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既然回了沈家,自然不能再姓林。
不過楚青山起的懷瑾這個名字,還是被沈家人喜歡的,所以沈家人只是趕在年前給孩子改了姓氏。
年前這幾天,沈時錦只帶著沈懷瑾見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其他的親人等著拜年的時候再認(rèn)識。
所以除夕前一天,林晚也算是得了空。
她決定和楚少卿一起去祭拜楚琰琬,不過這幾天沈懷瑾有點(diǎn)黏自己,肯定是要跟著一起的。
“沈時錦,我明天和哥一起去祭拜琰琬姐,可以帶懷瑾一起去嗎?”
沈時錦點(diǎn)了點(diǎn)頭,按照林晚和楚琰琬的關(guān)系,沈懷瑾去祭拜一下無可厚非。
“去吧,有什么需要準(zhǔn)備的嗎?”
林晚搖搖頭。
第二天一早起來,晨光投顧紗簾灑進(jìn)臥室,沈時錦已經(jīng)西裝革履的站在換衣鏡前。男人修長的手指正在調(diào)整領(lǐng)帶結(jié),
林晚有些好奇,她記得銘宇集團(tuán)兩天前就放假了,沈時錦這副打扮是要見誰?
好奇歸好奇,林晚并沒有多問,還是沈時錦自己按捺不住叫住了她。
“你看,我這身裝扮和你們一起去還合適嗎?”
聽著沈時錦的詢問,林晚腦海里不自覺的扣出一個問號。
“你也要去嗎?”
沈時錦:……
“你都帶懷瑾去了,難道我不應(yīng)該一起嗎?”
沈時錦抿唇,略顯不悅。
調(diào)查過林晚的過去,沈時錦自然是知道楚琰琬對林晚的重要性。
醒來這些天,他便一直在等著林晚會帶他去見楚琰琬,將自己介紹給對方。
可林晚好像一直無動于衷的樣子,沈時錦便安慰自己,是時候沒到。
畢竟去祭拜一個死人和看望活人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碼事。
這一等,就等到了現(xiàn)在,林晚都想到要帶著沈懷瑾去祭拜楚琰琬了,卻還是沒打算帶自己的樣子。
煩躁。
不只是煩躁。
沈時錦覺得活了**十年了,頭一回見到一個人,能讓自己產(chǎn)生無能狂怒的挫敗感。
甚至是連狂怒也都只敢悄悄藏在心里怒。
空氣突然凝滯,林晚看見他眼里翻涌的暗色,似暴風(fēng)雨前的海面。
“對不起,我還沒準(zhǔn)備好,今天可能不太合適?!?/p>
沈時錦很想追問,那么到底哪天才算合適。
可是一抬眼,林晚臉上的惶恐與不安太過明顯,讓他不忍心去逼問。
沈時錦忽然抬手松了松剛系好的領(lǐng)帶,道:“我讓司機(jī)送你們,或者車庫里有閑置的車,讓楚少卿自己挑一輛開?!?/p>
“好的,謝謝?!?/p>
時間差不多了,林晚不想,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繼續(xù)和沈時錦相處下去,道了謝便想要離開。
“林晚!”
林晚剛要轉(zhuǎn)身,就被沈時錦按住了肩膀。她停住了腳步看著對方。
沈時錦喉結(jié)滾動,幾番欲言又止。
“墓園臺階多,上了凍路滑,牽好懷瑾的手,別讓他摔了?!?/p>
幾番糾結(jié),說出口的終究不是想表達(dá)的,沈時錦也只能認(rèn)了,不等林晚回應(yīng)就轉(zhuǎn)了身。
繼續(xù)待在一間房子里,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林晚看著沈時錦的背影,覺得自己該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說什么,索性不再糾結(jié)。
只是這一天狀態(tài)到底是被影響了,就連楚少卿都看出來了。
等紅綠燈的功夫,他轉(zhuǎn)頭看著后座的林晚。
“你今天似乎是有心事,難不成沈時錦說什么了?”
林晚有些無奈,沈時錦若真是說了什么,她倒還真不至于這樣。
可即便這樣,和沈時錦的對話林晚也沒有打算分享給楚少卿,讓他幫忙參考。
“沒有,只是總覺得自己沒臉見琰琬姐姐,所以有些緊張。”
林晚隨便找了個借口,楚少卿深信不疑。
因為他知道這些年林晚身上的枷鎖有多重。
過去七年時光,比起圍墻筑起的監(jiān)牢,林晚心里的牢才是最可怕的。
她固執(zhí)的將當(dāng)年的事情怪罪在自己頭上,然后畫地為牢將自己囚禁在愧疚中。
家里人都勸說林晚不要被過去所耽誤,可她偏偏不愿意和自己和解。
“晚晚,琰琬當(dāng)年越不過自己心里的那堵墻,所以離開了我們,是她不夠堅強(qiáng),和你無關(guān)。你攔不住她想自我了結(jié)的心?!?/p>
林晚原本只是想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一下楚少卿,可聽楚少卿竟然這么評價楚琰琬的離害,她忽然的情緒激動,辯駁道:“可是,受害者無罪??!”
“對,受害者無罪,那你呢?你憑什么給自己定罪,誰還不是個受害者呢?你為什么不肯放下心結(jié)放過自己?晚晚,放過自己吧,就當(dāng)哥求你了。”
不等林晚回應(yīng),紅燈跳轉(zhuǎn),后車鳴笛聲響起。
車?yán)镏貧w安靜。
安靜中還帶著些許壓抑。
沈懷瑾依靠在林晚身邊,他還小,并不是很能理解兩人對話里內(nèi)容。
只是隱約感覺到林晚此刻不開心,孩子的語言能力也有限,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去安慰林晚,最主要的是怕尚未完全懂事的自己說錯了話,讓林晚更難過。
他只能朝著林晚身邊又靠了點(diǎn),緊緊地抱住她,奶呼呼的小手還輕輕地拍著林晚的背部。盡管動作很輕,還是被林晚察覺到了。
她想沈懷瑾應(yīng)該是遺傳了沈時錦的基因比較多吧,小小年紀(jì)就會察言觀色,照顧別人的情緒。
林晚收緊手臂,感受著沈懷瑾溫?zé)岬纳碜泳o緊貼著自己。
之后楚少卿并沒有再主動開口說什么,一直到車子到達(dá)目的地。
汽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車位上,林晚想要下車,卻推不開車門。
她有些茫然的看著楚少卿。
“晚晚,如果說琰琬真的要怪你什么,她只會怪你沒有保護(hù)好自己,怪你保送了錦大卻因為一時沖動毀了自己的前途。當(dāng)年,是她將你從看不見未來的山村里帶出來的,如今,你又因為她放棄了你辛苦換來的一切,你叫她怎么想?”
林晚低頭不語,但顫抖的身子已經(jīng)出賣了她。
可對于楚少卿來說,既然好不容易說到了這個話題,他就不會這么輕易結(jié)束。
“晚晚,如果你還把我當(dāng)哥哥,就放下過去。沈家人很好,如果你對未來有計劃,抓住機(jī)會,他們會幫你的?!?/p>
林晚咬唇不語。
是啊,沈家人很好,可自己和沈時錦只是協(xié)議婚姻。
不屬于自己的光,她不敢奢求能一直照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