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國家是不開放大學(xué)的,高中學(xué)歷就登頂了,整個江省也才300多萬高中生。
李華麟讀的是全日制十年,小學(xué)六年,初中四年,
初中的第四年,就基本等于高中一年了,但沒后續(xù),學(xué)的知識也并非真正的高中知識!
第一屆高考,考的是高中基礎(chǔ)知識,哪怕是基礎(chǔ)的,也是高中知識,跟他上一世學(xué)過的高中知識完全不搭邊。
最重要的是,這高中教材是不外流的,李華麟連借,都沒地方借,只能買!
“高考是1977年10月之后恢復(fù)的,好像是12月開始考試?!?/p>
“一旦到了10月,等到恢復(fù)高考的消息公布,那個時候想弄高中教材,絕對更難!”
“現(xiàn)在是7月份,想弄到高中教材,肯定會有難度,但并非弄不到!”
“我就不信了,我一個文科尖子生,提前三個月復(fù)習(xí),起跑就贏在裁判席上,還能落榜!”
新華書店門前,李華麟停止了復(fù)雜的心理活動,盯著門口擺放的小人書,隨手拿過一本翻看著,
“我去,竟然連西門慶和潘金蓮的關(guān)鍵橋段都有,這是我能看的嗎?”
“老板,這小人書多少錢?!”
將幾本珍藏版的連環(huán)畫塞進書包里,李華麟走進了新華書店,
書店內(nèi),他圍繞著書架轉(zhuǎn)了好幾圈,愣是沒找到高中教材,甚至連初中教材也沒有,
帶著疑惑,李華麟笑瞇瞇的湊到老板面前:“叔兒,跟你打聽個事,我咋沒找到高中書呢,你這有嗎?”
“高中書?”
書店老板是明中年人,留著八字胡,正拿著毛筆抄錄醫(yī)書,這醫(yī)書都是繁體字,看著有年月了。
他聞言抬頭,打量著李華麟,笑了笑:“小同志,高中教材可是管控的,都是學(xué)校里發(fā)放,書店沒有?!?/p>
“我看你在這里逛很久了,給誰買啊,是書丟了嗎?”
“啊,我哥,我給我哥買,對,他的書丟了,自己又不好意思來...”
李華麟被書店老板那深邃的目光盯著,很想編個借口,
但撒謊太難了,自己都編不下去了,只能訕訕的撓了撓后腦勺,留給老板一個,你懂的眼神。
老板放下了毛筆,拿過保溫壺喝了口茶水,起身向著書店最角落走去,李華麟見狀,連忙跟上。
“高中教材呢,書店是肯定 沒有的,你若是著急要,就在每本書的原價加5毛錢,我可以幫你去收一收,不一定收的到。”
角落處,老板從書架的最底層拽出一本高中語文書,吹了吹上面的灰,丟給李華麟:
“你運氣不錯,這里有一本語文書,是之前我女兒留下的,送你了。”
“高中語文?”
李華麟接過語文書,被上面的灰塵嗆得直咳嗽,習(xí)慣性的翻到最后一頁,看看價錢,
嗯,建議零售價,只有9毛8,好便宜。
“叔兒,除了語文書,我還要數(shù)學(xué),歷史,政治,地理,要高中全三冊的,麻煩你了?!?/p>
李華麟從書包里拿出5塊錢塞到老板手里:“這是定金,你一定幫我收著,我過幾天再來。”
老板點了點頭,隨手將錢收進兜里,寫了一張憑證遞給李華麟:
“這樣,七天,七天后你來,你要的書,我盡全力給你弄到!”
“那謝謝叔了。”
李華麟一口一個叔叫著,嘴那叫一個甜,
待得語文書塞進書包里之后,便離開了新華書店,回頭瞥了瞥身后,露出嫌棄。
“說什么教材難弄,還不是想坐地起價,七天時間...這年月書店不賣教材,也是絕了。”
臨近中午,李華麟挎著帆布包,哼著小曲回了家,路過廚房時,還偷偷的向里面張望著:
“奇怪,通常這個時候,老媽不是在做午飯嗎,工廠加班?”
廚房里沒有看到趙雅琴的身影,李華麟并未多想,推門進了屋,忽覺屋內(nèi)氣氛詭異,頓覺不妙。
還未等他轉(zhuǎn)身逃離,就見屋內(nèi)幾道目光殺來,射在他的身上,讓他眼皮狂跳。
然后李華麟就看到,一向溫和的趙雅琴,從柜子里抽出了雞毛撣子,直奔他走來,兇神惡煞的。
再向屋里一掃,果然,李華舒躲在角落里,見他望來,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襠里,明顯是哭過。
“啪”雞毛撣子丑在李華麟的腿上,令他疼的一激靈。
“媽你干嘛啊!”
“干嘛,干嘛你不知道嗎?!”
趙雅琴把門反鎖,照著李華麟的屁股上又是兩雞毛撣子,壓著聲音指著李華麟:
“行啊你,撿來的錢你也敢花,這是犯錯誤的知道嗎,你也想挨批斗嗎,你也想住牛棚嗎!”
“打你兩下是給你點記性,你要不是我兒子,我真想打死你!”
“媽,你別激動~我撿的那幾張票都是臨期的,你上交了能換來啥,除了口頭表揚,給你漲工資嗎?”
“保不齊你前腳上繳,后腳這些票就讓其他人拿著換肉吃了。”
“誒誒誒,你別打了~”
李華麟狠狠瞪了一眼李華舒,搶奪下趙雅琴手中的雞毛撣子,塞回了柜子里,安撫著她的后背。
“媽,之前我不想告訴你,就怕你來這出,何必呢!”
“這件事天知地知,咱家里人知,只要家里人團結(jié)一心不說出去,誰知道?”
“你仔細想想,是口頭表揚重要,還是讓家里人吃飽重要,那可是肉票啊,實打?qū)嵉娜馄?!?/p>
趙雅琴被氣的胸膛不斷起伏,抬起巴掌想要抽打李華麟,卻又舍不得下手,只能拉過椅子坐下,摘下袖套丟在一旁:
“我是你媽,你說的我能不懂,你才吃幾年咸鹽?”
“怕就怕紙兜不住火,你爸正準備入黨呢,要是關(guān)鍵時候犯了錯誤,你想過后果嗎!”
“那就別告訴爸,今天這件事,就李華紅,李華素,李華霞,李華舒,還有您和我知曉,咽在肚子里就好!”
“爸人太老實,告訴他實情,他會上火的,得不償失!”
李華麟在床縫里翻找出藏著的肉票,塞在了趙雅琴的手里:“還有兩天過期,趕緊花了,不然浪費了?!?/p>
趙雅琴攥著手中的肉票,盯著眼前的李華麟,總覺得今天的李華麟,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
但具體哪里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是成熟了?
嗯,是更混賬了,撿來的票子也敢花!
“你跟媽說實話,這些票子哪來的?!”
“我在防空洞里撿的?!?/p>
李華麟見趙雅琴都問出口了,知道瞞著沒意義,便把那天在防空洞內(nèi)亂戰(zhàn)時,撿到布包的情況說了一遍。
趙雅琴聽了經(jīng)過,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再次問道:“你確定,你把票子藏起來的時候,沒人看見?!”
李華麟重重點頭:“我確定,當(dāng)時甬道里就那么兩三個燈泡,都被石子打碎了,里面漆黑一片?!?/p>
“我抓住布包的時候,本來是要丟出去的,但覺得手感不對,就停下檢查,發(fā)現(xiàn)是票子,就藏在了鞋里。”
“你個臭小子,沒人發(fā)現(xiàn)就好?!?/p>
趙雅琴聞言算是放了心,對著幾個女兒叮囑道:“今天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也不許告訴你爸?!?/p>
“我去菜市場看看,也不知道這個點還能買到吃食不,這么多肉票,可不能浪費了!”
言罷,趙雅琴摘下了圍裙,急匆匆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