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根端著滿滿一大碗罷巴茅老鼠肉一瘸一拐的朝著老宅走去，見門是開的便走了進去。
恰巧被出來上廁所的李大壯家小兒子，李友放看見了，由于天黑，李友放就看見他四幺拿著一個大碗，卻不知道裝的是什么，于是好奇心重了他小心的湊過去。
“爸，今得了一只巴茅老鼠，過來給你二老送點”，李大根把肉小心的放在桌上。
正在抽著旱煙的李興旺，看著滿滿一大碗巴茅老鼠肉，滿意的對李大根點點頭。
然后他招手說道：“老四還是你有孝心，老婆子把藏的酒拿出來，我和老四喝點”。
“聽到了，我耳朵沒聾，叫那么大聲干嘛？劉招娣從里屋里拿出一小壺酒說道：“老頭子就剩這么點了，這還是前年老三送的”。
李興旺滿意的點點頭，然后給劉招娣遞了個眼色，才慢慢說道：“這玩意配上酒才有味，老婆子把酒倒上，今兒和老四咱爺倆喝個痛快”。
李興旺小抿了一口，又接著說道：“老四、傻子是咋回事，一個大傻子天天蹲學校，不是丟我們老李家的人嗎？小學畢業(yè)有啥用，是能吃還是能喝，當年就該把傻子扔掉”。
“可不是”
劉招娣插嘴道：“如果不是張梅花當年攔住，傻子早扔掉了。可憐我家老四拖著一條瘸腿，還要養(yǎng)活一個傻子兩個繼女，這是造了什么孽。我這可憐的娃，媽心疼啊”！
劉招娣一邊說一邊哭，但手中筷子卻沒有停下，碗里滿滿一堆巴茅老鼠肉。
劉招娣這些話如果被李友順聽到，李友順絕對會說一句貓哭耗子假慈悲。但這話聽在李大根耳里卻非常受用，他此時正感動的哭的稀里嘩啦。
“說這些干什么，老四是這些孩子里最孝順的，老四來咱爺倆喝一口”。李興旺一口干下，然后閉上眼回味。
劉招娣抹著眼淚，給李大根夾了一塊肉道：“四兒你可不能沒良心啊！小時候你摔斷腿，你爸可是冒著大雪背著你去鎮(zhèn)上看腳，大夫都說了再來晚點腳就保不住了。
李大根眼里含著淚，望著李興旺說道：“爸、我知道你頭上的疤就是背我摔的，爸、兒子謝謝你”。
李興旺摸了一下頭上疤說道：“你這老婆子，你說這些干啥，老子救兒子天經地義”。
“四兒，你也不要怨爸，爸也盡力了，主要是當時咱家沒錢”，李興旺非常懊悔的低下頭。
“爸我沒怨你，要怪就怪這條腿”，李大根狠狠捶著那條瘸腿。
唉！這都是命，李興旺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今年這災躲不過去了，天天越來越旱了。友仁、秀麗也初中畢業(yè)了。我記得秀麗和友仁是雙胞胎，今年15”。
李大根點點頭說道：“他們放假回來了，過幾天去學校看有沒有考上高中”。
劉招娣一聽這兩娃還要上學，放下筷子，手戳著李大根罵道：“四兒，你這腦子是咋想的？友仁讀書，我也不說了。這秀麗一個女娃娃，遲早要嫁人的，讀這么多書干嘛？
“她嫁人了，難道還會想到你的好？你頭上那三個女兒回來過沒有？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唉！都怪我們老倆口沒本事，你爺婆也不借錢，不然怎么會娶寡婦進門，害了四兒一輩子。
“過幾天叫桃花回來一趟，讓桃花在公社給秀麗找戶好人家，省的在家浪費糧食”。
“還有大傻子現在整天工不上，一天到晚游手好閑，這個累贅遲早要把你拖垮??！四兒娘心疼你啊”！
說著說著，劉招娣嗷嗷大哭，從懷里拿出一個小手帕，打開里面有1塊錢遞給李大根。
“四兒，爸媽沒本事老了就這么多，你拿著”。
李大根看著桌上的錢，感動的哇哇大哭，使勁捶著胸脯，嘴里不斷念著兒不孝兒不孝??！
李興旺見火候也差不多了，拍了拍桌子說道：“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四兒錢你收著放在身邊應個急。老婆子你去把肉熱一下”。
見劉招娣要出來了，李友放急忙忙跑回家。
“老三你干啥？毛毛我操操的，明年給你相個媳婦管管你”。彭英看著李友放說了兩句，就著油燈繼續(xù)縫補衣服。
“媽、我告訴你一件事，”李友放小聲的把剛才聽到的一切告訴了彭英。
唉！彭英聽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踢了一下李大壯說道：“李大壯，你自己看看你爹媽還是人嗎”？
李友放有點不解，他疑惑地問道：“媽，你踢我爸干嘛？我感覺爺奶還是很關心四叔的”。
“李大壯，你別看著我，那倆老東西敢做我就敢說”。
彭英沒有繼續(xù)理會李大壯而是對著李友放說道：“你爺婆就不是個東西，你爺爺頭上的疤不是摔的，是被你太爺爺用煙槍打的”。
還有你四叔出事，你太爺爺滿村借錢給你爺爺，讓他去城里看。結果你爺爺跑去**，輸了個精光，最后你四叔鬧了個終身殘疾”
李大壯見彭英還要繼續(xù)說下去，急忙拉了拉了。
放手李大壯，今天我不說孩子們以后也會知道。
接著彭英又繼續(xù)說道：“這一大家子，你們誰都能信，最不能信的就是你爺婆。你四幺因為成了個瘸子，所以一把年紀還是個光棍？你太爺爺看不下去了，拿出錢給他相看了一個媳婦，結果錢被你婆拿去給了她娘家侄兒，最后沒辦法才娶了你現在的四嬸。
你們看著吧，今天你爺婆這么大方，又是請喝酒，又是給錢，這是這倆老東西，又算計上了。
這一大家子就是你們四幺肯聽你爺婆的話，你們發(fā)現沒有？這段時間你爺婆沒理你們二幺。
“媽、爺婆算計啥？四幺一家一年的工分全在爺婆手上，口袋里沒半分錢，他們還能算計啥”？李友放真不知道窮的要死的四幺家，還有啥能讓爺婆算計的？
彭英放下針線，仔細想到“我估計是你小姑鬧妖了，要算計秀麗的婚事，別忘了你四嬸帶過來的兩個女兒是怎么嫁出去的？另外就是傻順，但是我不知道這傻子有什么用。
“媽，我們要不要告訴四嬸一聲”？李友放覺得他四嬸太可憐了，想幫一把。
唉！彭英嘆了一口氣，調了調煤油燈，說道：“友放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可是沒用，你四嬸自己硬不起來，這就怪不得別人。算了吧，這事你別出去亂說，夜深了快去睡”。
見李友放回房睡去了，彭英推了推李大壯，小聲說道：“你明天去把這事告訴老五”。說完，熄滅油燈便睡了。
這邊李大根吃完酒，便借著月色一瘸一拐回家去了。
李大根前腳剛走，后腳劉招娣便順手關了門，然后走上前小聲說道：“老頭子，我明天傳話叫桃花過來，上次桃花不是說了嗎，20斤苞谷渣換個媳婦，傻順30塊錢倒插門。
李興旺點點頭，“做事要小心點，別讓大家知道”，吹完滅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