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趕到宮中,先向皇上行禮,隨后勸父親認錯,他卻執(zhí)意不肯。
「老夫此生為國披肝瀝膽,長子死時臣在宮中陪伴剛剛喪母還是太子的圣上,您!二子陪同您上戰(zhàn)場,為您擋箭而亡!他們的最后一面臣都未曾見到!如今臣膝下僅此一子,只愿他平安順?biāo)?,還望圣上成全!」
父親字字鏗鏘,一頭磕在地上。
我亦是淚流滿面。
勸不動父親,我便在此陪他跪著。
日落時分,太陽緩緩墜下。
屏風(fēng)后面的皇上從奏折中抬起頭,嘆了口氣。
「罷了,賜丞相幼子與長公主和離,丞相性情太過剛直,降為順天府丞,你們且回罷!」
父親拉著我謝恩。
回去路上父親開導(dǎo)我,讓我不要往心里去,父親曾做過太師,教導(dǎo)過皇上,皇上到底是念了幾分舊情的。
我心中自然知曉,不敢生怨懟。
經(jīng)過城樓時,樓下傳來一陣躁動。
父親告訴我那是薛將軍父女回城了。
薛將軍劍眉星目不怒自威,他身旁的年輕女子英姿颯爽,如瀑般的長發(fā)用紅色綢帶綁起隨著馬鞭飛舞。
人群夾道相迎,數(shù)不清的道賀和鮮花扔向二人。
我恍惚想起中狀元那日也是如這般盛景。
那時的我稱得上一句。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而如今數(shù)年過去,我仿佛從少年走到垂垂老矣的暮年,實在是太漫長了。
出了宮門,父親怕我受長公主刁難,想陪我回府收拾東西。
我謝絕了他的好意,路是我選的,他已經(jīng)幫我很多了,剩下的便讓我自己面對吧。
父親沒有強求。
其實我在公主府的東西也不算很多,簡單收拾了下就帶著小蓮離開了。
蘇沅晞?wù)驹陂T外,雙眼通紅。
「你知不知道你讓本宮成了臨越國最大的笑話!你怎么敢的?!」
我從袖口拿出一個泛舊的荷包,正是先前拒絕她時扔掉,又被我撿回的那個。
「殿下,這次是真的結(jié)束了,愿我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p>
她沒有接,荷包落在她的腳下。
我仿若未聞,越過她而去,她卻伸手拉住了我,語氣晦澀難明的喚我。
「陸泊清......」
我嘆了口氣打斷她。
「殿下要的報復(fù)已然成功了,你真正心悅的人也已入府,還望殿下念及過往情分,放我一馬?!?/p>
蘇沅晞的手松了,擦肩而過時她臉上落下一道淚痕。
我心底沒有絲毫波動。
當(dāng)時愛她,她能左右我所有情緒,如今放下了,她于我而言與陌生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