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在客廳里一直坐到天色擦黑。
發(fā)布會早已結(jié)束，電視上放起電視劇來，畫中人熱熱鬧鬧，襯得畫外人分外寂寥。
鄭桃夭放在茶幾上的手機(jī)突然響起，是程芳蘭打來的微信電話。
鄭桃夭瞥了一眼，本想不接，老鄭先她一步拿起手機(jī)。
“喂？”他的聲音有些啞。
程芳蘭喜氣洋洋的聲音從手機(jī)另一邊傳來：“桃……老鄭啊，桃夭跟你在一塊？”
鄭桃夭別過臉去，老鄭偏過頭去看了看她：“在，怎么了？”
“哦，我想著今天心情好，咱一家人也好久沒聚餐了，一塊兒出來吃一頓?！?/p>
老鄭還沒回話，鄭桃夭嚷了起來：“先說明白了，是咱一家人還是你們周家人！”
“當(dāng)然是……”程芳蘭話說到一半回過味來，“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什么咱家人周家人！”
鄭桃夭還想再嗆兩句，被老鄭伸手?jǐn)r下。
“在哪？”他說，“我們?nèi)??！?/p>
京韻風(fēng)華是海城首屈一指的豪華會所，鄭桃夭印象里上次來還是七八年前年前她的成人禮。
進(jìn)了包廂，人家這邊已經(jīng)吃上了。
鄭桃夭環(huán)視一圈，周家父女果然在，但陳天也位列其中是她沒想到的。
陳天跟周念芳并肩坐著，鄭桃夭推開門的時(shí)候他剛剝完一只蝦。
鄭桃夭眼見著那只蝦往周念芳的盤子拐了個(gè)彎，最后在陳天尷尬的表情中送進(jìn)他自己嘴里。
飯桌上眾人有說有笑，一團(tuán)和氣，愈發(fā)顯得突然進(jìn)門的老鄭和鄭桃夭像是外人。
特別是幾人今日為了出席發(fā)布會而打扮的格外莊重，也就襯的老鄭和鄭桃夭分外狼狽。
“呀！老鄭，好久不見！”
周景紅滿臉驚喜地站起身來，伸出雙手跟老鄭握著手，老鄭從臉上擠出一絲笑來。
“這都多少年了你說說，??？”周景紅一只手拉著老鄭，一手去拍他的背，把他往里讓，“一轉(zhuǎn)眼咱都老成這樣了。”
剛把老鄭按在座位上，他又跟主家似的向鄭桃夭招招手：“桃夭，你也坐，就坐你念芳姐旁邊，你們多親近親近。”
鄭桃夭板著一張臉，被周念芳親親熱熱摟過去按著坐下。
“桃夭，怎么大好的日子拉著臉，也不知道叫人？”
鄭桃夭瞥了一眼面色微怒的程芳蘭：“你們的好日子，又不是我的好日子。沒道理你們一家人高高興興，還得我個(gè)外人賠笑臉?！?/p>
程芳蘭氣得面色漲紅，把手中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誰一家人？你就不是我家人了？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鄭桃夭，你非得把咱家攪和散了才行？”
見氣氛不對，陳天臉上有些尷尬：“那什么，桃夭，程姨，我……我家里還有點(diǎn)事，先回去了啊……”
“你給我坐下！”
陳天屁股都抬起來一半，被鄭桃夭一聲喊生生定在半空。
只見鄭桃夭雙手抱臂往椅背上一靠，看向陳天的眼中也露出幾分譏誚來：“怎么，剛才不還跟你家念芳郎情妾意你儂我儂嗎？這就要走？”
“鄭桃夭！”程芳蘭狠狠一拍桌子，“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鄭行健你就是這么教你閨女的？”
老鄭張了張嘴，鄭桃夭冷哼一聲：“對，我爸教我的，一個(gè)大男人厚著臉皮搬進(jìn)老情人家里住是我爸教我的，大晚上跟老情人吃燭光晚餐是我爸教我的，勾搭有夫之婦是我爸教我的，跟別人男朋友不清不楚是我爸教我的?！?/p>
“給別的女人和自家女兒的男朋友拉皮條也是我爸教我的！你滿意了嗎！”
程芳蘭被氣得一口氣梗在喉間，老鄭陪著笑臉：“桃夭，你冷靜點(diǎn)，咱好好吃頓飯?！?/p>
“爸！”鄭桃夭“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你還是不是個(gè)男人！”
“鄭桃夭！”
一個(gè)杯子擦著鄭桃夭的臉飛過，砸在墻上摔得粉碎。
程芳蘭渾身氣得發(fā)抖：“愛吃吃，不愛吃就滾！”
鄭桃夭后知后覺地伸出手指摸了摸被杯子擦過的臉頰。
“好，我走！”
她一把推開旁邊的周念芳，跌跌撞撞奔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