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林墨星拿到項目關(guān)鍵資料的那一刻,
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李律師,我想委托您處理一份離婚訴訟。
”手機屏幕暗下,映出他蒼白失神的臉。林墨星起身走到窗邊,
看著樓下花園里精心打理的鳶尾——那些都是蘇清瑤親手種下的,只因另一個男人喜歡。
即便兩人長相相似,卻終究不是他。林墨星輕撫著那份來之不易的設(shè)計圖紙,露出一個苦笑。
是時候該離開了。三年婚姻,恍如一夢。
耳邊似乎還回響著傭人們私下的議論:“小姐對那位宋先生可真是上心,
先生明明喜歡的是素雅的蘭花,她偏偏種滿了鳶尾?!薄翱刹皇?,聽說宋先生心情不好,
小姐昨晚連夜飛去國外陪他散心,家都顧不上了?!薄霸蹅兿壬彩强蓱z,
守著這么大的房子,卻守不住小姐的心?!绷帜窃缫蚜晳T了這些同情或惋惜的目光,
對他而言,這些并不重要。他娶蘇清瑤,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一張臉。一張他深埋心底,
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蘇清瑤和蘇清斕是雙胞胎姐妹,命運卻截然不同。他和蘇清斕青梅竹馬,
約定大學畢業(yè)就一起創(chuàng)業(yè),可一場意外的空難帶走了蘇清斕。所有美好被撕碎,
整個世界失去色彩,徒留他一人在回憶里苦苦掙扎。直到他遇見了蘇清瑤。
那張熟悉的臉讓他一度以為是上天垂憐,給了他一個念想。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愛上任何人,
唯一的執(zhí)念,是想完成清斕未竟的那個建筑設(shè)計遺作。于是,他策劃了一場相遇,
步步為營地接近蘇清瑤。彼時,蘇清瑤正因為心上人宋文清的若即若離而心煩意亂,
又面臨家族的催婚壓力,對于主動送上門的林墨星,她并未拒絕,
只冷漠地提出了條件:可以結(jié)婚,但愛,永遠不可能。他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甚至感激她的坦誠。蘇清瑤以為他愛慘了自己,對他不屑一顧,卻也樂得有個擋箭牌。
婚禮那天,宋文清在國外打了個電話說遇到麻煩,蘇清瑤便立刻拋下他和滿堂賓客,
飛往了異國他鄉(xiāng)?;楹螅菍λ挝那宓那蠖坏煤屠⒕?,變本加厲地施加在他身上。
她頻繁出國探望,行程安排卻讓他一手操辦。她將婚房布置成宋文清喜歡的風格,
書房里放滿了他的攝影作品,甚至連他的飲食喜好,都要求林墨星學習遷就。
林墨星成了整個圈子里最大的笑話,一個卑微到塵埃里的替代品。他默默承受著一切,
扮演著溫順的丈夫角色,唯一的堅持,是抓住她每次短暫在家的機會,
尋找和整理清斕留下的那些零散的設(shè)計手稿和資料。蘇清瑤對此并不關(guān)心,
只當他是無可救藥地迷戀自己,正如她迷戀至極卻抓不住的宋文清。
林墨星從不解釋自己的動機,因為毫無意義。如今,他終于找到了最后的關(guān)鍵部分,
補全了設(shè)計圖。他的目的達到了,這場荒唐的婚姻,也該結(jié)束了。第二章次日清晨,
蘇清瑤意外地出現(xiàn)在了別墅。她風塵仆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耐,
見到林墨星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會調(diào)制那款‘午夜飛行’嗎?”林墨星愣了一下,
還沒回答,她便自顧自地說下去:“文清突然想喝,你調(diào)一份,
等會兒跟我一起送去他工作室?!彼鹧?,想拒絕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zhuǎn),
目光卻落在她手腕上那只腕表上。那是蘇清斕十八歲生日時,他送的禮物,
后來不知怎么到了蘇清瑤手里。他改了主意:“可以。我會盡力調(diào)到最好。但是,
你這只腕表,能不能給我?”蘇清瑤挑了挑眉,似乎對他的要求習以為常,
毫不猶豫地取下腕表,丟在他面前的桌上?!澳萌??!边@樣的等價交換早已不是第一次。
她常常讓他為宋文清做這做那,或是排幾個小時的隊去買他喜歡的限量版唱片,
或是替她挑選送給他的禮物,甚至讓他模仿宋文清的偶像簽名。而他每次都答應(yīng),
然后向她索要一些報酬。有時是一支她常用的鋼筆,有時是一本畫冊,有時是一只腕表。
這些東西都不算貴重,只是她隨身攜帶,曾屬于蘇清斕的物件。
蘇清瑤看著他小心翼翼將腕表收進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里,眼神復雜地問:“你就這么愛我?
連我的舊東西都要當寶貝?”林墨星的動作頓了頓,知道她又誤會了。這些年,
他向她要的每一樣東西,其實都曾屬于蘇清斕。蘇清斕去世后,
她的遺物大多被蘇家收了起來,只有少數(shù)幾件,被蘇清瑤出于某種紀念心理帶在身邊。
他收集這些,不過是睹物思人,聊以慰藉罷了。他沒有解釋,只是彎起嘴角,
露出一貫溫順的笑容。不知為何,看著他眼中那似乎滿溢的愛意,
蘇清瑤的心頭竟掠過一絲異樣。腦海里閃過他這三年來近乎卑微的付出,她一時有些恍惚。
但她很快甩開那點不適,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催促道:“快去做吧,文清等著呢。
”林墨星在吧臺忙碌,精心調(diào)制著那杯雞尾酒。之后,兩人驅(qū)車前往宋文清的工作室。
車內(nèi)氣氛沉默,蘇清瑤似乎想起什么,打破了寂靜:“昨天你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
”林墨星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語氣平淡:“沒什么重要的事,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
”她“嗯”了一聲,隨即道:“文清最近狀態(tài)不太好,這段時間我都會在這陪他,
沒什么大事不要聯(lián)系我?!绷帜且琅f是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點了點頭,
臉上看不出絲毫委屈或不滿。蘇清瑤看著他,心中再次升起那種怪異的感覺。三年來,
無論她提出多么過分的要求,他似乎都毫無怨言。他真的能愛一個人到這種地步?
眼睜睜看著自己對另一個男人無微不至?宋文清的工作室里,
這位小有名氣的攝影師見到林墨星,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墨星?清瑤,
你怎么把他也帶來了?我只是隨口說說想喝那杯酒而已?!绷帜菍⑼斜P放在桌上,
一邊拿出精致的酒杯,一邊輕聲道:“宋先生的隨口一提,清瑤一直都記在心上。
”蘇清瑤聽到他替自己解釋,眉頭微蹙,心中那點不適感再次涌現(xiàn),她上前,
有些生硬地從他手中接過酒杯。“這里有我就行了,你先回去吧?!绷帜菦]再多言,
拿起自己的外套,轉(zhuǎn)身就走。在他輕輕帶上門的那一刻,他聽到蘇清瑤溫柔的聲音傳來。
“文清,嘗嘗看,我知道你不愛喝太烈的酒,特意讓他調(diào)整了配方?!薄皩α?,
你昨天說想找的那本絕版攝影集,我也給你弄來了?!彼挝那宓穆曇魩е@喜:“哇,
這本攝影集全球限量,聽說很難買的,清瑤你真好!”林墨星合上門,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徑直離開了工作室。第三章接下來的日子,蘇清瑤果然如她所說,
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宋文清身邊。公司的文件都由助理送到宋文清的工作室處理。
宋文清想吃某種異國料理,她立刻動用私人關(guān)系請來大廚;為了哄他多看一眼她的新跑車,
許諾給他買最新款的鏡頭。這些消息成了社交圈和財經(jīng)版的頭條,人人都在感嘆蘇總的癡情。
林墨星看到時,只是平靜地劃過屏幕,沒有絲毫波瀾。母校百年校慶日,
林墨星作為杰出校友代表受邀出席。在簽到處簽完名,一抬頭,
便看到了不遠處同樣引人注目的兩人,蘇清瑤和宋文清。他們顯然也看到了他,他無法回避,
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宋文清先笑著打招呼:“墨星,好巧啊,你也是我們學校畢業(yè)的?
”林墨星點了點頭。蘇清瑤皺了下眉,問道:“你哪一屆的?”他輕聲回答:“21屆。
”這次輪到宋文清露出驚訝的表情?!澳悄悴皇呛颓瀣幍慕憬阃瑢茫?!
”他似乎才想起什么:“墨星,你認識清瑤的姐姐蘇清斕嗎?
聽說當年清斕學姐有個愛得不得了的男朋友,都準備帶回家見家長了,
可惜后來……”話說到一半,他像是意識到失言,猛地停住,
慌忙看向蘇清瑤:“對不起清瑤,我不是故意提起清斕姐的?!碧K清斕的死,
是蘇家和林墨星心中永遠的痛,也是一個禁忌。林墨星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指甲幾乎掐進肉里。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
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蘇清瑤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但對著宋文清,她終究不忍苛責,
只沉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nèi)ゲ蛷d吧。”三人一同來到預訂好的餐廳。點菜時,
幾乎所有菜品都是按照宋文清的口味來的。用餐過程中,蘇清瑤更是體貼入微,
幫他挑出不喜歡的香菜,提醒他忌口的食物,將他愛吃的菜轉(zhuǎn)到他面前。中途,
林墨星去洗手間整理儀容,卻在隔間里聽到了宋文清打電話的聲音。他本無意偷聽,
正準備咳嗽一聲提醒里面有人,卻清晰地聽到了蘇清瑤的名字?!胺判睦?,
我當然知道怎么拿捏她。我不表現(xiàn)得對她若即若離,
她怎么會一直對我念念不忘、心懷愧疚呢?”“她那個先生?呵,不過是個擺設(shè)。
清瑤對他什么態(tài)度,圈子里誰不知道?”“我自有分寸。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我玩得多了。
只要我假裝不知道她的深情,我們就能一直保持這種曖昧,讓她越陷越深,
直到她覺得虧欠我良多,離不開我!”“女人嘛,越是得不到的,才越覺得珍貴,懂嗎?
”原來如此。林墨星心中冷笑,蘇清瑤捧在手心的白月光,心思也并不單純。
洗手間的門開了,宋文清走出來,看到站在洗手臺前整理領(lǐng)帶的林墨星,臉色驟變。
他有些僵硬地問:“你……你什么時候來的?聽到多少?”林墨星沒有回答。
宋文清有些急了:“你別去清瑤面前亂嚼舌根,她不會信你的!”第四章看著他瞬間變臉,
林墨星只覺得索然無味。他不愛蘇清瑤,自然對他們倆的感情是非沒有任何窺探的想法。
他擦干手未發(fā)一言,轉(zhuǎn)身想離開,宋文清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澳惴砰_!
”林墨星最惱被別人觸碰,下意識地掙扎。就在這時,宋文清像是腳下不穩(wěn),驚呼一聲,
用力向后撞到了洗手間的墻壁上,然后順勢滑倒在地。這邊的動靜立刻引來了外面的蘇清瑤。
她快步?jīng)_進來,看到的就是宋文清額頭微紅,眼眶泛淚地倒在地上,而林墨星站在一旁,
神色冷漠。她立刻沖過去,將宋文清小心地扶起,然后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
射向林墨星:“你推他了?”不等林墨星解釋,宋文清已經(jīng)在她懷里哽咽起來:“清瑤,
我的頭好暈,怎么辦,都是我不好,墨星他……他好像很不喜歡我?!笨吹剿挝那迨芰宋?,
蘇清瑤心疼不已,架著他就要往外走。她就不該讓文清跟林墨星在一處,林墨星這么喜歡她,
怎么會看見文清還一點行動都沒有?林墨星想跟上去解釋,卻被她猛地一推,
她懷里還抱著那個裝著項目關(guān)鍵資料的文件夾?!皾L開!”他被推得一個踉蹌,
腳下正好是一段通往餐廳露臺的階梯。他躲閃不及,一腳踩空,
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沿著樓梯滾了下去。文件夾脫手而出,里面的圖紙散落一地。天旋地轉(zhuǎn),
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劇痛。他掙扎著想坐起來,手撐在地上,
卻摸到幾張被踩臟、甚至撕裂的圖紙,低頭一看,那是清斕的心血,
是他耗費三年才補全的遺作!項目!他的項目!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顫抖著向上方的女人伸出手,聲音帶著哭腔:“蘇清瑤,幫我撿起來!送我去工作室!
我的項目……”階梯上的女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刺骨:“敢動文清,
這就是你應(yīng)得的教訓?!闭f完,她抱著懷里的宋文清,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看著她絕情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林墨星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受任何傷,
可是清斕的項目,是他唯一的念想,絕對不能毀掉!散落的圖紙被風吹得更遠,
那破損的痕跡幾乎讓他暈厥。絕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林墨星還是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忍著劇痛,一張張撿起那些圖紙,顫抖著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按下了助理的電話。
這是他最后的指望了。報出地址后,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再次睜開眼,
已是在醫(yī)院的病房里。傷口已經(jīng)被處理包扎好,助理正在一旁焦急地守著,見他醒來,
松了口氣,語氣卻帶著后怕。“林總,您可嚇死我了!從那么高的樓梯摔下來,
幸好骨頭沒事!那些圖紙我也盡力搶救回來了,大部分還能修復,您先好好休息,
我去辦手續(xù)。”林墨星怔怔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聲音輕得像嘆息:“我沒有太太,我的愛人已經(jīng)死了。”話音剛落,病房門被人猛地推開,
蘇清瑤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口,眼神復雜地盯著他?!澳阏f誰死了?!”第五章助理見狀,
以為是夫妻倆鬧矛盾,連忙打圓場:“蘇總,林總剛醒,情緒還不穩(wěn)定,
他的傷……”“小張,”林墨星忽然坐起身,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是說要去給我安排后續(xù)的檢查嗎?”助理愣了一下,看了看蘇清瑤陰沉的臉色,
又看了看林墨星蒼白卻堅決的表情,沒再多說什么,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兩人,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蘇清瑤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緊鎖著他:“剛才助理說什么圖紙?還有,你說誰死了?”林墨星避開她的視線,
隨口找了個藉口:“沒什么,助理說我摔傷了,有些文件破損了。至于剛才,
大概是摔糊涂了,說了胡話。”她的臉色并未緩和,
語氣依舊冰冷刺骨:“如果你沒有去招惹文清,又怎么會從樓梯上摔下去?這件事,錯在你。
”“現(xiàn)在,立刻去給文清道歉?!绷帜翘痤^,眼中第一次沒有了往日的溫順,
只有一片荒蕪的平靜:“我沒有錯,為什么要道歉?餐廳走廊有監(jiān)控,你可以自己去看。
”蘇清瑤的臉色更加陰沉:“我不需要看監(jiān)控,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也只相信文清,
你必須去道歉!”經(jīng)歷這一番驚嚇和折騰,林墨星只覺得身心俱疲,
他現(xiàn)在只想好好修復那些圖紙,調(diào)整好身體,盡快離開。與她爭辯真相,毫無意義。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認命的無奈問道:“只要我道歉,你就不再追究了,
是嗎?”聽到他這帶著疲憊和妥協(xié)的話語,蘇清瑤心中莫名一動,似乎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但那感覺稍縱即逝,她還是冷硬地點了點頭。林墨星沒再說什么,撐著虛弱的身體,
一步步走到隔壁宋文清的病房。宋文清正靠在床上,享受著蘇清瑤剛買來的水果。
看到林墨星進來,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隨即又換上那副柔弱無辜的表情。
林墨星站在病床前,看著他,平靜地吐出三個字?!皩Σ黄??!闭f完,
他甚至沒有看宋文清的反應(yīng),直接轉(zhuǎn)身看向門口的蘇清瑤?!翱梢粤藛??”然后不等她回答,
他便徑直走回自己的病房,留下蘇清瑤站在原地,面色更是陰沉如水了。
林墨星究竟在鬧什么脾氣?住院休養(yǎng)的日子里,林墨星總能從助理那里,
聽到蘇清瑤對宋文清是如何體貼入微,關(guān)懷備至。明明宋文清只是額頭一點擦傷,
她卻請來了全市最好的專家團隊會診;他想看某個畫展,
她親自開幾個小時車去接送;他晚上怕吵,她便包下了整個樓層。林墨星對此充耳不聞,
只是按時換藥,配合治療,小心翼翼地修復著那些破損的圖紙,
那是他和清斕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出院那天,做完最后一次檢查,醫(yī)生笑著告訴他,
恢復得很好,讓他放寬心。第六章他輕聲道謝后,拿著出院單轉(zhuǎn)身離開。沒想到,
剛走到醫(yī)院大廳門口,就遇到了同樣辦理出院手續(xù)的宋文清和蘇清瑤。
宋文清依舊是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笑著主動跟他打招呼:“墨星,真巧??!
之前在餐廳的事,是我太敏感了,你別放在心上,我們以后還是朋友?!薄皩α?,
為了慶祝我康復出院,清瑤今晚在云頂會所組了個局,你也一起來熱鬧熱鬧吧!”說完,
也不管林墨星是否同意,他親熱地搭住他的肩膀,半推半就地將他拉上了蘇清瑤的車。
車子駛向城中最頂級的私人會所。包廂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他們這個圈子里的朋友。
整個聚會,成了蘇清瑤和宋文清恩愛的秀場。她為他調(diào)好每一杯酒,
細心地記住他的喜好;他覺得冷氣有點涼,她立刻讓服務(wù)生調(diào)整溫度;席間有人敬酒,
她毫不猶豫地替他擋下。眾人看在眼里,紛紛投來艷羨或曖昧的目光。
而作為正牌林先生的林墨星,卻像個局外人,從頭到尾,安靜地坐在角落,
目光不曾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后來,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幾輪下來,
轉(zhuǎn)盤的指針指向了林墨星。之前宋文清輸?shù)臅r候,蘇清瑤都溫柔地替他喝酒解圍。
林墨星清楚,這份體貼絕不會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干脆地選擇了真心話。
一個與蘇清瑤交好的富家千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宋文清,然后笑著問林墨星:“林先生,
你心里最愛的那個人,今晚在場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包括蘇清瑤和宋文清。
林墨星端起面前的清水,輕輕抿了一口,然后抬起頭,平靜地吐出三個字。“她不在。
”一瞬間,整個包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他這個出人意料的回答驚呆了。
圈子里誰不知道林墨星是蘇清瑤的“跟屁蟲”?三年來對她予取予求,逆來順受,
如今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公然宣稱他最愛的人不在場?這不是等于當眾打了蘇清瑤的臉嗎?
蘇清瑤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隱在陰影中更是讓人覺得可怖,她端起面前的酒杯,
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低氣壓。接下來的游戲,氣氛變得微妙而尷尬。
蘇清瑤明顯心不在焉,頻頻出錯,又輸了好幾局。她的那些姐妹們似乎想幫她挽回面子,
或是故意刺激她,紛紛起哄,要求看她的手機相冊和微信聊天置頂。結(jié)果毫無懸念。
她的手機相冊里,滿滿當當全是宋文清的照片,各種角度,各種場景,笑得燦爛的,
蹙眉沉思的,甚至還有幾張明顯是偷拍的背影。微信聊天列表里,置頂?shù)哪莻€人,
自然也只有宋文清一個。蘇清瑤似乎并未意識到,自己這些下意識的行為,
已經(jīng)將她對宋文清那份深情,昭告天下了。她身旁的宋文清臉頰微紅,垂著眼眸,
害羞地看了她一眼:“清瑤,我……我沒想到你對我……”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但那份嬌羞和感動已經(jīng)不言而喻,眾人心照不宣,也沒人再追問下去。聚會臨近散場時,
宋文清主動向蘇清瑤提出請求,聲音帶著一絲期盼:“清瑤,我最近新學了幾樣拿手菜,
家常風味,你見你很少吃,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第七章這話一出,
周圍的朋友們立刻開始起哄,眼神曖昧地在兩人之間流轉(zhuǎn)。唯獨林墨星,依舊置身事外般,
用叉子慢慢吃著果盤里的水果,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宋文清喜歡演戲,他看著便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向?qū)λ挝那逵星蟊貞?yīng)的蘇清瑤,這次竟然遲疑了,
她皺著眉頭,破天荒地拒絕了他的請求:“文清,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等下次有時間去你家,屆時你再做給我吃,好嗎?”說完,她不等宋文清反應(yīng),
直接叫來司機送他離開,然后不容置疑地抓住林墨星的手腕,將他帶上了自己的車。
車內(nèi)一路死寂,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回到別墅,一進門,
蘇清瑤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松木香,那是林墨星常用的香薰味道,
據(jù)說有助于集中精神。以往她并未留意。但此刻,她嗅覺異常敏銳,
立刻就捕捉到了這熟悉的氣味。她停下腳步,
眼神審視地看向他:“你這幾天都在用這款香薰?怎么味道這么濃?”林墨星心頭一緊,
面上卻強作鎮(zhèn)定:“沒什么,就是提神用的。醫(yī)生說我需要靜養(yǎng),可能味道有點重,
要不你這幾天還是去宋先生那邊住吧?!彼D了頓,補充道:“這樣你既不用聞這味道,
也能和宋先生多一些相處時間,不是嗎?”蘇清瑤怔住了,三年來,他雖然對她言聽計從,
也似乎默認了她對宋文清的特殊對待,但這還是第一次,他主動開口,將她推向另一個男人。
按理說,她應(yīng)該感到輕松,甚至解脫才對??刹恢獮楹?,聽到他這番話,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一個念頭猛地竄入她的腦海,
瞬間照亮了所有的疑云。她盯著他,嘴角勾起一絲了然的弧度:“你吃醋了?”“所以,
今晚在聚會上故意說那番話,也是因為不滿我最近一直陪著文清,冷落了你?
”想通了這一點,她莫名地松了口氣,心中那點煩躁也消散了不少。她走近一步,
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我就明確告訴過你,我心里有人。
我可以給你屬于我丈夫這個身份的尊榮,但唯獨給不了愛,何況,這次文清受委屈,
本就是因你而起,我照顧他是理所應(yīng)當。”“別耍小性子了。”她語氣緩和了些,
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安撫,“我書房里那套絕版的建筑模型,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嗎?
上次問我要,我沒給,現(xiàn)在,送你了。”林墨星原本想解釋他并非吃醋,
但聽到【建筑模型】幾個字,他的話又咽了回去。那套模型,
是蘇清斕生前最珍愛的收藏之一,她曾無數(shù)次在他面前興致勃勃地講解那些精巧的結(jié)構(gòu)。
蘇清斕走后,模型被蘇清瑤收了起來,這些年,他明示暗示地想要回來,她始終不肯松口。
沒想到今天,她竟然主動提出送給他。于是,他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垂下眼眸,
掩去眼底復雜的情緒,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溫順:“我知道了。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見他服了軟,蘇清瑤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心想果然如此,他還是那個深愛自己,
離不開自己的林墨星。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宋文清打來的,
語氣帶著哭腔說自己一個人住還是害怕。這一次,蘇清瑤不再猶豫,立刻轉(zhuǎn)身離開了別墅。
第八章接下來的幾天,蘇清瑤果然沒有再回別墅。倒是宋文清,像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勝利,
隔三差五地會給林墨星發(fā)來一些信息或照片。有時是蘇清瑤在畫廊陪他看展的背影,
有時是她耐心陪他挑選鏡頭的側(cè)臉剪影,有時是她親自為他做早餐的照片。
宋文清發(fā)這些東西的意圖昭然若揭,無非是想刺痛他,告訴他蘇清瑤的心究竟在哪里,
她有多么愛宋文清。換作平日,林墨星收到這些,大概只會覺得可笑又無聊,
在他心里激不起半點漣漪。然而,當蘇清斕的生日悄然而至時,
這些夾雜著蘇清瑤那張酷似蘇清斕臉龐的照片,卻像一把鈍刀,反覆割磨著他的心。
蘇清斕還在的時候,每年的這一天,她都會纏著他,要吃他親手做的提拉米蘇,
說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自從她離開,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那樣期待他做的蛋糕,
再也沒有人會像她那般,將他視若珍寶,溫柔待他。他走進廚房,默默地打發(fā)了蛋黃,
混合了馬斯卡彭,浸潤了手指餅干,抹上后撒了一層薄薄的可可粉,
提拉米蘇在他面前還是熟悉的模樣??勺類鄢运娜藚s只存在回憶了。
林墨星將蛋糕端到書房,旁邊放了一張他珍藏多年的,蘇清斕十八歲時的單人照。
照片上的少女眉眼飛揚,笑容燦爛,宛如昨日。他點開宋文清今天剛發(fā)來的照片,
是蘇清瑤陪他在某個海邊拍照的照片??粗掌锾K清瑤與蘇清斕幾乎重疊的側(cè)臉輪廓,
再看看眼前蘇清斕明媚的笑臉,巨大的悲傷瞬間將他淹沒。他趴在桌邊,
對著照片無聲地訴說著思念,眼淚控制不住地滑落,打濕了袖口,不知哭了多久,倦意襲來,
他就那樣趴在桌上睡著了。深夜,蘇清瑤帶著一身疲憊回到了別墅。
她原本只是想回來取一份文件,卻沒想到一進書房,就看到趴在桌上睡著的林墨星,
以及他面前那塊似乎沒動過的提拉米蘇和一張……有些眼熟的照片。她腳步一頓,走上前去。
他居然記得她的生日。還做了她從小就喜歡吃的提拉米蘇。因為蘇清斕更像母親,
性子也更討喜,她的生日總是顯得不那么重要,姐姐去世后,這個日子更成了禁忌,
再也無人提起,她自己也刻意遺忘。難道這些年,她不在家的時候,他每年都會像這樣,
偷偷地替她過生日嗎?她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她彎下腰,想看清那張照片,
卻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一旁的手機。手機屏幕亮起,露出了相冊的縮略圖。鬼使神差地,
她拿起了他的手機,密碼居然是她的生日,她輕易就打開了。相冊里,成百上千張照片,
竟然全都是她!各種角度,各種場合。有她開會時蹙眉的側(cè)臉,
有她在花園里修剪花枝的背影,有她看文件時專注的眼神,甚至還有幾張她睡著時的樣子。
她快速翻閱著,照片的時間跨度極大,最早的一張甚至可以追溯到八年前,
他們還不認識的時候!最新的一張,就在幾個月前。那一刻,
蘇清瑤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震驚,動容,
甚至還有一絲隱秘的狂喜。她從未想過,這個看似溫順,逆來順受的男人,
竟然暗戀了她這么多年!從那么早之前就開始了!這時,林墨星被驚醒了,
一睜眼就看到蘇清瑤拿著自己的手機,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慌忙起身要去搶奪。
蘇清瑤見他這副被戳穿秘密的慌亂模樣,心中那點疑慮徹底消散,她收起手機,
竭力掩飾住內(nèi)心的波瀾,語氣卻依舊帶著慣有的冷硬:“誰讓你多事的?
你不知道我從不過生日嗎?”他愣住了,瞬間明白了他誤會了什么,照片!
她一定是看到那些照片了!蘇清瑤沒有在意他一瞬間的僵硬,
目光落在那塊蛋糕上:“做都做了,總不能浪費?!彼_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拿起叉子。
事已至此,解釋只會更加麻煩,甚至可能讓她察覺到他真實的目的。他只能將錯就錯。于是,
他壓下心頭的酸楚和慌亂,輕聲道:“蛋糕可能有點化了,我去給你拿個新盤子。
”他端起那塊原本是為蘇清斕做的提拉米蘇,走向門外,背對著她,內(nèi)心苦澀。
就當是替清斕吃的吧。第九章第二天,是他計劃離開的日子。清晨,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林墨星給之前聯(lián)系好的李律師打了個電話?!袄盥蓭煟?/p>
按照之前的約定,今天是離婚冷靜期的最后一天,請問,從法律上來說,
我和蘇清瑤的婚姻關(guān)系是不是已經(jīng)解除了?”電話那頭的李律師語氣肯定地回答:“是的,
林先生,根據(jù)離婚協(xié)議和相關(guān)法律規(guī)定,冷靜期滿后,只要雙方?jīng)]有撤回離婚申請,
婚姻關(guān)系將自動解除。從今天零時起,您和蘇清瑤女士在法律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恭喜您,林先生。您自由了?!弊杂闪恕帜菕炝穗娫?,這三個字在心頭反覆回響。
他輕輕撫摸著那疊修復好的圖紙,臉上終于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
足夠輕松的笑容。是的,從這一刻起,他和過去徹底告別了。他和清斕的夢想,
終于可以開始全新的旅程。他會帶著這些圖紙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一個建筑風格獨特、充滿藝術(shù)氣息的城市,安靜地生活,將清斕的設(shè)計變成現(xiàn)實。
他會告訴世人,他的愛人是一個多么才華橫溢,多么熱愛生命的人,他們會一起紀念她,
連同她的那份才情和期待,好好地將這個作品完成。他沒有太多行李需要收拾。
這三年在這個所謂的家里,屬于他的東西寥寥無幾。最重要的,
是那個他一直小心收藏著的小箱子,里面裝著這些年他從蘇清瑤那里要來的,
所有和蘇清斕有關(guān)的遺物:那支鋼筆,那塊腕表,那套建筑模型……還有那些珍貴的手稿。
他提著簡單的行李箱和那個珍貴的小箱子,正準備下樓離開,沒想到剛走到樓梯口,
就迎面撞上了去而復返的蘇清瑤。她似乎是回來取遺落的文件,看到他提著行李箱,
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緊鎖?!澳阋??”她問道,
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林墨星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
點了點頭:“嗯,出去散散心。”蘇清瑤心中有些許不安。她上前一步,追問道:“去哪里?
去多久?一個人去嗎?我最近正好不忙,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她的反應(yīng)讓林墨星有些意外,
她居然會主動提出要陪他去旅行?這實在太反常了。
蘇清瑤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得過于在意,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
立刻又換上了那副冷漠的面孔,找補道:“就當是你給我做提拉米蘇的報答。
”林墨星正想著該如何不動聲色地拒絕她這突如其來的好意,她的手機又響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宋文清,他那略帶沙啞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即使隔著一段距離,
林墨星也能隱約聽到?!扒瀣?,我有點事想當面跟你說,很重要……我們現(xiàn)在見一面好不好?
”若是放在平時,蘇清瑤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然后立刻開車趕過去??墒墙裉?,
她竟然罕見地遲疑了片刻,對著電話說道:“我現(xiàn)在有點事,晚點再說,好嗎?
”第十章電話那頭的宋文清似乎十分震驚,要知道,蘇清瑤幾乎從未拒絕過他的任何要求,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和強調(diào):“可是,清瑤,我要跟你說的事情,真的很重要,
關(guān)于……”后面的話被蘇清瑤打斷了,她擰著眉頭,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好,我知道了,
你等我,我馬上過來。”掛了電話,蘇清瑤看向林墨星,而林墨星在聽到她的答復后,
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垂下眼瞼,掩飾住眼底的情緒,以免被她看出破綻。
看到他這副低眉順眼,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蘇清瑤又誤會了。
她心里那點因為他要離開而升起的不安,瞬間被優(yōu)越感所取代。她輕輕哼了一聲,
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我,暗戀了我很多年,但你也要明白,
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永遠是文清,我不可能為了你而忽略他,你該認清自己的位置。
”“這次旅行就算了,等我處理完文清的事情,下次有空再陪你去。
”林墨星知道她誤會到了十萬八千里,但也懶得再解釋。反正,這是最后一次了,
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見他沉默不語,蘇清瑤只當他是默認了,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她甚至大發(fā)慈悲地主動提出:“要去機場?我送你過去吧。
”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通往機場的高速公路上。林墨星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心中默默地做著最后的告別。這座承載了他所有青春愛戀和三年屈辱婚姻的城市,
還好他撐下來了,也獲得了自己想要的。這座城市始終川流不息,繁華熱鬧,
只是沒有一片真正的屋檐屬于他。他要去找一個屬于他和清斕的地方,
然后完成他們共同的夢想。車子在機場出發(fā)大廳門口停下。下車時,
林墨星小心翼翼地抱著那個小箱子,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珍寶。蘇清瑤看著他這副樣子,
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就這么喜歡我?連我的東西都要隨身帶著去旅行,
不怕麻煩?”沒等林墨星回答,她的手機再次急促地響了起來,是宋文清在催促她快點過去。
她收起笑容,不耐煩地掛了電話,對著林墨星丟下一句:“玩得開心點,回來給我打電話,
我去接你。”說完,她便徑直拉開車門,坐上車,吩咐司機掉頭,
朝著宋文清工作室的方向疾馳而去,將他和他的行李留在了喧囂的機場門口。
看著那輛黑色的跑車消失在車流中,林墨星收回目光,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機,
利落地取出那張用了三年的SIM卡,毫不猶豫地將其掰斷,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然后,
他換上了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國外電話卡。做完這一切,他深吸一口氣,釋懷笑笑,
旋即抱著那個小箱子,挺直脊背,毅然決然地走進了人潮涌動的機場大廳。就走到這里了,
他不會回來了。他們之間,也不會再見面。從今往后,各自安好,山高水遠,永不復還。
第十一章當蘇清瑤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宋文清的工作室,推開門看到的卻是他穿著休閑服,
精神飽滿地坐在電腦前修圖。所謂很重要的事情,不過是他新買的鏡頭出了點小問題,
想讓她過來幫忙看看??粗@副模樣,蘇清瑤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
她想起了在機場林墨星那過于平靜的眼神,以及他決絕離開的背影,
一股強烈的不安籠罩著她?!霸趺戳??清瑤,你是不是怪我小題大做?
”宋文清見她臉色不對,立刻放下鼠標,眼神微閃,
聲音帶著慣有的無辜和可憐:“可是這個鏡頭真的很貴嘛,我弄不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我下次不會再這樣麻煩你了?!笨粗詭臉幼?,
蘇清瑤心中那點煩躁瞬間被愧疚和保護欲取代。她放緩了語氣:“怎么會?你的事,
再小也是大事,我怎么會覺得麻煩?!彼哌^去,看了看鏡頭:“好像是接口有點問題,
我讓人拿去修一下?!薄班牛€是清瑤你最好了!”宋文清立刻露出笑容,
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肮?,我去去就回?!碧K清瑤安撫道,“弄好了,你想去哪,
我都陪你去?!薄澳呛冒伞!币娝K于開心,蘇清瑤這才松了口氣,拿起鏡頭準備離開。
就在她走到門口時,她的私人助理匆匆趕來,神色有些慌張?!疤K總,不好了!
李律師剛剛聯(lián)系公司法務(wù)部,說……說您和林先生之前的離婚協(xié)議,今天已經(jīng)過了冷靜期,
正式生效了,他詢問關(guān)于婚內(nèi)財產(chǎn)分割的問題……”離婚?!生效?!蘇清瑤如同被雷擊中,
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反問道,“你說什么?”助理驚訝地看著她:“您不知道嗎?
您先生……哦不,是前夫林先生,他提出離婚了啊!而且是您之前授權(quán)他全權(quán)處理的,
所有文件上都有您的簽字授權(quán)!”“授權(quán)?簽字?”她整個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什么時候的事?”所有的疑點,所有的反常,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她想起自己那天在餐廳……林墨星當時的反應(yīng)……還有他臨走前那過于平靜的眼神!
他根本不是吃醋!他根本就不愛她!他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為了……為了什么?!
她的指尖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扒瀣帲阍趺催€在這里?鏡頭弄好了嗎?我等了好久了!
”宋文清走過來,語氣帶著些許理所當然和不耐煩。蘇清瑤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猛地推開助理,轉(zhuǎn)身就朝著外面狂奔而去,將滿臉錯愕和不解的宋文清遠遠拋在了身后。
她幾乎是瘋了一樣沖出了工作室大樓,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將車飆到了最高速,
一路疾馳回那棟她曾經(jīng)不屑一顧、如今卻可能是唯一線索的別墅。沖上樓梯時,
因為腳步太急太亂,她甚至不小心踩空,高跟鞋一崴,踉蹌著從幾級臺階上摔了下來。
腳踝傳來清晰的劇痛,但這疼痛卻讓她混亂的大腦有了一絲短暫的清醒。她顧不上疼痛,
立刻爬起來,脫掉高跟鞋,赤著腳沖進了主臥室,那個曾經(jīng)屬于林墨星的房間。
房間里一片冰冷寂靜,沒有他慣用的松木香薰的味道,也沒有他精心打理的痕跡。
空氣里只剩下空蕩和死寂。她猛地拉開衣帽間的門,巨大的空間里,原本屬于他的那一邊,
此刻空空如也。所有屬于他的物品,全都消失不見了。她又沖到書桌前,拉開每一個抽屜,
里面同樣是空的,他那些常用的文具,他那幾個簡單的袖扣盒也都不見了!他真的走了。
走得如此徹底,如此決絕,不留一絲痕跡。去旅行?哪個男人去旅行會把所有家當都帶走?!
他根本就沒打算回來!明明前幾天她還記得她的生日,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絕情?
他對她的那些好,那些深情,難道全都是假的嗎?蘇清瑤痛苦地抱住了頭,
高傲的身軀在此刻顯得無比狼狽和脆弱。眼前不斷閃過林墨星這三年來的樣子。
他站在吧臺為她調(diào)制她隨口提到的雞尾酒,他在她晚歸時默默遞上一杯溫水,
他在她發(fā)怒時低眉順眼地承受……她一直以為那是他愛得卑微,卻從未想過,
那可能只是他為了某個目的而戴上的面具。她猛地掏出手機,
再次不死心地嘗試撥打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是空號。微信,是那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他真的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蘇清瑤的心,一點點沉入了谷底。她明明看到他離開時,
小心翼翼地抱著那個小箱子,里面裝著的,不都是她用過的東西嗎?他那么愛她,
怎么可能真的舍得離開她呢?一定是哪里搞錯了!他一定只是在跟她賭氣,
在用這種方式報復她,等著她去找他!蘇清瑤固執(zhí)地抓住最后一絲希望,自欺欺人地想著。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她心頭一跳,以為是林墨星回心轉(zhuǎn)意聯(lián)系她了,
立刻激動地拿起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卻是“宋文清”的名字。她眼神一黯,
煩躁地直接按掉了電話。“清瑤,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把鏡頭拿走就跑了!”電話被掛斷,
宋文清不死心地又打了過來?!肮居惺??!碧K清瑤不耐煩地敷衍了一句,不等對方再說話,
便再次掛斷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到一邊,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一般,
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第十二章她再次醒來,是被刺眼的陽光晃醒的。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
蘇清瑤喉嚨干渴得厲害,她下意識地啞聲喊了一句:“林墨星……水……”空曠的房間里,
只有她自己的回音。沒有人回應(yīng)。她這才猛然驚覺,這個家里,
再也沒有那個會默默為她遞水,安靜等待她回來的人了。林墨星,真的走了。
當飛機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機身開始滑行加速,最終騰空而起時,
林墨星感覺自己像是一顆被束縛了太久的種子,終于掙脫了沉重的土壤,
迎向了未知的自由天空。他徹底離開了蘇清瑤,離開了那段令人窒息的婚姻,
離開了所有不堪回首的過去。他撫摸著裝著圖紙和遺物的箱子,
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溫柔。飛機進入平流層后不久,忽然遇到了一陣強烈的氣流,
機身顛簸起來,乘客們發(fā)出一陣低低的驚呼,
林墨星立刻下意識地用雙手緊緊護住了懷里的箱子。很快,機長廣播響起,
安撫大家只是正常的氣流影響,隨后又補充道,由于機艙供暖系統(tǒng)臨時出現(xiàn)了一些小故障,
溫度較低,將為大家加發(fā)毛毯。空乘人員開始分發(fā)毛毯。然而,當走到林墨星這一排時,
空乘先生抱歉地對他說:“不好意思先生,備用毛毯暫時不太夠了,我馬上去后面?zhèn)}庫看看,
請您稍等一下。”機艙里的溫度確實有些低,林墨星不禁打了個寒顫,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溫柔的女聲從他前排的座位傳來:“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先用我的吧。
”一只纖細白皙的手越過椅背,遞過來一條折疊整齊的羊絨毛毯。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接了過來:“謝謝您?!薄安豢蜌?,”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笑意,
“其實我不太怕冷?!本o接著,又一條一模一樣的毛毯遞了過來:“這條也給您,以防萬一。
”林墨星有些驚訝于對方的細心和體貼,他再次道謝,將兩條柔軟溫暖的毛毯蓋在身上。
或許是連日勞累的緣故,他很快便覺得困意涌了上來,沉沉睡去。直到飛機開始下降,
廣播里傳來即將抵達目的地的通知時,林墨星才慢慢醒來。他望向窗外,
底下是陌生的城市輪廓和異國的土地。他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
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飛機平穩(wěn)落地。取行李時,林墨星推著行李車,
看著傳送帶上出來的幾個大箱子,有些犯愁。他一個人帶著這么多行李,確實有些吃力。
就在他奮力想把最后一個裝著模型的沉重箱子搬上行李車時,手一滑,箱子失去了平衡,
眼看就要砸下來。一雙柔軟卻有力的手及時扶住了箱子,穩(wěn)穩(wěn)地幫他放到了行李車上。
“謝謝!”林墨星連忙道謝,一抬頭,卻再次愣住。幫他的人,正是飛機上坐在他前排,
給了他兩條毛毯的那個女人。女人看到是他,微微一笑:“好巧,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