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牙人無奈嘆息,“你找謝長臨沒用的……”
可轉念一想,在這京中,除了早嫁做人婦的閨中好友,我再無親人,竟只有一個謝長臨。
謝長臨一個眼神,來了幾個侍衛(wèi)把牙人轟出去。
牙人不死心,還在大喊,“我沒有撒謊,聞知語真死了,這么重要的消息,你們謝家好歹給點賞銀吧?!?/p>
謝長臨眉頭一蹙,似乎陷入沉思。
旁邊傳來幾聲咳嗽。
“阿臨,我,我好像有點不舒服。”
“你怎么了?”
“不知是哪來的玉蘭花香,聞的我胸口發(fā)悶?!?/p>
“是……那個院里的?!毙P停頓片刻開口。
謝長臨眉心緊了緊,“不管是哪兒的,既然書瑤聞不慣,就都砍了。”
我還來不及心疼精心呵護多年的玉蘭樹,就和牙人一起被趕出府去。
牙人呸了一口,“好歹看一眼啊,看都不看就斷定我撒謊,真是晦氣?!?/p>
我被迫跟在他身邊,聽著聲聲唾罵,面露苦笑。
謝長臨,是不會想見我的。
這幾年來,他鮮少回謝府。
我有所察覺。
但我不想和離。
于是我想盡借口讓他回家,想要討好謝長臨。
諸如我摔到了腿,我的愛貓死了,我生病了,謝夫人病了……到后面,他上當的越來越少。
甚至我同意和離時,他都不曾露面。
想來,最后一次見面,還是一年前我四十五歲的生辰宴。
我精心打扮,穿著那件鐘愛的朱紅裙子,親自下廚做了謝長臨愛吃的菜,一頓飯卻吃得格外沉默。
我找著話題,試圖打破沉默,“說來,今年玉蘭的花期格外長……”
謝長臨倏而開口,“聞知語,我們和離吧?!?/p>
我身形微顫,“為……為什么?”
謝長臨沒說,只是離開時,掃了眼我身上的衣裳,“有沒有人說過,這個顏色不適合你了?!?/p>
“可是以前你明明夸過,紅色最襯我?!蔽已劢卿Τ鰷I水,“我不想和離?!?/p>
謝長臨目露諷刺,“聞知語,你今年幾歲?”
我呆住。
他冷淡,“堂堂一家主母,遇事還只會哭,上不了臺面,除了年齡,你真的沒有半分長進?!?/p>
“聞知語?,你我之間別鬧太難看?!?/p>
我已經很久沒哭過了。
聞言淚流的更兇了,“難看?你從前求娶我的時候……”
“夠了!”謝長臨高喝,頓了頓,冷淡道,“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p>
他不再留戀的離開。
我看著冷掉的飯菜,慢慢的止住哭聲。
謝長臨說的對,我不是從前了。
二十五的聞知語流淚,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四十五的聞知語流淚,是上不了臺面,令人厭惡。
色衰而愛弛,原來我也會這般。
我生于鐘鳴鼎食之家,因長相酷似已故的祖母,自小受盡祖父寵愛。
我自小便享盡容貌的贊譽,后更因美貌,得了皇上京城絕姝的盛名。
所以哪怕我放言不嫁人,哪怕我早過了出閣的年紀,成了老姑娘,求娶的人依然絡繹不絕。
謝長臨是這群人中最出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