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為小青梅貸款打PK的消息席卷了整個家族群。他陷入巨額債務危機的同時，
還被警察以涉嫌非法集資帶走。顧凌姐姐說這算共同債務，讓我們攜手渡過難關。
十幾年沒聯(lián)系過的弟弟也給我打來電話。他說他手上有一筆閑置資金，
如果需要可以高息貸給我。就連親戚、同事、同學、鄰居也都紛紛打來電話表示關心。
正在醫(yī)院病床上的我，淡定地抽掉電話卡。
1顧凌從直播上看到她那位網(wǎng)紅小青梅深陷拍賣賭局，他拿走全家資產(chǎn)都要去助她一臂之力。
我躺在手術室上，問顧凌?！斑@是我們全部的錢，還有我明天的手術費，如果你去了，
我很可能因延遲手術而病情加重，顧凌，你堅持去嗎？”顧凌不語，只急慌慌換鞋出門。
我能怎么辦呢？他以沉默對我，我以沉默對他。顧凌喜歡看PK直播，以往我不明白，
直到前幾天直播間現(xiàn)場拍賣。兩個網(wǎng)紅主播，誰能讓粉絲為她們拍下更多的珠寶，誰就贏了。
就當我躺在病床上為明天的心臟搭橋手術惴惴不安時，顧凌的手機響了。我瞥了一眼，
來電頭像與其中一個叫小歡歡的網(wǎng)紅一模一樣。顧凌接電話回來，臉色慘白地翻箱倒柜，
甚至差點將我掛著的點滴撞倒。針頭牽動我手背上的血管，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可顧凌卻好像沒聽見似的，只一個勁兒地翻出銀行卡來揣到兜里。
“我……臨時有事去趟北城?！秉c滴上的藥袋還在晃動，我按住手背上的針頭，盡量平和。
“非要今天嗎？明天我手術?！鳖櫫柚泵畹卮┩馓?，“錢我有急用，先拿走了，
你通知醫(yī)生，延后手術吧?！蔽抑惫垂纯粗?，盡量保持平靜。
哪怕我能感覺到我的心跳已經(jīng)快150了，手指開始不聽使喚地發(fā)抖。
“這臺手術的主治醫(yī)師是個名醫(yī)，我們提前半年預約的，你的意思是，讓我延后手術，
你把手術費拿走急用，對嗎？”或許我的話太過沉重，顧凌身子一僵，回過頭來。“你放心，
幾萬塊而已，我很快就賺回來了?！闭f完，他一腳踩進鞋子里，不等提上腳后跟就要出門。
“站住?！鳖櫫杌仡^，臉色陰沉?！澳悴灰燮ぷ舆@么淺，你這病都好幾年了，
這不也沒事嗎？再拖半年就一定會死嗎？”手指猛地蜷縮，針眼處滲出血跡，心臟劇烈跳動。
我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想去就去吧，但產(chǎn)生的任何后果都要你個人負責?！闭f著，
我指揮著他找到我口袋里的定期存單。這是顧凌給我的彩禮錢，被婆婆存成了定期，
戶名是公公的。顧凌接過存單，欲語還休，神色掙扎。有那么一瞬間，
我都以為他要留下來了?？伤麉s還是將存單收好，
再次叮囑我：“醫(yī)藥費可能還欠醫(yī)院一千多塊錢，你出院的時候記得付，我很快回來。
”說完，他奪門而出。2走廊里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我按響了護士鈴。
一個連我點滴里的藥水沒了都沒發(fā)現(xiàn)的人，說很快回來，這讓我怎么相信。天方夜譚，
不過如此。我和顧凌是做義工時認識的。那時候我得了抑郁癥，醫(yī)生讓我找點有意義的事情。
于是每到周末，我就去福利院做義工。顧凌便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員，
剛開始我們只是工作方面的交涉?？呻S著我來的頻率越來越高，捐贈的東西越來越多，
我們聯(lián)系漸漸多了起來。他是之前當程序員，壓力太大，辭職了來的福利院。
他說他喜歡小孩子。我也喜歡小孩子。于是在我?guī)头隽说谑邆€女孩的時候，
他開玩笑說：“要不，我們湊合過吧。”沒有鮮花，沒有戒指，沒有燭光晚餐。
可我卻答應了。因為我想有個自己的家。我不想再拖著弟弟這個拖油瓶了。他每次追女孩，
必定擺足了儀式感，什么紅酒、小提琴、煙火，都要最好的。錢不夠，
就去找我這個冤大頭要。我不給，就讓疼愛他的媽媽來我這里又哭又鬧。我對自己說，
只要他對我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談戀愛沒有禮物。求婚沒有儀式。結婚沒有婚禮。
好在知道我生病后，他幫我聯(lián)系醫(yī)院，找專家，商量治療方案。這種安靜祥和的日子，
讓我一度以為自己真的苦盡甘來。直到住進這家醫(yī)院，護士長是顧凌的同班同學。
她熱心地為我安排了單獨病房，還叮囑顧凌要好好照顧我?！邦櫫瑁?/p>
你看你現(xiàn)在半死不活的樣子，你從前的意氣風發(fā)哪去了?！薄安贿^，
既然你都結婚了就照顧好妻子，好好過日子吧?！薄爱敵跏顷悮g覺得自己紅了，拋棄了你，
可這不是你的錯啊，你不能為了別人的錯懲罰自己?！鳖櫫柘乱庾R推了一下護士長。
護士長趕緊打岔，“都過去的事了，倆人很久沒聯(lián)系了?！蔽尹c點頭，為她的忙前忙后道謝。
只是病房門一關，我盯著他的眼睛警告他：“顧凌，我這個人最討厭糊弄，
你要是沒想好你的感情歸屬，那我們可以先離婚，你想清楚了再復婚或者直接分開。
”當時顧凌站在燈光下，含糊不清地回了個“嗯”。從此以后，我們兩個默契地沒提陳歡。
直到今天。3我抽了電話卡。按照醫(yī)生的要求術后平躺。
顧凌的姐姐顧襄急火火推門就嚷：“沈念，你怎么不接電話不回信息，
你知不知道顧凌涉嫌巨額異常貸款被警察帶走了?！薄澳悻F(xiàn)在立刻跟我走，
拿著你們的結婚證去銀行協(xié)商還款的事?！甭犃祟櫹宓脑?，我安靜地伸出一只手。顧襄一愣。
我捂著刀口緩了半天才沙啞開口：“授權書給我，我簽字，授權給你全權處理。
”顧襄臉色一變?！吧蚰?，你搞清楚，這是婚內債務，是你們夫妻共同債務。
”“你沒看到他發(fā)的求救短信嗎？他說他欠了很多錢，有幾筆還是巨額高利貸，
要趕緊想辦法還上，不然他即便出來了也會被人打死的?！薄笆?，你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
可現(xiàn)在情況危急，你就不能忍一忍嗎？”顧襄說著說著幾乎要哭出來。
我只好如實告訴她：“顧凌是發(fā)了短信，
但我不知道他籌錢是為了給初戀點天燈還是為了還債，不敢輕易幫他啊。
”“萬一我?guī)退璧藉X，他轉頭幫初戀撐場面，那我不成活王八了?！鳖櫹鍦喩硪活潯?/p>
她臉色慘白，瘦弱的身軀不斷顫抖。說實話，她是個好姐姐。顧凌當程序員時，
她負責農村父母的善后，沒讓顧凌操一點心。顧凌辭職去福利院工作，
她又生怕顧凌消費降級，省吃儉用給顧凌打錢。甚至我們結婚的彩禮都是她給了公婆，
公婆又給了我?，F(xiàn)在，顧凌深陷巨額債務，公婆逼迫她賣房賣車給顧凌還債，她不想賣，
只能來找我?？晌乙矏勰苤Ｎ移届o地找出那天的直播錄屏來。“姐姐，顧凌是個成年人，
你為她善后能善幾年呢？你能無條件包容他，姐夫能包容他嗎？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你甘心讓顧凌糊弄著活嗎？”說完，
我打開了當時的直播錄屏。顧凌看完整個直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她張了張嘴，聲音抖得不成語調?！澳钅?，你聽姐說，那個什么歡就是個擦邊主播，
顧凌就是年輕時和他有一段，他就是圖個念想?！薄斑@次，姐一定好好教訓他，
你千萬別和他過不去，行嗎？”行。我不會和他過不去。只會不和他過了。我終究是沒忍心，
將這話咽在了肚子里。就像顧凌離開時，遞給他彩禮存單時，我沒忍心告訴他，彩禮錢，
我公婆早就去銀行掛失了存單取出來了。那張存單不過是廢紙一張！4“顧凌拿走全部的錢，
又現(xiàn)場網(wǎng)貸、高利貸、銀行貸，就是為了給陳歡點天燈撐場面，他這么癡情一片，
我不能拖他后腿?！薄八踔聊米呤中g費，
他寧愿讓我冒著不做手術去死的風險也不能讓陳歡丟了面子，做事做到這個程度，
就不能怪別人趕盡殺絕?！鳖櫹灞晃液敛涣羟榈脑拺坏米齑桨l(fā)顫。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可到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氣。或許她也覺得我說得對吧。她終究還是有點良心，
掏出錢包拿出五百塊錢，“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闭f完，她像是被人抽走脊梁骨似的，
踉蹌出門。我真的很不想落井下石，可還是在她背后喊給她?！凹依镞€有點爸媽的東西，
你看是你去收拾還是我找搬家公司？”顧襄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邦櫫枋腔熨~，
可爸媽對你像親女兒一樣，你就不能看在二老的份上緩一緩嗎？”我搖頭。
“這話你得和房東商量，租金已經(jīng)拖了很久了。”結婚前公婆說買房子不合適，不如租房子，
于是顧凌就聽話地租了個三居室，主臥給公婆，次臥給顧襄，兒童房給我。
顧襄終究是被我的一番云淡風輕說的沒了脾氣，蹣跚沮喪的離開了。而我也長長嘆了口氣，
捂住傷口。剛才一激動傷口有些裂開，此時火辣辣的疼痛。我沒叫護士來，
只是平靜地感受這種身體上的切膚之痛。我要記住它，記住今天，以后才能做正確的選擇。
下午，媽媽和弟弟突然出現(xiàn)?！澳愕艿芙o你發(fā)消息你為什么不回？
還有你朋友圈說的離婚是什么意思？”經(jīng)過媽媽的提醒我才反應過來，顧凌走后，
我盯著那場直播看完全程。手機短信上不斷地冒出銀行發(fā)來的金額變動提醒。
萬、兩百萬、三百萬……再再消費了兩百萬、四百萬……最后銀行卡余額定格在二十八塊五。
我實在被氣得快掛了。便學著網(wǎng)上明星發(fā)的離婚公告，我也在朋友圈發(fā)了一條。
“很抱歉占用公共資源，我和顧凌先生即將離婚，關于顧凌現(xiàn)在今日的借款及后續(xù)還款計劃，
本人一概不知并不參與意見，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朋友圈發(fā)完，手機一關，我睡著了。
我正回憶往昔，媽媽見我出神，薅著我頭發(fā)打了我一巴掌。“你能懂點事吧？
你弟弟正談婚論嫁，你這時候離婚讓你弟妹父母怎么看我們？”“小時候你就是白眼狼，
長大了還這么冷血，真后悔當年沒掐死你?！蔽胰嗳嗄橆a，還好，打的是臉不是手術傷口。
不致命。我嘲諷抬眸?！澳闶窍胱屛沂中g第二天就掛著吊瓶去挨家挨戶跪求別人借錢，
然后就挽救那個為了初戀打腫臉充胖子的老公？”“你們可想好了，我要是幫了顧凌，
以后可沒錢沒你們了?！眿寢尡晃覒坏媚樇t脖子粗。我知道她在窘迫什么。
因為我媽當初就是生完我第二天就抱著襁褓中的我去賭桌上替我爸還賭債。
可我爸回來非但不感激，還給了我媽一個大耳刮子。因為襁褓中的我是女孩。
不過后來我爸還是后悔了，天天給人說女孩好，女孩棒，女孩貼心，新時代了，男女都一樣，
都有養(yǎng)老資格。哎，如果他不把全部資產(chǎn)轉給弟弟就好了，那樣就能多哄我兩年了。
顧凌這回，要么他自己被拘留，要么我和他一起在未來幾十年被債務壓垮了脊梁。
無論哪一種情況，他和那位網(wǎng)紅初戀都會生出英雄救美的情愫來。退一萬步說，
就算他和初戀再不聯(lián)系?？晌揖突钤摻o他擦腚嗎？
一個為了別的女人可以把自己妻子丟到醫(yī)院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二次回收的。不如趁早離婚，
給他和初戀的愛情讓位。媽媽氣沖沖來，氣沖沖走。沒問一句我為什么在醫(yī)院里，
也沒注意到我桌上放著的手術賬單。可我心里沒有絲毫波動，只有些困倦。
刀口又開始滲血了，我熟練地拿起棉球按壓止血，沒麻煩護士。
5之后我白眼狼、冷血無情的名聲傳開了。再也沒人來打擾我了。哦，除了房東。
房東說我上個月房租還沒交，這個月之前要我清空房子。我轉發(fā)給顧凌家族群，
至于他們來不來收拾，那我管不著了。至于我和顧凌共同的東西，比如婚紗照、床單、被子，
我全都丟了。一個不干凈的人用了的東西，也不會干凈到哪兒去。搬家之前，我問公婆。
結婚時買的金子她還要嗎？婆婆面色一喜，但我還是沒給她：“抱歉，我忘了，
首飾屬于女方個人財產(chǎn)，不參與離婚劃分。”“再說，陳歡一個大網(wǎng)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