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復仇粗糙的土炕硌著我的后背,周圍彌漫著霉味和泥土的氣息。
我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手臂——瘦弱、細小,完全是個十六歲少女的身體。
“這不可能…”我顫抖著手指,摸索著自己的臉龐。鏡子,我需要一面鏡子!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光著腳在這間破敗的小屋里尋找。
角落里那塊破舊的銅鏡映出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蘇明月,十六歲的我。
“我回來了…”我喃喃自語,指尖觸碰著鏡中那張稚嫩的臉。
上輩子三十一歲的記憶清晰如昨,卻困在這十六歲的軀殼里。這是命運的玩笑,
還是老天給我的機會?就在這時,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咚咚咚——”“蘇明月姑娘可在?我家老爺派人來接您了!
”一個帶著京腔的男聲從門外傳來。那個聲音。我渾身一顫,胃里翻江倒海。是陳管家,
蘇府的走狗,前世將我騙入虎口的第一人。“蘇明月姑娘?”門外的聲音又響起。
我突然覺得呼吸困難。這一天,前世的今天,蘇成禮以“接我回府認祖歸宗”的名義,
將我騙入那座華麗的牢籠。隨后的五年,我被囚禁、被凌辱、被一點點吞噬尊嚴和希望,
直到那個雨夜…我不自覺地摸向脖子,那里曾有一道傷痕。
前世我在雨夜里割開了自己的喉嚨,只為結束那場永無止境的噩夢。“姑娘,老爺還等著呢,
您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動身?!标惞芗业穆曇魪拈T縫里鉆進來,像條毒蛇爬過我的脊背。
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痛感讓我冷靜下來。外面有馬車,有人,有路。逃嗎?
我看向窄小的窗戶。我可以翻出去,消失在這座小鎮(zhèn),永遠不回蘇府…可逃到哪去?
沒有銀錢,沒有關系,孤身一人的少女,又能逃多遠?“不!”我咬牙低語。
逃了就沒機會了。那些人會繼續(xù)逍遙法外,傷害更多無辜的女子,而我會永遠活在陰影里。
我曾是蘇府的玩物,是那些權貴眼中的笑話,他們摧毀了我的一切。而現(xiàn)在,
我有了重來的機會。前世的血淚與痛苦在這一刻化作復仇的燃料。知己知彼,
此次我擁有他們所有人的底牌。我要一個個扳倒他們,讓他們嘗嘗絕望的滋味。
我拿起床頭那把小刀,在指尖輕輕一劃。鮮血滲出的疼痛告訴我,這不是夢。我要回去,
回到蘇府,親手撕開那些偽善的面具!“蘇明月姑娘?您在嗎?”門外的聲音帶著不耐煩。
我放下小刀,擦去血跡,整理好自己凌亂的衣裳。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皝砹耍?/p>
勞煩陳管家久等?!蔽依_了那扇將我引向深淵的門。2 陷阱初現(xiàn)馬車停在蘇府大門前,
我抬頭望著那高聳的朱漆大門,心中冷笑。“明月姑娘,請?!标惞芗疑斐鍪?,
我裝作怯生生地搭上去,跟著他走進府中。府內雕梁畫棟,處處彰顯著富貴??晌抑溃?/p>
這光鮮亮麗的背后,藏著多少骯臟?!斑@是你表姐明珠。
”陳管家指著一位穿著華貴的少女說道。蘇明珠上下打量我,
眼中滿是不屑:“這就是那個鄉(xiāng)下丫頭?”我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
聲音細若蚊蠅:“表姐好?!薄肮芗?,這就是明月吧?”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來,
正是柳氏。她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可眼神里的嫌棄和算計,我一眼就看穿了?!胺蛉撕?。
”我怯怯地行禮?!翱蓱z的孩子,這些年受苦了?!绷霞傩市实乩业氖?,“來人,
帶明月去西廂房安頓?!蔽鲙浚钇У脑郝?。前世,
我就是在這里度過了無數(shù)個不眠之夜?!肮媚铮@是您的住處。
”一個嬤嬤領著我來到一間簡陋的屋子。我裝作感激地點頭:“謝謝嬤嬤?!钡葖邒咦吆?,
我環(huán)顧四周。屋子雖簡陋,但這里離蘇成禮的書房不遠,方便我行動,正合我意。
接下來的日子,我表現(xiàn)得唯唯諾諾,對柳氏和蘇明珠的刁難忍氣吞聲。她們讓我做什么,
我就做什么,從不反抗?!懊髟?,去把花園打掃了?!碧K明珠頤指氣使?!笆?,表姐。
”我低著頭,拿著掃帚去了花園。一邊打掃,一邊記下府中的地形。哪條路通向哪里,
哪個院子住著誰,我都牢牢記在心里。送餐時,我故意放慢腳步,
豎起耳朵聽蘇成禮書房里的談話。
“戶部侍郎那邊…三萬兩…賑災銀…”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傳來,我心中一動。前世,
蘇成禮就是靠著貪墨賑災銀發(fā)家的。這天,柳氏的心腹嬤嬤讓我去送茶。我端著茶盤,
故意在拐角處“不小心”撞上了嬤嬤?!鞍。 辈璞P翻倒,茶水潑在了嬤嬤昂貴的外裳上。
“你這個蠢貨!”嬤嬤大怒,抬手就要打我。我嚇得瑟瑟發(fā)抖,連連后退:“嬤嬤饒命,
我不是故意的!”趁嬤嬤忙著擦拭衣服,我飛快地掃了一眼她懷里露出的紙張。
那是一張賬單,上面寫著幾個數(shù)字和人名。嬤嬤發(fā)現(xiàn)我的目光,把紙張藏好:“看什么看!
滾出去!”我裝作害怕地跑開,這些數(shù)字,正是蘇成禮貪墨的證據(jù)。漸漸地,
蘇成禮和柳氏對我徹底放松了警惕。他們覺得我除了頂罪毫無用處,
開始在我面前談論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袄蠣?,那筆銀子…”柳氏壓低聲音?!胺判?,
已經(jīng)安排好了。”蘇成禮得意地說。我低著頭,裝作什么都沒聽見。他們不知道,
每一句閑談,都在為我編織復仇的巨網(wǎng)。這天夜里,我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燈火。
蘇成禮的書房還亮著燈,他一定又在謀劃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輕輕撫摸著藏在袖中的炭條,這是我從廚房偷來的。明天,我要去賬房附近轉轉,
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證據(jù)。3 暗流涌動我拿著拖把,緩慢地擦拭著賬房外的走廊,
余光瞄向那扇半掩的門縫。賬房先生伏案忙碌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桌上堆著幾摞文書。
蘇成禮昨日剛和幾個官員密談過,我必須抓住機會。“你在那磨蹭什么?
”柳氏的心腹嬤嬤尖聲斥責?!皩Σ黄饗邒?,我、我怕把地板弄花了?!蔽业痛怪^,
手指緊緊攥著拖把。嬤嬤冷哼一聲,甩袖而去。我松了口氣,繼續(xù)我的“工作”。晌午時分,
賬房先生起身離開,大概是去用飯了。我立刻放下拖把,朝賬房走去。“小丫頭,
你要干什么?”一個下人突然出現(xiàn),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皨邒咦屛疫M去擦桌子。
”我裝作惶恐,手指不停搓著衣角?!翱禳c,別偷懶?!毕氯司嬉痪浔汶x開了。
我悄悄溜進賬房,迅速在幾堆文書間翻找。忽然聽到腳步聲,慌忙中裝作打掃的樣子,
卻“不小心”撞翻了桌角的文件?!芭距币宦暎垙埳⒙湟坏?。“你這蠢貨在做什么!
”賬房先生怒氣沖沖地沖進來?!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跪在地上驚慌失措地收拾紙張,
實則趁亂用袖中藏的炭條在紙片上快速拓印了幾行數(shù)字和人名?!皾L出去!
讓你來打掃就打掃,碰什么不該碰的東西!”我哆嗦著爬起身,一邊道歉一邊飛快退出門外,
心跳如擂鼓。袖中的紙片似乎燙手,但我知道那上面記錄的,正是蘇成禮貪墨賑災銀的鐵證。
回到自己的小屋,我小心翼翼地取出拓印的紙片。上面有幾個數(shù)字和人名,
模糊但清晰可辨——“戶部,三萬兩”“趙大人”“分紅”。
這與前世我偶然聽到的傳聞完全吻合。第二天,我從廚房回來,
故意在李小剛經(jīng)過的小道停留。
那個貪婪好賭的紈绔子弟從來沒正眼看過我這個“鄉(xiāng)下來的丫頭”,但今天不同。
我探頭探腦地左顧右盼,手中捏著蘇成禮昨日賞我的兩枚碎銀,臉上洋溢著掩不住的喜色。
“你在那鬼鬼祟祟什么呢?”李小剛果然停下腳步。我慌忙將銀子藏進袖中,
結結巴巴道:“沒、沒什么,李公子?!崩钚偤傻卮蛄课遥骸澳闶掷锬玫氖裁??
”“沒什么…”我低下頭,故意露出畏懼的表情?!澳贸鰜?。”他命令道。
我顫抖著掏出那兩枚碎銀:“就、就是蘇老爺賞的…”“就這點破銀子,值得你藏著掖著?
”李小剛嗤笑一聲?!斑@…這在我們鄉(xiāng)下,夠吃好幾個月了。”我抬頭飛快看他一眼,
嘴角故意浮現(xiàn)一絲隱秘的笑?!笆裁匆馑??”他警覺起來。“沒什么…”我搖搖頭,
裝作欲言又止,“就是…聽說京城有地方,
能讓這兩枚碎銀…變成二十兩…”李小剛眼睛一亮:“什么地方?
”我咬了咬嘴唇:“聽一個老鄉(xiāng)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說在南城有家賭坊…”“誰?
什么老鄉(xiāng)?”“就是送貨的張三,他以前和李家有些過節(jié),所以不敢直接告訴公子您。
他上次賭贏了好多銀子,
請我喝了碗羊湯…”李小剛臉上的貪婪和警惕交織著:“他用什么方法?
”“好像是有什么秘籍…”我故作神秘,“但他不肯細說。我問了好久,
他才告訴我南城那個賭坊的名字?!眱商旌?,我從小廝口中得知李小剛連夜偷跑出府,
回來時滿臉喜色??磥眙~兒已經(jīng)咬鉤。我打聽到他帶回來二十多兩銀子,
正是我預計的數(shù)字——那個“老鄉(xiāng)”按照我的指示,故意讓他小贏一把。夜深人靜時,
我悄悄溜出蘇府,借著月色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處破舊的茶館。
角落里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是我找的“信使”。“都安排好了嗎?
”我將幾枚銅錢塞進他手里?!鞍才藕昧?,閻王債那邊很感興趣?!逼蜇み肿煲恍?,
露出殘缺的牙齒?!澳o的那塊'玉佩'他們挺滿意,說李家公子看起來是個肥羊。
”我冷笑一聲。那塊“玉佩”是我從蘇明珠房中偷來的贗品,
但足以讓高利貸們以為李小剛有值錢的東西可抵押?!敖酉聛碓趺醋觯俊逼蜇柕?。
我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傳話給張三,讓他暗示李小剛,南城賭坊后天有大賽,
押對了能贏十倍?!逼蜇そ舆^紙條,貪婪地數(shù)著銅錢:“您真狠啊,這是要坑死那位公子?
”“他該死?!蔽夷抗獗洹G笆谰褪沁@個李小剛,帶頭污蔑我,又在牢中強占我的清白。
今生,我要讓他先嘗嘗毀滅的滋味?;馗飞?,我看著星光墜落,心中暗暗盤算。
閻王債出手狠辣,李小剛一旦深陷堵伯,很快就會債臺高筑。
而我收集的蘇成禮貪墨證據(jù)也在增加,
只需再找到幾個能作證的鄉(xiāng)下人…4 計中計李小剛的賭癮如我所料,
被那二十兩銀子徹底點燃,接下來的日子,他像著了魔一般往南城跑。
府里的小廝們私下議論,說他出手越來越闊綽。很好,魚兒不僅咬鉤了,
還在拼命往魚線的深處鉆。但這還不夠。李小剛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魚是蘇成禮和柳氏。
我需要更確鑿的證據(jù),還需要能站出來指證李家的人。我將目光投向了遙遠的鄉(xiāng)下。
當年李大錘和王翠芳如何苛待我,村里總有幾個心善或者看不慣他們家作風的人。
前世我孤立無援,他們或許有心無力,但今生不同了。
我找到那個幫我聯(lián)系“老鄉(xiāng)”張三的、在蘇府后廚燒火的啞仆。他爹曾被李大錘誣陷偷竊,
打斷了腿,對李家恨之入骨。我給了他幾兩碎銀,又比劃著寫下幾個名字和地址,
讓他找可靠的人去鄉(xiāng)下走一趟。“告訴他們,”我在紙上寫道,“蘇家小姐回來了,
要為當年討個公道。只要他們肯來京城作證,我必有重謝,并且保證他們往后不受李家欺負。
”我還特意囑咐,要強調李大錘夫婦當年不僅克扣了蘇府給我治病的錢,
還偷偷變賣了蘇家送去的不少東西。人證,物證的線索,都要給我?guī)Щ貋怼?/p>
啞仆眼中閃過一絲快意,重重點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處理完這件事,
我再次將注意力轉回李小剛身上。他現(xiàn)在欠的賭債還不夠多,不足以讓“閻王債”徹底瘋狂。
我又找到了那個乞丐“信使”,這次我給的不是銅錢,
而是從柳氏房里順手“借”來的一支成色普通的銀簪。“告訴閻王債,”我壓低聲音,
確保周圍無人,“李小剛最近手氣不好,
但他爹李大錘當年管著蘇家給我這個養(yǎng)女的撫養(yǎng)銀子,私下貪了不少,家里有底。
”乞丐掂量著銀簪,眼睛發(fā)亮:“姑娘放心,這話一定帶到。”我又補充道:“就說,
李家最近可能要攀上高枝,急需用錢周轉,所以李小剛才會去借錢賭。讓他們大膽放貸,
利息高點也無妨,李家還得起,也急著用錢翻本?!边@番話虛虛實實,
既暗示了李家的“財力”,又給了他們繼續(xù)放高利貸的理由。高門大戶里的齷齪事,
這些地頭蛇最喜歡聽,也最容易信。做完這些,我感覺還不夠保險。蘇成禮老奸巨猾,
萬一他提前察覺,棄車保帥,只犧牲李家,我豈不是功虧一簣?必須把火燒到蘇成禮身上。
我將拓印下來的賬目證據(jù),
連同我根據(jù)前世記憶整理的、關于李大錘夫婦如何侵吞撫養(yǎng)銀、虐待我的細節(jié),
以及幾個愿意作證的村民名字(當然,是啞仆確認過可靠的),小心翼翼地謄抄在一張紙上。
關于蘇成禮貪墨賑災銀的部分,
我只寫了“戶部”、“三萬兩”、“趙大人”這幾個模糊的詞,點到即止。
這封匿名的舉報信,我不敢假手于人。深夜,我換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服,蒙住臉,
趁著更夫打盹的間隙溜出蘇府,繞了幾個大圈,來到京兆尹府衙附近。我沒有靠近大門,
而是觀察了許久,找到一個衙役們傾倒雜物的后巷。我將信塞進一個破舊的竹筐底部,
用垃圾掩蓋好,然后迅速離開。我相信,只要這封信能被看到,哪怕只是引起一絲懷疑,
京兆尹也會開始留意蘇家和李家的動向?;氐教K府,天已蒙蒙亮。我剛換回衣服,
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硖K成禮的聲音。“明月,醒了嗎?”他這么早來找我做什么?
我連忙揉亂頭發(fā),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打開門,怯生生地看著他:“表哥?您怎么來了?
”蘇成禮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仔細打量著我:“昨晚睡得可好?”“挺…挺好的。
”我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澳蔷秃?。”他踱步走進我簡陋的屋子,目光掃過桌椅,
“明月啊,你在府里也住了一段時日了,感覺如何?”“挺好的,夫人和表姐都對我很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