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時,窗外已是晨光熹微。頭頂?shù)牡窕玖菏煜さ米屛一秀绷艘凰玻?/p>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前世安然度日的小院。可下一刻,
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場大火、那碗墮胎藥、還有他最后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一切歷歷在目,
卻不再是昨日的痛楚,而是一種冰冷徹骨的清醒。“小姐,您醒了?
”丫鬟春桃輕手輕腳地推門進(jìn)來,端著一盆溫水,
“老爺說今日要帶您去城東茶樓見幾位貴人呢。”“茶樓?”我下意識皺眉,
這地方曾經(jīng)是我與裴景修命運(yùn)交織的起點(diǎn),也是如今最不愿提及的舊傷疤?!安槐厝チ耍?/p>
告訴父親,我身子不適?!贝禾毅读艘幌?,隨即乖巧點(diǎn)頭:“是,小姐。
”她將毛巾遞給我后便退了出去,關(guān)門時還特意壓低了聲音,“不過,
聽說今天裴公子也會在那里……”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jìn)我的耳朵。我猛地抬頭看向她的背影,
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消失在門外。裴景修。這三個字曾是我前世最大的執(zhí)念,
也是今生揮之不去的陰影。重生后的這些日子,
我一直試圖弄清楚一件事:為什么他會選擇避開茶樓?難道僅僅因為害怕再次遇見我?
半個時辰后,我換上一件素雅的青色羅裙,獨(dú)自出了府邸。雖然嘴上說不去茶樓,
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那個方向挪動。遠(yuǎn)遠(yuǎn)地,我就看見茶樓門口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尤為顯眼?!疤K姑娘。”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打斷了我的注視。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蕭云珩。他是前世因病夭折的皇子,
如今卻健康地站在我面前,眉宇間帶著幾分病弱的蒼白,眼神卻銳利如刀。
“殿下怎么在這里?”我壓低聲音問道?!皝砜纯礋狒[?!彼浇俏P(yáng),
目光越過我的肩膀望向茶樓,“順便提醒你,有些人并非表面那么簡單?!蔽倚念^一震,
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正好捕捉到裴景修匆匆離開的身影。他的動作很急促,
甚至沒注意到人群中有人正盯著他看?!八谧鍪裁??”我喃喃道,
語氣中夾雜著疑惑和隱隱的不安。蕭云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遞給我。
“這是剛才掉在他腳邊的東西,應(yīng)該是你的吧?”我接過玉佩,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玉質(zhì)時,
一股寒意直沖心底。這是我前世貼身佩戴的物件,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更奇怪的是,
玉佩背面竟多了一行細(xì)小的刻字:“勿信所見,皆為虛妄?!薄笆裁匆馑??
”我抬起頭看向蕭云珩,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嚴(yán)肅?!靶⌒男?,
”他說完這句話便轉(zhuǎn)身離開,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飄在空中,
“不是所有真相都能靠眼睛看見。”回到家中時,夜幕已悄然降臨。
我坐在書案前反復(fù)摩挲那枚玉佩,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裴景修今天的種種舉動。
他究竟在隱瞞什么?為何刻意避開茶樓,卻又出現(xiàn)在那里?更重要的是,
這枚玉佩為何會落入他的手中?正當(dāng)我陷入沉思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春桃慌張地沖進(jìn)來,臉頰通紅:“小姐!不好了,老爺被官差抓走了!”“什么?
”我猛地站起來,手中的玉佩差點(diǎn)滑落?!暗降自趺椿厥拢?/p>
”“說是涉嫌私藏禁書……”春桃喘著氣解釋,“現(xiàn)在整個商行都被查封了!”我心頭一沉,
立刻意識到事情不簡單。父親為人謹(jǐn)慎,絕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家。而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裴景修的一舉一動顯得更加可疑?!皞漶R,我要去一趟刑部?!蔽夜麛嘞铝睿?/p>
同時將玉佩收進(jìn)袖中。既然他已經(jīng)露出了破綻,那么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出手了。
深夜的刑部大牢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味道。我花了些銀兩買通守衛(wèi),
終于見到了被關(guān)押的父親。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但精神還算穩(wěn)定?!坝窬U,你怎么來了?
”他見到我時明顯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皺起眉頭,“這件事太危險,你快回去?!薄暗?,
是誰陷害我們的?”我直截了當(dāng)?shù)貑?。父親沉默片刻,最終嘆了口氣:“鹽商周家。
他們覬覦咱們商行多年,這次趁機(jī)發(fā)難?!甭牭竭@個名字,我心中頓時燃起怒火。周家,
正是前世害我流產(chǎn)的仇家!看來,這一世他們依舊不肯放過我們?!暗?,別擔(dān)心,
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蔽椅兆∷氖郑Z氣堅定。離開大牢時,我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
心中已有計較。既然裴景修選擇了另一條路,那么就別怪我用自己的方式討回公道了。只是,
當(dāng)我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時,余光瞥見角落里站著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似乎一直在注視著我,
直到我徹底消失在街巷盡頭才緩緩離去。究竟是誰在暗中觀察?
這個問題如同一顆埋下的種子,在我心里生根發(fā)芽,等待著某一天徹底爆發(fā)。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案幾上,映出那枚玉佩冷冽的光澤。我盯著它看了許久,
反復(fù)回放著昨晚刑部大牢里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父親疲憊卻堅定的眼神、周家咄咄逼人的名字,
還有那個藏在陰影中的神秘人影。“小姐,您一夜沒睡吧?”春桃輕聲喚我,
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參湯進(jìn)來,“喝點(diǎn)東西提提神,今天還有許多事要忙呢?!蔽医舆^碗,
卻沒有立刻喝下,而是將玉佩握在掌心。“春桃,你可知道裴景修最近和誰走得近?
”她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突然問起他?!奥犝f……是鹽商周家的千金,周明珠。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被旁人聽見,“據(jù)說這位小姐不僅貌美如花,
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裴公子都對她青睞有加。”“呵。”我冷笑了一聲,
指尖摩挲著玉佩上的刻字。前世裴景修曾對我說過,他最討厭權(quán)貴之間的利益聯(lián)姻,
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句虛偽的謊言罷了。半個時辰后,我換上一件低調(diào)卻不失精致的衣裙,
帶著春桃前往城南的一處茶館。這里是商賈云集之地,也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果然,
剛坐下不久,就聽到鄰桌幾個商人正在低聲議論。“聽說了嗎?蘇家這次栽得夠慘啊,
全因得罪了周家那位大小姐!”“可不是嘛,人家可是未來的狀元夫人,
這蘇家還敢跟他們爭生意,真是自尋死路。”“哎呀,你們小聲點(diǎn),
別忘了蘇家那位姑娘可也是個厲害角色……”他們的對話讓我心頭一緊。未來的狀元夫人?
裴景修已經(jīng)做到這種地步了嗎?甚至不惜用我的家人做墊腳石?我正欲起身離開,
忽然注意到角落里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蕭云珩。他面前擺著一壺茶,
手中翻閱著一本泛黃的古籍,神色淡然,仿佛對周圍的喧囂充耳不聞?!暗钕??!蔽易哌^去,
在他對面坐下。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透著一絲探究。“這么快就查到線索了?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某種洞悉一切的意味?!暗钕录热恢佬┦裁?,不妨直說吧。
”我直視著他,語氣略顯急切。他合上書,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蘇姑娘果然敏銳。不過在此之前,
我想先問問你——如果我告訴你,有人在利用你的仇恨布下一個更大的局,你會如何選擇?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周家固然可恨,但他們背后另有主謀。
而這個人……”他頓了頓,語調(diào)變得更加低沉,“或許比你想象的更接近你。
”我攥緊了袖中的玉佩,指甲幾乎嵌入掌心。他說的“更接近”,難道是指裴景修?
從茶館出來時,天色已近黃昏。我一路思索著蕭云珩的話,越想越覺得事情復(fù)雜。
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么裴景修的所作所為便絕不僅僅是背叛那么簡單,
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然而,就在經(jīng)過一家書畫鋪?zhàn)訒r,
我無意間瞥見櫥窗里掛著一幅畫,頓時停下了腳步。那是我前世親手繪制的一幅山水圖,
題款卻是裴景修的名字!我推門而入,質(zhì)問店老板:“這幅畫是從哪里來的?
”老板見我氣勢洶洶,連忙解釋道:“這是裴公子送來寄售的,
說是他自己創(chuàng)作的佳作……”我強(qiáng)忍住怒火,買下了那幅畫,隨后迅速離開。回到家中,
我將畫展開仔細(xì)端詳,發(fā)現(xiàn)右下角有一處極細(xì)微的墨跡修改痕跡。用針尖輕輕刮開后,
一行小字顯露出來:“此畫獻(xiàn)予吾妻玉綰,以表深情?!边@是前世裴景修贈予我的禮物,
也是我們愛情的見證??扇缃?,它卻被堂而皇之地署上了他的名字,成為他博取名聲的工具!
“欺世盜名!”我咬牙切齒,胸中怒火熊熊燃燒。但與此同時,
另一個念頭也逐漸浮現(xiàn)——他為何要這么做?僅僅是為了仕途,還是另有隱情?夜深人靜時,
我坐在燈下,重新審視手中的玉佩和那幅畫。兩件物品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
卻都指向同一個事實:裴景修隱瞞了許多真相。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我以為是春桃,隨口問道:“這么晚了還不休息?”然而,
回應(yīng)我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蘇姑娘,我是來幫你的?!蔽颐腿惶ь^,
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月光灑在他的臉上,
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正是裴景修。“你來干什么?”我冷冷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