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丟下四個大字：“令人作嘔?！奔静┻_(dá)站在我面前神情天真，
低聲吐出的話卻仿佛魔鬼：“啊，原來我那天撞到的人是你的孩子呀，不過還好撞死了，
要是半死不活事情可就大了?！蔽乙粋€激靈，
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是你——你就是殺人兇手！”“那又怎樣呢？
”他笑得很得意：“整個A市，你還找得到律師為你辯護(hù)嗎？”回去后我一蹶不振，
徹底沒了心氣。妙妙的遺照擺在大廳里，她蒼白的笑著，像是在安慰我。自從她出了事，
我沒睡過一個好覺，每次醒來都是聽見妙妙哭著喊著說爸爸我好疼啊。我終于堅(jiān)持不下去了，
隨手倒了一把安眠藥，泄憤般地倒入口中，短短幾秒我眼前便一片模糊。“妙妙，
爸爸來陪你?！笔澜绾鋈话盗讼聛恚蠲畹穆曇魠s出現(xiàn)了?！鞍职帜悴还匝??！薄懊蠲?，
妙妙！”我如獲新生：“你在哪快來找爸爸，爸爸保護(hù)你?！薄鞍职?，我已經(jīng)死掉了。
”妙妙幼稚卻又有道理的話語響起：“爸爸是活人，妙妙已經(jīng)不是了。
”這個事實(shí)讓人難受不已，我顫抖著聲音大喊：“求你了妙妙，回來吧。
”“妙妙不喜歡爸爸整天傷心，妙妙喜歡開心的爸爸?！薄岸颐蠲钕Ｍ职珠_心的生活。
”我含著淚點(diǎn)頭：“我很開心，爸爸一直都很開心！”“妙妙要走了，
爸爸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我會很生氣的?！毕袷且粓鰤?，我被迫從冰冷的地板上醒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我便跑到衛(wèi)生間催吐，我攥緊拳頭暗自下定決心：妙妙，
爸爸一定會把壞人繩之以法的！沒有律師為我辯護(hù)我就自己辯護(hù)，
這么多年我早就把那些法律條文忘在腦后，于是我干脆從頭學(xué)起。好在我那時候還算努力，
學(xué)起來也不算晦澀。開庭前一天，我岳母到了?！皨專?/p>
”我打開門被嚇了一跳：“您來了怎么不告訴我一聲？
”我岳母一股腦地沖進(jìn)客廳：“哎呦你那么忙告訴你干嘛？我還想給我外孫女一個驚喜呢？
妙妙呢？”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低著頭沉默著。岳母看著我的表情，像是意識到什么，
安慰自己一般：“瞧我這記性，
這個時間肯定是上學(xué)了——”她猛然看見了桌子上擺著的遺照。“媽，對不起，
是我沒看好她?！泵髅鞑幌朐倏蘖?，可是眼淚還是爭先搶后從眼眶里涌出來。
老太太臉白了好幾個度，扶著我的胳膊哆嗦著嘴唇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如煙說她接孩子，結(jié)果沒去，妙妙著急自己從幼兒園跑了出去，
被季博達(dá)超速的車撞到了！”“季博達(dá)，又是他！我們究竟上輩子欠季家什么！
”她氣得呼吸不穩(wěn)，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我瞳孔一縮：“媽！
”等柳如煙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后半夜了，我頹廢地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該和她說什么好。
季博達(dá)也來了，著急的樣子不似作假：“阿姨情況怎么樣了？”'“患者目前還在昏迷中，
能不能清醒全靠自己了?！迸荆∫粋€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臉上，柳如煙額頭青筋凸起，
看模樣氣得不輕?！叭~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不是看見我家破人亡你才開心啊？
”后半夜的走廊很安靜，也襯得這一巴掌格外響亮。我被打得偏過頭去，歪著頭盯著她，
不知道該憤怒還是憐憫：“柳如煙，你會家破人亡的，不過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
”季博達(dá)接過茬：“這點(diǎn)你可說錯了，我就是如煙的家人。
”我冷冷地看向他：“一個殺人兇手，一個幫殺人兇手掩蓋事實(shí)的律師，倒是般配。
”“你——”“住嘴。
”柳如煙哪里忍得了我攻擊她的白月光：“博達(dá)只不過是正常行駛不小心撞到路人，
給點(diǎn)賠償不就行了嗎？”她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又面露嘲諷：“對了我差點(diǎn)都忘了你是原告，
被撞的人是你什么人？不會是情人吧這么著急？”我笑了起來：“明天你不就知道了嗎？
你著什么急??？”她皺眉又疑惑，不知道我突然笑個什么勁。柳如煙，明天你就會知道的，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當(dāng)你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就是殺死你女兒的兇手后，
你還能和他感情如初嗎？“明早先去離婚，
我可不想我媽醒來看見你這個害她暈倒的罪魁禍?zhǔn)?！”“沒問題啊?！蔽野察o地靠在墻上，
靜靜的等候安排。翌日天剛蒙蒙亮我就被拽著前往民政局。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問我：“你走了，妙妙早飯誰準(zhǔn)備？”“難為你了柳如煙，
五年來頭一次主動關(guān)心她，平日你想什么呢？她需要你這個媽媽的時候你在哪？
”我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她怎么敢？怎么有臉問妙妙去哪了？“你這么激動干嘛？
”她篤定我在無理取鬧，
還對著自己的決定沾沾自喜：“幸好我是個律師可以把妙妙的撫養(yǎng)權(quán)爭過來，
不然跟著你可就廢了。”我沒反駁她，冷臉踏進(jìn)民政局的大門?！拔覀円x婚。
”離婚證拿到手的那一刻，我忽然生出很多輕松的感覺。見我全程配合，
柳如煙反倒有些不樂意了：“結(jié)婚的時候你說了一堆花言巧語，看來你的真心也不過如此啊？
”“那你還記得你結(jié)婚的時候說了什么嗎？”她一愣，秀美的臉上滿是茫然：“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你說即便你現(xiàn)在不愛我，也會做到一個妻子和母親的責(zé)任，可是柳如煙，
你食言了?！薄白鳛槠拮?，你漠視丈夫，夜不歸宿，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作為母親，
你無視女兒，還袒護(hù)殺死她的兇手，我曾經(jīng)很愛你，但現(xiàn)如今對你只剩下滿心的怨恨了。
”她有些莫名其妙：“神經(jīng)，自己說的謊話還當(dāng)真了，你不去娛樂圈當(dāng)演員都屈才了。
”這起案子正式開庭了。法官是個面容嚴(yán)肅的中年男人，
他連聲音都透著幾分莊嚴(yán)：“現(xiàn)在開庭，原告葉辰，被告季博達(dá)。
”“現(xiàn)在請?jiān)骊愂鲈V訟請求?！薄叭~辰不是吧？你連律師都沒有？
意的看了一眼身后正襟危坐的柳如煙：“為我辯護(hù)的可是A市最厲害的律師——你的前妻呢。
”“肅靜！”法官皺眉看了一眼他：“第一沒有律師也可以作為原告，
第二原告本身就是一位律師。”季博達(dá)不敢懟法官，只得訕訕得閉上嘴。
我站起身來：“季博達(dá)于今年七月二十日在紅河大街超速行駛，致我女兒身亡，
且過程中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撞到了人，但還是選擇逃逸，
我請求法院依法追究被告人的刑事責(zé)任”“葉辰！
”柳如煙一下子站起來：“你到底在干什么？這是法庭不是你滿口謊言地方！
”我冷冷地朝她笑了起來：“柳如煙，你總是自以為的覺得是我在騙你，
但是有哪件事你證實(shí)了嗎？”“肅靜?！狈ü偾昧饲扑姆ㄩ常骸罢?jiān)媾e證。
”我放出那段妙妙被碾死的監(jiān)控，這段視頻我看了不下百遍，
可每每看的時候我只覺得心在滴血。我聽到一陣陣抽氣聲，連法官都忍不住皺眉：“被告，
你對原告的證據(jù)有疑問嗎？”“有！”季博達(dá)扯了扯柳如煙的胳膊：“如煙，快幫我辯護(hù)。
”柳如煙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呆滯地看著那段視頻，
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一般：“這是合成的對不對？你一定在撒謊！”“這是派出所提供的視頻，
沒有作假的嫌疑?！蔽抑噶酥复┲餮b的路人：“看見了嗎？
我的女兒就是因?yàn)樗龐寢屨f要來接她才認(rèn)錯人跟著她走，結(jié)果被你旁邊這位撞到！
”“她自己橫穿馬路怪誰？”季博達(dá)覺得委屈極了：“我才是受害人好不好，
新買的車子被弄了好多血，幸好如煙幫我洗掉了。
”她不可置信的緩緩抬起頭：“所以你車上那些黏膩的碎肉不是什么包餃子的肉餡，
而是我女兒的肉？”她眼神有些可怕，
嚇得季博達(dá)一個激靈：“我……我也沒想到那是你女兒啊?！薄澳銢]想到？
”她呆滯地坐了下去，神經(jīng)兮兮的自言自語：“所以我做了什么呢？
”季博達(dá)著急的拽起她：“如煙，你快點(diǎn)幫我辯護(hù)啊，你不是幫我準(zhǔn)備了很多資料，
說這次一定沒事嗎？”柳如煙仿佛聽不見他的話，眼神空洞的望向那段視頻。見她沒有反應(yīng)，
季博達(dá)急得自己遞交了那些資料。如他所言，這份資料體現(xiàn)了柳如煙極強(qiáng)的工作能力，
她對付我這種半吊子水平，簡直是大材小用。結(jié)果可想而知，我敗訴了，
季博達(dá)僅僅需要賠償我二十萬的人道主義賠償。
他得意地拿著手機(jī)上的付款記錄走到我的面前：“看見了嗎？我修車都花了不止二十萬！
”我平靜的望著他，心里卻恨不能活活撕了他。我冷哼一聲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