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養(yǎng)只貓兒狗兒,十余年下來也該養(yǎng)熟了吧?
便是...便是再如何嫌棄我,這么久的感情,也不該如此當眾羞辱我吧?
深秋的寒風吹過,吹的只著中衣的我瑟瑟發(fā)抖,可眼前二人像是沒看到一般,忽地齊齊向身后走來的那個華服女子行禮:
“長姐?!?/p>
短短兩個字,卻如同匕首般扎在了我的心上——
心痛到了極致,我反而忽然輕輕地笑出了聲。
看啊,宋寒雁。
這便是你教出來的好弟妹,他們不認你,他們甚至嫌棄死了這些年你的付出。
他們,以你為恥啊......
極端的刺激和沖擊下,我只覺眼前一黑,竟是這樣直直的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被丟進了府中最簡陋的柴房,眼前也只有一碟子餿了的飯菜。
我大約昏迷了很久,此刻餓的胃生疼,也顧不得其他,狼吞虎咽地便將飯菜咽了下去。
就當是...追憶當年侯府落魄時候的情況了。
畢竟當年,為數(shù)不多的好飯菜都是留給阿言阿婉的,我從來都只給自己留下餿飯。
我呆愣地看著凌亂的雜草堆,努力抱緊自己以求取暖,腦中閃過的畫面,卻滿是那些關于阿言和阿婉的。
那畢竟是我親手帶大的兩個孩子阿。
就算...就算他們真的那樣厭惡我,我也止不住對他們的擔心。
可吱呀的開門聲,卻在瞬息間打斷了我所有的思緒。
來人并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阿言和阿婉,而是那剛被二人大興土木認回來的大小姐。
也是....我曾經(jīng)的貼身侍女,清清。
“大膽!”
“見到本小姐,你為何不行禮!”
大抵是從未有過當奴婢的經(jīng)驗,我行的禮數(shù)堪稱笨拙——
笨拙到連她身后的奴仆們,都忍不住掩唇偷笑起來。
清清用帕子掩住唇,滿眼都是嫌棄,直到手腳麻利的奴婢搬來了上好的黃花梨圈椅,她才施施然坐在了我面前,抬手免去了我的禮數(shù)。
“你一介賤民,占了本小姐數(shù)年的身份,你如今,可有什么相對我說的嗎?”
......
從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假的冒牌貨那日開始,我心底除了震驚便是愧疚。
縱使我的確是努力操持了侯府多年,自問心無愧——可說到底,我的確是對不住宋清清的。
是我...竊了她的身份。
“抱歉?!?/p>
我囁嚅著唇,幾乎不敢在她眼前抬起頭來。
可宋清清卻主動抬起我的下巴,仔仔細細地逼視著我的狼狽和不堪。
“啪!——”
“賤婢,你也配憐憫本小姐!”
我從未想過她會有如此舉動,縱使我心知肚明,她定然會對我有怨恨,可她素日是個極和善的人,我亦從不曾薄待了她。
平日里她的衣食住行,幾乎比普通的官眷小姐都還要好上幾分,這么多年來,我亦從未對她說過半句重話。
她何至于這樣恨我,甚至于不惜于落井下石,刻意刁難我呢?
咽下滿心的酸楚和悲傷,我含著淚,把姿態(tài)放得極低,一下下對著我這個曾經(jīng)的侍女磕頭道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