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他從邊關(guān)歸來,身后跟著一個懷有身孕的陌生女子。 十年夫妻情斷,我?guī)е碗x書,
凈身出戶。 京城沸騰,嘲笑我無情無義,棄夫而去。 可他們不知道,我離開的,
只是一個早已變質(zhì)的牢籠。 那個我遺忘了二十年的人,卻在此時出現(xiàn),用盡一生來愛我。
我曾被斷言無子,卻在他身邊很快有了身孕。 而前夫,
則在親手揭開那個關(guān)于他孩子的驚人真相后,嘗盡了失去一切的痛苦。 我曾以為的絕境,
卻是通往幸福的起點。01 雪中絕情雪,鵝毛般紛飛,無聲覆蓋宮墻。我站在庭院里,
聽聞霍景辰從邊關(guān)歸來的消息,心中涌起久違的期待。十年夫妻,三年離別,今日終可再見。
“恭喜王妃,王爺馬上就到了?!毖诀咴谏砗筝p聲提醒。我抬頭望向飄雪的天空,
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蛟S今夜可以翻閱他從邊關(guān)寄來的信件,聊聊這三年的點滴。
信中他曾說,此次回京后,我們便可嘗試再要一個孩子。馬蹄聲由遠及近,
終于在府門外停下。我整理衣裙,向前迎去?!巴鯛敾貋砹耍 笔绦l(wèi)們高聲通報,
大門緩緩打開?;艟俺降纳碛俺霈F(xiàn)在雪幕中,身后跟著幾名隨從,
還有一名裹著厚重斗篷的女子。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那女子掀開斗篷的帽子,
露出一張陌生的臉龐,而她隆起的腹部在厚重衣物下依然明顯。六個月?或許更多?
“顏兒…”霍景辰叫我的名字,聲音中帶著我從未聽過的猶豫。
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涌上心頭,比這鵝毛大雪還要冷冽千百倍。我感到視線模糊,
身體搖晃,耳邊只剩下嗡嗡作響?!巴蹂?!”意識消失前,我只記得自己倒向了冰冷的雪地。
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床幔。我怔怔地望著床頂,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王妃醒了!”紫竹驚喜地喚道,立刻出去通報。不多時,霍景辰匆匆走入房內(nèi),
眉宇間滿是焦慮。見我蘇醒,他松了口氣,卻遲疑著不敢靠近。“那個女人是誰?
”我聲音冷得不像自己?!邦亙?,聽我解釋…”“解釋什么?”我撐著身子坐起,
盯著他的眼睛,“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嗎?”霍景辰沉默片刻,終于低聲道:“我在邊關(guān)受傷,
是她救了我。只有那一夜…我沒想到會有孩子?!薄澳且灰??”我冷笑一聲,
從枕下抽出一疊信件,重重摔在他臉上,“這些誓言也只是一時興起嗎?”信紙四散飄落,
我清晰地看到他臉上閃過的愧疚?!澳阋呀?jīng)把我們的誓言弄臟了?!蔽冶涞卣f。
紫竹端著藥進來時,我正靠在窗邊看雪?!巴蹂?,藥涼了?!薄澳莻€女人住在哪里?
”我沒有接過藥碗,只是問道。紫竹猶豫了一下:“側(cè)院?!薄八龖言袔讉€月了?
”“大約…六個月?!蔽议]上眼睛,心如刀絞。六個月前,霍景辰還在給我寫信,
信中滿是思念和承諾。“王妃,”紫竹小心翼翼地說,“您與王爺成婚十年,
尚未…何不大度些?畢竟是個男孩,
日后可認作義子…”我猛地睜開眼:“你也覺得是我的問題?”紫竹慌忙搖頭,卻欲言又止。
霍景辰曾帶我看過最好的大夫,他們都說我身體無恙。十年來,我按時吃藥,算準時辰,
卻始終未能孕育子嗣。而現(xiàn)在,他只和那女子有過“一夜”,便有了孩子。我轉(zhuǎn)過身,
望向窗外飄雪的庭院,回憶起十八歲及笄那日,霍景辰對我許下的承諾:“不論生死,
不論子嗣,我此生只娶寧顏一人。”多么可笑。“我要和離。”次日早膳時,
我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看著霍景辰手中的筷子落在地上。“顏兒,你是在氣頭上…”“不,
我很清醒?!蔽抑币曀难劬?,“你若真的愛我、尊重我,就該坦言一切,
而不是背著我?guī)Щ匾粋€懷有身孕的女子?!薄爸皇菗?dān)心你擔(dān)憂,所以…”“所以就欺騙我?
”我打斷他,“霍景辰,你我之間最珍貴的是信任,而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不存在了。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不可能,你是王妃,怎能和離?”“皇家律法中,王妃若無子嗣,
且王爺有失禮之處,可以和離。”“顏兒!”他終于有些慌亂,
“你真的要為這點小事毀了十年感情?”我只是冷冷看著他:“小事?也許對你來說是吧。
”七日后,我站在慈寧宮外,跪在厚厚的積雪中。我已經(jīng)在這里跪了三天三夜,脫去發(fā)簪,
以罪臣之禮請求太后允準和離。京城中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說我無情無義,
丈夫在邊關(guān)浴血奮戰(zhàn),卻因他帶回一個相救之人就翻臉不認人。我不在乎。第三日黃昏,
太后終于松口。她也許是心疼我是自小看著長大的,也許只是厭倦了這場鬧劇。“寧顏,
哀家問你最后一次,你真要和離嗎?”我磕下頭去:“請?zhí)蠖鳒省?/p>
”太后長嘆一聲:“也罷,傳旨,就依了她?!币粋€時辰后,
霍景辰被迫在和離書上按下手印。他的手在發(fā)抖,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你真的要走?
”我沒有回答,只是接過和離書,向太后行禮告退。走出宮門時,夕陽正好落下,
為白雪染上一層血色。02 重逢舊夢雪停了,天亮了,我被馬車的顛簸從淺眠中驚醒。
“小姐,到家了?!蔽蚁崎_車簾,信北侯府高大的府門映入眼簾。這曾是我少女時期的家,
如今卻顯得如此陌生。府門緩緩打開,父親和母親站在門口,眼眶通紅?!邦亙?。
”母親一見到我就撲過來擁抱我,聲音哽咽。父親站在一旁,眼中滿是心疼:“回來就好。
”四個字,道盡了所有心酸。我深吸一口氣,握緊和離書,走進了闊別十年的家。
父母為我準備了院子,恰好是當(dāng)年我出嫁前住的地方。一切如舊,卻又全然不同。
紫竹跟著我從楚王府出來,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我的衣物?!靶〗悖阏娴牟缓蠡趩??
”她輕聲問道?!坝惺裁春煤蠡诘??”我坐在梳妝臺前,望著鏡中的自己,眼中只有釋然。
“可京城里已經(jīng)在傳,說您無情無義,說王爺在邊關(guān)浴血奮戰(zhàn),
您卻因為一個小妾和孩子就…”“夠了?!蔽掖驍嗨脑挘拔也辉诤鮿e人怎么說。
”京城的輿論果然如紫竹所說,鋪天蓋地而來。許多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曾經(jīng)來往的官家夫人也不再登門。偶爾有信使送來霍景辰的信件,
都被我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父親每次聽到那些閑言碎語,總是氣得須發(fā)皆張。一日,
他拍案而起:“豈有此理!那霍景辰才是不守承諾的一方,憑什么讓我女兒背負這罵名?
”“爹,不必為這些事生氣。”我遞給他一杯茶,平靜地說,“我只感到解脫。”是的,
解脫。脫離了王府的規(guī)矩,脫離了算好時辰喝藥的日子,脫離了期待與失望交織的循環(huán)。
春節(jié)過后,京城漸漸回暖。一日清晨,我早早起床,換上一身騎裝,
戴上那件許久未穿的紅色斗篷?!靶〗悖@是…”紫竹驚訝地看著我?!叭ヲT馬。
”我系好斗篷,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十年了,我有多久沒騎過馬了?嫁入王府后,
霍景辰擔(dān)心我受傷,不允許我騎馬,說什么“王妃身份尊貴,騎馬有損形象”。今天,
我終于可以重拾曾經(jīng)的愛好。春風(fēng)拂面,我騎著馬兒在郊外的原野上奔馳。
紅色斗篷在風(fēng)中飛揚,宛如當(dāng)年。我放聲大笑,任憑淚水被風(fēng)吹散。這種自由的感覺,
我已經(jīng)失去太久了。馬兒馱著我來到小樹林邊的湖畔,這里遠離京城的喧囂,
只有幾個游人在閑逛。我剛要下馬,一位正在整理書冊的男子突然站起身,
恰好與我的馬兒相撞?!靶⌒?!”我驚呼一聲,但已來不及。馬兒受驚后退了幾步,
我一個不穩(wěn),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那男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我,
但他自己也被撞得趔趄幾步。地上的書冊散落一地,紙張被風(fēng)吹得到處都是?!皩Σ黄?,
我不是故意的?!蔽伊⒖虖乃麘阎袙昝?,有些尷尬地道歉?!盁o妨?!蹦凶游⑽⒁恍?,
蹲下身開始撿拾散落的書冊。我愧疚地幫他一起收拾:“真是抱歉,都是我不小心。
”“是我站在不當(dāng)?shù)奈恢??!彼曇魷睾停斑@位夫人騎術(shù)精湛,讓人羨慕?!薄澳阏J識我?
”我警覺地抬頭。他看了我一眼,笑道:“不曾有幸相識。只是看夫人騎術(shù)了得,
隨口一句贊美罷了。”我松了口氣,繼續(xù)幫他撿書。撿到一本時,
封面上的《周易參同契》幾個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澳阋矏圩x這個?”我驚訝地問。
這本書偏冷門,很少有人研讀?!奥灾欢??!彼舆^書本,輕聲道謝。近看這男子,
二十七八歲模樣,一身青色長袍,氣質(zhì)清雅,眉宇間透著股儒雅氣息,卻又不失沉穩(wěn)。
“敢問公子是?”我禮貌地問道?!霸谙铝苌?,不過是在朝中謀個小官罷了。
”他謙遜地回答,又問,“不知夫人如何稱呼?”我猶豫片刻,還是回答:“寧顏。
”“寧…顏…”他念著我的名字,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告別后,我騎馬回到侯府,
卻總想著那個叫柳衍生的男子。直到晚飯時,父親提起朝中之事,我才從恍惚中回神。
“首輔大人近日處理邊關(guān)軍餉一事,真是雷厲風(fēng)行啊?!备赣H感嘆道?!笆纵o?是誰?
”我隨口問道。“柳衍生啊,你連這都不知道?”父親有些驚訝,“他可是當(dāng)朝新任首輔,
年僅二十七就位居高位,為朝廷立下不少功勞?!蔽沂种械目曜硬铧c掉落:“柳衍生?
”“怎么了?”母親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異樣?!皼]什么?!蔽覐娮麈?zhèn)定,
“這個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回到房中,我翻出多年前的舊物,找到了一張發(fā)黃的狀元榜。
那年我及笄,正是這位名叫柳衍生的少年奪得了狀元。我記得當(dāng)時只是遠遠地看了他一眼,
并未有什么交集。為何他要對我說“謀個小官”?當(dāng)朝首輔,何等顯赫的位置,
他為何要隱瞞身份?還有,他看我的眼神,那種復(fù)雜的情緒,到底是什么?三日后,
父親說有客人來訪,竟然是柳衍生。他帶來了朝中要事與父親商議,
臨走時卻送了我一個精致的小木匣,里面是一對做工精美的玉簪?!吧洗蚊懊?,
這是小小心意,還請夫人笑納?!彼⑽⒁恍Γ壑袔е鴾睾偷墓饷?。之后,
他開始頻繁拜訪侯府。有時是與父親議政,有時只是送來一些小禮物,
一本詩集、一枚印章、一把精致的小扇子。每次見面,他總是彬彬有禮,話不多,
但字字珍重。京城里很快流傳起了首輔對前楚王妃有意的傳言。一開始我并不在意,
直到有一日,紫竹興奮地跑來告訴我:“小姐!您知道嗎?整個京城都在說,
首輔大人對您有意呢!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要向您提親了!”我放下手中的書,望向窗外。
一片落花隨風(fēng)飄進院子,輕輕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03 深情守候我站在車窗前,看著湖畔那抹熟悉的身影漸漸消失。
柳衍生近日來信北侯府的次數(shù)越發(fā)頻繁,每次帶來的小物件都讓我心頭微暖。今天他又來了,
送了一副棋盤,說是聽聞我曾喜歡下棋?!靶〗悖笕藢δ媸怯眯?。
”紫竹一邊收拾著棋盤,一邊笑著說。我輕輕“嗯”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向書案。
案上攤開的《周易參同契》是他上次借我的,我竟不知不覺讀了大半?!靶〗銣蕚浜螘r還書?
”紫竹問。我撫摸著書頁,想起初見時那雙溫和的眼眸:“明日去安平寺祈福,順路還了吧。
”次日清晨,我換上一身素色衣裙,帶著紫竹前往安平寺。剛到寺外,
便見柳衍生立于山門前的古槐下?!笆纵o大人竟在此等候?”我微微行禮。
“久聞寧小姐每月初一必去安平寺,今日特來相候?!彼χ舆^我遞來的書冊。
“大人不忙朝務(wù)嗎?”“再忙,也要抽空見你一面?!彼闹卑鬃屛倚奶y。
“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我示意紫竹在原地等候。我們沿著寺外的小徑慢慢行走,
落葉在腳下發(fā)出細碎的聲響?!捌鋵嵨矣屑孪敫嬖V你?!绷苌蝗煌O履_步,
神情變得嚴肅。“何事讓首輔如此鄭重?”“我們早已相識。”我一愣:“首輔說笑了,
我們不是初見于湖畔嗎?”“那是第二次相見?!彼钗豢跉猓暗谝淮问嵌昵?,
你九歲,我七歲?!蔽倚闹杏科鹨唤z莫名的悸動,像是冥冥中有什么要被喚醒。
“你可還記得,那年春日,你在清溪鎮(zhèn)救下一個戴著賣身草簽的男孩?”我猛地抬頭,
記憶深處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那年我隨父親出游,在鎮(zhèn)上看到一個瘦小的男孩跪在地上,
頭上插著草簽,哭著要賣身葬父。我用壓歲錢救下了他。“是你?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舉手投足間盡顯尊貴的男子。柳衍生點點頭,
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竹箱:“請隨我來?!彼麕业剿潞蟮囊豢美蠘湎拢?/p>
那里鋪著一塊干凈的布。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竹箱,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幾樣物什。
“這是…”我不解地望著他?!岸陙恚沂占呐c你有關(guān)的一切。
”他一件件拿出:一個舊蹴鞠,一根斷裂的馬鞭,一條褪色的紅披風(fēng)…“這蹴鞠,
是你十二歲那年,在侯府后院與丫鬟們踢過的。你踢得很開心,
卻被你母親訓(xùn)斥說不合閨秀之禮。從那以后,你再沒碰過蹴鞠。
”我震驚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這馬鞭,是你十五歲時喜愛的那根。你騎術(shù)精湛,
卻因嫁入王府被禁止騎馬。你在馬場邊看著別人縱馬而去,眼中滿是羨慕。”“這紅披風(fēng),
是你及笄那日穿的。風(fēng)吹起披風(fēng),像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那天,我在人群中遠遠望著你,
心如擂鼓?!泵恳粯游锲范寂c一段我曾經(jīng)的渴望與遺憾緊密相連。我望著他,感到一陣心悸。
“霍景辰認識你二十年,我也認識你二十年?!绷苌穆曇粲行╊澏叮?/p>
“只是他站在光明里,而我藏在陰影中。”“你…為何要這樣?”我輕聲問。
“我本想等考取功名后便來提親,卻眼睜睜看著你嫁給了他?!绷苌嘈Γ拔腋嬖V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