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送往敵國的五年,邊疆叛亂,局勢危急。
皇上一道圣旨,召我立即出征。
姐姐領(lǐng)旨進(jìn)宮回話。
“我的妹妹已經(jīng)死于他鄉(xiāng)了?!?/p>
皇上不信:“當(dāng)初她懷有身孕我沒有娶她,為此她都賭氣多少年了,如今還像抗旨不從,如果因此耽誤軍情,看朕怎么懲罰她!”
姐姐朝著他磕頭。
“皇上,我以性命擔(dān)保,如今我家中只剩下我一個,再無別人。”
“我活著一是為了讓有人掛念妹妹,給她掃墓?!?/p>
“二來,是替妹妹看看你這個昏君會有什么報應(yīng)。”
……
我終于死了。
我看著自己的尸體被太監(jiān)隨手丟進(jìn)皇子圈養(yǎng)的狗群里,被吃得干干凈凈。
可我的靈魂還在,于是一路順著記憶飄回自己的國家。
飄進(jìn)皇宮后,我看著陳子宣懷里抱著江念兒,周圍站著宮女和太監(jiān)捧著珠寶讓她挑選。
江念兒站起來慢悠悠挑了半天,不小心刺到手后抽噎了一下,他便立即將捧著珠寶的小宮女拖出去杖打二十。
我看見江念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直呼不妙,這才發(fā)覺小宮女長得與我有幾分相似。
小宮女已經(jīng)被打死了。
她還是那么這么討厭我,連像的我都不愿放過。
江念兒眼角的淚水被陳子宣輕輕擦拭干凈,她輕聲開口。
“說起來,柳姐姐已經(jīng)五年不肯聯(lián)系皇上了,皇上沒想到安撫一下她嗎?”
陳子宣冷哼一聲。
“她就是這樣倔,何況朕是君,哪有君低聲下四安撫臣的道理?”
江念兒松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胸口。
“皇上消消氣,咱不想她了,臣妾喂您吃桂花糕?!?/p>
陳子宣臉上頓時多了一抹笑意,低頭順著桂花糕輕含住了江念兒的手指。
江念兒羞澀一笑,頭埋在陳子宣懷里。
陳子宣微微勾唇,直接將人抱起來往床走去。
窗外的櫻花簌簌。
我想起來,我與他就相識于櫻花樹下。
六歲的我隨父親到宮里赴宴,跑出來想要摘躲最漂亮的櫻花給母親,沒想到爬上去之后就下不來了。
九歲的陳子宣路過看見后噗嗤一笑,抬頭時眼眸熠熠生輝。
“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就放你下來?!?/p>
我自小是家中小霸王,服軟的事情還未做過。
急紅眼后,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宮女的腳步聲后干脆直接跳下去。
陳子宣嚇得沖過來將我接住,看見我泛紅的眼眶時,收起所有的話帶著我躲開走來的宮女。
我們就此認(rèn)識,直到十七歲那年,他說他喜歡我,想要我做他唯一的王妃。
我紅著臉答應(yīng)了。
可如今,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了。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死去的消息,知道后又會有怎么樣的反應(yīng)。
我曾在書上聽說過人死后會因為執(zhí)念未消而入不了輪回。
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我倒是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執(zhí)念是什么,該怎么消除。
回過神來時,也只能順著感覺飄過皇宮來。
一夜之后,我看著邊關(guān)傳來急報:“邊疆叛亂了,局勢危急!”
有人果斷站出來進(jìn)諫:“柳長纓此人雖然在五年前犯下大錯但幽靜五年我相信她已然知錯,五年前她擊退匈奴,臣懇請定北候之女柳穗恢復(fù)將軍職位,為我朝出征,以功抵過!”
定北候是我的早已戰(zhàn)死沙場的父親,只有我繼承了他的衣缽,在邊疆戰(zhàn)無不勝。
南朝向來不重視武將,只是我沒想到五年過去了,能打的竟然還是只有我。
陳子宣沉著臉,沒有立即回復(fù)。
又有不少人站出來懇求恢復(fù)我的將軍職位。
他受不了輿論的壓力,一道圣旨落在我家,要我緊急入宮商討平叛大事。
御書房內(nèi),接了圣旨來的人是我的親姐姐,柳穗。
我是母親難產(chǎn)生出來,柳穗大我七歲,爹爹忙著帶兵時是她幫忙照顧我,因此我第一聲是朝著她叫娘。
長大后的她知我和陳子宣交好,我將她帶去見陳子宣,她還會笑著喊他姐夫。
陳子宣沒有糾正,還賞了她一匹絲綢做衣裳。
后來我被陳子宣送到敵國時,她哭啞了嗓子哀求,希望能喚來陳子宣一絲對我的感情。
沒想到卻被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我和她就再也沒見過面。
如今她穿著一聲素衣,規(guī)規(guī)矩矩得給陳子宣行禮。
陳子宣有些不悅。
“怎么是你,柳長纓呢?”
姐姐規(guī)規(guī)矩矩站著,低垂著頭。
“請皇上恕罪,家中只有我能來了。”
陳子宣猛得拍桌,怒斥。
“柳長纓好大的膽子,我說過讓她來竟然敢抗旨不尊,是不是要朕親自去請她!”
姐姐臉色漠然,立即彎腰磕頭。
“皇上息怒,妹妹已經(jīng)入輪回了,沒辦法來見您。”
我沒想到,姐姐竟然知道我死去的消息,怪不得她這身打扮……
坐在上方的陳子宣愣住了,聲音也軟了許多,帶著不可置信。
“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是要誅九族的,你就不怕我真的治你的罪嗎!”
姐姐長伏在地,細(xì)看似乎還在顫抖,我飄她身邊,聽見壓抑的抽泣聲。
“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一個,再無其他族人?!?/p>
“若我有半句虛言,就叫我這輩子尋不回妹妹的骨肉帶她回家,這輩子慘死,死后無法再見爹娘……”
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抱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穿過她的身體,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骨肉早已被吃干抹凈了,傻姐姐,你消息怎么只知道一半。
誰這么不靠譜,害你要發(fā)這等毒誓……
我忍不住哽咽,可是一滴淚都沒有,只能干巴巴的哭。
陳子宣皺眉,冷哼一聲。
“不過在家里幽靜五年,至于慘死得連尸骨都沒有?”
姐姐一下直起腰來,紅著眼看向陳子宣。
“皇上您忘記了嗎,五年前是您把妹妹送去敵國當(dāng)人質(zhì),就在前一個月,她就被折磨死了!”
“怎么可能,我早已收回這個懲罰,后來不過是想將她關(guān)在家中思過!”
姐姐深吸一口氣,語氣不卑不亢。
“有人急匆匆就將妹妹押走,您的圣旨下來時,她早就被押到邊疆區(q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