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鎖,生銹了才會被打開。”張墨禹和鄭嵐雪相識十年,
是彼此最默契的“星期三朋友”——每周三雷打不動地逃班、吃飯、看電影,
像兩個拒絕長大的孩子,在鋼鐵森林里偷一點氧氣。直到某天,
鄭嵐雪在醫(yī)院的午夜檔案室發(fā)現(xiàn)一份被撕毀的值班記錄,
張墨禹從公司的絕密檔案里翻出一把生銹的銅鑰匙。2015年7月19日,
那個被他們共同遺忘的暴雨夜,究竟藏著什么?- 父親的遺物:一塊會發(fā)燙的翡翠平安扣,
一本燒焦的《嶺南醫(yī)典》,和那句被血染紅的藥方——“十字疤痕攜帶者的血”。
- 消失的鐘樓:即將爆破的老城區(qū)地標,頂層密室里懸掛著上千只蝴蝶標本,
每只腹部都釘著記憶卡。
心理學(xué)專家、戴金絲眼鏡的資本操盤手、甜笑著翻檔案的洛麗塔少女……當年參與實驗的人,
正以全新身份重回棋局。當張墨禹的銀手鏈與鄭嵐雪的翡翠同時滲出血珠,
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所謂紅顏知己,不過是命運寫好的實驗編號。
——你愿意為一段被篡改的記憶,殺死最好的朋友嗎?
1 星期三的放風(fēng)日盛夏的蟬鳴在玻璃幕墻外此起彼伏,中央空調(diào)的出風(fēng)口發(fā)出輕微的嗡鳴。
張墨禹第三次把手機倒扣在會議桌上,黑色手機殼映出市場部總監(jiān)唾沫橫飛的倒影。
"這個季度的KPI..."禿頂男人揮舞著激光筆,紅色光點在他油光發(fā)亮的額頭上跳躍。
張墨禹的食指無意識地在桌面敲出《致愛麗絲》的節(jié)奏,直到西裝口袋傳來震動。
——“老地方見?
附贈今日特供:冰鎮(zhèn)楊梅汁+椒鹽皮皮蝦”鄭嵐雪的微信頭像在屏幕上跳出來,
是只抱著西瓜的卡通考拉。張墨禹嘴角上揚的弧度被對面工位的呂清泉逮個正著,
這個常年穿花襯衫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挑起精心修剪的眉毛,用口型比劃:"又到星期三?
"會議室落地窗外的云朵正巧飄過國貿(mào)三期尖頂,
張墨禹瞥了眼投影儀右下角的時間——16:47。
距離他們堅持了五年的"放風(fēng)日"還有十三分鐘。鄭嵐雪總說這是社畜的越獄時間,
就像當年大學(xué)時逃掉無聊的選修課去后山看螢火蟲。"小張!
"總監(jiān)突然拔高的聲調(diào)驚飛了窗外覓食的灰喜鵲,"你來說說新媒體矩陣的優(yōu)化方案。
"張墨禹從容起身,黑色襯衫袖口露出半截銀質(zhì)手鏈,那是大二暑假鄭嵐雪在鳳凰古鎮(zhèn)買的。
"首先我們需要建立用戶畫像大數(shù)據(jù)模型..."他的目光掃過PPT上密密麻麻的折線圖,
余光卻看見呂清泉正對著手機憋笑——不用猜,這廝肯定在匿名吐槽群里直播會議。
十八點整,當電梯數(shù)字跳到B2時,張雪松的皮鞋跟在地下車庫的水泥地上敲出輕快的節(jié)奏。
拐過第三根承重柱,果然看見那輛薄荷綠甲殼蟲亮著雙閃。車窗降下,
露出鄭嵐雪綰著碎發(fā)的水晶發(fā)夾,在昏暗的車庫里像落進煤堆的星星。
"張總監(jiān)今天很準時啊。"她咬著楊梅汁的吸管,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飄來梔子花車載香薰的味道。
后座上躺著印有"永輝超市"的塑料袋,隱約可見青翠的萵筍尖。
張墨禹熟練地扯松領(lǐng)帶:"再晚三分鐘,你就要把皮皮蝦的鉗子塞我襯衫里了。"話音未落,
手機在褲袋里震動。
工作群里彈出呂清泉的@全體成員:今晚十點前交三季度策劃案配了個蠟燭表情。
鄭嵐雪瞥見屏幕嗤笑出聲:"你們呂總監(jiān)真是當代黃世仁。"她轉(zhuǎn)動方向盤駛出地庫,
夕陽給擋風(fēng)玻璃鍍上金邊,"要不要去老孫的燒烤攤?聽說他新研發(fā)了芝士烤生蠔。
"車流在高架橋上匯成光的河流,車載電臺放著九十年代粵語金曲。
張墨禹看著后視鏡里鄭嵐雪映著晚霞的側(cè)臉,忽然想起畢業(yè)典禮那天。她穿著租來的學(xué)士服,
抱著向日葵在禮堂門口轉(zhuǎn)圈,裙擺掃過他的小腿時帶起一陣帶著槐花香的風(fēng)。"發(fā)什么呆?
"紅燈亮起,鄭嵐雪從儲物格里摸出顆薄荷糖拋過來,"先說好,
今天看《星際穿越》重映版,不許再睡著流口水。""那次是加班三天沒合眼!
"張墨禹接住糖紙剝開的清脆聲混著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
在暮色漸濃的車廂里格外清晰。車窗外,寫字樓的霓虹次第亮起,
像無數(shù)只窺視人間的水晶眼。2 光影褶皺里的秘密七點三十分的萬達影城如同煮沸的湯鍋,
爆米花甜膩的香氣與孩童嬉鬧聲在玻璃穹頂下形成漩渦。鄭嵐雪捏著票根穿過人群,
薄荷綠連衣裙掠過自助取票機時,
瞥見張墨禹正與冰淇淋機較勁——這人把襯衫袖口挽到手肘,
認真研究草莓醬旋鈕的樣子活像在拆彈。"勞駕讓讓!"推著清潔車的大嬸從兩人中間碾過,
張墨禹手一抖,粉色冰淇淋球精準落在鄭墨禹皮鞋尖上。鄭嵐雪笑得扶住立柱,
水晶發(fā)夾滑到耳際,晃出一串細碎的光斑。"笑點這么低怎么當?shù)男睦碜稍儙煟?/p>
"張墨禹扯著紙巾蹲下時,腕間銀鏈撞出輕響。那是十年前在鳳凰沱江邊買的,
鄭嵐雪挑的日月圖騰此刻正蹭著冰淇淋漬,像某種荒誕的時光拓印。
IMAX廳的黑暗吞沒最后一絲天光時,鄭嵐雪摸出隨身攜帶的蒸汽眼罩。
大二那年她患上光敏性偏頭痛,
從此電影開場前五分鐘總要戴這個——張墨禹曾嘲笑她像蒙眼推磨的驢,
直到有次她疼得蜷在自習(xí)室發(fā)抖,這人連夜翻遍藥店湊齊七種止痛藥。
"克拉克·肯特要是活在朝陽區(qū)..."鄭嵐雪突然扯下眼罩,
銀幕藍光在她瞳孔里炸開星云,"得天天被居委會大媽盤問外星暫住證。
"張墨禹的爆米花懸在半空:"然后發(fā)現(xiàn)對門鄰居是佐德將軍偽裝的老頭樂司機?
"兩人壓低的嗤笑驚動前排情侶,女生轉(zhuǎn)頭瞪來的目光在3D眼鏡后放大成憤怒的復(fù)眼。
當超人舉起油罐車砸向毀滅日時,鄭嵐雪忽然輕碰他手背:"記得物理系那個越南留學(xué)生嗎?
"她指尖沾著海鹽焦糖粒,"當年他追我到實驗室,舉著示波器說要測我的心跳頻率。
""然后你把他反鎖在強磁場室三小時。"張墨禹的拇指無意識摩挲銀鏈,
"監(jiān)控錄像里他舉著扳手跳舞的樣子,至今是校保衛(wèi)處的鎮(zhèn)館之寶。
"后排小孩踢椅背的震動攪碎回憶。鄭嵐雪重新戴上眼罩,
鼻尖縈繞著張墨禹袖口的雪松香——與大學(xué)時沾染粉筆灰的白襯衫不同,
如今這味道裹著地鐵人潮與會議室的咖啡漬,卻依然能在黑暗中辟出一塊安穩(wěn)的島嶼。
散場時暴雨正沖刷著玻璃幕墻,人群在檢票口淤成焦慮的蟻群。鄭嵐雪對著反光墻整理碎發(fā),
突然瞥見鏡中倒影——林小佳舉著手機隱在立柱后,鏡頭像潛伏的毒蛇信子。"呂總監(jiān)找你。
"她把震動的手機塞給張墨禹,通話界面顯示著23個未接來電。
筒里傳來呂清泉的咆哮:"方案今晚十點前...等等你那邊怎么有《星球大戰(zhàn)》的背景樂?
"張墨禹面不改色地胡謅:"在給甲方做科幻主題提案。"邊說邊用外套罩住兩人頭頂,
薄荷綠與深灰布料在暴雨中拼成移動的諾亞方舟。鄭嵐雪的高跟鞋踩碎水洼里的霓虹,
十年前那個淋成落湯雞仍背她翻過塌方山路的少年,此刻正用同樣弧度的手掌護住她肩頭。
地庫B2層的感應(yīng)燈依次亮起,甲殼蟲車頂趴著只避雨的玳瑁貓。
鄭嵐雪解鎖車門的"嘀"聲驚走貓咪,卻驚不散后視鏡里那輛黑色奔馳的幽光。
張墨禹擦拭眼鏡時狀似無意地轉(zhuǎn)身,記下車牌尾號X37的手勢,
與當年替她篩查追求者時如出一轍。"去吃砂鍋粥?"鄭嵐雪轉(zhuǎn)動方向盤,
"西街那家老板新養(yǎng)了只柯基。"車載電臺切到《千千闕歌》,
雨刷器在擋風(fēng)玻璃上劃出扇形殘影。張墨禹低頭回復(fù)工作郵件,
余光瞥見她搭在檔位桿上的手——指甲油掉了一小塊,像初冬結(jié)冰湖面的裂紋。
暴雨沖刷著城市毛細血管,薄荷綠甲殼蟲游過光怪陸離的街道。
誰都沒注意后方奔馳降下車窗,林小佳抹去鏡頭水珠低語:"高總,
確認兩人每周三固定約會。"電流雜音吞掉后半句,雨幕那端傳來打火機開合的脆響。
3 砂鍋粥與舊傷痕西街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暈染成彩色水洼,
鄭嵐雪的高跟鞋精準避開每個陷阱般的水坑。
張墨禹落后半步舉著便利店塑料袋充當臨時雨傘,塑料薄膜在暴雨中發(fā)出瀕死的脆響。
"鄭醫(yī)生!"砂鍋粥店老板的潮汕口音混著柯基犬的吠叫破雨而來,"今日有新鮮膏蟹!
"屋檐下的風(fēng)鈴叮當作響,鄭嵐雪彎腰揉柯基耳朵時,翡翠平安扣從衣領(lǐng)滑出,
在店門口的白熾燈下泛著幽光。
張墨禹的視線在那塊墜子上停留半秒——2015年暑假結(jié)束返校時,
這塊突然出現(xiàn)在鄭嵐雪頸間的翡翠,帶著某種拒絕解釋的倔強。
就像她左手腕內(nèi)側(cè)那道淡白疤痕,永遠藏在卡地亞坦克表帶下面。"兩份膏蟹粥,
加茼蒿和炸腐竹。"鄭嵐雪熟門熟路地拐進最里側(cè)卡座,塑料椅背上的鯉魚貼紙已經(jīng)褪色。
張墨禹摸出紙巾擦拭桌面,油漬在紙巾上拓印出年輪狀的痕跡。柯基犬突然沖著門口狂吠。
穿深灰西裝的孫思凱抖著傘上的水珠,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像CT掃描儀:"這么巧?
"他的古龍水味蓋過了粥香,公文包露出半截《精神障礙診斷標準》書脊。
鄭嵐雪的笑容瞬間變得職業(yè)化:"孫主任也來喝粥?"她不動聲色地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鎖屏上是她與張墨禹在畢業(yè)旅行時拍的搞怪合影。孫思凱的目光在那片漆黑屏幕上停留片刻,
轉(zhuǎn)向張墨禹時帶著解剖刀般的精準:"聽說你們公司接了舊城改造項目?
"砂鍋上桌的蒸汽模糊了三人之間的空氣。張墨禹掰開一次性筷子,
木刺扎進指腹的細微疼痛讓他想起大四那年——孫思凱作為實習(xí)帶教老師,
把鄭嵐雪的案例分析作業(yè)扔進垃圾桶時,也是用這種談?wù)撎鞖獾恼Z氣:"情感投射過度,
建議重新評估職業(yè)適配性。""高總最近對歷史建筑很有興趣。
"孫思凱用勺背推開粥面浮油,
這個強迫癥動作讓鄭嵐雪瞳孔微縮——那是她面對難纏患者時的微表情。
張墨禹突然把醋瓶推到她面前:"你喜歡的冬菜醬。"店門又被推開,
穿洛麗塔裙的林小佳挽著高凌風(fēng)的手臂走進來??禄b牙低吼時,
鄭嵐雪發(fā)現(xiàn)高凌風(fēng)的鱷魚皮鞋上絲毫未沾雨水。
這位傳聞中的資本操盤手正盯著她胸前的翡翠,眼神像在拍賣行評估藏品。"鄭醫(yī)生。
"高凌風(fēng)的聲音像蛇類爬過玻璃,"聽說你在做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的課題?
"他的拇指摩挲著林小佳的手腕內(nèi)側(cè),那里有串數(shù)字紋身——2015.07.19。
張墨禹的勺子撞在砂鍋上發(fā)出脆響。鄭嵐雪卻笑著舀起一勺粥:"高先生對心理學(xué)也有研究?
"粥水里膏蟹的橙紅螯足緩緩下沉,如同被時間湮滅的某個夏日。
雨聲中突然混入微信提示音。呂清泉在匿名群發(fā)了張模糊照片:深夜的辦公室,
有人正翻動張墨禹的抽屜。配文“公司有內(nèi)鬼”。
照片角落露出半截花襯衫袖口——正是呂清泉今早穿的那件。"我去加份炸普寧豆腐。
"鄭嵐雪突然起身,薄荷綠裙擺掃過張墨禹膝蓋。走向后廚時她掏出手機,
顯示23:17分來自閨蜜李源的未讀消息:“查到林小佳2015年曾在慈愛醫(yī)院實習(xí)”。
后廚的油煙味掩蓋了鄭嵐雪的顫抖。她打開水龍頭沖洗雙手,水流沖過那道淡白疤痕時,
鏡子里突然出現(xiàn)高凌風(fēng)的倒影。
這個男人正用打火機點燃一張照片——十七歲的鄭嵐雪站在醫(yī)院走廊,
懷里抱著染血的校服外套。"鄭醫(yī)生不嘗嘗新出的腌血蚶?"高凌風(fēng)將灰燼彈進洗碗池,
火星在排水口旋渦里明滅,"聽說能補血。"他的視線落在她手腕上,
仿佛能穿透表帶看見那些年結(jié)痂的往事。前廳突然傳來碗碟碎裂聲。鄭嵐雪沖出去時,
看見張墨禹揪著孫思凱的領(lǐng)帶,銀手鏈在燈光下劃出冷弧。
滿地瓷片間躺著被踩碎的翡翠平安扣,綠瑩瑩的碎渣像極了那個夏夜急診室的地磚。"沒事。
"她按住張墨禹青筋暴起的手背,"本來就想換根繩。"蹲身撿拾碎片時,
發(fā)現(xiàn)孫思凱皮鞋底沾著某種暗紅粉末——與父親古籍里記載的"朱砂安魂香"成分一模一樣。
暴雨仍在沖刷城市。薄荷綠甲殼蟲駛離時,后視鏡里高凌風(fēng)正彎腰拾起一塊翡翠碎片。
副駕上的張墨禹解開襯衫領(lǐng)口,露出鎖骨下方同樣的淡白疤痕——那是2015年夏天,
他為保護昏迷的鄭嵐雪,被消防玻璃劃出的十字形傷口。車載電臺滋滋響著午夜點歌節(jié)目,
主持人念出點歌人"老同學(xué)"時,鄭嵐雪突然急剎車。張國榮的《最冷一天》飄出音響,
正是當年孫思凱在畢業(yè)晚會上獨唱的那首。雨刷器在擋風(fēng)玻璃上劃出扇形空白,
瞬間又被雨水填滿。"下周三還逃班嗎?"張墨禹轉(zhuǎn)動銀手鏈上的日月圖騰。
鄭嵐雪踩下油門的瞬間,儲物格里滾出半盒薄荷糖——2015年生產(chǎn)日期,
正是他們初遇那年。4 午夜檔案室凌晨1點17分,慈愛醫(yī)院的走廊空無一人,
只有安全出口的綠燈在瓷磚上投下幽暗的倒影。
鄭嵐雪的白大褂口袋里裝著李源給的萬能門卡,橡膠鞋底與地板摩擦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檔案室的門鎖發(fā)出“滴”的一聲輕響,她推門而入,灰塵在空氣中緩慢浮動。
“2015年7月——實習(xí)生輪值表?!彼闹讣鈩澾^泛黃的紙質(zhì)檔案,呼吸不自覺地放輕。
那一年的夏天,她曾在急診科輪值,而林小佳的名字赫然在列——7月19日,夜班。
“找到了?!彼槌瞿欠葜蛋嘤涗洠垙堖吘壱呀?jīng)微微卷曲。記錄本上,林小佳的簽名旁邊,
還有另一個人的筆跡——“孫思凱(代簽)”。鄭嵐雪的瞳孔驟然收縮。“他那天也在?
”她迅速翻到7月19日的急診記錄,可那一頁……被人撕掉了。只剩下半截紙邊,
像是被匆忙扯下的痕跡。她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個夏夜的片段——刺耳的剎車聲、破碎的擋風(fēng)玻璃、染血的校服、父親憤怒的低吼……“砰!
”檔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鄭嵐雪猛地合上文件夾,轉(zhuǎn)身的瞬間,她的后背抵上鐵架,
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白大褂傳來?!班嶀t(yī)生,這么晚還在加班?”孫思凱站在門口,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平靜得近乎詭異。他的手里端著一杯咖啡,
熱氣在冷氣充足的檔案室里蒸騰成白霧?!坝袀€患者的病歷需要核對。
”她的聲音比想象中平穩(wěn)。孫思凱緩步走近,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晰的節(jié)奏。
他的視線掃過她手中的檔案,嘴角微微上揚?!?015年的記錄?真是……懷舊。
”他的指尖輕輕搭上檔案夾,鄭嵐雪沒有松手,兩人在沉默中對峙?!澳阒绬幔?/p>
”孫思凱忽然笑了,聲音低沉,“有些病歷……不適合被翻出來?!睓n案室的燈光忽明忽暗,
像是電壓不穩(wěn)。鄭嵐雪的余光瞥見門縫外一閃而過的影子——有人站在走廊上,
靜靜地看著他們?!氨热??”她抬起下巴,直視他的眼睛。孫思凱的手指微微收緊,
檔案夾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咔吱”聲?!氨热纭愕摹!迸c此同時,
張墨禹站在公司空無一人的走廊里,手里的手機屏幕亮著,
顯示著呂清泉剛發(fā)來的消息:“有人在查你的檔案。
”配圖是一張模糊的監(jiān)控截圖——高凌風(fēng)的助理正站在人事部的檔案柜前,
手里拿著一份標著“張墨禹-2015”的文件夾。
張墨禹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銀鏈,日月圖騰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冷光。
“果然……開始了嗎?”他轉(zhuǎn)身走向電梯,按下B3層的按鈕——那里是公司的舊檔案室,
存放著十年前的所有項目記錄。電梯門緩緩關(guān)閉的瞬間,他看見走廊盡頭,
林小佳的身影一閃而過。她的手里,拿著一把鑰匙。
5 銹蝕的鑰匙B3層的空氣帶著地下特有的潮濕,張墨禹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
回聲像某種潛伏生物的呼吸。電梯門在身后合攏的瞬間,
安全通道的綠燈在他側(cè)臉投下幽暗的熒光。“2015年……”他摸出手機,
屏幕冷光照亮檔案室門牌——永久封存區(qū)。門鎖是十年前的老式機械鎖,
鎖孔邊緣有新鮮的劃痕?!翱磥碛腥吮任蚁鹊健!辫€匙插進鎖孔的瞬間,
金屬摩擦聲讓他后頸汗毛豎起。門軸發(fā)出年邁的呻吟,霉味混著紙張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別開燈?!眳吻迦穆曇魤旱脴O低,
花襯衫在黑暗里褪成灰藍色。他的拇指按在張墨禹的脈搏上,像在測量某種危險指數(shù)。
“高凌風(fēng)的人剛走?!彼f來一個牛皮紙袋,封口處印著褪色的絕密紅章,
“你猜他們在找什么?”紙袋里滑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二十歲的張墨禹站在建筑工地,
背后是尚未拆除的老城區(qū)鐘樓。照片邊緣被火燒過,焦痕正好截斷他身旁另一個人的身影,
只留下半片薄荷綠的裙角?!?月19號……”呂清泉的呼吸噴在他耳畔,
“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張墨禹的銀鏈突然發(fā)出細碎碰撞聲。
檔案架深處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響,像有老鼠在啃食記憶。慈愛醫(yī)院的天臺,
鄭嵐雪背靠著銹蝕的鐵欄桿,夜風(fēng)掀起她白大褂的下擺。李源遞來的平板電腦上,
正播放一段模糊的監(jiān)控錄像:2015年7月19日23:48,急診科走廊。
年輕的鄭嵐雪抱著染血的校服沖進畫面,身后跟著踉蹌的張墨禹。而值班臺前,
林小佳正把一支注射器悄悄塞進孫思凱的白大褂口袋。“那是什么藥?
**鄭嵐雪的聲音比夜風(fēng)還冷。李源調(diào)出另一份記錄:“7月19日23:52,
藥房領(lǐng)用記錄——氯胺酮,申領(lǐng)人:孫思凱?!边h處傳來推車滾輪的聲音,
鄭嵐雪迅速熄滅屏幕。天臺門被推開的瞬間,她看見林小佳舉著手機,攝像頭正對她們。
“鄭醫(yī)生?!绷中〖烟鹉伒纳ひ魩еσ?,“高總說,
您父親收藏的《嶺南醫(yī)典》……能不能借閱一下?”夜風(fēng)吹散她的尾音,
鄭嵐雪的白大褂口袋深處,那把從檔案室?guī)С鰜淼你~鑰匙正緩緩發(fā)燙。凌晨3點17分,
張墨禹撬開永久封存區(qū)最底層的抽屜。生銹的合頁發(fā)出垂死般的嗚咽,
一疊被火燎過的工程圖紙映入眼簾。圖紙右上角印著【舊城改造項目·鐘樓地塊】,
簽署日期:2015年7月20日。而本該是簽名的地方,只有半個血指印。
呂清泉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有人來了?!弊呃鹊穆暱?zé)舸蔚诹疗穑?/p>
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像一串危險的摩斯密碼。張墨禹迅速用手機拍下圖紙,
卻在關(guān)閉抽屜時碰落了什么東西——一把銅鑰匙,拴著褪色的紅繩。
鑰匙墜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滾到一雙鱷魚皮鞋前。高凌風(fēng)彎腰拾起的動作像毒蛇俯身,
他的袖扣在黑暗中泛著冷光?!罢媲伞!彼﹃€匙齒痕,“我父親也有把一樣的。
”電梯井傳來鋼索運轉(zhuǎn)的嗡鳴,張墨禹的銀鏈突然繃直——日月圖騰的暗槽里,
藏著一枚微型刀片。6 鐘樓里的蝴蝶標本銅鑰匙在高凌風(fēng)掌心翻轉(zhuǎn),
金屬表面反射的冷光像毒蛇鱗片。張墨禹的銀鏈垂在腕間,暗槽里的刀片已經(jīng)滑出半截。
“這把鑰匙……”高凌風(fēng)忽然笑了,“能打開你父親最后沒完成的那扇門。
”呂清泉的花襯衫在應(yīng)急燈下泛著詭異的紫色,他向前半步,皮鞋尖碰倒了地上的檔案盒。
嘩啦一聲響,泛黃的照片瀑布般傾瀉而出——全是2015年夏天的舊城拆遷現(xiàn)場,
每張照片里都有一角薄荷綠裙擺。電梯“?!钡赝T贐3層?!皬埧偙O(jiān)?
”林小佳的聲音混著香奈兒五號的味道飄進來,“高總,
董事會剛來電話……”高凌風(fēng)突然把鑰匙拋向張墨禹。銀鏈在空中劃出弧光,
鑰匙卻被呂清泉截住。“鐘樓明天爆破?!备吡栾L(fēng)轉(zhuǎn)身時鱷魚皮鞋碾過一張照片,
上面是年輕時的鄭嵐雪跪在瓦礫堆里,“想要答案,天亮前來?!彪娞蓍T合攏的瞬間,
張墨禹扯開領(lǐng)帶,露出鎖骨下的十字疤痕。
呂清泉把鑰匙按在他滲血的掌心里:“你他媽到底瞞了多少事?”凌晨4點23分,
鄭嵐雪站在老城區(qū)圍墻外。警戒線上的“爆破危險”標志在風(fēng)中搖晃,像某種警告。
她摸出那把從檔案室?guī)С龅你~鑰匙,齒痕與父親古籍里夾著的拓印紙完全吻合。
“果然在這里……”手機屏幕亮起,
李源發(fā)來的三維建模圖正在加載——被列為危樓的鐘塔內(nèi)部,藏著個標準六邊形的密室。
碎磚塊在腳下發(fā)出脆響。鄭嵐雪的白球鞋踩過野草叢,
忽然踢到個硬物——半截生銹的“慈愛醫(yī)院”銘牌,日期定格在2015年7月。
身后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音?!澳愀赣H當年發(fā)現(xiàn)的藥方……”孫思凱的聲音從陰影里浮出來,
“足夠讓現(xiàn)在的精神類藥物市場重新洗牌?!编崓寡┺D(zhuǎn)身時,翡翠平安扣從衣領(lǐng)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