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草鞋斷處遇機緣三金數(shù)到第三十七步時，左腳草鞋的繩結(jié)終于徹底斷開。
他盯著陷入泥濘的腳趾看了片刻，污水中倒映著一張沾滿煤灰的瘦削臉龐。
巷子盡頭飄來藥渣特有的苦澀氣息，這讓他顧不上修理草鞋，加快腳步向氣味源頭奔去。
瓦罐巷的清晨總是從藥渣車開始。當(dāng)三金氣喘吁吁跑到仁濟堂后門時，
七八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已經(jīng)圍在灰陶藥碾旁。他攥緊手中的破布袋，
目光迅速掃過地面——三七須、當(dāng)歸尾、碎茯苓，這些被富貴人家視為垃圾的藥材邊角料，
在貧民窟能換三頓飽飯。"小瘸子又來撿剩飯啦？"頭頂傳來嗤笑。
三金不用抬頭也知道是刀疤張的侄子，那孩子總仗著叔叔是巷霸欺負(fù)人。他沉默地蹲下身，
手指在尚帶余溫的藥渣里翻找，突然觸到幾片完整的黃芪切片。 "給我！"破風(fēng)聲襲來，
三金本能地蜷身翻滾。石塊擦著他耳畔飛過，在陶碾上撞得粉碎。他趁機把黃芪塞進嘴里，
苦澀的汁液在舌尖炸開，卻帶來久違的暖流在經(jīng)脈中游走。
這是三金從不告訴別人的秘密——某些藥材會讓他看到金色的細線在皮膚下游動。
正午的太陽把巷子烤得發(fā)燙時，三金的布袋已經(jīng)鼓起一個小包。他避開巡邏的衙役，
繞到西城墻下的狗洞前。洞口的雜草有被踩踏的痕跡，他立刻從腰間抽出半截銹刀。
"是我。"洞里傳來虛弱的咳嗽聲。三金松了口氣，鉆進去扶住搖搖欲墜的竹娘。
這個曾經(jīng)教他認(rèn)藥的老婦人，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今天有當(dāng)歸。
"三金掏出幾片相對完整的藥材，竹娘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老人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手臂內(nèi)側(cè)——那里有三道淡金色的紋路正在發(fā)光。
三金剛想把衣袖往下扯，紫黑色的瘴氣已到了巷口，這瘴氣來得毫無征兆。
三金背著竹娘跑到半路，紫黑色的霧氣已經(jīng)吞沒了遠處的樹林。瓦罐巷頓時炸開鍋，
人們像受驚的蟑螂般四處逃竄。三金知道瘴氣入肺的后果，
去年那場瘴災(zāi)讓巷尾多了十二具烏黑的尸體。
"去...枯井..."竹娘在他耳邊氣若游絲。三金轉(zhuǎn)向巷子最深處，
卻看見刀疤張帶著人堵住了井口。求饒聲與拳腳聲中，
他摸到腰間布袋里的雄黃粉——這是今早從藥渣里篩出來的寶貝。"閉氣！
"三金把粉末揚向空中，趁著守衛(wèi)咳嗽的空隙沖向井沿。背后突然傳來劇痛，
他踉蹌著栽進井里，在墜落途中拼命轉(zhuǎn)身讓自己墊在下面。后腦撞上井壁的瞬間，
他看見刀疤張舉著火把獰笑，燃燒的松脂正朝井下墜落。 想象中的灼燒沒有來臨。
三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和竹娘被籠罩在淡青色的光罩里。
2 井底奇遇白羽現(xiàn)火把懸停在半空，如同被凍結(jié)的螢火。
井壁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影——那是個掛在凸起石塊上的白衣老者，
左肩的傷口正在滲出銀色的血。"倒是塊好材料。"老者聲音像砂紙摩擦。他屈指輕彈，
火把倒飛上去引發(fā)一陣慘叫。三金看著老者輕飄飄落在井底，
衣袂翻飛間露出腰間半塊殘破的玉牌，上面刻著半片羽毛形狀的紋路。
竹娘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白...白羽..."話未說完便昏死過去。
老者皺眉按住老人額頭，銀色流光從他指縫間溢出。
三金驚駭?shù)乜匆娭衲锲つw下的黑氣正在被強行抽出，那些毒霧在光暈中扭曲成猙獰的人臉。
"瘴靈？"老者猛地抬頭，"小子，你從哪招惹的陰月宗？"井口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三塊刻著骷髏頭的鐵符旋轉(zhuǎn)著落下。老者袖袍一揮，光罩外頓時炸開三團綠火，
震得井壁簌簌落土。"抱緊她！"老者抓住三金的后領(lǐng)，三金只覺得身體突然變輕，
眼前一花就站在了井沿上。巷子里橫七豎八躺著抽搐的人，刀疤張正用頭瘋狂撞擊墻壁，
額骨已經(jīng)露出森森白色。紫黑色霧氣凝結(jié)成數(shù)十條觸手，正向他們撲來。
老者并指如劍劃破掌心，銀血落地成陣。
三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變了——空氣中漂浮著無數(shù)金色光點，
而老者的血陣正在瘋狂吸引它們。當(dāng)?shù)谝粭l瘴氣觸手刺到眼前時，他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抓。
"嗤——！" 掌心傳來烙鐵灼肉般的劇痛，但三金沒有松手。他手臂上的金紋暴亮，
竟將那團瘴氣捏碎成漫天光粒。老者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大笑："好個先天通脈！
"說罷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掌心殘玉上。 玉牌上的羽紋突然活了，
化作流光沒入三金眉心。
開萬千畫面：展翅的鶴、崩碎的山岳、燃燒的星空...最后定格在一片旋轉(zhuǎn)的白色羽毛上，
羽毛每轉(zhuǎn)一圈，就有古老文字在周圍浮現(xiàn)。"記著，氣走璇璣，
意守..."老者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爆炸打斷。三金看見巷口站著個戴青銅面具的黑袍人，
那人手中骨杖正指著他們腳下。地面裂開的瞬間，老者將他推向竹娘，
自己卻被沖天而起的黑火吞沒。 三金抱著竹娘滾進廢墟，額頭撞在斷墻上鮮血直流。
血滴到胸口的瞬間，他眉心的羽毛印記突然發(fā)燙。
3 初試解羽顯神通那些漂浮的金色光點瘋了般涌向傷口，在血管里凝成滾燙的細流。
他無師自通地并攏雙指，對著撲來的瘴氣劃出一道金線。 "解羽訣第一式——凝羽為刃！
"三金在劇痛中醒來時，首先聞到的是檀香混著血腥的氣味。他試著動了動手指，
皮膚下立刻傳來千萬只螞蟻啃噬的刺痛。茅草屋頂?shù)钠贫绰┫乱豢|月光，
照在他布滿金色紋路的手臂上——那些紋路正在緩慢蠕動。"別亂動。
"沙啞的聲音從黑暗里傳來，"你經(jīng)脈里現(xiàn)在有十七處氣結(jié)，
像用了三年沒人打整過的破漁網(wǎng)。"三金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看見白羽老人盤坐在褪色的神龕前。
老者左肩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但銀色血跡在白衣上暈開大片詭異的輪廓。更令人不安的是，
老人背后懸浮著三根羽毛形狀的光刺，正隨著呼吸緩緩旋轉(zhuǎn)。
"竹娘......""那老婆子沒事。"白羽彈指射出一道銀光，三金額頭頓時一涼，
疼痛消退大半，"倒是你，知道自己差點炸成煙花嗎？"三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月光下，淡金色的細線在皮下交織成網(wǎng)，有幾處特別明亮的地方正在脈動。
他下意識去觸碰最亮的一個光點，指尖剛碰到皮膚，整條手臂的金線突然沸騰起來。"有趣。
"白羽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邊，枯瘦的手指按住他的肘窩，"尋常人第一次引氣入體，
至少要調(diào)息三日。你倒好，昏迷中自行運轉(zhuǎn)了三個周天。
"老人從破茶壺里倒出半碗渾濁的茶水。當(dāng)他把碗放在三金掌心時，水面竟浮起細小的漩渦。
"看好了。"白羽往茶水里扔了片枯葉，"這就是你現(xiàn)在體內(nèi)的狀況。
" 葉片突然碎成十幾段，在水渦中瘋狂打轉(zhuǎn)。三金瞪大眼睛——那些碎片運動的軌跡，
竟和他手臂上游走的金線一模一樣。 "氣分九品，你現(xiàn)在連最末等的九品都算不上。
"白羽突然攪亂水渦，碎片頓時撞成一團，"但解羽決偏偏選了你這具身體。
"門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白羽背后的光羽驟然暴增至九根，
其中三根閃電般穿透窗紙。夜風(fēng)裹著一聲悶哼遠去，剩下的光羽組成屏障將小屋籠罩。
"陰月宗的探子。"白羽冷笑，"看來瘴靈沒弄死我們，有人睡不著了。
"三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發(fā)抖。不是恐懼，而是皮膚下的金線在震顫，仿佛嗅到血腥的獵犬。
他鬼使神差地抓住飄在面前的一根光羽，那羽毛立刻融進他掌心，在體內(nèi)化作滾燙的洪流。
白羽的眉毛揚了起來："你能觸碰氣羽？" 劇痛再次襲來，
這次三金清晰地感覺到有東西在撕扯他的內(nèi)臟。他蜷縮著滾下草墊，撞翻了神龕。
香爐砸碎的瞬間，無數(shù)金線從他毛孔中迸射而出，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模糊的羽翼形狀。"收！
"白羽一掌拍在他后心。三金哇地吐出口黑血，血珠在半空就被金線吞噬殆盡。
老人掐訣在他眉心一點，那些外溢的金線頓時如退潮般縮回體內(nèi)。"聽著小子。
"白羽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嚴(yán)肅，"大淵王朝統(tǒng)御九州三百年，靠的不是皇帝老兒的玉璽，
是三大修煉體系——皇室的《紫薇星典》、玄天宗的《太清劍章》、以及...""解羽訣。
"三金脫口而出。這個詞像烙鐵般燙著他的舌頭，卻帶著奇異的熟悉感。
白羽從懷中取出半塊殘玉。月光下，玉上的羽紋正在滲出金光："三十年前天書閣劇變，
七卷《解羽訣》散落四方。你現(xiàn)在體內(nèi)的，只是第一卷《初羽篇》的種子。
"屋外突然傳來密集的破空聲。白羽猛地將三金推到墻角，
十二根黑釘穿透墻壁釘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那些釘子落地就化作黑煙，
凝聚成張牙舞爪的鬼臉。 "大淵律例，私傳功法者誅九族。"白羽袖中飛出一串銀光，
將黑煙盡數(shù)擊散，"比起暗潮，朝廷算個屁。"三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變了。透過墻壁，
他看見外面蹲著三個模糊的人形，每個人心口都盤踞著團污濁的黑氣。
最可怕的是西邊屋頂那個——那人影體內(nèi)的黑氣已經(jīng)凝結(jié)成猙獰的獸首形狀。
"你能看見氣機分布？"白羽注意到他視線的焦點，臉色愈發(fā)凝重，"今晚來的不止陰月宗。
" 話音未落，整個屋頂被巨力掀飛。月光下，黑袍面具人手持骨杖凌空而立，
杖頭鑲嵌的骷髏正噴吐紫黑霧氣。三金手臂上的金紋突然全部縮向心臟，
在胸口結(jié)成個致密的光繭。"白羽老兒，交出功法饒你不死！
"黑袍人的聲音像是用碎玻璃摩擦出來的，干澀、沙啞、刺耳。白羽大笑，
銀發(fā)無風(fēng)自動："就憑你這具偷來的身體？"他突然咬破手指，在空中畫出血色符咒，
"小子，看好了！" 符咒炸開的瞬間，三金看到無數(shù)銀線從老者體內(nèi)爆發(fā)。
那些絲線在夜空中交織成巨大的鶴形，鶴喙正對著黑袍人的眉心。更驚人的是，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的金繭正在與銀鶴共鳴，某種古老的記憶在血脈中蘇醒。
"解羽訣第二式——千羽化鶴！" 銀鶴長唳著撲向敵人。
4 白羽收徒解羽訣黑袍人倉促揮杖格擋，骨杖與鶴喙相撞爆出刺目強光。
三金不得不閉上眼睛，卻"看"到更多細節(jié)——銀鶴每片羽毛都是微型陣法，
正瘋狂吞噬周圍的天地元氣。當(dāng)視力恢復(fù)時，黑袍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院子里多了個直徑三丈的焦黑圓坑，邊緣還在冒煙。白羽拄著斷劍喘息，
銀色長發(f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他們暫時不會來了。"老者咳出一口銀血，
"但天亮前我們必須離開。"三金想問很多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不自覺地模仿白羽的呼吸節(jié)奏。
每次吸氣，胸口的金繭就明亮一分；每次呼氣，就有金線流向四肢。更奇妙的是，
院中飄散的銀鶴殘羽正被他的身體緩慢吸收。"小子。"白羽突然盯著他的眼睛，
"想活命的話，天亮前做出選擇。" 三金這才發(fā)現(xiàn)老人左手扣著個古怪的印訣，
右手卻捏著張泛黃的遁地符。"我可以抹去你今晚的記憶，給你足夠買地的銀子。
"白羽的瞳孔在月光下呈現(xiàn)詭異的銀灰色，
"或者..." 老者突然并指如劍刺向三金眉心。在指尖接觸皮膚的剎那，
三金體內(nèi)的金線自動結(jié)成防御陣型，在額前形成個微型旋渦。 "果然。"白羽收手輕笑，
"功法認(rèn)主。"他轉(zhuǎn)身收拾散落的器物，聲音忽然變得飄忽："但你要記住，
解羽決不是普通的修煉功法。" 夜風(fēng)吹散老者最后一句話，
但三金還是聽清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這功法...會吃人。"金線所過之處，
瘴氣如雪遇沸湯。三金驚愕地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指，
遠處卻傳來黑袍人陰冷的笑聲："白羽老鬼，你居然把功法種在個乞丐身上？
"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三金跪倒在地，看到自己皮膚下不斷鼓起游動的金光。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老者從火中走出時燃燒的白發(fā)，
以及他手中那柄完全由羽毛構(gòu)成的光劍。黎明前的瓦罐巷靜得可怕。三金蹲在井沿上，
盯著水里自己破碎的倒影。自從白羽說出那句話后，他手臂上的金紋就再沒平息過，
像一群被困的螢火蟲在皮膚下亂撞。"想好了嗎？"白羽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老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三步遠的地方，左手托著個冒著熱氣的陶碗，
右手握著張泛黃的符紙。晨風(fēng)吹起他灰白相間的頭發(fā)，那些銀絲在月光下像刀刃般發(fā)亮。
三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陶碗里飄來茶香，是他這輩子都沒聞過的清冽氣息。
而那張符紙上朱砂畫的紋路，
讓他想起去年集市上見過的"忘憂符"——據(jù)說能讓人忘記最痛苦的記憶。"喝了茶，
從此與凡塵了斷。"白羽將陶碗遞近些，碗中茶水突然無風(fēng)自動，形成個小小的漩渦，
"或者碰這張符，你會忘記昨晚的一切，帶著足夠買三畝地的銀子離開。
"三金盯著茶水里的漩渦。那漩渦旋轉(zhuǎn)的方式很特別，順時針轉(zhuǎn)三圈，逆時針轉(zhuǎn)半圈，
就像在模仿某種呼吸節(jié)奏。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在即將碰到碗沿時突然轉(zhuǎn)向，
一把抓住了符紙。白羽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茶涼了。
"三金把符紙揉成一團扔進井里，從懷中掏出個缺口的陶杯。這是他唯一的財產(chǎn)，
平時用來接雨水喝的。少年把杯子舉到白羽面前："用這個。"老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隨后哈哈大笑。笑聲驚起了遠處槐樹上的烏鴉，那些黑鳥撲棱棱飛向還未褪盡的夜空。
白羽接過破杯子，隨手一抖，杯底的污垢就化作青煙消散。"有意思。
"白羽將陶碗里的茶水倒入破杯，"知道為什么考驗?zāi)銌幔?三金接過杯子，
發(fā)現(xiàn)杯壁上多了幾道細密的金線，正隨著茶水的晃動而改變走向。他抿了一口，
舌尖立刻嘗到某種鐵銹般的腥甜，緊接著是爆炸般的苦澀，最后卻回甘成令人戰(zhàn)栗的甜美。
"因為您受傷了。"三金又喝了一大口，這次他清楚地看到有金線從茶水里鉆出，
順著他的喉嚨爬下去，"需要有人背您出城。"白羽的表情凝固了。
老人左肩的傷口突然崩裂，銀色血液滲出，在衣襟上綻開一朵小小的花。
"聰明過頭會短命的，小子。"白羽的聲音冷了下來，"你怎么看出來的？"三金舉起手臂。
那些金紋此刻全部聚集到了右手小臂，排列成清晰的箭頭形狀，全部指向白羽的左肩。
"從昨晚開始，它們就會指向有危險的地方。"三金一口氣喝完剩下的茶，
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感到有東西在肺里生根發(fā)芽，每一次呼吸都帶出細碎的金芒，
"而且您走路時，右腳比左腳輕三分。"白羽沉默地注視著這個瘦弱的少年。
東方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穿過三金的身體，在地上投下帶著金邊的影子。
老人突然掐訣念咒，三金喝過的破杯子"砰"地炸成粉末，
那些金粉在空中組成個復(fù)雜的符印，猛地烙在三金眉心。"跪下。
"白羽沙啞的嗓音伴著輕嘆鉆進三金的顱腔，三金雙膝一沉，仿佛有千斤重?fù)?dān)壓在肩上。
他掙扎著抬頭，看見白羽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支青玉發(fā)簪，簪頭是半片羽毛的形狀，
與老人腰間殘玉的紋路一模一樣。"解羽門第三十六代掌脈白羽，今日收你為記名弟子。
"發(fā)簪點在額頭，三金感到有滾燙的液體順著鼻梁流下，"若他日你墮入魔道，
我會親手取回功法。"劇痛從眉心炸開，
的藏書樓、斷裂的玉牌、從背后刺來的匕首......最后定格在一片旋轉(zhuǎn)的白色羽毛上。
當(dāng)視野恢復(fù)清晰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正不自覺地結(jié)著某種法印，指尖縈繞著淡淡金霧。
"師...父？"這個稱呼讓三金自己都感到陌生。白羽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巷口，
背影挺拔得看不出受傷的痕跡："天亮前到西城門外的亂葬崗找我。"老人頓了頓，
"帶著你那個會認(rèn)藥的老婆子。"三金爬起來時，
發(fā)現(xiàn)地上自己的影子有些不對勁——那影子背后似乎多了對模糊的翅膀輪廓。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異象已經(jīng)消失，只有晨風(fēng)吹動井臺上的碎陶片，發(fā)出細微的碰撞聲。
竹娘的草屋里彌漫著藥香與腐朽的氣息。老婦人已經(jīng)醒了，正用顫抖的手挑揀著曬干的藥草。
看到三金進來，她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你身上有白羽的味道。
"竹娘的聲音比往常清晰許多，"他給你種了功法？"三金點點頭，幫老人收拾簡陋的行裝。
當(dāng)他碰到墻角那包曬干的紫靈芝時，指尖突然傳來刺痛——那些靈芝內(nèi)部流動的黑氣，
與他昨晚在瘴氣中看到的如出一轍。"這些不能帶。"三金縮回手，"有毒。
"竹娘劇烈地咳嗽起來："傻孩子，那是我特制的...咳咳...解瘴丸的原料。
"她從床底摸出個陶罐，里面是半罐暗紅色的藥膏，
"三十年前白羽給的方子...咳咳...能暫時壓制瘴毒。"三金接過罐子，
手臂上的金紋立刻瘋狂游向掌心，在接觸藥膏的瞬間變成純凈的藍色。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您早就認(rèn)識師父？""當(dāng)年天書閣的采藥人，誰不認(rèn)識守閣長老？
"竹娘的話讓三金渾身一震。老人顫巍巍地站起來，從房梁上取下個落滿灰塵的布包，
"拿著，白羽當(dāng)年留在藥房的。"布包里是半本燒焦的冊子，
封面上還能辨認(rèn)出"羽"字的下半部分。三金剛碰到書頁，就有金光從焦痕中滲出，
那些被燒毀的文字竟在他腦海中自動補全："......氣走璇璣，意守靈臺，
金羽九轉(zhuǎn)......"巷口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三金把冊子塞進懷里，
背起竹娘從后窗翻出。他們剛躲到柴堆后面，就看見三個穿黑袍的人踹開竹娘的房門，
為首的正是在井邊見過的青銅面具人。"搜！那老東西肯定留了東西！"面具人掀翻藥柜，
干枯的草藥撒了一地。他突然蹲下身，從爐灰里撿起個東西——是白羽那支青玉發(fā)簪的碎片，
不知何時掉在了這里。三金感到懷中的殘冊突然發(fā)燙。面具人手中的碎片亮起詭異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