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咳疾還沒有好？怎會如此！」
蘇慈神色緊張，語罷便想為我把脈，卻在抬手的一瞬間僵住。
我意識到不對勁。
低頭，卻看見他掌心一道猙獰可怖的黑紅色深疤。
神情一怔。
「你的手……怎么弄成這樣？」
這貫穿傷猙獰可怖，明顯是沒做處理，石子都長進肉里，反復(fù)流膿，剜了肉也無濟于事。這手怕是廢了。
難怪他剛才拿和離書時一直在抖。
可他是圣上面前的御醫(yī)，廢了右手，如何能夠行醫(yī)救人……
蘇慈見到我神色動容，唇邊牽出一個比哭還要悲哀的弧度，可憐極了。
試探著將我抱住。
「不要擔心，只是不小心割到……會好的?！?/p>
先是一個輕輕的擁抱，接著他收緊雙臂，緊緊禁錮我，像是害怕我離開。
當我發(fā)覺時，已被他緊緊禁錮住，才知是他故意讓我心軟。
咬牙掙扎：「松開我！」
蘇慈將頭埋在我頸間，貪婪深嗅那安心的香氣，被失而復(fù)得的喜悅籠罩：「阿白，我好想你……終于找到你了。」
我將他推開，他臉上的笑凍結(jié)，化作悲哀。
冷淡道：「有什么話不要在這說，去里間?！?/p>
關(guān)上房門。
蘇慈抱住我，淚水大顆大顆落下：「阿白，你為什么不要我了……」
從前我會心軟，如今我卻只感到反胃。
我再次推開他。
「蘇慈，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明明深愛公主李無憂，卻能與我虛與委蛇?！?/p>
他被惡心二字刺傷，心如刀絞，臉失血色，嘴唇顫抖：
「不！不是的，我愛的一直都是你――」
我打斷他這令我作嘔的辯解。
「你將她視為天上月，只因她無法生出正常孩子，就辱沒擁有同樣血脈的我。假惺惺與我成婚，把親骨肉貍貓換太子。又為了奉承她，把孩子活活淹死……」
想到那一幕，我忍不住聲音哽咽。
抬頭望著房柱，把眼淚憋進去。
「我娘把你養(yǎng)大、供你讀書學(xué)醫(yī)，給你第二次生命。她尸骨未寒，你怎么能狠心把她的靈樽換成李無憂玉像來讓我日夜祭拜！」
我捂著雙眼，眼淚卻從眼角洶涌流出，聲音字字泣血：「你沒有心啊……」
淚光搖晃中，悲憤變成了笑。
「如今公主死了，你又來找上我。蘇慈，你還說自己不惡心??？」
「不，不！阿白你聽我解釋！」
他顫聲哀求，那張斯文的臉蒼白，下眼瞼卻哭得通紅，像是被誰欺負了。
我擦干了淚：「好，你說，我聽你狡辯?！?/p>
「狡辯」兩個字使他心口一窒。
喘不上氣。
終于，開始將壓抑在心中很久很久的事情說出口：
「三年前，余姨因為惹怒公主而被賜鴆酒，我與關(guān)冷玉謀劃報復(fù)。」
「公主生性風(fēng)流，強收關(guān)冷玉，他以與你有婚約而反抗不從。公主惱羞成怒，命人將你玷污，逼他撕了婚書?！?/p>
「我趁虛而入，卻擔憂你對他還抱有念想，自私地沒告訴你實情?！?/p>
「公主懷孕，我想通過為她治療疾病取得她信任，進行復(fù)仇。不料她又盯上了我?！?/p>
「我想盡方法才免于失身，但她開始厭惡我。于是我在她的眼線面前說出自己想討好她、要用你腹中胎兒換她畸形胎，卻不料被你聽到?！?/p>
「夠了，不用說了！」
我打斷他，冷笑著：「免于失身？我曾親眼看到你脖子上有抓痕，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真是可惡至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