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妖初遇東?？さ睦杳鱽淼渺o悄悄。齊珩站在船頭，海風拂過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吹散了連日來積壓在胸口的煩悶。他身著素白錦袍，腰間只懸一枚青玉，
任誰看去都只當是位尋常富家公子，絕不會想到這是大周朝萬民敬仰的年輕帝王。"公子，
前方就是青螺灣了。"侍衛(wèi)趙風低聲稟報，"此處漁民說，
近日有奇異歌聲夜半從礁石群中傳出，被他們稱作'海妖之音'。"齊珩唇角微揚："海妖？
"他修長的手指輕敲船欄，"我倒要看看是何等妖物。"三日前，
他以體察民情為由離開皇宮，實則只為逃離那座金絲牢籠。登基五載，
他早已厭倦了無休止的奏折、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還有后宮那些涂脂抹粉、虛與委蛇的女子。
船只緩緩駛入青螺灣。這里怪石嶙峋，浪濤拍岸，確實是個藏匿秘密的好地方。"停船。
"齊珩突然抬手，"你們在此等候，我獨自走走。"不顧趙風擔憂的目光，
齊珩已縱身躍上礁石。他身手矯健，幾個起落便遠離了隨從視線。晨霧彌漫的海岸線上，
只剩下他孤獨的身影。就在他準備折返時，一陣歌聲穿透霧氣飄來。那聲音空靈婉轉，
似有若無，仿佛來自夢境深處。齊珩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循聲而去。繞過一塊巨大礁石，
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停滯——淺水區(qū)里，一個銀發(fā)身影被困在破舊漁網中，正奮力掙扎。
陽光穿透云層灑落，那人的肌膚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長發(fā)如月光織就的綢緞鋪散在水面。
更令人驚異的是，水波之下隱約可見一條閃爍著銀藍色光芒的魚尾。人魚。
齊珩只在古籍中讀過這種生物，從未想過竟真實存在。似乎是察覺到動靜，人魚猛地抬頭，
露出一張令天地失色的面容——眉如遠山，眼似秋水，唇若點朱。
那雙眼睛在看到齊珩的瞬間充滿警惕，掙扎更加劇烈，卻被漁網纏得更緊。"別怕。
"齊珩下意識放柔聲音，緩緩靠近，"我不會傷害你。"他在岸邊蹲下，從靴中抽出匕首。
人魚瑟縮了一下，喉間發(fā)出一種奇特的、帶著旋律的聲響，似是警告。"我是來幫你的。
"齊珩將匕首反轉，刀柄朝向人魚，"看，我只是想割開漁網。
"或許是齊珩眼中的誠懇打動了對方，人魚停止了掙扎，但仍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齊珩小心地將漁網割開，鋒利的匕首在他手中靈活轉動，避開人魚脆弱的鱗片。
隨著最后一道繩索斷裂，人魚如離弦之箭般向后游去，停在數(shù)丈外的安全距離。"謝謝你，
人類。"人魚開口了，聲音如同他的歌聲一般動聽，帶著奇異的韻律。
齊珩驚訝地挑眉："你會說我們的語言？""只會一點。"人魚歪著頭打量他，
銀發(fā)上的水珠滾落，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長老教過。"陽光忽然強烈起來，
人魚下意識抬手遮擋，這個動作讓他腕間一串貝殼手鏈叮咚作響。
齊珩這才注意到他纖細手腕上布滿了細小的傷痕。"你受傷了。"齊珩皺眉，"漁網劃的？
"人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似乎并不在意："很快就會好。"他猶豫片刻，又游近了些，
"我叫云漪。你...不是漁民？""我叫齊珩，是..."齊珩頓了頓，"一個商人。
""商人？"云漪眨了眨眼，長睫毛上還掛著水珠，"像那些大船上的人？
"齊珩微笑："差不多。"他忍不住問道，"你經常在這一帶唱歌嗎？
"云漪忽然露出懊惱的表情："我不該被發(fā)現(xiàn)的。長老說人類很危險。"他轉身欲走，
"我該回去了。""等等！"齊珩不假思索地伸手，又立即收回，生怕驚擾對方，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云漪回頭看他，眼中充滿好奇與猶豫："為什么想再見我？
"齊珩一時語塞。他該如何解釋那種初見便擊中靈魂的震撼？
如何描述這個銀發(fā)人魚在他心中激起的波瀾？"因為..."他輕聲說，"你的歌聲很美，
我想再聽一次。"云漪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比朝陽更耀眼："也許...明天黎明時分。
"說完，他優(yōu)雅地轉身，銀藍色魚尾拍打水面，濺起一片晶瑩水花，
轉瞬間便消失在深海之中。齊珩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撫過被海水打濕的衣襟，
拾起一片遺落的銀色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云漪..."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
仿佛要將它刻入骨髓?；貙m的路上，趙風敏銳地察覺到主子的異常："公子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齊珩摩挲著袖中的鱗片，眼神深邃："趙風，傳我密令，查一查東海關于人魚的傳說。
另外..."他望向漸行漸遠的青螺灣，"準備一下，明日黎明前我要再來這里。
"趙風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恭敬應是?；蕦m的夜一如既往地漫長。齊珩站在寢宮窗前，
望著被宮燈照亮的夜空，眼前卻浮現(xiàn)出那雙如海水般清澈的眼睛。
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在他心中燃燒——他要再見那個人魚，不只明日，而是日日年年。
這種強烈的占有欲讓齊珩自己都感到驚訝。作為帝王，他早已習慣將天下萬物視為己有，
卻從未有過如此迫切地想將什么據(jù)為己有的沖動。"云漪..."他再次輕喚這個名字，
指尖的鱗片冰涼而光滑。他知道，自己平靜如水的生活，將從這個名字開始，掀起驚濤駭浪。
第2章 秘密的礁石海底的光總是溫柔的。云漪擺動著銀藍色的魚尾，穿過搖曳的海草森林。
他腕間的貝殼手鏈隨著水流輕輕碰撞，發(fā)出細微的叮咚聲。這片海域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每一處珊瑚叢、每一塊礁石都熟悉得如同自己的鱗片。但今天，一切都顯得不同了。"云漪！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妹妹云璃像一尾紅色的小魚般竄到他面前，
火紅的魚尾在湛藍海水中格外醒目，"你去哪了？長老找你半天了！
"云漪下意識地摸了摸藏在腰間鱗片下的那片銀色鱗片——那個人類留下的。
"我...我去看了東邊的珊瑚群。"云璃瞇起琥珀色的眼睛："撒謊。
東邊今天有鯊群經過，所有魚都躲開了。"她突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云漪的臉，
"你身上有人類的味道。"云漪心頭一跳，急忙后退："胡說八道。""那你解釋解釋，
"云璃雙手叉腰，"為什么你的心跳得這么快？就像...就像發(fā)情期的海豚！""云璃！
"云漪的臉頰發(fā)熱，幸好在水里看不出來。他轉身向部落聚居地游去，"別鬧了，
長老不是找我嗎？"人魚部落建在一處海底峽谷中，
利用天然洞穴和珊瑚構筑成錯落有致的居所。中央最大的貝殼屋是長老的住所，
也是部落議事的場所。云漪進去時，長老正與幾位年長的人魚交談。看到他進來，
長老揮了揮手，其他人魚便恭敬地退出。"聽說你今天靠近了人類的海岸。
"長老直截了當?shù)卣f。他是一條年邁的雄性人魚，銀白色的胡須幾乎垂到胸口，
綠色的魚尾上布滿戰(zhàn)斗留下的傷痕。
云漪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我...我只是去淺水區(qū)采集珍珠貝。
"長老深深看了他一眼："自從二十年前那場大屠殺后，
我們部落立下規(guī)矩——任何人魚不得與人類接觸。"他游近云漪，
枯瘦的手撫上年輕人的肩膀，"你父母死在那場屠殺中，我把你養(yǎng)大，不希望你重蹈覆轍。
"云漪低下頭，胸口發(fā)悶。他當然記得那個血腥的日子，雖然當時他只有五歲。
人類的漁網、魚叉，染紅海水的鮮血，以及父母將他推入深海洞穴時最后的眼神。"我明白，
長老。"他輕聲說。"人類是貪婪的種族。"長老的聲音緩和下來，
"他們看到我們的鱗片會想到珠寶，看到我們的歌聲會想到金錢，
看到我們的血肉會想到長生不老藥。"他轉身從貝殼架上取下一卷海藻紙，
"這是你父親留下的。他曾經也像你一樣，相信人類中有善良的存在。
"云漪小心地展開海藻紙，上面是他父親的字跡，記錄著與一位人類女子的友誼。
亂："她背叛了我們...引來了捕獵者...小心人類的甜言蜜語...""回去休息吧。
"長老拍了拍他的背，"明天開始，你跟著采集隊去深海區(qū)，暫時別去淺水了。
"回到自己的洞穴，云漪躺在柔軟的海草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他取出那片銀色鱗片，
在夜光珊瑚的微光下細細端詳。那個人類——齊珩——的眼睛里沒有貪婪，
只有好奇和...溫柔？云漪翻身而起，游到洞穴角落的一個小石匣前。
品的地方：一個銅質紐扣、半片青花瓷、一把木梳...每一樣都讓他對人類世界充滿想象。
"他說想再聽我唱歌..."云漪輕聲自語，手指撫過木梳的齒痕。---"陛下，
東海郡的奏折。"趙風恭敬地遞上一卷竹簡。齊珩頭也不抬："念。""是。
"趙風展開竹簡，"郡守上報，近日海盜活動頻繁，請求增派三艘戰(zhàn)船...""準。
"齊珩打斷他，"傳令兵部，調五艘新造戰(zhàn)船去東?？?，歸郡守調遣。
"趙風愣了一下："陛下，五艘是否過多？兵部尚書面見時曾說...""朕說五艘。
"齊珩抬眼，目光如刃。趙風立刻低頭："遵旨。"齊珩放下朱筆，走到窗前。
從這里可以遠遠望見東海的方向。三天了，那個銀發(fā)人魚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從未對任何事物有過如此強烈的渴望——不，不是事物，云漪不是物品，
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會思考、會歌唱的美麗生命。"準備一下，"他突然說，
"三日后朕要再次東巡。"趙風小心翼翼地問："陛下這次以何理由？上次說是視察海防，
這次...""鹽稅。"齊珩早已想好借口，"朕要親自查東海鹽場的賬目。
"趙風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躬身應是。齊珩知道自己的行為反常。
一個明智的君主不該為了一時沖動頻頻離宮。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就像控制不了每一次呼吸時胸膛的起伏。三日后，
黎明前的青螺灣一片寂靜。齊珩獨自站在礁石上，海浪拍打著他的靴子。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海面上霧氣氤氳。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確信云漪會來，但他就是知道。
"人類...真的會守約。"空靈的聲音從霧中傳來。齊珩心頭一跳，只見不遠處的水面上，
銀發(fā)人魚正露出半個身子望著他。"你來了。"齊珩不自覺地微笑。云漪游近了些，
在晨光中他的鱗片閃爍著微光："我以為你不會來。長老說人類最擅長食言。
""我不是普通人類。"齊珩在礁石上坐下，與云漪平視，"我是...一個守信用的商人。
"云漪歪著頭看他："商人是什么？""就是...買賣東西的人。""買賣？"云漪皺眉，
"海水和陽光也能買賣嗎？"齊珩笑了："不能。我們買賣的是人造的東西，
比如..."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蘋果，"這個。"云漪好奇地湊近，鼻翼輕動："好香。
"他伸手想拿，又縮回去，"你要用這個換什么？我的鱗片嗎？"齊珩心頭一刺："不，
什么都不用換。這是禮物。"他將蘋果放在云漪手中。云漪小心地咬了一口，
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好甜！比最甜的珊瑚果還甜！"他三兩口吃完，連果核都舔了舔，
"海底沒有這樣的東西。""人類世界有很多美味。"齊珩說，"有機會我?guī)Ыo你嘗嘗。
"云漪的笑容突然黯淡："我不能經常來這里。長老禁止我們接觸人類。""為什么？
""二十年前..."云漪的聲音低了下去，"人類捕殺我們。我的父母...都死了。
"齊珩胸口發(fā)悶。他知道沿海確實有獵殺人魚的傳說，據(jù)說人魚肉可延壽，鱗片能入藥。
作為皇帝，他本可以下令禁止這種行為，但在此之前，
他從未想過人魚是真實存在的智慧生命。"我不會傷害你。"他輕聲說，
伸手想觸碰云漪的臉，又在半途停住，"我發(fā)誓。"云漪望著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斷真?zhèn)巍?/p>
片刻后，他忽然轉身："跟我來。""什么？""我?guī)闳タ磦€地方。"云漪回頭一笑，
"但你要保密。"齊珩毫不猶豫地脫去外袍和靴子，只著單衣跳入海中。海水冰涼，
但他顧不上這些。云漪牽起他的手，帶著他向一處隱蔽的礁石群游去。
"這里是我的秘密花園。"云漪指著礁石間的一片海域，"看。"陽光穿透海水，
照亮了五彩斑斕的珊瑚叢。各種小魚在珊瑚間穿梭，宛如水下彩虹。云漪輕輕唱起歌來，
那聲音在水中傳播，竟引得魚群圍繞他們旋轉起舞。齊珩屏住呼吸。
這一刻的美麗超越了所有宮廷畫師筆下的仙境。而在這仙境中央，
是銀發(fā)飄揚的云漪——比任何傳說中的人魚都要奪目。"怎么樣？"歌聲停止，
云漪期待地問。齊珩說不出話，只能點頭。他的心臟跳得如此劇烈，幾乎要撞破胸膛。
"該你了。"云漪說，"給我講講人類的世界。"于是齊珩講述了京城的繁華，
講述高聳的城墻和熱鬧的市集，講述春天滿城的梨花和冬日的雪景。云漪聽得入迷，
時不時發(fā)出驚嘆。"你們住在那么高的房子里不會害怕嗎？""馬？是像海馬一樣嗎？
""書是什么？為什么要寫字？"每個問題都讓齊珩忍俊不禁。
他從未想過最平常的事物在另一個種族眼中竟如此新奇。時間飛逝，太陽已升到頭頂。
"我該回去了。"云漪戀戀不舍地說，"采集隊要回來了。
"齊珩也不得不考慮返程："三天后，黎明時分，我還能來這里見你嗎？"云漪猶豫了一下，
輕輕點頭："但你要帶更多人類的故事來。""一定。"回宮的路上，
趙風幾次偷瞄皇帝的表情。最終他鼓起勇氣："陛下今日氣色甚好。
"齊珩望著窗外飛馳的景色，唇角微揚："是嗎？
""臣斗膽猜測...陛下見到那位'海妖'了？"齊珩的笑容瞬間消失："你跟蹤朕？
"趙風立刻跪下："不敢！只是...陛下今晨歸來時衣袍盡濕，
發(fā)間還有海藻..."他深吸一口氣，"臣只想知道，是否需要加強護衛(wèi)？那海妖是否危險？
"齊珩沉默片刻："他不是妖。"聲音罕見地柔和，"而且...這是朕的私事。
"趙風抬頭，看到皇帝眼中他從未見過的神情，頓時明白了什么："臣明白了。
但..."他壓低聲音，"丞相大人似乎注意到了陛下的頻繁出行，
今日早朝后特意詢問了臣關于東巡的事。"齊珩瞇起眼睛："李巖？""是。
臣以鹽稅事務搪塞過去，但丞相心思縝密...""朕知道了。"齊珩冷冷地說，
"你做得很好。此事若泄露...""臣以性命擔保，絕不泄露半字。"趙風重重叩首。
齊珩望向窗外，云漪天真的笑容浮現(xiàn)在眼前。他突然意識到，
自己正在為一個認識不過幾天的人魚冒險。
這不像他——那個在宮廷斗爭中永遠冷靜自持的帝王。但心已動，覆水難收。
第3章 風暴中的秘密齊珩站在礁石上，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拂過他的臉龐。天邊烏云密布，
遠處雷聲隱隱，但他渾然不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海面上那個銀色的身影上。
這是他們第七次秘密會面。過去半個月里，齊珩以各種借口頻繁東巡，
只為了這幾刻能與云漪相處的時光。今天，他特意帶來了一盒京城最有名的蜜餞。
"這是什么？"云漪好奇地戳了戳蜜餞外層的糖霜。"嘗嘗看。
"齊珩笑著拿起一塊遞到他嘴邊。云漪小心地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好甜！
比?？圻€甜！"他一把抓過整塊塞進嘴里，滿足地瞇起眼睛。
齊珩忍不住伸手拂去他嘴角的糖屑。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云漪的皮膚冰涼而光滑，
像是上等的絲綢。齊珩的手指微微發(fā)顫，竟舍不得收回。"要下雨了。
"云漪突然抬頭看向天空，打破了這微妙的時刻。確實，烏云已壓得很低，海風也愈發(fā)猛烈。
遠處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我該回去了。"云漪轉身欲走，
卻被齊珩一把拉住手腕。"等等！"齊珩指向遠處海面，"看那邊！"一道水龍卷正在形成，
以驚人的速度向岸邊移動。海浪驟然變得狂暴，拍打著礁石，濺起數(shù)丈高的浪花。
云漪臉色大變："是海怒！我們得——"他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
一塊被巨浪掀起的礁石砸在他們附近，碎片四濺。緊接著，一個滔天巨浪朝他們撲來。
齊珩本能地將云漪護在身下，但海浪的力量超乎想象。兩人被一起卷入洶涌的海水中。
冰冷的海水灌入齊珩的口鼻，眼前一片黑暗。他拼命掙扎，卻辨不清方向。
就在他肺中的空氣即將耗盡時，一雙手臂環(huán)住了他的腰，帶著他迅速向上游去。
"嘩啦"一聲，他們沖出水面。齊珩大口喘息，發(fā)現(xiàn)云漪正緊緊抱著他，
魚尾有力地拍打著水面，對抗著洶涌的浪濤。"抓緊我！"云漪在他耳邊喊道，
聲音幾乎被雷聲淹沒。又一道巨浪打來，這次直接拍在云漪背上。
齊珩聽到他痛苦地悶哼一聲，但手臂絲毫沒松。借著閃電的光亮，
齊珩看到云漪嘴角滲出一絲淡藍色的液體——是血嗎？"云漪！你受傷了！
""沒事...抓緊..."云漪的聲音已經有些虛弱，但仍奮力向岸邊游去。
齊珩突然意識到，以人魚的游泳速度，云漪本可以輕易獨自脫險，
是拖著他這個人類才如此吃力。這個認知讓他胸口發(fā)緊。又一陣狂風襲來，卷起更大的浪頭。
云漪終于支撐不住，兩人再次被卷入水下。混亂中，齊珩感覺云漪的手從他腰間滑脫了。不！
他拼命伸手想抓住云漪，卻只抓到幾縷銀發(fā)從指間溜走。借著微弱的光線，
他看到云漪被一股暗流卷向深處，銀色的魚尾無力地擺動著。沒有猶豫，齊珩深吸一口氣，
朝云漪的方向潛去。海水刺骨，壓力讓他的耳膜生疼，但他顧不上這些。他抓住云漪的手臂，
用盡全力帶著他向上游。當他們再次浮出水面時，齊珩已經精疲力盡。幸運的是，
這次他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海邊懸崖下的一個洞穴。
"堅持住...我們去那里..."齊珩一手摟住昏迷的云漪，一手拼命劃水。
每一寸前進都如同酷刑。海水不斷灌入他的口鼻，肌肉像被火燒一樣疼痛。
但每當他想放棄時，低頭看到云漪蒼白的臉，就又有了力量。不知過了多久，
齊珩終于抓到了洞穴邊緣的巖石。他用最后一絲力氣將云漪推上相對干燥的巖石平臺，
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癱倒在地，大口喘息。洞穴不深，但足以遮擋風雨。
齊珩掙扎著坐起來，檢查云漪的情況。人魚靜靜地躺著，銀發(fā)鋪散在巖石上，
魚尾部分還浸在海水中。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證明還活著，但臉色慘白得可怕。"云漪？
云漪！"齊珩輕輕拍打他的臉頰，沒有反應。
齊珩這才注意到云漪背上的傷——一片鱗片被礁石刮掉了，露出里面泛著淡藍的血肉。
他撕下自己的衣袖，蘸取海水小心地清理傷口。碰到傷處的瞬間，云漪猛地睜開眼睛，
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嗚咽。"沒事了，你安全了。"齊珩輕聲安慰，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傷口必須清理干凈。"云漪虛弱地點點頭，牙齒緊緊咬住下唇。清理完傷口，
齊珩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擰干后輕輕蓋在云漪身上。"你...為什么救我？
"云漪突然開口，聲音嘶啞，"人類...不是都希望抓到人魚嗎？
"齊珩的手停頓了一下："我不是'人類'，我是齊珩。"他直視云漪的眼睛，
"而你是云漪。"云漪怔怔地望著他，眼中的情緒復雜難辨。洞外雨聲如注，雷聲轟鳴，
但在這個小小的洞穴里，時間仿佛靜止了。突然，云漪痛苦地蜷縮起來。"怎么了？傷口疼？
"齊珩緊張地問。云漪搖搖頭，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不是...是...變形..."齊珩還沒明白什么意思，
就見云漪的魚尾開始劇烈顫抖，鱗片逐漸變得透明，然后像融化一般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兩條修長的人類雙腿！"這...？"齊珩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云漪虛弱地喘息著，
況下...可以暫時變成人類形態(tài)...但很痛苦..."齊珩這才注意到云漪赤裸的身體。
他連忙移開視線，將外袍重新蓋在他身上。但那一瞥已經足夠——云漪的人類形態(tài)同樣美麗，
皮膚如珍珠般瑩潤，身體線條優(yōu)雅流暢。"冷..."云漪顫抖著說。齊珩猶豫了一下，
最終將他摟入懷中。云漪的身體冰涼得嚇人，齊珩只能盡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這樣...好些了嗎？"云漪輕輕點頭，臉貼在齊珩胸前。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
聽著洞外的風雨聲。齊珩的心跳如鼓，不知是因為剛才的生死時刻，
還是因為懷中這個非人卻比任何人都更觸動他心弦的生命。漸漸地，云漪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
齊珩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他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唇色也比之前紅潤了些。
他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雨下了整整一夜。齊珩抱著云漪，不敢合眼，
生怕潮水上漲淹沒洞穴。直到黎明時分，風雨才漸漸停息。"唔..."懷中的云漪動了動，
睜開了眼睛。"早安。"齊珩微笑著說，聲音因為一夜未眠而有些沙啞。云漪眨了眨眼，
突然意識到自己還赤裸著被齊珩抱著，立刻紅了臉，掙扎著坐起來。齊珩紳士地別過臉，
等他重新裹好衣袍。"我的...魚尾回來了。"云漪小聲說，
動了動已經恢復原狀的銀色尾巴。齊珩這才轉回頭："好點了嗎？"云漪點點頭，
突然伸手撫上齊珩的臉頰："你...整晚沒睡？"這個簡單的觸碰讓齊珩心跳漏了一拍。
他抓住云漪的手，輕輕握了握："我不累。"陽光從洞口照進來，落在云漪的銀發(fā)上，
如同撒了一層金粉。齊珩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取出一枚藍寶石。"給你的。
"他將寶石放在云漪手心，"昨天...本來就想送你的。"云漪瞪大了眼睛。
寶石在陽光下閃爍著深海般的藍色光芒，內部仿佛有星河流動。"這...太珍貴了。
"他小聲說。"比不上你珍貴。"話一出口，齊珩自己都愣住了。
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這樣的話，甚至不知道自己能說出如此肉麻的情話。云漪的臉紅了。
他低頭擺弄著寶石，突然從自己的銀發(fā)上扯下一縷，又撿起一根海草，靈巧地編織起來。
片刻后，他將編好的小繩穿過寶石上的天然孔洞，做成了一條簡易的項鏈。"幫我戴上？
"他輕聲請求。齊珩的手微微發(fā)抖，小心地將項鏈系在云漪纖細的脖子上。
藍寶石垂在他鎖骨之間，映襯著珍珠般的肌膚，美得令人窒息。"這是我的回禮。
"云漪說著，從手腕上取下那串齊珩第一次 見他時就戴著的珍珠手鏈，
"這是我成年禮時自己采集的珍珠...每一顆都來自不同的海域。"齊珩鄭重地接過手鏈，
戴在自己腕上。珍珠溫潤的光澤與他小麥色的皮膚意外地相配。"謝謝。"他輕聲說，
突然意識到這是他有生以來收到的最用心的禮物。宮中那些價值連城的貢品，
與這串樸素的手鏈相比，都黯然失色。云漪突然湊近，在齊珩臉頰上輕輕一吻，
然后迅速跳入水中："我該回去了...部落會擔心的。"齊珩摸著臉頰被吻過的地方，
呆若木雞。"三天后...老地方見？"云漪在洞口回頭，眼中帶著期待。齊珩只能點頭，
看著那銀色的身影消失在蔚藍海水中?；貙m的路上，趙風敏銳地察覺到皇帝的不同。
齊珩腕上多了一串珍珠手鏈，而且時不時不自覺地撫摸它，
眼神柔和得不像那個殺伐決斷的帝王。"陛下...是否需要臣準備些什么？
"趙風試探地問。齊珩如夢初醒："準備？啊...對。"他沉思片刻，"去藏書閣，
把所有關于人魚的典籍都找出來。特別是...關于他們生活習性的。"趙風領命而去，
心中暗驚。陛下這是...對人魚認真了？齊珩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海平面。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大周朝的皇帝，愛上了一條人魚。更可怕的是，
他無法想象未來沒有云漪的日子。"必須想個辦法..."他喃喃自語，
"讓他永遠留在我身邊。"第4章 水晶囚籠珍珠手鏈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齊珩不自覺地用拇指摩挲著那些圓潤的珠子。早朝剛結束，
大臣們關于南方水患的爭論還在他耳邊嗡嗡作響，但他的心思早已飛到了東海之濱。"陛下，
工部尚書求見。"趙風在殿外輕聲稟報。齊珩收回思緒："宣。"工部尚書躬身入內，
呈上一卷圖紙："陛下，您吩咐的'海晏宮'已經完工，這是最后的布局圖，請陛下過目。
"齊珩展開圖紙，一座精致的水上宮殿躍然紙上。宮殿一半建在陸地，一半延伸入海，
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水池，通過精心設計的水道與海洋相連。
水池四周鑲嵌著從西域運來的透明水晶，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水中景象。"很好。
"齊珩唇角微揚，"所有人手都撤出了嗎？""按陛下吩咐，三日前就已全部撤離。
工匠們都不知所建何物，只當是陛下的行宮。""賞。"齊珩簡短地說，揮手示意尚書退下。
待殿內無人，齊珩再次展開圖紙，指尖輕撫那個中央水池。三個月了，自從那個風暴之夜后，
他就在籌劃這份"禮物"。每次與云漪秘密相見，
他的渴望就加深一分——不只是對云漪身體的渴望，更是對他整個存在的占有欲。作為帝王，
他習慣了將一切美好事物據(jù)為己有，而云漪，這條美麗而神秘的人魚，
將成為他最珍貴的收藏。"趙風，"他喚來心腹，"準備一下，明日東巡。"趙風低頭應是，
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這已經是本月第三次東巡了，朝中非議漸起。
丞相李巖昨日還特意詢問過皇帝頻繁離宮的原因。"陛下..."趙風欲言又止。"說。
""丞相大人似乎起了疑心。他...他詢問了御廚為何最近采購大量鮮魚。
"齊珩眼神一冷："你怎么回答的？""臣說陛下近來喜愛東海魚羹，
特意命人每日快馬送鮮魚入宮。"齊珩微微點頭："做得不錯。告訴李巖，
朕明日東巡是為視察新造戰(zhàn)船，要他不必跟隨。""遵旨。"---海浪輕拍礁石，
云漪坐在他們常相見的那塊平坦礁石上，銀尾拍打著水面。
自從上次齊珩提到要給他一個"驚喜"后，他就一直心癢難耐。
奇有趣——會走動的木鳥、能記錄聲音的蠟筒、嘗起來像陽光的蜂蜜糕點..."想什么呢？
"熟悉的聲音讓云漪猛地回頭。齊珩站在不遠處，一身月白色錦袍，黑發(fā)用玉簪松松挽起，
比往日宮廷裝束隨意許多。云漪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許久未好好休息。
"想你給我的驚喜！"云漪迫不及待地游到岸邊，"是什么？"齊珩笑了，
伸手拂去云漪發(fā)間的一片海藻："跟我來。"他帶著云漪沿海岸線游了約莫半里，
來到一處隱蔽的小海灣。灣內矗立著一座精致的白色建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是...？"云漪睜大了眼睛。"給你的宮殿。"齊珩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我稱它'水晶宮'。"云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在他的認知里，
宮殿是人類首領居住的巨大石頭堆，冰冷而無趣。
但這座臨水而建的小巧建筑卻像是一件精致的貝殼工藝品，與周圍的海景渾然一體。
"我...我可以看看里面嗎？"齊珩的笑容加深："當然，它就是為你而建的。
"他領著云漪繞到建筑臨海的一面。那里有一個寬闊的入口直接通向海水，
云漪可以輕松游入。進入內部后，云漪發(fā)出一聲驚嘆。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水池，
四周墻壁上鑲嵌著透明的水晶板，陽光透過水晶照射進來，在水面上投下斑斕的光影。
水池底部鋪著細軟的白沙，幾叢珊瑚點綴其間，甚至還有一群色彩斑斕的小魚在游弋。
最奇妙的是，水池一側有一條水道通向外面的大海，云漪可以自由進出。"喜歡嗎？
"齊珩蹲在水池邊，看著云漪興奮地探索新環(huán)境。"太神奇了！"云漪游到一塊水晶板前，
好奇地摸了摸，"這是冰嗎？""類似，但不會融化。"齊珩解釋道，
"這樣你在里面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云漪突然潛入水底，又從另一頭冒出來，
銀發(fā)甩出一串水珠："這比我的海底洞穴漂亮多了！還有這些小魚做伴！"他游到水道口，
"而且我隨時可以回海里！"齊珩笑而不語?？粗其粼谛录抑袣g快游動的樣子，
他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比征服一個王國、接受萬民朝拜更讓他心潮澎湃。
"來，還有更多。"他引導云漪游向水池另一端，那里有一個較小的池子，
與主池相連但水位較淺，"這是給你在月圓之夜用的。"月圓之夜是人魚最虛弱的時候，
他們需要淺水區(qū)休息。云漪沒想到齊珩連這個都知道，顯然做了不少研究。
他感動地游到池邊，伸手拉住齊珩的衣角："謝謝你，齊珩。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齊珩握住那只濕漉漉的手："這還不算禮物。"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銀鈴，
"戴上這個，無論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云漪好奇地接過銀鈴，
發(fā)現(xiàn)它被設計成可以環(huán)繞在魚尾上的樣式。他試著將它戴在尾鰭根部，
銀鈴與他的鱗片幾乎融為一體，輕輕一動就會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漂亮嗎？
"云漪在水中轉了個圈，展示著銀鈴。"美極了。"齊珩的眼神暗了下來，
"就像它的主人一樣。"云漪突然想到什么，
游到水道口："我得回去告訴云璃和長老這個好消息！明天我就搬過來！""等等。
"齊珩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云漪，關于這個...我想和你談談。
"云漪疑惑地歪頭："什么？""這座水晶宮..."齊珩斟酌著詞句，
"是為了讓你能更安全地與我來往而建的。我不希望...其他人魚知道它的存在。
""為什么？長老他們一定會為你對人類和人魚友好相處所做的努力感到高興的！
"齊珩搖頭："你不了解人類。如果其他人知道人魚的存在，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捕獵你們。
這座宮殿的位置必須保密，為了你的安全。"云漪皺起眉頭："但云璃是我妹妹，
她不會告訴任何人。而且長老有權知道我在哪里...""不行。"齊珩的語氣變得強硬，
"這是為了你好。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住在這里，不要告訴任何人魚。
"云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慢慢游到水池中央，環(huán)顧四周閃閃發(fā)光的水晶墻壁，
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這美麗的宮殿，本質上是一個囚籠。"你...你想囚禁我？
"他的聲音微微發(fā)抖。齊珩嘆了口氣："不是囚禁，是保護。云漪，
外面的世界對你來說太危險了。在這里，你可以安全地生活，
我每天都能來看你...""不！"云漪猛地拍打水面，"你說過這是禮物！
禮物不應該有條件！""云漪，別任性。"齊珩的聲音帶上了皇帝特有的威嚴，
"這是為了我們能夠長久在一起。你難道不明白嗎？""長久在一起？"云漪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