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守邊疆的將軍妻子突然帶回一個三歲大的孩子,暗中調(diào)查后,我發(fā)現(xiàn)她又懷孕了,
借著公務(wù)在邊境養(yǎng)胎。事情敗露后,我和妻子爭論不休。爹娘知道這事后,
連連勸我:“你總說男女平等,如今怎么抓著這點事不放?你是入贅去將軍府,
這八年她養(yǎng)著你給你一口飯吃,你不要不知足!”我沉默的看著妻子,
邊疆的風沙并沒有泯滅她的風采,她依舊美麗?!鞍堰@個孩子送走,然后打掉腹中胎兒,
我可以當做無事發(fā)生?!逼拮营q豫片刻,起身就要離開,我以為她是答應(yīng)了我的條件,
可她卻在出門前把我當日提親送她的發(fā)簪取下。“當初我中了媚藥,是他救了我,
才有了這個孩子?!薄叭缃袼麨榱司任乙幻T诘┫?,我想再給他留一個后,
一個孩子終究是太少了。”她盯著我,目光淡漠又厭煩?!澳悴灰獰o理取鬧了,
我會告訴所有人,這兩個孩子都是你的,讓你臉面不至于太難看。
”我看著她隨手放在桌上的發(fā)簪,絕了和她白頭偕老的念想?!安槐亓?,我們和離吧。
”1.明亮的廳堂里,柳箏抱著一個三歲大的孩子,身旁坐著一個樣貌端正的男子,
兩人親密無間,一起分食一碗粥。柳箏臉上溫柔的笑容刺痛我的雙眼,
我怔怔的看著這一家三口,心口蔓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疼痛。
我從來沒有在柳箏臉上看到這么溫柔的笑意。我不想呆在這個地方,剛要轉(zhuǎn)身離去,
卻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聽到聲響,柳箏將目光移過來??吹绞俏?,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她皺起細長的眉毛,跟旁邊的男人交談了幾句,快步走出來。語氣平淡,
聽不到任何情緒:“你怎么過來了?”我抿了抿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當我的心腹告訴我柳箏回京的時候帶著一個三歲的孩子時,我還不覺得有什么,
可當他吞吞吐吐的跟我說那個孩子是柳箏親生的時候,我再也坐不住。直到來偏院尋柳箏前,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心腹搞錯了。我和柳箏青梅竹馬,今年是我們成婚的第八個年頭。
我們曾經(jīng)許下山盟海誓。她怎么可能會背叛我呢?可我看到那個和她眉眼相似的孩子后,
我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也許是我沉默太久,柳箏有些不高興抬高聲音:“宋瑾,
我在問你話呢?”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眉頭皺得很緊:“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你跟蹤我?”柳箏的這一番指責令我啞口無言,我深呼一口氣,
這才沒有將心中的怒火發(fā)泄出來。我說:“我不來,
怎么能看到你們一家三口如此幸福的日子?”聽到我的話,柳箏有些不自在,
她摳了摳手心……這是她心虛的表現(xiàn)。柳箏剛想說些什么,屋里的小孩便哭出聲,
哭著喊著要娘親。聽到哭聲,柳箏毫不猶豫的回頭,一路小跑回到小孩面前,
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我看著柳箏抱起孩童輕聲的哄著,一旁的男人眼底擔憂的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說些什么。接著我看到柳箏一臉厭惡的看著我,打了個手勢,
藏在暗中的侍衛(wèi)便出現(xiàn)在我面前,禮貌又毫不客氣的請我離開。
我看著屋子里這個容貌英氣的女人,鎮(zhèn)守邊疆多年,她身上圍繞著看不見的血氣??蛇@煞氣,
在遇到孩童和男人的時候,變成了纏指柔。我回到家中,已經(jīng)是夜晚。昏暗的廳堂里,
燭芯爆裂的聲音顯得這個屋子如此的空曠和冷寂。仔細一聽,
還能聽到夾雜在風中的歡聲笑語。我坐在椅子上,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過了多久,
柳箏走進來,她皺了皺眉:“怎么連燈都不點,我聽下人說,你沒有吃飯,還在鬧脾氣呢?
”她語氣平淡,說到鬧脾氣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有些不耐煩。我沒有說話。
只是看著窗外漸漸翻滾起來的夜色。就在柳箏的耐心即將告罄時,我輕聲開口:“阿箏,
你就沒有要跟我解釋的嗎?”柳箏沉默許久,
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嘶?。骸拔也皇歉阏f了嗎,我中了媚藥,是他救了我,
才有了這個孩子…”也許是我的臉色過于難看,柳箏沒有說下去,看了我一眼。過了很久,
她說:“宋瑾,你說過的,女子的貞潔從不在羅裙之下?!?.我愣住了。這句話是多年前,
柳箏想要代父出征的時候,她母親的擔憂。我記得知道柳箏的決定后,
她那個一向溫柔順從的母親瞬間發(fā)了瘋,拿著剪刀指著自己的脖子大罵柳箏不自愛,
軍營那么多男人,不顧自己的名聲。當時的柳箏很為難。雖然本朝歷史上有很多女官,
女子出門不需要戴帷帽,甚至也有從軍的女將軍??闪~出生簪纓世家。她這個決定,
無疑的往冷水鍋里倒熱油。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時候,只有我站在她身邊,支持她的所有決定。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告訴柳箏,女子的貞潔從不在女子身上。如今這句話,成為回旋鏢,
深深的扎在我身上。再次聽到這話,我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我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柳箏,
她面若桃花,白皙的脖頸還帶著一抹刺眼的紅痕。我并不是不知人事的少年,
自然知道這抹紅痕代表著什么。她小心的護著小腹。只一眼,我瞬間相信了心腹告訴我的,
柳箏肚子里還懷著一個孩子。心腹告訴我的時候,我心如刀割。眼前的柳箏如此陌生。
我跌坐在椅子上,無力的說:“你給他生了一個孩子還不夠,你還想再生第二個?阿箏,
背叛就是被背叛了?!薄澳愫退H密無間的時候,可曾想過我?
”“你再次給他生一個孩子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我也想要一個孩子,阿箏。
”也許是我的話戳痛了柳箏的心,她有些惱羞成怒,揚手狠狠的給了我一個耳光。
她憤憤不平道:“準備回京的時候,我中毒了,是子晟以命換命,如今他危在旦夕,
唯一的愿望就是給安兒一個弟妹,讓安兒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一個手足相伴。
”“邊疆的風沙大,你不愿意跟我一起,我一句話都沒說,如今你竟然這么冷血!”“宋瑾,
你怎么這么狼心狗肺!這么冷血。”原來在柳箏眼里,我就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
我的臉頰火辣辣的疼。可怎么都抵不過我心口的疼痛,口腔里蔓延著鐵銹味,
我將涌上的喉嚨的氣血不動聲息的咽下去。我說:“你把孩子打掉,
我就當做這些事沒有發(fā)生過?!绷~勃然大怒,抬起腳踹向我的胸口,她用的力氣很大,
我連人帶著椅子滾落在地上。柳箏看著我趴在地上狼狽的樣子,也有些后悔。
她剛想說些什么,護衛(wèi)急匆匆的走進來:“將軍,公子突然不舒服,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聽到護衛(wèi)的話,柳箏神色大變,轉(zhuǎn)身就走。護衛(wèi)落了一步,回過頭,沖我挑釁一笑。
我知道他在嘲笑我。我也不想計較這些。被柳箏踹的胸口翻滾著撕扯的疼痛,
似乎五臟六腑都錯位了。我趴在地上,噴出一大口鮮血。而柳箏從始至終,
也沒發(fā)現(xiàn)放在桌上的飯菜,無比簡陋,甚至還有些餿味。3.我是入贅到柳家的。
那一年柳箏被所謂的名聲所擾,所有人都在指責她身為女子,卻要為父出征,
和一群男人擠在軍營里。沒有人愿意娶柳箏,也沒有人愿意娶柳家之女,柳箏一度要被逼死。
我本想迎娶柳箏,可爹娘以命相逼。我只好入贅柳家。后來柳箏打了勝仗,被太后收為義女,
并成為當朝唯一的女將軍。那些風言風語逐漸變少。我以為我們的未來會慢慢變好,
可看到那個三歲孩童,我終于明白。原來我未曾看清柳箏。這些年柳家人一直看我很不順眼,
他們一直因為我入贅柳家,讓柳箏出去拋頭露面有礙瞻仰。只不過礙于柳箏的態(tài)度,
他們并沒有對我怎么樣。柳箏帶回三歲孩童回京的消息傳到柳家人的耳里后,
我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闪~不知道。她沒看到,她心里眼里,只有那個唐子晟和安兒。
柳箏回去后的第二日清晨,心腹告訴我,有個小孩在府門口吵鬧著要見我。我趕過去時,
發(fā)現(xiàn)是唐子晟和柳箏的孩子,唐安。唐安穿著一身發(fā)白的衣服,看到我的時候,
眼淚瞬間掉下來。他撲到我腳下,拉著我的衣角,哭聲尖銳又凄厲。
唐安抽噎著對我說:“宋公子,我爹快死了,他活不長了,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他,
讓他最后一刻能夠安生一些?!薄拔以敢饨o你當牛做馬?!蔽疫@時才知道,
原來昨晚有一群蒙著面的人闖進別院,將別院砸得稀巴爛。柳箏一大早上就去調(diào)查這些人。
可這些不是我做的。當我對上唐安的眼淚,我瞬間明白。是誰做的已經(jīng)不重要的。
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我做的。我強忍著憤怒,一字一句的說:“不是我做的,
我昨天好好的在家里?!碧瓢矝]有說話,只是哭著給我磕頭。額頭碰在青磚上,
沉悶卻又震耳欲聾。我彎下腰,想扶起唐安。不管怎么樣,
我也看不了這一個孩子哭著向我磕頭??晌覄偱龅教瓢?,手上便傳來刺痛,
我下意識的收回手,唐安卻驚呼一聲,身子狠狠的往后栽。下一刻,
柳箏的聲音響起:“宋瑾,你在做什么?”4.我茫然無措的看著她:“我沒有。
”柳箏心疼的把唐安抱起來,她小心翼翼的摸著唐安額頭上的淤青,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我親眼看著你把他推了,我的眼睛能看錯嗎?”我苦笑。想告訴柳箏,
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可我看著柳箏眼里的怒火,還是沉默了。柳箏揮了揮手,
她身旁的侍衛(wèi)就走上來,她失望的對我說:“把他關(guān)進柴房里,什么時候知道自己的錯誤了,
什么時候放出來,這些天也不要讓他吃飯了?!蔽冶焕仟N的推進柴房。時間一點點過去。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錯,我和柳箏青梅竹馬,她卻不信任我。吱啦一聲,
柴房門口被推開了。爹娘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們拿著食盒,心疼的看著我??吹剿麄?,
我眼眶一熱。爹娘將食盒放在我面前,打開一看,里邊全是我喜歡吃的。
我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娘心疼的擦著我臉上的灰塵,嘆了一口氣:“當初讓你不要任性,
你非得為了那點情意,還把自己贅入柳家?!薄澳阒恢牢覀儽蝗顺靶α硕嗌倌??
”“本來想著你過得好,我們?nèi)桃蝗桃簿瓦^去了,可如今……”我泣不成聲。我何嘗不知道,
我這一舉動,會給家里人帶來多大的影響。以至于他們大發(fā)雷霆,將我趕出家門。
這些年我不是嘗試著想要和他們聯(lián)系,可是東西送過去,第二天就會原封不動的送回來。
送的次數(shù)多了,爹娘甚至放狠話,說我再打擾他們的生活,爹就申請外派,
帶著全家離開京城。我只好遠遠的看著他們。如今他們就站在我面前,
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頭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白發(fā)。那一絲后悔在這一刻瞬間放大,像一張猙獰的巨口,
將我吞噬。我后悔嗎?我該后悔嗎?我已經(jīng)后悔了,那些山盟海誓,那些甜言蜜語,
這一刻變成利刃,將我刺得遍體鱗傷。見到我泣不成聲,爹娘又嘆了一口氣。他們對視一眼,
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么。過了很久,我聽到他們說:“你從小就跟別人不一樣,
總是說男女平等。”“柳箏也是有自己的理由,你就別抓著這件事不放了。”“更何況,
你是入贅到將軍府,這八年她養(yǎng)著你給你一口飯吃,你不要不知足!”我放下碗,
突然很想笑。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以前說過的話,如今全變成回旋鏢。刺得我發(fā)疼。爹娘走后,
我坐在臟亂的地上,癡癡的看著窗外的明月。我很愛柳箏,柳箏對于我來說,是明月,
是將我拉出泥濘的明月。如今明月墜落,我又跌回泥濘中。柴門又被打開,
柳箏一臉煞氣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見到我,揚起手又給了我?guī)讉€耳光,
她發(fā)簪上的紅豆在搖晃之間,似乎是承受不住,掉落在地上,被柳箏踩在腳下。
柳箏惡狠狠的說:“你怎么這么歹毒!我不過是要報答救命之恩,你怎么就對他下死手。
”5.我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床幔上的花紋在我眼中變成令人恐懼的魔鬼。胸口很痛。
是肉體上的疼。唐子晟中了毒,柳箏請來郎中,郎中說需要人的心頭肉作為藥引。
這個京城中,只有我會對唐子晟下手。我已無力辯解,對于柳箏來說,
我是那個罪無可恕的人。我微微閉上眼,胸口一片濕潤,被人硬生生剜出心口肉的滋味,
讓我痛不欲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箏走進房間。她冷著眼看著我,
嗤笑一聲:“子晟一直不讓我和你吵架,可是我真的得給你一個教訓。
”她似乎很失望:“宋瑾,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呢?”我也想問她。
柳箏怎么變了一個人似的。我好像從來沒有看清她。柳箏坐在我面前,將手中的食盒打開,
看著里邊精致的菜肴,我扯了扯嘴角。她對我說:“我想你一整天沒有吃飯了,
我專門給你做的。”我看著送到我面前的飯菜,看到里邊的花生。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她,
我花生過敏。我實在眷戀柳箏這點溫柔,于是順從的張開嘴。柳箏嘆了一口氣,
放緩語氣:“阿瑾,我們是夫妻,我跟你解釋過了?!薄拔抑辛嗣乃?,是子晟救了我。
”我打斷柳箏的話:“我知道,救命之恩?!蔽乙呀?jīng)無力在和柳箏辯解什么。因為吃下花生,
我的臉頰開始發(fā)燙,身上開始冒出紅點。柳箏繼續(xù)說:“你不要無理取鬧了,
我會告訴所有人,這兩個孩子都是你的,讓你臉面不至于太難看?!蔽页聊目粗?。
其實她長得并不好看,可是在我心中,她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我愛她。
所以我想再嘗試一下:“阿箏,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把唐安送走,我們好好生活,
我會去邊疆陪你,我愿意放下一切……”所有的話,在柳箏淡漠又厭煩的目光中,
消失得一干二凈。過了幾個呼吸,她站起身,往門外走。我看到她把頭上的發(fā)簪拿下來,
放在桌上。我瞬間明白她沒有說出口的話。柳箏不愿意。走出房門前,
柳箏回頭看我:“我這段時間都會在子晟那里,安兒見不到我,會哭鼻子的,
不過我也會經(jīng)?;貋砼隳愕?,你別和他們計較了?!蔽覔u搖頭?!安挥昧?,我們和離吧。
”聽到我的話,柳箏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宋瑾,你離開我,你怎么生活,
你還以為你是那個宋家大公子嗎?如今的你不過是靠我吃飯的贅婿。
”我被柳箏的話刺得心口發(fā)酸,捂著胸口說不出話,柳箏頭也不回的離開。
似乎是篤定了我不會離開她。我緩了好久的氣,終于在心中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