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染花嫁大紅喜燭高燃,鎏金香爐里龍涎香裊裊升起。上官珊端坐在銅鏡前,
望著鏡中那張被妝點得精致絕倫的臉龐。大紅的嫁衣上金線繡制的鳳凰展翅欲飛,
襯得她膚如凝脂,眸若點漆。"小姐今日真美,太子殿下見了定會移不開眼。
"貼身丫鬟青柳一邊為她戴上最后一支金步搖,一邊笑著說道。上官珊唇角微揚,
眼中卻閃過一絲復雜。今日是她與陳國太子皇甫昱寧的大婚之日,
這門親事是父親上官齊與先皇定下的。她與皇甫昱寧自幼相識,
卻始終覺得這位太子溫潤外表下藏著令人不安的算計。"小姐是在緊張嗎?
"青柳察覺到她的異樣。上官珊正要回答,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和金屬碰撞的聲響。"怎么回事?"她猛地站起,
嫁衣上的珠玉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房門被粗暴地踢開,一隊全副武裝的禁軍沖了進來,
為首的將領手持明黃圣旨,面色冷峻。"上官珊接旨!"上官珊心頭一緊,緩緩跪下。
她注意到那將領身后站著吏部尚書許明德和他的女兒許湘靈。許湘靈一襲素衣,
卻掩不住眼中的得意,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上官齊通敵叛國,證據(jù)確鑿,著即刻收監(jiān)問審。
上官一族滿門抄家,男丁流放北疆,女眷沒入教坊司。欽此。""不可能!
"上官珊猛地抬頭,金步搖因劇烈動作而墜落在地,"我父親忠心耿耿,怎會通敵叛國?
這定是有人陷害!"許湘靈緩步上前,聲音輕柔卻字字誅心:"上官姐姐,證據(jù)確鑿,
上官大人與燕國往來的密信已被搜出,連你與燕國細作私通的信物都找到了呢。""你胡說!
"上官珊怒視許湘靈,突然明白過來,"是你!是你和太子設計的對不對?
"許湘靈湊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昱寧哥哥早厭煩你了,只有你死了,
我才能當太子妃呀。"上官珊渾身發(fā)冷,如墜冰窟。
她早該看出皇甫昱寧與許湘靈之間的眉來眼去,
卻因相信婚約牢不可破而忽略了那些蛛絲馬跡。"帶走!"將領一聲令下,
禁軍上前架起上官珊。她被粗暴地拖出閨房,穿過長廊時,看見父親被鐵鏈鎖著押出書房。
曾經(jīng)威嚴的丞相此刻白發(fā)散亂,官服被扯破,但脊背依然挺直。"父親!
"上官珊掙扎著喊道。上官齊回頭,眼中滿是痛楚與決絕:"珊兒,活下去!"話音未落,
上官夫人從后院沖出來,看到丈夫和女兒被擒,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突然轉(zhuǎn)身撞向庭中的石獅,當場血濺三尺。"母親!"上官珊的尖叫劃破相府上空。三日后,
上官一族三百余口被押解出京,踏上了流放北疆的漫漫征途。男丁戴著沉重的枷鎖,
女眷們被鐵鏈串在一起,步履蹣跚。上官珊走在隊伍中,腳上的鐐銬磨出了血,
卻不及心中痛苦的萬分之一。沿途百姓指指點點,有人唾罵,有人嘆息。
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如今淪為階下囚,連路邊乞丐都能朝她扔石頭。"快走!
"押解的差役揮舞皮鞭,抽打走得慢的人。上官珊咬牙堅持著,心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她要活下去,為了父親的囑托,為了母親的慘死,為了上官家的血海深仇。
然而流放之路遠比想象中殘酷。缺食少水,疾病肆虐,每日都有人倒下。
上官珊看著族人一個個死去,心如刀割。一個月后的夜晚,隊伍在荒漠中扎營。
上官珊因連日高燒不退,已到了極限。她躺在冰冷的沙地上,望著滿天繁星,意識逐漸模糊。
"我就要這樣死了嗎?"她不甘地想,"皇甫昱寧,許湘靈,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一顆流星劃過夜空。
不知過了多久,上官珊猛然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仍在荒漠中,但身體的不適感奇跡般消失了。
腦海中突然涌入大量陌生又熟悉的記憶——一個名叫韋玉杉的現(xiàn)代特種兵女軍官的一生。
"我這是...穿越了?"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和情感,
還擁有了韋玉杉的軍事技能和強悍體魄。耳邊傳來族人的啜泣聲,
她轉(zhuǎn)頭看到幾個年幼的孩子蜷縮在一起取暖,周圍看守的差役正在喝酒作樂。
韋玉杉——現(xiàn)在她是上官珊了——握緊拳頭,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既然老天讓她重生在這具身體里,她就要替原主活下去,更要為上官家討回公道!
"皇甫昱寧,許湘靈,你們等著。"她在心中立下血誓,"我上官珊若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借著夜色的掩護,她悄悄觀察著守衛(wèi)的分布和族人的位置,腦海中迅速制定著逃跑計劃。
現(xiàn)代特種兵的戰(zhàn)術(shù)思維與古代將門千金的記憶完美融合,一個大膽的突圍方案逐漸成形。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也最適合行動。上官珊輕輕碰醒身旁的幾位族中青年,
對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后指了指遠處的沙丘...---2 荒漠突圍黎明前的荒漠寒氣刺骨,
上官珊的睫毛上凝著細小的霜花。她屏住呼吸,指尖捏著一塊鋒利的碎石,
在腳鐐鎖孔中輕輕轉(zhuǎn)動。"咔嗒"一聲輕響,鐐銬松開了。她活動了下腫脹的腳踝,
悄無聲息地移動到最近的族人身邊。借著篝火余光,
她辨認出這是堂兄上官明——父親兄長之子,曾在軍中任校尉。"明堂兄,"她壓低聲音,
"醒醒。"上官明猛然睜眼,待看清是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流放路上,
這位堂妹一直沉默寡言,幾乎讓人忘了她的存在。"我能解開鐐銬,"上官珊直視他的眼睛,
"想活命就聽我指揮。"上官明瞇起眼睛,借著微光打量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堂妹。
她眼中那種冷靜與決斷,與往日判若兩人。"你要做什么?""突圍。"上官珊簡短地說,
同時已經(jīng)動手解他的鐐銬,"只帶能走的人,老弱婦孺跟不上。
"上官明臉色一變:"你要拋棄他們?""是保存火種。"上官珊聲音冷硬,"要么一起死,
要么活一部分。你選。"遠處傳來差役的咳嗽聲,兩人立刻噤聲。等聲音遠去,
上官明才緩緩點頭。上官珊迅速行動起來,像暗夜中的幽靈般在族人中穿行。
她優(yōu)先選擇年輕力壯者和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不到一刻鐘,已經(jīng)解開了二十多人的束縛。"聽著,
"她將族人聚集在一處沙丘背面,聲音壓得極低,"差役共三十人,分三班值守。
現(xiàn)在是最困倦的時辰,東面守衛(wèi)只有兩人,西面三人,其余都在睡覺。
"上官明驚訝地看著她:"你何時觀察的?""這幾天一直在看。"上官珊沒有多說,
繼續(xù)布置,"明堂兄帶十人解決東面守衛(wèi),我?guī)巳ノ髅?。得手后以鷓鴣聲為號,
然后立刻向北方撤離。""北方?"有人低聲質(zhì)疑,"那是燕國地界!""正是。
"上官珊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陳國已無我們?nèi)萆碇帯?眾人沉默。
上官珊知道他們在想什么——燕國與陳國敵對多年,去那里無異于叛國。但眼下活命要緊,
沒人提出異議。"記住,"她最后叮囑,"不要戀戰(zhàn),不要回頭。能跑多遠跑多遠。
"行動比預想的順利。上官珊帶著十名族人匍匐接近西面守衛(wèi),
那三人正圍著一個小火堆打盹。她示意其他人潛伏,
自己則悄無聲息地摸到最近的一名守衛(wèi)身后。
現(xiàn)代特種兵的近身格斗技巧在這一刻發(fā)揮了作用。她一手捂住守衛(wèi)口鼻,
另一手精準地擊打頸部神經(jīng)叢,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了。幾乎同時,
另外兩名守衛(wèi)也被族人解決。遠處傳來一聲鷓鴣叫——上官明也得手了。"走!
"上官珊一揮手,二十多人借著夜色掩護,向北方疾行。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他們才停下稍作休息。清點人數(shù),算上她自己共二十三人逃脫,大多是青壯年男子,
只有兩名年輕婦人跟上了隊伍。"差役發(fā)現(xiàn)后一定會追來,"上官明喘著氣說,
"我們沒有水和食物,撐不了多久。"上官珊站在一處高坡上環(huán)顧四周?;哪虮狈窖由欤?/p>
遠處隱約可見山脈輪廓。根據(jù)原主的記憶,那里應該是陳國與燕國的交界處。"往山里走。
"她做出決定,"山中有水源,也能躲避追兵。"眾人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xù)前行。正午時分,
身后遠處果然出現(xiàn)了揚塵——追兵來了。"快!進那片石林!
"上官珊指向不遠處一片風蝕形成的石柱群。他們剛躲入石林,追兵的馬蹄聲已近在咫尺。
上官珊數(shù)了數(shù),有十五名騎兵,領頭的正是流放隊的隊長——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兇狠男人。
"分頭藏好,"她低聲命令,"等他們下馬搜索時,奪馬!"追兵果然下馬進入石林搜索。
上官珊屏息躲在一根粗大的石柱后,看著一名士兵朝自己走來。就在對方轉(zhuǎn)過石柱的瞬間,
她閃電般出手,一記手刀擊中對方喉結(jié),同時奪過他腰間的佩刀。慘叫聲從石林各處響起,
族人們紛紛動手。上官珊持刀沖出,直奔那刀疤隊長。
對方顯然沒料到這群"弱不禁風"的流放犯竟有如此身手,倉促拔刀應戰(zhàn)。刀光劍影間,
上官珊的現(xiàn)代格斗技巧與這具身體殘留的肌肉記憶完美融合。她步伐靈活,刀法凌厲,
不出十招就挑飛了對方的武器,刀尖直指其咽喉。"誰指使你們追殺我們?"她冷聲質(zhì)問。
刀疤隊長獰笑:"太子殿下說了,上官家的人,一個不留!"上官珊眼中寒光一閃,
刀鋒劃過,了結(jié)了對方性命。她轉(zhuǎn)身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
族人繳獲了十五匹戰(zhàn)馬和一些武器干糧。眾人看她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個養(yǎng)在深閨的相府千金,何時有了這般身手?"你...真是珊妹?"上官明忍不住問。
上官珊擦去刀上血跡,平靜地說:"那個軟弱的上官珊已經(jīng)死在流放路上了?,F(xiàn)在的我,
只為復仇而活。"這句話半真半假,卻讓族人們肅然起敬。絕境最能改變一個人,
他們對此深信不疑。有了馬匹和武器,接下來的行程順利許多。三日后,他們抵達山脈腳下,
找到一條隱秘的小路。"翻過這座山就是燕國了,"上官明憂心忡忡,
"我們以什么身份立足?"上官珊正要回答,忽然聽到前方傳來打斗聲。她示意族人隱蔽,
自己悄悄摸上前去查看。山路轉(zhuǎn)彎處,一隊商旅正遭到山匪襲擊。護衛(wèi)死傷慘重,
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被逼到懸崖邊,眼看就要喪命。"救不救?"上官明跟上來問。
上官珊略一思索:"救!我們需要向?qū)Ш蜕矸荨?她一聲令下,族人沖殺出去。
山匪沒料到半路殺出程咬金,很快潰散。那中年男子獲救后,連連道謝。"在下周兆安,
燕國商行管事。多謝諸位壯士相救!"上官珊打量著他,發(fā)現(xiàn)此人雖作商人打扮,
言談舉止卻頗有氣度,腰間玉佩更是上等貨色,絕非普通商賈。"舉手之勞。"她拱手回禮,
"我們正要前往燕國,不知周先生可否指點一二?
"周兆安敏銳地注意到她說"我們"而非"在下",
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些雖然衣衫襤褸卻氣勢不凡的男女,眼中閃過一絲深思。"諸位救命之恩,
周某自當報答。"他誠懇地說,"若諸位不嫌棄,可扮作我商隊的人一同入關。
燕國邊關查得嚴,沒有通關文牒很難進入。"這正是上官珊需要的。她假裝猶豫片刻,
點頭答應。當晚,眾人在一處山洞休整。周兆安拿出酒食款待,
席間試探問道:"姑娘身手不凡,不知師承何處?""家學而已。"上官珊輕描淡寫地帶過。
周兆安識趣地沒有多問,轉(zhuǎn)而介紹起燕國情況:"近來燕國三皇子慕容瑾主管邊關防務,
對陳國來的流民查得很嚴。不過姑娘放心,周某在朝中有些關系,可保諸位平安。
"上官珊注意到他說"朝中有些關系"時的自信神情,心中一動:"周先生不只是商人吧?
"周兆安哈哈大笑:"姑娘慧眼。實不相瞞,我是燕國密偵司的人,
奉命偽裝商隊探查陳國邊境軍情。"這個坦白讓上官珊暗暗吃驚。
她不動聲色地問:"為何告訴我們這些?""因為我看得出,姑娘并非常人。
"周兆安正色道,"你們身上有流放的鐐銬痕跡,卻能從官軍追捕中逃脫,必有大冤屈。
燕國求才若渴,不會拒絕你們這樣的能人。"上官珊與上官明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或許是天賜良機。"周先生快人快語,我也不隱瞞。"她決定賭一把,
"我乃陳國前丞相上官齊之女,家族遭奸人所害,滿門流放。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周兆安眼中精光一閃:"上官齊?可是那位號稱'陳國長城'的上官丞相?""正是家父。
""難怪姑娘有如此氣度。"周兆安肅然起敬,"上官丞相威名遠播,
連我燕國將士都敬佩不已。姑娘放心,到了燕國,周某必當全力相助。
"他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遞給上官珊:"這是通關文牒,你們收好。
三日后慕容皇子將巡視北雁關,那是入關的最佳時機。"上官珊接過文牒,心中已有了盤算。
慕容瑾,燕國三皇子...這或許就是她復仇之路上的第一個貴人。當夜,
她站在山崖邊遙望北方。在那里,新的戰(zhàn)場正等待著她。"皇甫昱寧,許湘靈,
"她對著夜空低語,"好好享受你們最后的榮華吧。等我歸來之日,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3 燕關初遇北雁關的城墻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宛如一條巨龍盤踞在山脊之上。
上官珊勒住馬韁,瞇眼望向那座巍峨的關隘。城墻上旌旗招展,守軍盔甲在朝陽下閃著冷光。
"今日關防比平日森嚴。"周兆安驅(qū)馬靠近,低聲道,"看來慕容皇子已經(jīng)到了。
"上官珊微微點頭。這三日來,
她從周兆安口中得知了不少關于慕容瑾的情報——燕國三皇子,
年僅二十四歲卻已統(tǒng)領北境三軍,以治軍嚴明、謀略過人著稱,是燕國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記住你們的身份,"她回頭對族人低聲道,"我們現(xiàn)在是周記商行的護衛(wèi)和伙計,
從陳國采購藥材返回。任何人問起,都說是滄州人士。"族人們紛紛點頭。
經(jīng)過這幾日的休整和梳洗,他們已不再像逃犯,倒真有了幾分商隊護衛(wèi)的模樣。
上官珊自己也換上了男子裝束,一襲靛青勁裝,長發(fā)束起,腰間佩劍,
看上去像個俊秀的少年郎。周兆安打量著她,忍不住贊嘆:"姑娘這身打扮,
倒比許多真男子還要英氣逼人。"上官珊笑而不答。
現(xiàn)代特種兵的經(jīng)歷讓她對男裝行動再熟悉不過。這身裝扮不僅能減少麻煩,
更重要的是不會讓人聯(lián)想到陳國通緝的上官家小姐。商隊緩緩向關口行進。
離城門還有百步時,一隊騎兵突然從側(cè)翼沖出,將他們團團圍住。"下馬!接受檢查!
"為首的軍官厲聲喝道。周兆安連忙下馬,從懷中取出文書:"這位軍爺,
我們是周記商行的,有通關文牒。"軍官掃了眼文牒,卻不放行:"今日三殿下親臨巡視,
所有入關人員都要嚴查。"他一揮手,士兵們開始翻檢貨物。上官珊暗中觀察四周,
發(fā)現(xiàn)城墻上多了不少弓箭手,全都張弓搭箭對準下方。這絕非普通的邊關檢查,
倒像是在防備什么重要人物。"頭兒,這箱有問題!"一個士兵突然喊道,
從藥材箱底層抽出一把短刀。周兆安臉色一變:"軍爺明鑒,
商隊帶些防身兵器是常事...""全部拿下!"軍官不容分說,士兵們立刻拔刀相向。
上官珊的手按在劍柄上,眼角余光掃視著周圍環(huán)境,迅速計算突圍路線。就在劍拔弩張之際,
城門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三殿下到!"圍住他們的士兵立刻收刀退開,單膝跪地。
上官珊抬頭望去,只見一隊精銳騎兵簇擁著一名年輕男子緩緩行來。那人身著玄色錦袍,
外罩輕甲,面容俊朗如刀削,一雙鳳眼不怒自威。他騎馬的姿態(tài)優(yōu)雅而有力,
仿佛與戰(zhàn)馬融為一體——這是只有長期軍旅生涯才能磨礪出的氣質(zhì)。慕容瑾。
上官珊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這位皇子比她想象的還要年輕,卻也更加危險。
那雙眼睛太過銳利,仿佛能洞穿一切偽裝。"怎么回事?"慕容瑾的聲音不大,
卻讓所有人為之一凜。軍官連忙上前稟報:"回殿下,這支商隊攜帶兵器,
形跡可疑..."慕容瑾目光掃過眾人,在看到上官珊時微微一頓。雖然她穿著男裝,
但那張過于精致的臉龐和纖細的骨架,顯然與真正的男子有別。"周記商行?
"慕容瑾接過文牒看了看,"周兆安是你什么人?"周兆安連忙上前行禮:"回殿下,
正是小人。"慕容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復平靜:"原來是周管事。
聽聞你去陳國采買藥材,此行可還順利?""托殿下的福,一切順利。"兩人對話間,
上官珊注意到慕容瑾的指尖在文牒上輕輕摩挲——那正是周兆安給她特殊標記過的地方。
這位皇子顯然知道周兆安的真實身份。慕容瑾將文牒遞還,
目光再次落在上官珊身上:"這位是?""商隊新聘的護衛(wèi)隊長,名叫...韋玉杉。
"周兆安臨時編了個名字,用了上官珊現(xiàn)代身份的姓氏。"韋護衛(wèi)。"慕容瑾微微頷首,
"看閣下氣度不凡,不知曾在何處任職?"上官珊抱拳行禮,刻意壓低嗓音:"回殿下,
草民曾在陳國邊軍效力,因得罪上官被革職,流落江湖。"她故意提起"上官",
想看看對方的反應。慕容瑾眼中果然閃過一絲異色,但轉(zhuǎn)瞬即逝。"哦?既是行伍出身,
想必對陳國軍情有所了解。"慕容瑾似笑非笑,"不如隨本王入關一敘?"這是個試探,
也是機會。上官珊知道一旦入關,就可能完全落入對方掌控,但若拒絕,同樣會引起懷疑。
"草民榮幸。"她恭敬答道。慕容瑾露出滿意的笑容,轉(zhuǎn)身策馬入城。
上官珊向族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保持警惕,然后跟隨周兆安一起入關。
北雁關內(nèi)比想象中繁華,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如織。但上官珊敏銳地注意到,
幾乎所有商鋪二樓都埋伏著弓箭手,顯然是為了防范可能的騷亂。"看來邊關并不太平。
"她低聲對周兆安道。周兆安苦笑:"近日陳國頻頻挑釁,殿下親自坐鎮(zhèn)就是為了震懾對方。
"隊伍在一座府邸前停下。慕容瑾下馬,對周兆安道:"周管事且去安置商隊,
晚些時候再來復命。這位韋護衛(wèi),隨本王進來。"上官珊心中一緊,但面上不顯。
她跟著慕容瑾進入府邸,穿過幾重院落,來到一處臨水的涼亭。亭中已備好酒菜,
卻不見一個侍從。"坐。"慕容瑾示意她落座,親自斟了杯酒推到她面前,"邊關粗陋,
招待不周,還望海涵。"上官珊沒有碰那杯酒:"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慕容瑾輕笑一聲:"韋護衛(wèi)——或者說,上官小姐——果然爽快。"上官珊瞳孔微縮,
右手已悄然移向腰間暗藏的匕首。"不必緊張。"慕容瑾慢條斯理地給自己也倒了杯酒,
"周兆安是本王的人,他傳回的密信早就提到你了。上官齊的女兒,果然名不虛傳。
""殿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打算如何處置?"上官珊干脆不再偽裝,聲音恢復了女聲。
"處置?"慕容瑾搖頭,"本王為何要處置一個難得的將才?你父親上官齊是陳國柱石,
他的冤屈本王也有所耳聞。燕國與陳國不同,這里不問出身,只重才能。
"上官珊冷笑:"殿下是想利用我對付陳國?""互利而已。"慕容瑾直視她的眼睛,
"你需要復仇的力量,我需要了解陳國的人才。更何況..."他頓了頓,
"你以為憑你現(xiàn)在的處境,還有別的選擇嗎?"這話戳中了上官珊的痛處。她確實走投無路,
而慕容瑾顯然深諳談判之道,知道何時施壓。正當兩人對峙時,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號角聲,
緊接著是震天的喊殺聲。"報——!"一名侍衛(wèi)慌張跑來,"陳國軍隊突襲東門,
已突破第一道防線!"慕容瑾臉色驟變,起身就要離開,
卻又停下腳步看向上官珊:"你怎么看?"這是試探,也是考驗。上官珊心知肚明,
但她確實需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帶我去城墻。"她簡短地說。慕容瑾略一思索,點頭同意。
東門城墻上已是一片混亂。陳國一支精銳騎兵借著晨霧掩護突襲城門,守軍猝不及防,
死傷慘重。上官珊迅速觀察戰(zhàn)場,指著遠處一個小山包:"那里有支伏兵,約兩百人,
等城門守軍出擊就會包抄后路。"慕容瑾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你如何知道?""鳥群。"上官珊指向天空,
"那片林子鳥雀驚飛卻不降落,說明林中有埋伏。"這是現(xiàn)代軍事偵察的基本功,
但在古代戰(zhàn)場卻顯得神乎其神。慕容瑾眼中閃過贊賞,立刻下令調(diào)整部署。果然,
當燕國軍隊假裝中計出擊又迅速回防時,那支埋伏的陳國軍隊不得不提前現(xiàn)身,陷入被動。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上官珊站在慕容瑾身旁,
不斷指出陳國軍隊的薄弱環(huán)節(jié)和可能的戰(zhàn)術(shù)變化。她的預判精準得令人吃驚,
燕國軍隊在她的建議下連連得手,最終擊退了來犯之敵。戰(zhàn)斗結(jié)束后,
慕容瑾看她的眼神徹底變了:"上官小姐對陳國軍制如此了解,實在令人驚嘆。
""我自幼隨父親學習兵法,又在軍中待過。"上官珊半真半假地回答。慕容瑾沉吟片刻,
突然道:"隨本王回京吧。以你的才能,窩在邊關太可惜了。"上官珊心頭一跳。
這正是她需要的——接近燕國權(quán)力中心的機會。但她不能表現(xiàn)得太急切。"殿下厚愛,
但我和族人...""他們自然一同前往。"慕容瑾打斷她,"本王在京城有別院,
足夠安置你們。至于身份..."他微微一笑,"周兆安會安排妥當。"上官珊知道,
一旦接受這個提議,就等于上了慕容瑾的船。但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既如此,
恭敬不如從命。"她拱手應下。慕容瑾滿意地點頭,轉(zhuǎn)身對身旁侍衛(wèi)吩咐了幾句,
然后對上官珊道:"三日后啟程。這段時間你可以熟悉一下北雁關的防務,
或許...能提出些改進建議。"這話說得委婉,實則是讓她展示更多才能。
上官珊心領神會,同時暗自警惕——慕容瑾明顯是在評估她的價值,以決定如何"使用"她。
離開府邸后,周兆安已在外面等候多時。見上官珊出來,他連忙迎上:"殿下都說了什么?
"上官珊簡短地復述了一遍。周兆安聽罷,面露喜色:"這是天大的好事!三殿下向來惜才,
姑娘若能得他賞識,復仇之事指日可待。""周先生,"上官珊突然問道,
"慕容瑾是個怎樣的人?"周兆安思索片刻,認真答道:"三殿下表面溫潤如玉,
實則深不可測。他用人不疑,但最恨背叛。姑娘若真心相隨,
他必不負你;若懷二心..."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上官珊了然。
這與她的判斷一致——慕容瑾是個優(yōu)秀的獵手,善于發(fā)現(xiàn)并馴服有價值的"獵物"。
回到臨時安置的住處,上官明等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聽上官珊講述了經(jīng)過,眾人既喜且憂。
"慕容瑾可信嗎?"上官明皺眉,"燕國皇室內(nèi)斗激烈,
我們卷入其中恐怕...""我們別無選擇。"上官珊冷靜分析,"要想復仇,
必須借助外力。慕容瑾是目前最好的選擇。""那接下來怎么辦?""先隨他去都城。
"上官珊目光堅定,"我會小心應對。你們也要做好準備,燕國不是終點,
只是我們復仇的起點。"當夜,上官珊站在窗前,望著北雁關的燈火。三天后,
她將踏上前往燕國都城的路,離復仇更近一步。但不知為何,
慕容瑾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總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這個男人太危險,她能感覺到。但或許,
正是這種危險,才能幫她實現(xiàn)那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復仇。"皇甫昱寧,許湘靈,
"她對著南方的夜空輕聲道,"你們等著,
我很快就會回來..."--4 棋逢對手燕國都城的繁華遠超上官珊的想象。
寬闊的街道上人流如織,各式各樣的商鋪鱗次櫛比,叫賣聲此起彼伏。
與陳國崇尚素雅的風格不同,燕國人喜好鮮艷色彩,到處可見大紅大紫的裝飾,
連行人衣著都明麗奪目。慕容瑾的別院位于城東貴族區(qū),雖名為"別院",
規(guī)模卻堪比一座小型府邸。朱紅色的大門緩緩開啟,上官珊帶領族人踏入其中,
映入眼簾的是精心修剪的園林和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這慕容瑾倒是大方。
"上官明在她耳邊低語。上官珊輕輕搖頭:"不過是展示實力的一種方式。
"她太清楚這種權(quán)貴手段了——用奢華的住所暗示自己的權(quán)勢,讓新投靠者心生敬畏。
一位年約五旬、面容嚴肅的管家迎上前來:"老奴趙安,奉三殿下之命接待諸位。
房間已安排妥當,請隨我來。"跟隨趙管家穿過回廊,
上官珊注意到這座別院的布局暗合兵法,假山、水池的位置都恰到好處,
既美觀又可作為防御屏障。這不是普通富商的宅邸,而是軍事將領的居所。
族人被安排在相鄰的幾個院落中。上官珊分到了最里面的一間獨立小院,
院中一株老梅斜倚墻角,顯得清幽雅致。"殿下說上官小姐喜歡清靜,"趙管家解釋道,
"這梅香居最是僻靜,適合休養(yǎng)。"上官珊心中一凜——慕容瑾竟連她的喜好都調(diào)查清楚了。
她不動聲色地謝過,待趙管家離開后,立刻仔細檢查了房間每個角落。果然,
在床榻上方的橫梁發(fā)現(xiàn)了一個隱蔽的小孔,正對著床鋪。"果然在監(jiān)視我。"她冷笑一聲,
故意裝作沒發(fā)現(xiàn),卻在整理行裝時"不小心"碰倒了屏風,正好擋住了那個窺視孔。
安頓好后,她召集族人到主廳議事。二十多名族人聚集在一起,雖然脫離了流放的苦難,
但長途跋涉后的疲憊和前途未卜的憂慮寫在每個人臉上。"各位叔伯兄弟,
"上官珊環(huán)視眾人,聲音沉穩(wěn)有力,"我們雖暫時安頓,但危機未除。
陳國追兵不會輕易放棄,燕國也非久安之地。""珊丫頭,你有什么打算?
"一位年長的族老問道。"首先,我們要證明自己的價值。"上官珊目光堅定,
"慕容瑾收留我們必有所圖。從今日起,所有人各司其職——有武藝的組成護衛(wèi)隊,
精通算術(shù)的管理賬目,擅長手藝的負責修繕。
我們要讓這座別院運轉(zhuǎn)得比慕容瑾想象的還要好。""你這是要我們做他的家臣?
"有人不滿道。上官珊搖頭:"不,是積蓄力量。復仇需要資本,
而這里就是我們重振旗鼓的起點。"她的堅定感染了族人。會議結(jié)束后,
眾人按照分配各司其職,很快別院中就呈現(xiàn)出一派忙碌景象。
上官珊親自制定了嚴格的作息和訓練計劃。每天清晨,青壯年男子在院中操練武藝;午后,
識字的人研讀她從慕容瑾書房"借"來的兵書;傍晚,
所有人一起討論燕國風土人情和政治局勢。短短三日,
這群流亡者就顯出了與眾不同的精氣神。第四日清晨,
上官珊正在院中指導兩名年輕族人劍法,忽聽身后傳來清脆的掌聲。她轉(zhuǎn)身,
看見慕容瑾不知何時已站在廊下,一襲月白長衫,手持折扇,正含笑望著她。"三殿下。
"她收劍行禮,刻意保持恭敬卻疏離的態(tài)度。慕容瑾緩步走近:"上官小姐治軍有方,
短短幾日就將這群散兵游勇訓練得有模有樣,實在令人佩服。""殿下過獎。
不過是些防身之術(shù),不值一提。"慕容瑾輕笑:"過謙了。本王觀你教授的劍法,招招凌厲,
絕非普通防身術(shù),倒像是...軍中搏殺技。"他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不知上官小姐從何處學來?"上官珊心頭一緊。她教授的確實是現(xiàn)代軍體拳改良的招式,
與這個時代的武學大不相同。"家父曾聘邊軍教頭教授武藝,"她從容應對,
"或許因此帶有軍中風格。"慕容瑾不置可否,轉(zhuǎn)而道:"今日前來,
是想邀上官小姐對弈一局。聽聞上官小姐棋藝精湛,本王心向往之。"這是個試探,
上官珊心知肚明。在原主記憶中,確實擅長圍棋,而這正是展示價值的好機會。"殿下謬贊,
不過略懂皮毛。若不嫌棄,愿請教一二。"兩人來到梅香居的涼亭。侍女擺好棋盤,
奉上香茶后悄然退下。上官珊注意到,慕容瑾特意選擇了面向假山的位置,
而那里恰好是監(jiān)視死區(qū)。"上官小姐請。"慕容瑾執(zhí)黑先行。開局十幾手,
兩人都下得中規(guī)中矩,仿佛真的只是一場普通對弈。但上官珊敏銳地察覺到,
慕容瑾的每一手都在設局,試圖引導她暴露思維模式。
"上官小姐的棋風..."慕容瑾落下一子,"頗為奇特??此票J?,實則暗藏殺機。
不像閨閣女子的風格。"上官珊不慌不忙應了一手:"殿下過譽了。不過是家父教導,
棋如用兵,當以正合,以奇勝。""哦?"慕容瑾眼中閃過興味,"上官丞相果然教女有方。
不知小姐對當今陳燕邊境局勢有何見解?"話題轉(zhuǎn)得突然,但上官珊早有準備。
她輕輕落下一枚白子:"陳國新敗,必不甘心。北雁關一役后,很可能會轉(zhuǎn)攻西線。
"她指向棋盤一角,"比如這里,落霞谷。"慕容瑾眉毛微挑:"何以見得?
""落霞谷地勢險要,但守軍薄弱。若陳國派輕騎兵突襲,可切斷燕國南北聯(lián)系。
"她邊說邊在棋盤上擺出幾個棋子示意,"屆時燕國必調(diào)兵回援,陳國則可趁機攻東線。
"慕容瑾凝視棋盤,突然笑了:"精彩!與本王軍師所料不謀而合。"他話鋒一轉(zhuǎn),"那么,
若是上官小姐守落霞谷,會如何布防?"上官珊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她沉思片刻,
將幾枚白子重新排列:"我會故意示弱,誘敵深入,在此處設伏。
"她指向谷中一處狹窄地帶,"用火攻。"慕容瑾眼中精光一閃:"火攻?
那里林木稀疏...""所以需要提前準備火油,"上官珊胸有成竹,"并佯裝敗退,
將敵軍引入預設區(qū)域。"一席話畢,慕容瑾久久不語,只是深深地看著她。上官珊坦然迎視,
不卑不亢。"上官小姐,"良久,慕容瑾緩緩道,"你真是...令人驚喜。"他推開棋盤,
"不瞞你說,三日后本王將赴西線巡視。不知小姐可愿同行?"這個邀請來得突然。
上官珊謹慎回應:"殿下厚愛,但珊一介女流,隨軍出行恐有不便。""無妨。
你可扮作本王幕僚,況且..."慕容瑾意味深長地笑了,"落霞谷正需一位懂火攻的謀士。
"上官珊心念電轉(zhuǎn)。這是個深入了解燕國軍力的機會,也是取得慕容瑾信任的關鍵一步。
但同樣危險——一旦隨軍,就完全處于他的掌控之下。"既如此,珊愿效犬馬之勞。
"她最終應下。慕容瑾滿意地點頭,起身告辭。臨走前,他突然回頭:"對了,
明日本王設宴,幾位朝中老臣將到訪。他們對上官小姐很是好奇,還望不吝一見。
"上官珊心中一凜——這是另一場考驗。次日傍晚,別院正廳燈火通明。
上官珊換上一襲湖藍色長裙,略施粉黛,既不過分華麗,也不失禮數(shù)。她知道,
今晚必須拿捏好分寸——既要展現(xiàn)才能,又不能鋒芒太露。
慕容瑾引薦了三位老臣:兵部侍郎杜大人、禮部尚書劉大人,以及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
只介紹為"韓先生",但舉手投足間透著不凡氣度。酒過三巡,
杜侍郎突然發(fā)問:"聽聞上官小姐精通兵法,不知師承哪位大家?""家學而已。
"上官珊謙虛道,"先父閑暇時教導一二,不敢稱精通。""上官齊確是良將,
"杜侍郎意味深長,"可惜明珠暗投,竟叛國通敵..."廳內(nèi)氣氛驟然凝固。
上官珊握杯的手指微微發(fā)白,但面上不顯:"杜大人,先父是否叛國,陳國朝廷心知肚明。
若真有其事,燕國又怎會收留他的女兒?"杜侍郎語塞。
一旁的韓先生突然開口:"老朽聽聞陳國近日派使者來燕,要求引渡上官氏余孽。
不知三殿下作何打算?"這是個尖銳的問題,直指慕容瑾的立場。上官珊看向慕容瑾,
后者卻悠閑品酒,似乎有意看她如何應對。"韓先生此言差矣。"上官珊放下酒杯,
聲音清冷,"其一,上官氏無罪,何來'余孽'之說?其二,燕國若畏懼陳國威脅,
當初就不會收留我們。其三..."她直視韓先生,"三殿下雄才大略,
豈會因陳國一紙文書而改變主意?""好一張利口!"韓先生撫掌大笑,
突然改用陳國方言問道,"只是不知,上官小姐對故國可還有眷戀?"上官珊心中一緊,
這是最危險的試探。她同樣用方言回答:"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珊此生唯愿手刃仇人,
何談眷戀?"她回答得斬釘截鐵,眼中仇恨毫不作偽。韓先生盯著她看了許久,
終于滿意地點頭,轉(zhuǎn)向慕容瑾:"殿下慧眼識珠,老朽再無異議。"宴席散去后,
慕容瑾留下上官珊:"韓先生是本王老師,也是父皇最信任的謀士。今日他這一關,
你過得漂亮。"上官珊微微喘息——方才的對峙消耗了她大量精力:"殿下早知會有此一問?
""自然。"慕容瑾坦然道,"你要隨軍出征,身份必須萬無一失。"他頓了頓,"不過,
你最后那句'手刃仇人'...是真心嗎?"月光下,慕容瑾的眸子深邃如潭。
上官珊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殿下以為呢?"兩人對視良久,
慕容瑾忽然笑了:"三日后辰時出發(fā),別忘了帶上火油配方。"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挺拔?;氐矫废憔樱瞎偕喊l(fā)現(xiàn)桌上多了一卷竹簡。展開一看,
竟是燕國西線駐軍的詳細布防圖,上面還有慕容瑾的親筆批注。"這是...信任還是試探?
"她輕聲自問。無論如何,游戲已經(jīng)升級。她小心收好竹簡,
開始為三日后的西線之行做準備。復仇之路漫長,而慕容瑾,
似乎正在成為這條路上一個不可預測的變數(shù)。
---5 火場救險西線之行因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而延期。上官珊站在廊下,
望著如注的雨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慕容瑾給她的那卷布防圖。這半個月來,
她已將圖上每一個標記爛熟于心,甚至發(fā)現(xiàn)了三處布防漏洞,并標注了改進建議。"小姐,
"青柳匆匆走來,"三殿下派人傳話,說雨停后可能直接去落霞谷,請您做好準備。
"上官珊點點頭。自從宴會上通過韓先生的考驗后,慕容瑾對她的態(tài)度有了微妙變化,
不再處處試探,而是開始真正征詢她的軍事意見。這種轉(zhuǎn)變讓她既松了口氣,
又更加警惕——慕容瑾這樣的梟雄,絕不會輕易信任任何人。"族人們準備得如何?
"她問道。"按照小姐的吩咐,二十名精壯族人已訓練完畢,隨時可以隨行。
其余人留在別院,繼續(xù)各項活計。"正說話間,一陣急促的鐘聲突然從城中傳來,
緊接著是嘈雜的喊叫聲。上官珊眉頭一皺,這種鐘聲她在北雁關聽過——是示警的信號。
"出事了。"她快步走向大門,恰好遇見匆匆趕來的上官明。"城西走水了!
"上官明氣喘吁吁,"風助火勢,已經(jīng)燒了一條街,正向這邊蔓延!"上官珊心頭一緊。
城西多是密集的木質(zhì)建筑,一旦火勢失控,后果不堪設想。更危險的是,
別院倉庫里存放著準備帶去西線的火油,若被引燃..."立刻組織所有人救火!
"她當機立斷,"分三隊:一隊由你帶領,
疏散老弱婦孺去城東空地;二隊負責搬運倉庫里的火油到安全處;三隊隨我去火場。
"命令迅速下達,族人們立刻行動起來。上官珊換上便于行動的短打裝扮,
帶著二十名青壯年奔向火場。轉(zhuǎn)過兩條街,
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冷氣——熊熊烈焰如巨獸般吞噬著整排房屋,熱浪撲面而來,
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百姓們驚慌失措地奔逃,有人抱著僅剩的家當,
有人哭喊著尋找失散的親人。幾個衙役試圖維持秩序,卻杯水車薪。"你,
帶五人協(xié)助衙役疏散人群。"上官珊指向一名族人,"你們?nèi)齻€,
去最近的井邊組織傳水;其余人跟我來!"她沒有等待回應,徑直沖向火勢最猛烈的區(qū)域。
那里的房屋已經(jīng)燒得坍塌,但哭喊聲從火場深處傳來,說明還有人被困。"小姐,太危險了!
"一名族人拉住她。上官珊甩開他的手:"里面有人!"她奪過一桶水澆在自己身上,
"找濕布捂住口鼻,跟我進去!"沖入火場的瞬間,熱浪幾乎灼傷她的肺部。濃煙中,
她勉強辨認出方向,循著哭聲摸去。一根燃燒的房梁突然砸下,她敏捷地閃開,
衣袖還是被火星點燃。顧不得拍滅火苗,她繼續(xù)向前,
終于在一間半塌的屋子里發(fā)現(xiàn)三個蜷縮在墻角的孩子。最大的女孩不過七八歲,
死死護著兩個更小的孩子,臉上滿是煙灰和淚水??吹缴瞎偕海⒀壑斜虐l(fā)出希望的光芒。
"別怕,跟我走!"上官珊扯下濕布給孩子們捂住口鼻,一手抱起最小的孩子,
讓另外兩個抓住她的衣角。返回的路比進來時更加艱難?;饎菀呀?jīng)蔓延,他們幾乎被包圍。
上官珊咬緊牙關,突然發(fā)現(xiàn)側(cè)面有一處火勢較弱的缺口。"這邊!快!
"她帶著孩子們沖向那個缺口,灼熱的氣流炙烤著皮膚,但她不敢停下。
就在他們即將沖出火場時,一根燃燒的立柱轟然倒下,直朝孩子們砸來!千鈞一發(fā)之際,
上官珊猛地將三個孩子推開,自己卻被立柱擦中后背,頓時一陣劇痛。她強撐著爬起來,
催促嚇呆的孩子們繼續(xù)跑。終于,他們沖出了火場。等候在外的族人立刻接過孩子,
有人扶住搖搖欲墜的上官珊。"小姐!您的背...""沒事。"上官珊喘著粗氣,
回頭看了眼火場,"還有人被困嗎?""大部分已經(jīng)疏散了,
但聽說醉仙樓里還有幾個酒客沒出來。"醉仙樓是城西最高的木結(jié)構(gòu)建筑,
一旦燒起來就是個大火炬。上官珊望向那個方向,果然看到三層小樓已經(jīng)被火舌舔舐。
"去找些棉被來,越多越好,浸濕后給我。"她命令道,同時檢查自己的傷勢。
后背火辣辣地疼,但應該沒有傷到骨頭。"小姐,您不能再進去了!""少廢話,快去!
"棉被很快備齊。上官珊將濕透的棉被披在身上,
又往頭上澆了一桶水:"如果我半刻鐘內(nèi)沒出來,就不用等了。
"醉仙樓的情況比想象的更糟。樓梯已經(jīng)燒毀,她只能攀著尚未完全燃燒的窗框往上爬。
二樓濃煙彌漫,她屏住呼吸,挨個房間搜索,終于在一間雅室里找到四個昏迷的酒客。
一個人救四個成年男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上官珊迅速評估形勢,決定先救最近的兩個。
她拖起一人來到窗邊,用繩索系住他的腰,朝窗外打了個呼哨。守在外面的族人會意,
開始拉繩。如此往復三次,她已經(jīng)精疲力竭。救最后一人時,樓板突然塌陷,
她與那人一起跌向一樓火海!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條水龍從窗外射入,
暫時壓制了他們墜落區(qū)域的火焰。上官珊趁機拖著昏迷者沖向門口,
卻在即將出門時被掉落的橫梁擋住了去路。"上官珊!"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火場的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