是龍明,不是華夏。
沒經(jīng)歷過屈辱史的龍明認(rèn)為毒品危害不及非人異類也是應(yīng)該的。
可是,總覺得心頭堵著一口氣。
漫無目的隨意游蕩,不知怎么的就又到了浣桑路。
穿著棉襖的男人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趴在人行道上,身下還壓著白色粉末與棉襖碎屑。
看了一眼,又來到毒販的出租屋中。
出租屋內(nèi)多出了兩個女人,靡靡之音讓鬼魂都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