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我的閨蜜蘇婉婉一直隱藏著自己富二代的身份。
她總是對我說:“咱們普通人再怎么努力都跨越不了階級?!痹谒膽Z恿下,
我抽煙、逃課、打架、早戀,渾渾噩噩地度過了那段時光。畢業(yè)后,我四處碰壁,
最后只能帶著一身病進廠打工,命運對我格外殘酷,當女兒重病時,
我甚至連湊齊救命錢的能力都沒有。而蘇婉婉呢,卻搖身一變,子承父業(yè),
成了商界炙手可熱的美女高管。她結(jié)婚生子,過上了令人艷羨的美滿生活,最窘迫的時候,
我低聲下氣求她借我五十塊錢買盒止疼藥。她卻笑得花枝亂顫,
眼神里滿是輕蔑:“早跟你說過了,你們普通人世世代代都是底層賤民,做人得認命了。
”可這難道真的就是我的命嗎?后來,工廠發(fā)生爆炸,我葬身火海,含恨而終。
再次睜開眼時,我竟然回到了開學那天。一開始,我還縮在車間的角落,
絕望地看著烈火快速逼近,熱浪滾滾而來,卻無處可逃,最終活生生被燒死。然而下一刻,
我又突然感受到夏日清涼的風,窗外蟬鳴陣陣。課桌上,
我那個洗得發(fā)白的筆袋里藏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一筆一劃寫著: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真的回到了十五歲高中開學的那天,時空交錯間,被烈火焚燒的劇痛仍未消散,
我驚出一身冷汗。就在這時,身旁傳來怯生生的聲音:“請問,你是靳雨同學嗎?”我抬頭,
看到了十五歲的蘇婉婉。此時的她也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校服,背著已經(jīng)磨破好幾處的雙肩包,
滿臉羞怯地看著我,這和我后來見到的那個妝容精致、滿身奢侈品、高高在上俯視我的她,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前世關于她的記憶實在太慘痛,我在課桌上死死攥住拳頭,定了定神,
說道:“是,我是。”“我真的太幸運了,
竟然能跟南安中學頂頂有名的美女學霸是同班同學,你真的和報紙上一樣,又聰明又漂亮,
我們學校好多男生暗戀你呢。”她像前世初見時一樣興奮,
但這次我卻敏銳地注意到了她彎彎的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惡毒譏諷。是啊,不管前世今生,
在她眼中,我不過是個底層賤民,是她一早就挑選好用來玩弄和摧毀的獵物。
而我和她的相遇,也并非如她所說的幸運,而是她那有權(quán)有勢的媽媽一手安排的。
眼前又浮現(xiàn)出上一世我最后見到她的場景。那時女兒病重,醫(yī)生無奈地搖著頭說沒辦法了,
只能喂她吃些止疼藥,讓她不那么疼??蓭资畨K錢的止疼藥,丈夫和婆婆都不愿意出,
他們甚至說:“沒救的東西,死了正好?!弊咄稛o路的我求到了蘇婉婉那里。
她坐在CBD最高層的豪華落地窗辦公室里,看著落魄窮困的我,笑得花枝亂顫:“沈青,
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們普通人世世代代都是底層賤民,你爸媽是,你女兒當然也是了,
做人得認命哦?!敝钡侥菚r,我才從她嘴里得知真相?!罢嬉詾槲腋闶呛媒忝媚兀?/p>
要不是我媽在升職關鍵期,怎么會把我從貴族學校送去公立高中?
我一開始也不想去那個破學校呀,媽媽就說:‘寶貝,那我們玩?zhèn)€游戲好不好?
’媽媽說她從小就喜歡這個游戲,這個游戲叫做毀掉一個普通人的人生?!闭f到這里,
她笑著看向我,“媽媽說,一個經(jīng)不住誘惑的普通人是很容易被毀掉的,她會一步步墮落,
直至墜入無邊地獄,然后追悔莫及,我覺得這游戲很有趣,一眼就挑中了一個人,
就是你——一個從貧困地區(qū)走出來的品學兼優(yōu)的美女學霸。”她大笑著,
從頭到腳掃視我一遍,我的狼狽和落魄在她面前一覽無余?!艾F(xiàn)在看來,我成功了呢。
”那天,我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那座大廈,腦子里不斷回想著我狼狽下墜的二十三年人生,
以及曾經(jīng)有可能實現(xiàn)的那些閃閃發(fā)光的夢想。我在人來人往的CBD大街上失聲痛哭,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可吃。三天后,我乖巧懂事的女兒在痛苦中閉上了眼睛。再之后,
工廠爆炸,我葬身火海。我死死咬住嘴唇,感受著心中洶涌的恨意。
既然命運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那么這一回,我一定要改變命運,
將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更要讓那些欺騙我、誘惑我、毀掉我人生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此刻,蘇婉婉垂著腦袋,說道:“小雨,其實我和你一樣是貧困家庭出身,
在這個學校沒有朋友?!彼曇糨p顫,“或許我可以和你做朋友?”有幾秒鐘的沉默,
我靜靜地抬眼看著她,然后沖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當然可以啦,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蘇婉婉同學?!碧K婉婉成了我的同桌,她在我面前表現(xiàn)得認真學習,友善待人,
乖巧得讓人難以設防。課間休息時,她會繪聲繪色地跟我講她如何照顧癱瘓在床的母親,
如何忍受長年酗酒賭錢的父親,如何在毒辣的正午太陽下干農(nóng)活,攢夠了自己上學的費用。
說到動情處,她伏在桌上抽泣,肩膀簌簌抖動,然后淚眼模糊地問我:“小雨,
我看過記者采訪,這么多年,你一定也過得很苦吧?”我冷眼旁觀她的表演,上一世,
我就是這樣輕信了她,對她掏心掏肺,真心相待,從未懷疑過她半分,甚至還替她頂罪,
檔案里永遠留下了不良記錄,現(xiàn)在想想,真是愚蠢至極。此刻,
她咬著嘴唇說:“人的出生決定一切,我們的努力是不是沒有意義?”“確實?!蔽掖驍嗨?/p>
搶先說出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臺詞,“我們這種普通人啊,再怎么努力都跨越不了階級。
”蘇婉婉掛著淚珠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詫異,大概是沒想到,瓦解我的思想竟如此容易。
上一世,每次她這樣問時,我總是很認真地回答:“不苦,雖然生活艱難,
但我心里還有希望,我相信我能通過努力改變命運,希望和努力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你也要有希望,也要努力,我們一起一直向前?!笨伤齾s花了很久,費了很多心思,
才逐漸攻破我的心理防線。她會借口發(fā)傳單,帶著為下個月一百五十塊錢生活費發(fā)愁的我,
去貴族學校門口,看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小孩們?nèi)绾勿B(yǎng)尊處優(yōu),不知人間疾苦。
在我不分白天黑夜準備數(shù)學競賽時,她會不小心說漏嘴,盡管我成績最好,
但那次參加競賽的人選早已內(nèi)定是校長某位親戚的女兒。當我逐漸崩潰,
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改變命運時,
我分享一些考上名校、看似前途似錦的小鎮(zhèn)做題家們在畢業(yè)后如何過得灰頭土臉、精疲力竭。
在我灰心喪氣,覺得人生無望時,她一次次慫恿我逃課、去酒吧宿醉。而我,
就在她精心布置的陷阱里一步步滑向深淵。她是個很有耐心的捕獵者,但這一次,
我決定幫她一把。“既然我怎么努力都沒有用,那咱不學了。走,婉婉,
我?guī)闳ズ猛娴牡胤健!蔽以诰瓢衫镞吅染七叝偪駬u擺的時候,蘇婉婉有些害怕,
而且不是裝的,像她這種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小公主,是真的沒來過這種地方。上一世,
她是做好了萬全準備,提前叫人清走了那些危險人物,把保鏢都安插在身邊才敢跟我去的。
“婉婉,別愣著呀,快進來玩?!庇猩弦皇琅莅傻慕?jīng)驗,我輕車熟路地打開一瓶高度數(shù)烈酒,
不由分說先哐哐灌了她幾口“婉婉,一醉解千愁。”她嗆得說不出話,眼神里滿是驚恐。
我趁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整個人摔進了一個光膀子油膩肥男人的懷里?!鞍?,你干什么?
你別摸我,你再敢碰我,我讓我媽弄死你,你知道我媽是誰嗎?
”她的話音在看到我時戛然而止。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選擇隱藏身份,
只為繼續(xù)玩那個毀掉我人生的游戲。我在心底冷笑,假意上前阻攔,
卻笨手笨腳地把她推得離油膩男更近。
我清楚記得上一世她也是這樣把我推給了那個有性病的男人。然后我狠狠攥緊了拳頭。最后,
油膩男玩膩了,扔下一句:“他媽的,根本沒有料?!迸ゎ^就走了。蘇婉婉滿臉屈辱,
眼眶通紅,嘴唇不知道是被那男人還是她自己咬破了?!安缓靡馑?,婉婉,是我沒保護好你。
”我急得直哭,“我們報警吧,這種人絕對不能放過?!薄敖^對不能報警?!彼苯哟驍辔?。
“為什么?他這可是猥褻?!蔽夜首鞑唤?,實際上心知肚明,
因為她媽媽是A市有名的大人物,如今正在升職關鍵期,不能受到一絲負面消息的影響。
而她爸爸,蘇氏集團董事長,根本不愛她們母女倆,還在外面和初戀生了私生女,
初戀和私生女一直虎視眈眈地盯著蘇氏集團。若她傳出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負面消息,
她那薄情寡恩的爸爸一定會丟棄她,轉(zhuǎn)而培養(yǎng)更加寵愛的私生女。所以她不敢,
只能屈辱地吃下這個啞巴虧?!拔覠o權(quán)無勢,怕被報復。”“這樣啊,也對。
”我故作無奈地點點頭,又使勁搖搖頭,“那我們以后再也不來這種地方了,
我不知道這么危險。”“不不不,這只是偶然情況?!彼绷?,生怕我留下心理陰影,
不肯再來這種墮落的地方,“而且我們來酒吧不就是來尋樂子的嗎?我很開心。我們再來。
”“真的嗎?”我故作擔心?!爱斎涣?,你看我。”她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扭動著身子故意去蹭身邊的陌生男人,甚至還將短裙撩起,幾乎露出肉色三角短褲“小雨,
你也來玩呀?!彼⑶檠堉?,卻不知這一切盡數(shù)落進不遠處某人的眼睛里,
那人的臉色難看至極,而我一早就知道她今晚會來。
帶著一身酒臭的蘇婉婉鉆柵欄回學校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她屈辱至極,疲憊至極。
我聽見她在上鋪隱忍地抽泣,但我心中毫無波瀾。當上鋪終于沒了聲音,我輕手輕腳地起床,
帶著課本和筆來到宿舍樓的天臺。這里離皎潔的月光最近,
我借著明亮的月光溫習今天的數(shù)學課。四周一片安靜,偶爾有輕柔的夏風拂過,
經(jīng)歷過上一世的顛沛流離,如今還有機會拿起書學習,我覺得此刻幸福至極。
夏日的晚風輕柔地掠過我的臉頰,我伸手從筆袋中取出那張早已被揉皺的紙條,緩緩展開。
正面,“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字跡剛勁有力;背面,
則是十歲時的我寫下的稚嫩夢想:“考上北大,帶媽媽離開大山,我一定會實現(xiàn)的!
希望和努力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笨粗@些文字,我內(nèi)心涌起一股堅定的力量!
當蘇婉婉從宿醉中悠悠轉(zhuǎn)醒時,時間已悄然來到中午十一點,好在這天是周六上午,
學校允許學生睡懶覺,因此我們昨夜的荒唐行徑暫時未被老師察覺。她一臉昏沉,
腦袋像是灌了鉛,想起身去接一杯水,我見狀,主動將一杯溫水遞到她手中,
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說道:“哎呀,都十號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她喝水的動作猛然停滯,
仿佛瞬間被驚醒,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你說幾號?”我面帶微笑,
語氣平靜地重復道:“十號呀?!彼话褗Z過我的手機,急切地查看日期和時間,
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完了,完了?!彪S后,她顧不上整理自己的形象,
穿著散發(fā)著刺鼻酒臭的短裙,趿拉著一雙不成對的拖鞋,慌慌張張地沖出了宿舍。
我站在原地,靜靜地欣賞著她狼狽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悠然地坐下,
微笑著翻開數(shù)學課本。對于蘇婉婉來說,八月十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日子,
重要到足以影響她的未來。上一世的這天,一直在北歐備受敬仰的蘇家老爺子蘇英方回國,
表面上,他說是回來看看孫輩們,可實際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老爺子此行是為了考察接班人。畢竟在蘇家,真正手握大權(quán)的并非蘇婉婉的父親。
蘇婉婉和她的母親馮月如為了這一天,早已做了長時間的精心準備,
從服裝的挑選、禮儀的訓練,到笑容的練習、舉止的規(guī)范,甚至每一句臺詞,
都經(jīng)過了反復的斟酌和演練,她們一心想要在蘇老爺子面前好好表現(xiàn),贏得老爺子的青睞。
然而現(xiàn)在,蘇婉婉頭發(fā)上還沾著嘔吐物,身上的迷你短裙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酒臭味,
腳上的拖鞋也是隨意搭配,一張口便是熏人的氣味。就這樣,
她慌不擇路地朝著蘇家午宴的地點飛奔而去,我知道,一場好戲即將拉開帷幕。于是,
我掐準時間,發(fā)送了那條早已準備好的消息:“蘇明寶小姐,你準備好了嗎?”很快,
我便收到了回復:“沒問題,多謝?!彼氖昼姾?,在本市最豪華的酒店里,
備受矚目的蘇家午宴正式開始。隨著“五四三二一”的直播倒計時結(jié)束,
記者熱情洋溢地開場:“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來到直播間,
共同見證近十年來蘇氏集團最受矚目的家宴。據(jù)悉,
在歐洲備受敬仰的蘇英方蘇老爺子已于今日上午十點抵達宴會現(xiàn)場,
并與蘇家小輩們進行了親切交談……”可記者的話還沒說完,
畫面中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為什么不放我進去?我是蘇總的親孫女!
”直播鏡頭迅速轉(zhuǎn)向聲音的來源。我在屏幕中看到了蘇婉婉憤怒的背影,
她正試圖強行闖入宴會廳。門口的保鏢滿臉嫌棄地打量著她的裝扮,
語氣冰冷地說道:“蘇小姐已經(jīng)在宴會廳陪蘇總一上午了,這位小姐,你要是再鬧事,
我們可就要報警了。”蘇婉婉聞言,一下子愣住了,幾秒鐘后,
她的情緒變得更加激動:“什么?怎么可能?蘇家只有我一個女兒。”就在這時,
宴會廳的大門緩緩打開,蘇婉婉的父親蘇思明威嚴的聲音傳來:“怎么這么亂?
”他先是愣了一下,當認出眼前這個狼狽的人是自己的女兒后,
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你怎么這么晚才來?還穿成這副樣子!”蘇婉婉帶著哭腔,
想要越過保鏢去拉父親的胳膊,卻被蘇思明無情地甩開。蘇思明看了一眼直播鏡頭,
明顯在強壓著心中的怒火:“你媽平時就是這樣教你的嗎?還不快滾,留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爸,我想見爺爺一面?!碧K婉婉的眼淚奪眶而出?!俺弥鵂敔斶€沒看見你這副樣子,
趕緊滾!”蘇思明呵斥道?!笆钦l想見我?。俊边@時,一道和善且?guī)еσ獾穆曇魝鱽怼?/p>
只見一位年輕女孩攙扶著一位銀發(fā)老人緩緩走出,正是蘇老爺子蘇銀方,
蘇婉婉仿佛看到了救星,直接繞過蘇思明,可當她看清蘇老爺子身邊的女孩時,
瞬間失去了理智,聲音驟然提高:“蘇明寶,你怎么來了?”“姐姐,我和你一樣,
也是來見爺爺?shù)摹!碧K明寶身著一身綠色旗袍,烏黑柔順的齊肩發(fā)優(yōu)雅地別在耳后,
舉止端莊得體,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澳阋粋€私生女怎么配?”蘇婉婉憤怒地喊道。
蘇老爺子笑著打斷了她,雖然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但他那雙歷經(jīng)世事的眼睛卻不動聲色地將蘇婉婉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婉婉是吧?
上次見你還是小丫頭呢,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薄盃敔敚俏?,我都十幾年沒見到您了。
”蘇婉婉往前一步??商K老爺子臉上雖還掛著笑,卻微微錯步避開了她,轉(zhuǎn)而看向一旁,
對一位身著咖色真絲套裝的中年女人說道:“月如,先帶婉婉去換身衣服,收拾一下,
雖是家宴,但穿成這樣也不太合適,你說是吧?知道你們忙,
但也不能放松對孩子的教育和培養(yǎng)啊。”“對不起,爸,我這就帶婉婉去換衣服,
婉婉平時很乖很懂禮數(shù)的,都怪我這段時間太忙了,沒有及時關心她?!瘪T月如笑容僵硬,
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尷尬和慌亂。蘇老爺子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轉(zhuǎn)而對身邊的蘇銘寶說道:“走吧,明寶,再給爺講一講暑期在公司基層實習的經(jīng)歷和體悟。
”眾人轉(zhuǎn)身返回宴會廳,蘇思明轉(zhuǎn)身時給身邊的秘書遞了個眼神,秘書立刻心領神會。
兩秒鐘后,直播畫面戛然而止。沒過多久,
所有關于蘇家這場鬧劇的視頻和相關評論都悄無聲息地從網(wǎng)絡上消失了,自然而然,
關于蘇婉婉的一切照片也被徹底刪除得干干凈凈。當晚,
各大媒體的標題出奇地一致:“蘇氏集團掌舵人回國后已選定繼承人”,
并配上了蘇老爺子和蘇明寶站在宴會廳門口,親切交流、盡顯祖孫天倫之樂的高清圖片。
蘇婉婉回到宿舍時,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她一聲不吭地鉆進了被子里,
身上依舊穿著那身雜亂的短裙,頭發(fā)也沒有梳洗??吹剿@副模樣,
我就知道她后來沒能再回到那場宴會,我沒有理會她,安靜地做著手中的卷子。
此時的蘇婉婉滿心都是自己的事情,根本懶得搭理我這個在她眼中的“底層人”。突然,
蘇婉婉的手機震動起來?!皨專瑒e煩我了!”她語氣煩躁地說道。
“你還要責怪我到什么時候?我難道是故意這樣表現(xiàn)的嗎?還不是因為……”她掃了我一眼。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隨后又急切地說:“別說這些廢話,你趕緊給我想解決辦法!真的,
你等會?!彼幌伦臃砥饋恚璧乜戳宋乙谎?,然后走出了宿舍。我悄悄跟在她后面,
在無人的樓梯間,我聽到她放肆地說道:“對對,林家肯定會幫我的,
畢竟我跟林峰小時候就定了親,他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失去繼承權(quán)的。林家一開口,
老頭子肯定不會拒絕的,我這次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絕對不能再讓蘇明寶那賤人搶風頭了。
謝謝你,最愛媽咪了。嗯嗯,放心吧,媽咪?!瘪T月如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而蘇思明也根本不會幫她們母女,相反,他似乎早就在等這樣一個機會。上一世,
在得知真相后,我曾瘋狂地在網(wǎng)上搜索蘇婉婉和她家人的各種消息,
也因此看到了許多在小范圍內(nèi)傳播的八卦。原來,蘇思明年輕時深愛著李瑤,
也就是蘇明寶的母親,可李瑤出身普通家庭,對于蘇思明的宏圖偉業(yè)沒有太大的助力。所以,
蘇思明轉(zhuǎn)頭娶了馮月如,生下了蘇婉婉。在他事業(yè)逐漸步入正軌后,
婚后一年又與李瑤舊情復燃,生下了蘇明寶,從此便把心思都放在了蘇明寶母女身上,
這也傳出了不少豪門八卦。這么多年來,蘇思明大概一直都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與馮月如離婚,然后給李瑤和蘇明寶一個名分,而這一切,馮月如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
在蘇婉婉還小的時候,她就和林家打得火熱,定下了蘇婉婉和林峰的娃娃親。
蘇思明因為忌憚與林氏集團的商業(yè)往來,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太大的動作,如今,
正好可以讓林家出面為蘇婉婉求情。可就算林家從自身利益出發(fā)愿意拉蘇婉婉一把,
那個混世魔王林峰真的還會愿意娶蘇婉婉嗎?想到這里,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轉(zhuǎn)身回了宿舍。三天后,蘇婉婉聲稱自己發(fā)燒,向老師請了一天假去醫(yī)院。
我表面上噓寒問暖,將她送到校門口,
實際上假裝沒有看見她寬松校服下穿著的那套香奈套裝。她把頭發(fā)打理得柔順服帖,
乖巧地別在耳后,模樣竟有幾分像那天的蘇明寶。“小雨,你不用送我了,回去上課吧,
困了就睡一覺,反正語文課也沒什么好聽的,等我好了再陪你去酒吧?!彼那榇蠛?,
精神抖擻,裝病的樣子十分賣力。我乖巧地點點頭,把她送上出租車。等出租車開遠后,
我轉(zhuǎn)身走向停在學校小路旁的一輛低調(diào)的奧迪車?!澳阏f要帶我看場好戲?
”車上的女孩笑著看向我?!班牛悴粫??!彼L長的睫毛下,
一雙沉靜的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過了半晌,她移開目光,說道:“我相信你,
上次你也沒有食言。”車子發(fā)動,不緊不慢地跟在前面的出租車后面,
我從書包里掏出習題集,蘇明寶似乎有些驚訝,她沉默著觀察了我?guī)酌腌姡?/p>
然后輕聲讓司機關掉了車內(nèi)的音樂,還提醒我:“把右手邊的桌板打開,寫字會舒服些。
”過了幾分鐘,見我還在四處摸索開關,她忍不住直接伸手幫我打開了桌板,
“我有時候也這樣寫作業(yè),不打擾你了,你學吧?!币宦飞?,車內(nèi)十分安靜。
車子緩緩停在某家隱蔽的中式四合院門口,我和蘇明寶徑直走進包間,巧的是,
隔壁正是蘇家與林家聚會的包間。由于這里隔音效果太好,一開始,
我們只能大眼瞪小眼地坐著。蘇明寶忍不住問道:“你讓我來看的好戲呢?
”我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我也沒想到這里隔音這么好啊?!本驮谖覝蕚湎蛱K明寶道歉時,
隔壁突然傳來“哐”的一聲巨響,仿佛是那扇石磨做的門被人用力踹開了。緊接著,
一聲憤怒的吼聲傳來:“他大爺?shù)?,我說過我和蘇婉婉的婚事作廢了,還跟蘇家吃什么飯啊?
你別攔著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都親眼看見她在酒吧里那副樣子,都被人摸遍了,
還往男人身上貼!”隨后,是一陣桌椅挪動的混亂聲,
夾雜著蘇婉婉哭哭啼啼的聲音“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是被迫的?。 薄皠e攔我,
你他媽的裝什么裝,什么被迫的,我看你可是享受得很!我看了你這個賤貨就想吐,
怎么你還裝!老子都錄視頻了!”一陣稀里嘩啦的碗碟摔碎聲后,
林家眾人帶著林峰匆匆離開了。在回學校的路上,蘇明寶沉默了許久,
終于忍不住問我:“你為什么要幫我?你和她才是同學吧?!蔽冶荛_她的目光,
佯裝整理書包,說道:“不為什么,閑得無聊?!蔽矣衷趺茨芨嬖V她,上一世我被丈夫家暴,
報警后無人在意,是她創(chuàng)辦的婦女互助基金會向我伸出援手,為我支付了高昂的律師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