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單調(diào)的忙音，像只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
圣何塞警察局，911報警中心。
海勒·杰弗遜，一個剛從警校滾出來沒多久的菜鳥，正百無聊賴地轉(zhuǎn)著筆，眼神呆滯地盯著那部老舊的電話機。
媽的，說好的警匪大片呢？
來了快一個月，除了跟著老油條搭檔在硅谷那些玻璃幕墻大樓外面瞎轉(zhuǎn)悠，就是守著這部破電話，接一些貓掛在樹上下不來、鄰居投訴低音炮太響的破事。
“嘿，馬克，”杰弗遜有氣無力地捅了捅旁邊像灘爛泥一樣趴著的同事馬克·雷明，“你說咱們這地兒，啥時候能碰上個大案？銀行劫案？連環(huán)殺手？給咱也來點刺激的行不？”
馬克眼皮都沒掀一下，聲音像是從喉嚨底擠出來的：“醒醒，菜鳥，這里是硅谷，遍地是碼農(nóng)和風投，不是哥譚市，真有大案子也輪不到你我，老實熬資歷，學學怎么泡咖啡才是正經(jīng)?！?/p>
杰弗遜撇撇嘴，剛想噴點垃圾話反擊。
叮鈴鈴——?。。?/p>
尖銳刺耳的鈴聲猛地炸響！
杰弗遜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抓起聽筒，習慣性的懶散腔調(diào)脫口而出：“圣何塞警察局，緊急情況請講？”
“我要報警。有人，要殺我?！?/p>
轟！
仿佛一道電流瞬間擊穿了杰弗遜的脊椎！
他猛地坐直，手指死死捏緊了話筒，腎上腺素狂飆！
大案子？！臥槽！真他媽來了？！
心臟砰砰狂跳，但他強迫自己冷靜，聲音下意識地變得沉穩(wěn)：“先生！請冷靜！告訴我你的名字和確切位置！”
“蘇硯。無限科技公司CEO。地址，圣何塞XX街XX號。公司正門外，有一個穿著帽衫、戴著口罩的黑人，正在徘徊。哦對了，”那個聲音頓了一下，補充道，“他有槍?！?/p>
黑人？帽衫？口罩？持槍？！
杰弗遜瞳孔一縮，飛快地掃了一眼旁邊的馬克。
老油條已經(jīng)猛地坐直，臉色凝重，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狂敲，調(diào)取地址信息。
“明白！蘇先生！”杰弗遜語速飛快，“我們立刻出警！在我們到達之前，請務(wù)必保持冷靜！不要驚動對方！躲到安全的地方！”
會議室內(nèi)。
蘇硯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手指輕輕一按，啟動了手機的錄音功能，然后若無其事地將手機塞回兜里。
整個會議室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他身上，空氣凝固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蘇……蘇總……”財務(wù)總監(jiān)王莉的聲音抖得像篩糠，“您……您剛才說……有人要殺您？！”
蘇硯沒理她。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一張張驚疑不定、惶恐不安的臉，最后，精準地落在了張潮那張陰晴變幻的臉上。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極致嘲諷的弧度。
“張潮，可以啊?！?/p>
“夠狠！夠絕！”
“踢我出局，搶我的【無限】，還不夠？”
“甚至……專門找了殺手來‘送’我一程？”
“是不是就等著我一走出這個門，腦袋上就多一個窟窿？嗯？”
想起重生前眉心中彈，意識沉淪黑暗那一刻的徹骨冰寒與無邊不甘，蘇硯心中的怒火便如同火山般噴涌！那種被死亡徹底吞噬的絕望，他絕不要再經(jīng)歷第二次！
阿美的警察？呵，暴力執(zhí)法是出了名的，風評爛到家。
但有時候，爛，也有爛的用處！
尤其是在……嫌疑人是黑人的情況下！
唰——?。?！
十二道目光，如同十二把利劍，瞬間齊刷刷地刺向張潮！
把蘇硯趕走，他們利益一致，都想留在阿美當“人上人”！
但這他媽不代表他們想手上沾血！更不想被卷入一場謀殺案里！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張潮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又猛地漲紅，聲音尖銳地反駁，“我不是！我沒有！蘇硯你別血口噴人！”
他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怎么知道的？！
那殺手明明是他在暗網(wǎng)上找的，聯(lián)系、付款，全程匿名，用的都是無法追蹤的加密貨幣！連他媽的IP地址都換了幾十層代理！
難道蘇硯黑進了我的手機？！或者電腦？！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蘇硯的技術(shù)是變態(tài)，但他張潮也是頂尖的安全工程師！想神不知鬼鬼不覺地監(jiān)控他？做夢！
“這……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白潔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試圖打圓場，聲音卻虛得像漏氣的皮球。
“誤會？”蘇硯嗤笑一聲，目光投向窗外，“是不是誤會，等警察把人抓了，不就知道了？”
遠處，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交替的警燈已經(jīng)穿透玻璃，在會議室的墻壁上瘋狂閃爍！
“你知道嗎，張潮？”蘇硯轉(zhuǎn)回頭，看著臉色變幻如同調(diào)色盤的張潮，笑容愈發(fā)嘲弄，“再厲害的殺手，本質(zhì)上也只是見不得光的老鼠?！?/p>
“而老鼠一旦見了光……”
他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
“就會被貓，一口咬斷脖子！”
話音未落！
砰！砰！砰！
三聲沉悶、卻又震耳欲聾的槍響，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臟上，驟然炸裂！
會議室里所有人，包括蘇硯，都猛地一激靈！
下一秒，除了蘇硯和依舊強作鎮(zhèn)定的張潮，其他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臉色煞白如紙，向下望去！
只見公司大門前的空地上，那個穿著帽衫、戴著口罩的黑人男子，已經(jīng)像個破麻袋一樣癱倒在血泊之中！鮮紅的血液正從他身下迅速蔓延開來，在他不遠處，一把黑色的手槍靜靜躺在地上，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兩名全副武裝、如同從電影里走出來的SWAT警員，正保持著標準的戰(zhàn)術(shù)姿態(tài)，槍口指著地上的尸體，緩緩逼近。
在確認目標徹底失去威脅后，他們收起槍，對著后面揮了揮手，示意封鎖現(xiàn)場，然后便徑直朝著大樓入口走來。
“真……真有殺手？！”白潔發(fā)出一聲變了調(diào)的尖叫。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緩緩地、帶著無邊驚懼地轉(zhuǎn)向了張潮！
如果說剛才還只是懷疑，那么現(xiàn)在，就是恐懼！
蘇硯說的……竟然全是真的！
門口真的埋伏著一個持槍殺手！
那么……他說殺手是張潮安排的……
恐怕……也是真的?。?！
眾人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張潮身上沾染了什么致命的瘟疫，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驚悚和堤防！
他們只是想發(fā)財！想搶走蘇硯的技術(shù)和股份，在阿美過上奢華的生活！
可張潮……這個口口聲聲“好兄弟”的家伙……竟然從一開始就想要蘇硯的命?。?！
一股寒意，從所有人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跟這種人為伍……他們是不是選錯了？！會不會下一個輪到自己？！
“不是我！你們別聽蘇硯胡說！”張潮終于繃不住了，他感受到了眾人目光中的恐懼和疏離，急得大聲辯解，眼眶都紅了，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我跟他是有意見分歧，但那是為了公司好！我們這么多年的兄弟！我怎么可能殺他？！你們仔細想想！殺了他對我有什么好處？！”
門口的殺手被警察干掉了。
是！沒錯！
但這又怎樣？！
暗網(wǎng)！虛擬幣！無痕交易！警察就算把那尸體翻個底朝天，也別想查到他張潮頭上！他怕個屁！
眾人聞言，心里都在瘋狂吐槽：神他媽為了公司好！分明是為了你自己！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你在這兒玩什么聊齋？！
蘇硯只是冷冷地看著張潮表演。
證據(jù)？
他確實沒有直接證據(jù)。
若不是重生前彌留之際，那雙熟悉的、昂貴的鱷魚皮鞋停在他眼前，他死也想不到，這個和他來自同一個小鎮(zhèn)，一起從無到有打拼的“兄弟”，心腸竟然歹毒至斯！
不過，沒證據(jù)，不代表不能惡心你。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生根發(fā)芽！
蘇硯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說沒好處？真的沒好處嗎？”
“【無限】的核心算法掌握我的手里，我大不了再花個一兩年的時間，就能重新研發(fā)一款A(yù)GI?！?/p>
“張潮，別騙你自己了?！?/p>
“只有我死了，你才能真正拿穩(wěn)【無限】，高枕無憂，不是嗎？”
整個會議室陡然一靜。
技術(shù)總監(jiān)李峰臉色一變，猛地抬頭：“蘇硯！【無限】是公司財產(chǎn)！”
張潮突然笑了，仿佛聽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話。
他慢條斯理地松了松領(lǐng)帶，恢復了之前的從容，甚至帶著一絲憐憫地看著蘇硯：
“老同學，你還是這么天真，或者說……傲慢。”
“AI競賽，分秒必爭，領(lǐng)先十八個月，就足以挖出一條任何人都無法跨越的護城河?！?/p>
“沒錯，你是天才。但在座的，哪個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只要能領(lǐng)先你一到兩年，我就有絕對的信心，讓你永遠追不上！”
“況且……”張潮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如果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拿到了阿美利加專利局的預(yù)審通過函呢？”
“你，還有那一兩年時間嗎？”
嘶——！
現(xiàn)場頓時響起幾聲壓抑不住的、如釋重負的吸氣聲！幾個高管眼睛一亮，互相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緊繃的肩膀明顯放松下來。
對啊！只要專利到手，蘇硯就算再牛逼，也翻不了天！
“既然你這么自信，”蘇硯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帶著一絲玩味，“那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找個殺手呢？”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睆埑钡男θ菁y絲不動，滴水不漏，“我跟門口那個死人，能有什么關(guān)系？”
蘇硯輕輕嘆了口氣，右手在口袋里，無聲地關(guān)閉了錄音。
張潮比想象中還要謹慎！這樣都套不出話來！
看來，想走法律程序，直接把他送進監(jiān)獄吃牢飯，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剛才那兩名處理現(xiàn)場的白人警察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程序化的嚴肅。
“剛才是誰報的警？” 其中一名警察問道。
“是我，警官?！碧K硯回答道。
“你認識那個槍手嗎？”
“從未見過。”
警察象征性地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比如蘇硯有沒有仇家之類的，蘇硯都滴水不漏地應(yīng)付過去，然后警察草草做了筆錄，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全程甚至沒問會議室里其他人一句話！
蘇硯看得只想翻白眼。
操！阿美的警察除了拔槍和稀泥，還會干點別的嗎？！
這查案也太他媽敷衍了吧？！
指望這幫廢物查出張潮買兇殺人的證據(jù)？徹底沒戲！
還得靠自己！
蘇硯深吸一口氣，目光如電，掃視全場，聲音陡然轉(zhuǎn)冷：
“三年前，我們決定做AGI的時候，我跟你們說過一句話?！?/p>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垃圾！”
他猛地指向張潮，又掃過其余眾人，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冰寒：
“想偷我的技術(shù)封神？”
“你們也配？！”
在座眾人聞言，臉色齊刷刷地變得無比難看！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誰能想到，平日里那個埋頭技術(shù)、甚至有些訥于言辭的蘇硯，懟起人來，竟然如此鋒利！如此不留情面！
“你們盡管得意吧?！碧K硯看著他們鐵青的臉，心中冷笑，豎起了三根手指，如同豎起了三把即將斬落的鍘刀，一字一頓，聲音斬釘截鐵，響徹整個會議室：
“不用一兩年！”
“半年！”
“我就會讓你們現(xiàn)在自以為固若金湯的所謂‘護城河’……”
“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