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電流驚魂"李勇佳!你的破手機又漏電!"室友的怒吼穿透門板,我觸電般縮回手指。
充電接口滋啦爆出火星,劣質(zhì)數(shù)據(jù)線膠皮卷曲著散發(fā)焦味。窗外暴雨傾盆,
手機屏幕上的仙俠手游正進行到渡劫劇情,雷光特效與天際劃過的閃電詭異地同步閃爍。
劇痛來得猝不及防。藍白色電弧順著指尖攀援而上,視野里最后倒映著室友驚恐扭曲的臉。
手機在掌心炸裂的瞬間,我竟看見游戲角色化作流光沖天而起,與九霄雷霆轟然相撞。
檀香混著霉味沖入鼻腔時,后腦勺正硌著硬木床沿。青灰色布帳外,
銅盆墜地的脆響驚散啜泣。"璟兒啊——"老婦人的哀嚎裹著濃重鄉(xiāng)音,
震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不屬于我的記憶如潮水倒灌:大梁永和十二年,寒門舉子李璟,
赴京趕考前夜暴斃于云來客棧天字房。"掌柜的!這間房我們要了!"樓下突然傳來喧嘩。
我試著抬起右手,蒼白的指尖殘留著焦黑灼痕——不是現(xiàn)代觸電的傷口,
是古代砒霜特有的腐蝕痕跡。記憶里那碗蓮子羹泛著詭異的甜香,
縣學同窗趙文彬殷勤的笑臉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銅鏡哐當落地,驚醒了呆滯的店小二。
鏡中映出張陌生的清俊面容,眼尾一點朱砂痣紅得妖異。我扯開素白中衣,
胸口赫然躺著那部本該炸碎的手機,屏幕裂紋間泛著幽藍微光。"李...李公子?
"鵝黃襦裙的少女踉蹌后退,腰間"濟世堂"木牌撞在門框上。她發(fā)間銀簪垂落的流蘇亂顫,
像極了實驗室里晃動的鐘擺:"今晨診脈時分明..."我按住抽痛的額角,
兩世記憶正在顱骨內(nèi)激烈交鋒?,F(xiàn)代化學公式與四書章句相互撕扯,
手機相冊里的香薰蠟燭教程與客棧窗外的叫賣聲奇妙重疊:"紅燭三錢,
白燭兩錢——""借張姑娘銀簪一用。"我突然抓住她手腕。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
簪尖蘸著茶水在桌面畫出分子結(jié)構(gòu)式。蜂蠟的脂肪酸甘油酯在蒸汽中分解重組,
這個穿越時空的化學反應正在指尖流淌。少女突然抽回手,
簪頭暗藏的銀針擦過我頸側(cè):"公子高熱未退,還是..."話音戛然而止。
我們同時盯著沒入桌面的銀針——針尖正泛起詭異的幽藍。暴雨拍打窗欞的聲響陡然放大。
記憶碎片突然拼合:趙文彬送行時特意叮囑的"安神蓮子羹",
周氏燭鋪每月初五運來的神秘貨箱,以及...原主咽氣前瞥見的賬本殘頁上,
那個朱筆圈畫的"周"字。手機在掌心突然發(fā)燙。我裝作頭暈扶住妝臺,
用衣袖遮擋住自動開啟的攝像頭。取景框掃過房梁某處時,
屏幕赫然顯出個人形熱源——有人正潛伏在屋頂!"姑娘可識得此物?
"我猛地推開雕花木窗。冷雨撲面而來,手中銅鏡將陽光折射向屋檐。
瓦片間傳來壓抑的悶哼,一道黑影鷂子般翻下二樓。張玉冉的驚呼卡在喉間。
她袖中滑落的藥瓶骨碌碌滾到床底,琉璃瓶身映出我驟然陰沉的面容。
那根本不是治風寒的藥劑,瓶底篆刻的周氏家徽,昨夜剛在死亡記憶里反復閃現(xiàn)。
"公子方才畫的..."她突然指向桌面。茶水勾勒的化學式正在蒸發(fā),
殘留的水痕恰似大梁邊境地圖。我后背沁出冷汗,這個巧合太過微妙,
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撥動時空經(jīng)緯。暮色爬上窗欞時,我終于在窗縫尋到半片殘紙。
焦黃的宣紙上,原著清雋小楷記錄著驚世發(fā)現(xiàn):"周氏紅燭,硝石過量,
久燃生毒..."字跡在關(guān)鍵處戛然而止,邊緣殘留著撕扯的毛邊。手機突然震動,
低電量提示與更夫報時的梆子聲同時響起。藍光掃過殘紙的剎那,
隱藏的磷粉顯出一行小字:"青州漕運,戌時三刻,丙字倉。"瓦當上的積雨突然滴落,
在青磚地面濺起暗色水花。我望著銅鏡中陌生的容顏,
指尖撫過眼尾朱砂痣——那里正隱隱發(fā)燙,仿佛烙印著跨越千年的因果。
2 燭影搖紅蒸鍋里的蜂蠟咕嘟作響,我盯著手機計時器,在第七次沸騰時撒入皂角粉。
乳白色泡沫翻涌的剎那,張玉冉突然掀簾而入:"公子快看!"她手中琉璃盞盛著的蠟液里,
竟懸浮著密密麻麻的黑點。"這是...蜂尸?"我捻起碎渣,手機微距鏡頭自動對焦。
屏幕上放大的復眼結(jié)構(gòu)讓少女倒退半步,她腕間銀鐲撞在蒸籠架上,震落三滴蠟液。
"蜂蠟提純需九道工序。"我擦去濺到手背的滾燙蠟油,想起實驗室離心機的嗡鳴,
"煩請姑娘尋二十個善紡線的婦人。"她怔愣間,
我已用炭筆在宣紙上畫出腳踏紡車的改造圖——只要將紗錠換成銅制轉(zhuǎn)盤,
就是最原始的離心裝置。三更梆子響過,藥鋪后院亮如白晝。二十架改良紡車嗡嗡飛轉(zhuǎn),
蜂蠟在離心力作用下分離出晶瑩的玉色膏體。張玉冉捧著琉璃盞的手微微發(fā)顫:"這般品相,
便是宮里...""宮里用不上這等伎倆。"我打斷她的驚嘆,
手機閃光燈照亮墻角堆積的失敗品。那些混著蜂尸的蠟塊上,
還殘留著周氏燭鋪特有的松煙印記——昨夜?jié)撊胨麄儌}庫的收獲,
此刻正成為反向破解的密鑰。五日后,朱雀大街飄起甜香。明燭坊開張的爆竹聲中,
我盯著對面茶樓晃動的青紗簾。周家二掌柜的胖臉在簾后若隱若現(xiàn),
他手中把玩的正是我故意留出的"次品"蠟燭。"此燭遇淚不滅,最宜閨閣夜話。
"張玉冉掀開錦盒,燭芯里纏繞的金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圍觀人群發(fā)出驚嘆,
誰也沒注意我袖中手機正錄像——周家派來的眼線摸走樣品時,
領(lǐng)口露出的漕運標記被清晰捕捉。暮色初臨時分,綢緞莊王掌柜的馬車軋過青石板。
他肥胖的手指捻著琉璃燭,突然對準夕陽:"這燭淚..."話音戛然而止。
融化的蠟液在琉璃盞中凝結(jié)成并蒂蓮紋,正是他上月痛失愛女時請人刻的墓志銘。"五十兩!
剩下的我全要了!"他甩出銀票的手在發(fā)抖。我瞥見對面茶樓人影晃動,
故意提高聲量:"此燭需取處子淚為引,每月僅得十對。"話音未落,
周氏燭鋪的伙計已混入人群哄抬價格。更鼓敲響二更,
張玉冉清點銀兩的手突然頓?。?少了三錢。"我們四目相對,
賬本上朱砂圈畫的名字指向當鋪劉掌柜——那個堅持用碎銀結(jié)賬的老者,
指甲縫里還沾著周氏紅燭特有的朱砂。后窗忽然傳來三長兩短的叩擊聲。
跛腳乞丐灰鼠閃身而入,他殘缺的食指正指向城西亂葬崗:"你要找的運蠟車,
子時過鬼見愁。"我拋去碎銀,他卻用豁牙咬住銀角:"要蜂尸,不要錢。
"子夜陰風掠過亂葬崗時,手機夜視模式映出驚人畫面:三十輛蒙著黑布的牛車蜿蜒如蛇,
每輛車轍都深陷三寸——絕非蜂蠟該有的重量。我摸近最后一輛牛車,匕首挑開黑布的瞬間,
硝石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李公子好雅興。"周祿的冷笑從身后傳來,
火把照亮他手中滴血的麻袋。袋口露出的灰鼠頭顱上,還插著那枚我特制的銅錢鏢。
"這蜂蠟生意..."他踢了踢腳邊的尸首,"可比您想的腌臜。"手機在袖中瘋狂震動,
相冊自動彈出火藥配方圖。我盯著車板上散落的硫磺粉,突然笑出聲:"周管家可知,
硝石受潮會結(jié)塊?"在他愣神的剎那,我甩出袖中蠟丸——那是白日特意準備的受潮硝石。
爆炸聲震落棲鴉時,我已在密林中狂奔。背后傳來周祿氣急敗壞的吼叫,
懷中緊緊揣著半塊車板殘片。借著月光,
可見木紋深處烙著的"丙戌年貢"印記——正是原主死亡那夜,
在賬本殘頁上見過的漕運暗碼。3 暗香浮動暴雨砸在瓦當上的聲響,
與銅壺滴漏的節(jié)奏漸漸重合。我盯著蒸餾器里的牡丹花瓣,手機秒表顯示已萃取三個時辰。
淡粉色精油在琉璃管中凝成珠淚時,
張玉冉突然按住我旋開閥門的手:"這味道...與那日不同。
"她指尖殘留著安息香的余韻,那是今晨試香時沾染的。我嗅了嗅冷凝管口的蒸汽,
喉頭突然發(fā)緊——本該清甜的牡丹香里混著若有似無的苦杏仁味。"換氣窗!
"我撞翻木凳撲向墻角的通風口。鐵制柵欄不知何時被換成了密封木板,接縫處還糊著新泥。
手機閃光燈掃過墻面,青磚上蜿蜒的暗紅色水痕,分明是硝石受潮后的滲透印記。
濃煙從蒸鍋底部竄起時,張玉冉的銀簪已撬開地磚。暗格中躺著的火折子刻著周氏家徽,
引線卻延伸向藥鋪方向。"他們要燒的是濟世堂!"她撕開襦裙下擺纏住口鼻,
發(fā)間銀蝶簪射出的絲線勾住橫梁。我們蕩過濃煙的剎那,蒸鍋突然炸裂。
滾燙的蠟液在空中凝成詭異的花型,手機慢動作拍攝下,
每滴蠟珠里都包裹著未燃盡的硝石顆粒。這根本不是意外,是精心設(shè)計的延時引火裝置。
"小心!"張玉冉突然將我撲倒。燃燒的房梁擦過后背,焦糊味中混著她發(fā)間的白芷香。
她袖中滑落的賬本被火舌卷去一角,殘頁上"丙戌年貢"的字樣在火光中一閃而逝。
地窖鐵門被三道銅鎖封死,我掏出灰鼠臨終前給的黃銅鑰匙,鎖孔卻溢出黑血。"是活鎖。
"張玉冉的聲音帶著顫意,"需用特定人牲的血溫養(yǎng)..."她突然扯開我衣襟,
指尖蘸著后背灼傷處的血抹向鎖眼。鐵門轟然開啟的瞬間,腐臭氣息撲面而來。
手機夜視模式映出地獄般的場景:三十具裹著蠟衣的尸首倒懸梁下,
每具心口都插著周氏紅燭。最中央那具尸身緩緩轉(zhuǎn)動,露出李璟生母滿是蠟淚的臉。
"這就是蜂蠟的代價。"張玉冉突然舉起火折子,火光在她眼中跳動如鬼魅,
"周家要的根本不是秘方..."她扯開最近那具尸首的蠟衣,
潰爛的皮膚上布滿蜂窩狀孔洞——正是過度接觸硝石中毒的體征。爆炸聲從頭頂傳來時,
我正用手機掃描尸首牙齒。云端匹配結(jié)果顯示,這些竟是五年前失蹤的漕工!
突然掉落的卷宗砸在腳邊,泛黃的"永和七年漕運案"字樣下,
赫然畫著李璟生父的押運官印。"快走!"張玉冉突然將我推向暗道。
她轉(zhuǎn)身迎向追兵的身影,與記憶里母親葬身火場的畫面詭異重疊。
我攥著半塊碎鏡躍入暗河前,最后看見的是她頸后蝶形胎記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4 光影裂變暗河湍流裹挾著碎冰擦過臉頰,手機在水底迸發(fā)的藍光猶如幽冥鬼火。
我憋著氣劃開相冊,溺水急救指南在屏幕上閃爍,
突然跳轉(zhuǎn)的X光掃描模式映出前方巖壁——那里竟嵌著青銅齒輪組,
咬合結(jié)構(gòu)與周氏燭鋪的水力磨坊如出一轍。"喀嚓!"腰腹突然被鐵索纏住,
生銹的倒刺扎進皮肉。河水灌入鼻腔的剎那,我瞥見頭頂懸著的三十具鐵籠,
每具籠中都沉睡著裹蠟的尸體。手機閃光燈掃過最近那具尸首,
潰爛的面容竟與客棧趙文彬有七分相似!指尖觸到懷中的硝石蠟塊,
我猛然想起現(xiàn)代水下爆破原理。蠟塊塞進齒輪縫隙的瞬間,袖中火折子擦過鐵索,
幽藍火光在水底炸開氣浪。青銅機關(guān)崩裂的碎屑中,一卷鎏金帛書隨氣泡浮起,
永和七年的落款下蓋著李璟生父的押運官印。浮出水面時,月光正照在廢棄碼頭。
手機電筒掃過岸邊蘆葦叢,突然映出半塊殘碑——這分明是穿越前在博物館見過的宋代界碑!
碑文"青州漕運司"的"司"字缺了半筆,與李璟記憶中父親絕筆信的暗記完全吻合。
"嘩啦!"蘆葦蕩中竄出黑影,周祿的樸刀劈裂殘碑。我翻滾躲過致命一擊,
后背撞上濕冷的鐵箱。箱內(nèi)整齊碼放的官銀錠上,
蜂蠟封印還留著我的指甲痕——正是三日前灰鼠用命換來的那批"貢品"。
"小子倒是會找墳地。"周祿獰笑著舉起火把,刀尖挑開我浸血的衣襟,
"這暗河直通周家蠟池,你..."他突然僵住,
火光照亮我手中之物——從鐵箱暗格摸出的玉牌,正面刻著"璇璣衛(wèi)",
背面是張玉冉的小像。爆炸聲從地底深處傳來,水面突然沸騰如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