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二十一世紀醫(yī)生，因為一次醫(yī)鬧被患者家屬捅死。重生到民國，
我用一副已死之人的眼睛，看到了這波譎云詭的割裂時代。前半生在家，
我與繼母繼妹斗智斗勇，在外，我行醫(yī)救人舉城聞名。因為醫(yī)術傳神，
卻不由得引來一個大麻煩。堂堂督軍府少帥，傳聞不染紅塵的男人，卻將我困在他身旁。
看到他胸口那顆痣，我猛然想起救落水小孩那天。1我被家屬醫(yī)鬧捅得滿身血洞，血流汩汩，
身著白大褂半坐在地面上挨著墻邊，眼睜睜看向地上漫延著一灘來自自己身體流下的紅色。
呼吸間，感覺身體的力氣逐漸被抽空，隨著一陣涼意侵襲，我緩緩閉上了雙眼。再睜開眼，
朦朧的眼前只看到依稀暗金藍的顏色。眼前一陣景象讓我愣住了神，
一股記憶在我腦海里如泉涌襲上，畫面一陣陣像播放電影似的。我所處的是民國時期。
出生在一個商賈之家，生母離世，父親后娶。如今跟繼母繼妹在同一屋檐下。按照記憶里，
我繼母對我如仇人憎惡，就連繼妹也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好在生父良知未泯，
依然珍愛我這個女兒?？捎捎诙啻卧馐芾^母繼妹迫害，加上父親忙于商業(yè)，
無暇顧及的原主居然意外失足落水。腦海記憶收回，下一瞬，進來一個穿著貼身旗袍，
大波浪披肩頭的女人走進房間。女人給了身后一個眼神，就有個提著箱子的人走上前來。
我提防地縮起腳往床上退。女人眼神犀利，藏著尖刀似的掃向我，妖艷紅唇一張一合。
“只要你聽話，我保證，每年初一十五，都會給你燒紙錢?！闭f完話，
她身后的人從黑箱子里掏出一只鋼針注射器，玻璃針筒軸往后一拉，吸了一支透明藥液。
我看不到藥液瓶上的字，但從那女人的話里也能聽出她的不懷好意。
趁著那人持著注射器往我扎來時，拽起身旁的枕頭先發(fā)制人。用力一拍，脫腿下床逃走。
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我顧不上前方的路況，只一昧地跑。直到跑出大門，
來到喧鬧的街上。遙望周圍，這鵝黃的建筑上鐫刻繁繞的花紋。街邊的小攤簡易地支著腳架，
展示琳瑯滿目的商品。身邊小販的叫喊聲刺耳清晰，還沒來得及細細端詳這個時代的樣貌，
剛才的事也被一并拋諸腦后時，一聲響亮的墜水音從不遠處傳來。“快快快，
好像有人跳河了?！?身邊緊著看熱鬧地人頭往橋邊攢動。竄進人群，
只看到有個小小的影子在河里撲騰。我二話沒說一個猛子扎進河里，想要救人上來。
卻萬萬沒想到，那小小的身影竟然要將我摁進水里。那力氣不是一般的大，力道懸殊之余，
加上水里的溫度逐漸帶走我的力氣，如果不及時反抗，恐怕真要成這河里又一冤魂。
姐我剛死過一次，怎么能開局又是死？吞了幾口河水后，也不知道是腦子清醒了，
還是自我保命的意識更猛烈，當即給小孩摁了個穴位。是水鬼是熊孩子，
我照樣得拉上岸揍一頓。主打一個有仇必報。撐過關鍵五秒，穴位作用生效，小孩動作遲緩，
到逐漸無力，恰好正逢此時，我掙脫了他的束縛，成功自救。
把小孩暫時變成一具尸體似的一動不動，任由我拖著他往岸上游去。周圍的人也很是關心，
連忙伸手一拖二拉地將我和小孩拽上岸邊。我顧不上自己渾身濕漉，趕緊給他解了穴。
小孩躺在地上沉靜的，毫無生氣的閉著雙目。我打算先將他救活再說。解開深棕粗布衣，
給他施行心肺復蘇和人工呼吸。關鍵的兩分鐘之后，小孩終于有了反應。一口水吐了出來。
眾人一片掌聲和驚嘆。在眾人唏噓的聲中，男孩睜開了眼，我也才擦干自己臉上的水漬，
看清了男孩懵逼的眼神。撐著地面半坐起身子看向我，煞白的小臉也逐漸有了正常的血色。
吞吞吐吐地問我他是不是死了？我冷笑一聲，伸手狠狠捏了他小臉一把：“死死死，
有勇氣死沒勇氣活著?！彼碱^緊皺，吃痛地撥開我的手，
斜了我一眼：“還不是你自己找死的……”“你說什么？
”我生氣地再次捏在他已經(jīng)紅腫的小臉上，細皮嫩肉的手感，讓我越發(fā)狠厲起來。
他嗷的一聲慘叫，連忙解釋說以為是要他命的，想著拉下水一起死，結果誤會我救他，
并且一直給我道歉?？粗『⒙錅u模樣，我心軟松開了手。而在這時，
身后忽然響起一聲叫喊：“念依小姐？是念依小姐！”3我轉頭看去，只看到一個背影。
一個身著棕黑色長衫的人，正半弓著腰背對我。在這個時代還會有誰知道我的名字？
起身張頭望去，從人群開出的路中正逐漸走來一個身影。那身影讓我瞬間感覺眼熟。
是記憶里原主的父親。難道，原主也叫念依？還沒等我捋清楚為什么她爹會出現(xiàn)在這里時，
只感覺脖頸一緊，衣領子被人往后拽?！澳隳懿荒?，帶我一起走？
”剛才的男孩已然站在我身后，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巴巴地仰望著我。
而這時面前已經(jīng)停下了一雙腳。那個腦海里熟悉的身影，此刻正看著我，
又掃了一眼周圍和身后正扯著我衣服的小孩?！澳钜溃磕阍趺丛谶@里？怎么不在家里練琴？
”他低頭看著我的光腳，臉上更是生出一股疑惑。水漬順著我頭發(fā)滑落，
全身滴答著在地上開出一片水印花?！暗?，女兒只是覺得待在家里有些無聊，
所以跑出來透透氣。”他雖然臉上不是很相信的模樣，但還是叫管家扶我上車，一起回家。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連同落水小孩一并跟著回去。老男人皺著眉頭，一臉沮喪，
我不由得好奇，一個商賈，莫不是去談生意失敗了？問其緣由，父親只是輕嘆一口氣，
隨后又問起了我這段時日在家如何，他夫人和繼女可還安好?我差點沒忍住問候他祖宗，
一臉笑意吟吟：“爹您就放心吧，家里一切好著呢?！比思抑厣皇峭豕F族，
就是有各種人的輔助，而我重生在民國，就在閻王的生死簿上蹦跶了兩回。掀開車簾，
我看向窗外跟緊跟步伐的小孩，問他叫什么名字，小孩邊擦著額頭上冒起的汗珠邊看向我，
一臉怯懦地回：“我，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喊我賣報小孩?！薄百u報？這樣，
你今后跟著我，就叫小辰吧，星辰的辰?！?他點點頭，眼里泛著一道淺淺的星光。
小辰很是勤快，天沒亮就起床給我備好溫熱的洗臉水然后去掃地做衛(wèi)生。等我起床洗漱時，
傭人再端進來放到我的洗漱臺上。也是在這時候才知道，
我現(xiàn)在的模樣和年齡簡直就也只是個比小辰年長不了幾歲的小姑娘。稚嫩的臉蛋，
倒是有幾分模樣與二十一世紀里的我相似。至此之后，外界不少流傳我楊府長女救人于水深，
在閻王手里搶人的事。事情傳到父親耳朵里，
不可置信地跟著繼母躲在一旁門后探看著我：“這丫頭怎么感覺性子有點不一樣了？
”繼母嗔怪地說了一句。“許是我女兒長大了，有些事也看開了，這樣也好，
我外出時就安心了?！痹诤笤豪铮夷弥@個時代搜羅來的醫(yī)書，看得很是入迷。
身后的小辰忙著給院里的花草澆水，很是認真。我端詳著他，這個時代的人，若沒有學問，
很難有出頭之日。想著剛進門那天，他跟我說人家都叫他賣報小孩。在這里，
很多家庭吃飯都成了問題，更別說讀書，這孩子其實本性并不壞，
看他全神貫注地干著手里的活，若是換成學習學問，很難不會有大成就?。俊靶〕?。
”我將他叫來身旁。“小姐何事？”他對我的稱呼也從一開頭的沒名沒姓，
到跟著其他府里的人一起叫我尊稱。我將書本遞到他面前，“我不想看了，你念給我聽吧。
”頓時從滿頭大汗的臉上，滲出更多汗水，小辰臉上的表情凝固住好久，
才用細微的聲音吞吞吐吐了一句“我不識字。”我并沒有笑話他，也沒有打趣?！澳悄?，
想學字嗎？”我這話一脫出口，他如小雞啄米般點頭。而在這時，
一道纖弱身影從花圃中的小道彎繞走來，并伴隨那故意提高的音量，引起我的注意。
“姐姐自從在外落水后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帶回了個小屁孩，竟然還忘了自己也是個孩子，
大言不慚地說教人識字，可真是笑死人了?！睏钛╃魇俏耶惛府惸傅拿妹?，
喜歡穿著西式蓬蓬裙，走路蹦跶得跟鬼上身似的，沒個走樣。我學著她陰陽怪氣：“哎喲，
這可就不由你這個比我還小的小屁孩操心了?！彼齺G了個白眼，下頜的切齒動作緊繃，
頭也沒回地擦過我肩膀往房間走去。我跟小辰說不用理她，并且指了指腦子，
“她這里有點問題?！贝撕螅透谖疑砗髮W習。在書房里，我教他抓筆，寫自己的名字，
認常規(guī)里各種各樣的字，詞，句。給他誦讀古典文學作品，給他解析文言的意思。
他也聽得津津有味，甚至到了深夜，我經(jīng)過耳房時，還能看到徹夜亮著的燭燈身影。
日子一久，找事兒的自然來了。5繼母說她的綠寶石項鏈不見了。
以往都好好的躺在她的梳妝盒子里，而今天梳妝時卻忽然發(fā)現(xiàn)不見，
開口就陰陽怪氣地說：“不知道啊，是不是哪個阿貓阿狗，心生貪念順手了去，
此前以往從未有人這么大膽過?？磥砑依锇?，要清理清理了。”我冷哼一聲，“夫人，
你說話要講究證據(jù)呢，現(xiàn)在警署辦案都要求個人證物證，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繼母一撇嘴，還是無理力爭：“證據(jù)什么的，搜一搜不就知道了?！闭f著不顧我的阻攔，
直接邁進我屋子，喊來好幾個人，對著我的衣服物品來了個翻箱倒柜?？粗鴿M地狼藉的畫面，
我感覺額頭上的青筋在不斷的蹦跳?！绊n雪梅，你私自動我的東西，要是我有什么丟了，
你要怎么賠？”繼母不屑一顧，冷臉哼笑：“就你個小丫頭片子，能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上次我沒有揭發(fā)她的惡毒行徑，是因為證據(jù)不足，不能讓父親看清這人。
但這次她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就別怪我了。
我再次厲聲呵斥一句：“弄亂我的衣物請完璧歸趙，如若不然……”“不然能怎么樣？
”她挑釁的語氣應該是原主給忍讓慣的?！安蝗?？”我徑直走向她，
對著正在我窗旁的高架上的花瓶，抬手一推，一聲陶瓷脆響震耳欲聾。我撈了一片碎塊，
手心上很快流出一道血痕。忍著痛指向韓雪梅：“你看我能不能把你怎么樣。
”她瞥了一眼我手上的陶瓷碎片：“難不成你還想用這個殺了我？”我嘴角翹起，
對身后站著的小辰道：“小辰，去請我爹，就說，大小姐突發(fā)暈厥，不慎倒地。
”在小辰出門后，我緩緩坐下，側躺在地上，兩手兩腿一伸。
韓雪梅被我這動作嚇得正要抬腿離開，我丟開手上的碎片，繼而死死抓住她的腳踝。撕扯中，
我身后響起了父親的聲音?！白∈?！你們在干什么！”隨即我聲淚俱下，翻轉側身，
看向門口正邁著步子進來的老父親?！暗际桥畠翰缓?，不知道哪里惹得母親不高興了，
進門對我就是拳打腳踢，四處掙扎下，還不慎打破您送我紫金青花瓶。
”然后抓著韓雪梅的腳，仰頭乞憐地看著她，任由眼角的淚水滑落至下巴，
喉嚨嗆咳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繼續(xù)道：“母親，我知道錯了，
雖然不知道女兒哪里讓你不開心了，但求求你，不要把我趕出家門?！表n雪梅一臉懵，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先發(fā)制人給嚇住了，竟然半天都講不出一句話。
周遭她帶來的家丁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個個低著頭撇開眼?！澳阋s我女兒出家門？
”父親一時吹胡子瞪眼起來。這時韓雪梅反應過來，指著我對父親嬌滴滴的哭泣，
還半帶撒嬌的語氣：“德順，我沒有，你要信我，你送我的翡翠項鏈不見了，
只是懷疑咱們家是不是出了賊，我沒想趕念依出門，你要相信我?！薄棒浯漤楁湶灰娏?，
那就再買就是了嘛，何必傷了自家人感情?！甭牭贸龈赣H也想當和事佬，
沒追究韓雪梅的翡翠項鏈怎么丟的，可有人不想罷休。只見韓雪梅穿著高跟鞋的腳一跺，
語氣細若微雨，惱怒嬌嗔，“德順，那可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怎么能便宜了賊人。
”說最后兩個字的時候視線轉向了我，似乎意有所指。
我也毫不示弱地把我淌血的手故意往外捏住兩個指頭作發(fā)誓模樣，“父親，女兒發(fā)誓，
絕對沒有拿母親的項鏈。您也知道，女兒一向對珠寶無欲?！备赣H嘴角抽搐，張了又合。
定睛看到我手上的血時被嚇了一跳，抓著我的手掌大喊：“你們一個個都不長眼的嗎？
大小姐受傷了還不趕緊叫大夫來！”我眼珠一轉，趕緊道：“母親，您先莫急，
喝杯茶消消氣，女兒陪您找尋項鏈?！弊尭谏砼缘男〕桨醽淼首樱诺巾n雪梅身旁。
隨后朝小辰使了個眼神，按照我的意思趕緊去端一杯茶來。等到小辰進門的剎那，
我看向一旁站在衣柜邊上的家丁阿財。沖小辰丟了個眼神。6他一個踉蹌，
把茶水潑在了阿財身上?；艔堉啵瑤桶⒇敁芘砩系乃疂n，
而阿財一臉遮遮掩掩行為古怪得很，很快就引起我和父親的注意?！靶〕剑?/p>
怎么那么不小心把我要給母親敬的茶打翻了。
”然后又沖被潑了水的阿財關懷道：“沒燙到這位小兄弟吧？趕緊下去換一身衣服吧，小辰，
你去幫他一下?！毙〕皆绞窍虢o阿財弄衣服，阿財越是手忙腳亂。倆人手忙腳亂之余，
眾人眼見一串綠色從阿財身上掉落，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我雙目瞪大，佯裝驚訝。
早在和小辰在涼亭念書時，我就看到了一切。當時小辰在溫習我交給他的書籍內(nèi)容，
而我在玩父親外出帶給我的禮物——雙筒望遠鏡。正好可以眺望到我房間，
瞧到阿財鬼鬼祟祟徘徊在我房間門口。自打我重生，每次外出都把房間窗戶鎖的好好的，
為的就是防止一些奇怪的事發(fā)生。我想大概是他沒法進入我房間，
想著趁混亂把贓物塞到我衣柜，然后嫁禍我偷她東西。阿財是韓雪梅帶來的，
順勢就把苗頭引向她。我看向韓雪梅：“母親，這不是您丟的翡翠項鏈嘛？
”小辰見狀趕緊拾起地上的東西，遞到韓雪梅面前。肉眼可見她一臉恍措，
支支吾吾后又鎮(zhèn)定的對阿財嚴厲起來：“好啊，阿財，原來是你手腳不干凈！”我冷笑一聲，
幫狗做事的下場，失敗了就挨咬屁股。我沒等韓雪梅給阿財暗示什么，
先一步給他向父親求情。“父親，想來阿財也不是故意的，他可能一時想不開，
畢竟家里還有年邁病重的老母親和待上學的妹妹，壓力如一座大山，就原諒他這一次吧，
如若報官，他家定是要垮了的，家里的老母親和妹妹可怎么辦吶?！睙o論什么時候，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如果他是個聰明人，定能為自己考慮。我賭了一把，看向阿財，
等他招，還是不招。7小辰在一旁看著父親手里的項鏈，小聲問我一句：“小姐，
這項鏈價值多少呀？”我回答小辰的疑問時，故意提高音量：“大概有兩百塊大洋吧，
如果報官的話，坐牢可不知道要多久呢。”說到這里，話音剛落，阿財撲通一聲跪下，
膝蓋摩擦在木板上走向父親求情，“老爺，我知錯了，我一時受夫人挑唆，嫁禍小姐盜竊，
并不是我想據(jù)為己有啊，求您，求您不要把我送警署啊老爺?！备赣H眉頭緊皺，
半天說不出話，失望地看著韓雪梅，隨后甩了個袖子踏出房門。我?guī)退业搅唆浯漤楁湥?/p>
可她臉上并沒有很開心，反而一臉憎惡地看向我，跟剛才那勢在必得的模樣完全相悖。
看來人與人之間的悲喜并不相通啊。因為這件事，父親和韓雪梅心生嫌隙，
讓她禁足在房院里一個月。只可惜，沒有帶給她什么實質性的反擊。父親給我找了裁縫，
量身定制衣物補足我的衣柜。小辰跟在我身邊怎么也有兩年時間，
身上那件粗麻布料早已不合適，我央求父親允許我也讓人給他做一身體面的衣服。
得到父親的同意，帶小辰到了裁縫店量身定制。衣服做好那日，我讓人端上小辰面前，
讓他換上。他一臉懵地看向我，指了指自己：“這，這是給我的？”我抿嘴點點頭，
讓他去換了試試。起初還以為我逗他玩兒，沒想到真讓人給他做了一身衣服。
至此他就跟在我身后學習，時不時跟我外出?！靶〗?，
當時怎么沒有問是不是我拿了夫人的東西呢？”我摸了摸小孩腦袋：“你要是有這心思，
以前還會去賣報？”他搖搖頭：“小姐，你說的很對，人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否則，
和牲畜有什么區(qū)別?！蔽屹澩狞c點頭，他時常真的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呃，不過小姐，
那招將計就計，倒是讓夫人偷雞不成蝕把米，真厲害?！蔽覝\笑：“有時候，隱忍，
何嘗不是為了更好的進攻呢?！毙〕礁胶偷囊粡埿δ樅痛竽粗?，有點奉承但又不到位的意味。
韓雪梅被禁足的日子里，楊雪琪也繼承了她母親的風氣，三天兩頭找我茬。早起，
到大廳吃早飯，父親一般都會先我們吃完，然后外出談生意，
剩下我和她最后吃完讓保姆阿姨收走。然而這天我剛坐下，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楊雪琪看起來一直在安靜的吃東西，但是她的眼珠子卻在不停的轉。8我謹慎地查看椅子腿，
面前的餐具，甚至盤子里的煎蛋和肉片，感覺都沒有問題。拿起餐具，更是發(fā)現(xiàn)她笑了一下。
隨后我立馬放下筷子，她的笑容戛然而止。為了不被她看出我已經(jīng)覺得她有點古怪，
還是喝了一口牛奶。哪想剛喝進嘴的牛奶，就有一股子形容不出的咸又不是咸，
甜又不是甜的味道，還有一股子洗衣粉的氣味。我皺著眉頭鼓囊嘴沒有往下咽，
楊雪琪已經(jīng)按耐不住，哈哈大笑：“楊念依，好喝嗎？我給你特制的，
加了皂水和洗浴液的牛奶?！甭牭竭@話我立馬轉向往她臉上一口氣噴出，吐個干凈。丫的，
真當我還是以前那個楊念依？楊雪琪被我噴的一臉跟落湯雞的，額前的頭發(fā)黏在臉上，
像剛出生的牛犢，濕漉漉的，倒了我吃早餐的胃口?？粗媲暗碾u蛋，
我不放心地用筷子挑了一下，哪想明晃晃的幾根銀針，在未完全凝固的蛋黃液里顯露，
交錯斜躺。看得我眼珠子都大了，這小孩，怎么年紀小小心思那么歹毒！
萬一我直接筷子夾起來就塞嘴里，嘴皮子舌頭豈不是扎穿孔了！真可怕啊，
手段比她媽還歹毒。果然龍生龍鳳生鳳，毒蛇的孩子會咬人。遇到這種事我可不忍。
但是當下沒有傭人在場，也沒有第三個人，就算告訴了父親，她死不承認也拿她沒辦法。
我便試著用氣勢恐嚇，夾起那塊帶有銀針的雞蛋，繞過桌子懟到楊雪琪嘴邊，
抓起她的頭發(fā)：“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以前那個楊念依，你最好給我乖乖的，不然，
我讓你永遠也見不到你母親。”本以為她會害怕，甚至能消停，
結果是我低估了楊雪琪的膽量。“你有本事弄死我，告訴你，我們倆打起來，
指不定父親會偏袒誰，要不是你害我母親禁足，我會這么做嗎？這是你自己作踐的！
你這個婊子，滾出我家！”她聲音稚嫩，語氣可成熟得很，
指不定她媽日常怎么個風氣感染她了，說話起來一套一套的，把自身的問題撇個干凈。
“我害你母親？”我冷哼一聲，“你母親企圖嫁禍我偷竊，我不過是學你母親，
她被禁足完全是咎由自取，若你也不識好歹，只能怪你自己了?！蔽曳砰_她頭發(fā)，
把銀針蛋丟到她面前的餐盤里，轉身離開前，還丟了一句：“再說了，這是我家，要走，
也是你這個與我父親毫無血緣關系的人走。”這件事后，楊雪琪消停了一陣，
盡管言語上還是百般的尖銳，但起碼沒有再對我做危險的事。
重生到民國時代轉眼已經(jīng)半年有余。這天，烈日高照，我在車內(nèi)拿著扇子扇風，
不遠就聽見一堆馬蹄蹋聲，時而整齊有序，時而重疊凌亂無章。瞥向窗外，
被烈日鋪灑泛白的石路上，一群身著茶綠色制服的人，后背上背著一把把長槍，
緊跟不舍在馬騎后。而馬上騎坐一個戴著大檐高帽的人，在馬匹走動下微微搖晃，
趾高氣揚的朝著兩邊的人們睥睨。我問了馬夫一句：“那人是誰啊？
”馬夫邊牽著韁繩駕馬邊回頭給我說，那是三省督軍張大帥，聽說今日臨東海關，
不知道是不是準備要發(fā)生什么事了。三省督軍？9很熟悉，記得在課堂學習近代史的時候，
好像有過這么一段，就是記不太清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而這隊伍走后，
跟在末端一頭扎方巾的老太手里端著個破口碗就要沖上去。
完全沒注意到此刻身后還接踵而至一隊長龍。掀開車簾我趕忙跳下馬車，
卻已經(jīng)看到小辰飛快地朝著老太太跑去，眼疾手快地將老太移到一旁，
恰好與身后那一隊人擦肩而過。我懸著的一顆心也慢慢沉下。小辰雙眼望向高掛空中的太陽，
兩眼撐不開地半瞇道：“這老奶奶大中午的出門，想必家里已經(jīng)沒吃的了?！蔽尹c頭，
讓馬夫到路邊買了些燒餅，上飯館打包了些雞鴨肉先送老奶奶回去。路上，
我和小辰一前一后地游走。他總是刻意的比我慢一步，導致我想說個話還要扭頭?！罢O，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這個脖子酸酸的，不會是，有什么臟東西吧？
”我伸手扭著脖子左右搖晃。小辰盯了一眼：“沒有啊小姐。”我說：“你再上來看看。
”他終于往前與我腳步平齊，瞪了半天也沒瞪出個所以然來。我這才舒了一口氣：“怎么，
走個路還要一前一后離我那么遠，怕我吃了你啊?！彼蛑旖浅榱艘幌?，搖搖頭，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骸安皇?，府里的規(guī)矩是，我們不得越過主子的視線，
或者只能在前頭帶路?！笨此c我站在一起，也就矮半個肩頭，我抬肘順勢一搭，
靠近小辰耳邊：“都出來玩兒了，還主子主子的，最近教你的成語，
形容一下剛才那隊伍看看。”小辰望向隊伍消失的路段，緩緩從嘴里蹦出幾個詞。
“嗯……聲勢浩大，整齊有序，人高馬大，有條不……不紊，浩浩蕩蕩?！薄芭秵眩〔诲e誒，
可以可以?！蔽翼槑那墓钠鹆苏啤？粗麄饶樀亩絹碓郊t，我也想起了一件事。
近代史上學的，民國年間，在東海關發(fā)生了一個什么事變，好像是與島國開戰(zhàn)的。想到這里，
我不禁后背一涼?？磥韯偛拍侵ш犖?，應該是我國加派駐守的軍閥。到時候這里，
可能會爆發(fā)戰(zhàn)爭。從沒想過，讓我重生后第三次索命事件，居然是這個。
這次我可不想再在閻王的面前蹦跶了，拉著小辰就往家里跑.剛一只腳踏進家門，
就看到府里的人每個身上都背著包袱。
10父親說前陣子他外出就是因為想把家業(yè)擴大到外省，然而在道上的朋友說本省情況有變，
不容再守，最好趕緊舉家喬遷。這不正合我意？但走的時候，小辰忽然在馬車前停住腳步。
“快上來呀，都這個時候了，還這么客氣做什么?！蔽疑斐隽耸?，他只看了一眼，
卻往后退了一步?！澳袃合ハ掠悬S金，這是小姐你教我的，如今，我把這黃金贈你，
希望小姐前途平坦光明?！彼麊瓮惹ヒ还颍袂楫惓烂C。是啊，忘了，這里有他的家。
我理解的點點頭，從身上掏出六個自己僅剩的銀元遞給他：“日后若需要我?guī)兔Γ?/p>
到長平找我，提你名字就行。我定會竭盡全力幫你?！彼麤]有接過我給的錢，
卻還從懷里掏出一根簪子，遞給我。簪子整體是木質雕刻的，一朵立體云紋，雕刻很是精致，
細節(jié)也處理到位，光滑如綢，沒有一點倒刺。我問：“這是你做的？”小辰點點頭，
說他做了好久，去年才知道我生日當天沒來得及準備什么，本想在我今年生日送給我的，
可能等不到了。我點點頭，“謝謝你小辰，我很喜歡這個禮物。”馬車走動，
他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地朝我揮手，眼里的光隨著馬車拉開的距離而逐漸暗淡。
就這么我們一家眨眼離開東海關來到長平已有4年。11繼母多次想作妖都被我先一步識破，
過了幾年的安穩(wěn)生活，但這種日常提防的感覺真挺累。在我時常外出給人就診下，
攢了點小錢，也為了在這異世里謀條后路，在長平市開了一家私人診所。日子久了，
早出晚歸在診所里，可以不用面對家里那兩個事兒媽，心情好不少。我日常坐在診臺上，
這時年已19歲的我身著寬松通勤外衣，頭發(fā)用一根木簪挽起。這個時代沒有手機電腦，
只能看看我沒看過的還留存于世的書。這天我在算著入賬，積攢到了些小錢，
正打算擴大診所面積，一道黑影壓在眼前。一個身著粗麻布的女孩正站在診臺前，
兩手掐著大腿旁的衣角，一臉擰巴的不知道怎么開口。我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抬頭，對上我的視線，那雙眼清澈得讓我想起了曾經(jīng)認識的一個小孩。“大夫姐姐，
聽同學們說，您這診所可以賒賬，我想能不能請你先幫我奶奶看病。等我攢到錢了，再還你。
”我露出一道謙和笑意：“可以啊，你帶路吧?！眮淼揭蛔叻块T前，
殘破的半空門扇已經(jīng)被蟲蛀得就剩薄薄一片。女孩給我推開門，
走進房屋一陣陰冷沁骨冰心感覺油然而生。石磚砌的炕臺上，
瘦體嶙峋的老人被一張破綿的被子蓋著，黢黑的皮膚，
皺紋恒生的臉部和眼窩凹陷得幾乎看不到眼珠。我行至床前，給老人把脈，掀開被褥，
看到老人股骨部位纏了一圈圈布條。我問女孩他奶奶之前是不是摔過。
她說奶奶成天早出晚歸出去給人運貨物，前陣子腳打滑摔倒，摔斷了腿。
由于奶奶供她上學舍不得去醫(yī)院，一直在家里躺著。可是近來發(fā)覺奶奶開始說胡話了，
害怕之余找到了我。完全掀開被褥時，一股腐爛的味道蔓開，揭開布條不到一半的時候，
已經(jīng)能看到大部分肉粘連了布條，融為一體，成了棕黑色。時間太久了，而且引發(fā)的感染，
老人又長期營養(yǎng)不良，恐怕禁受不住。我沒敢說，而是先給老人清理了傷口。
“你等我回去拿著藥，這個，你先去市集買點吃的回來?！蔽夷贸鰞蓧K大洋遞給女孩。
處理好女孩奶奶的傷口后，給她留了幾副藥，“若藥吃完記得找我，不收你錢。
”同時想到這亂世中，像她這樣的孩子，可能不在少數(shù)?！翱磥硗瑢W們說的是真的，
大夫姐姐，你人真好，人美心善，我一定努力讀書，以后報答你?！蔽尹c頭，說：“不用了，
只要奶奶能恢復，你好好讀書就好。隔天我便到了她所在的學校。12女孩叫彭子怡，
從小便無父母，唯有奶奶相依為命。想到彭子怡家庭困境，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比擴大我診所更有意義的事。鐵柵欄旁豎匾上寫著【長平中學】四個大字。踏入校門，
跟校長說明了我的來意。我把手里所攢的積蓄捐贈給校園里貧苦的孩子們做扶貧補助金。
希望能有更多家庭困難的孩子能稍微緩和一些生活上的壓迫。
然而我以為事情能如我所想往好的方面發(fā)展時，我家卻出事了。父親突然倒下，臥床不起。
我檢查了父親日常接觸的所有吃食，發(fā)現(xiàn)在茶里有微量的紅色粉末。記憶里，
也沒有什么毒物是紅色且不溶于水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導致毒發(fā)了我才發(fā)現(xiàn)。
瞥向養(yǎng)母一臉眉頭緊蹙望來的模樣，我的視線定格在她手腕上的一串紅色珠子?，旇В?/p>
肯定不是珍珠。我當即起身去到韓雪梅面前，拽下她手腕上那串紅色的珠子。
上面磨損痕跡嚴重，而且，似乎是合成的珠子。這個難道是藥粉珠？
韓雪梅一臉心虛樣要奪回她的手串，我往身后一藏，
握拳的直縫掐著三根針灸的長針對峙：“你再輕舉妄動，我不保證會做出什么失格的事來。
”她囁嚅著嘴唇，半天沒蹦出一個字。拿著珠串，我放在桌角，撈起桌上的火柴盒擦起火焰，
對著珠子燒了一陣。剎那還原紅色。是朱砂。朱砂微量，積少成多，便會積攢毒性。
中毒者昏迷抽搐，牙齦腫痛，出血等癥狀。13都怪我，自開了診所就鮮少回家，
沒有注意到父親在家的變化。想來這已經(jīng)不是頭一次昏迷了。我借口父親染上疾病，
不好見人，讓韓雪梅母女到后院去住。期間我往返診所，查找醫(yī)書有沒有什么解毒的方法。
這情況即使去現(xiàn)在的醫(yī)院也沒多大意義，這個時代的醫(yī)療器械還沒那么發(fā)達，
所以我打算在現(xiàn)有的條件里，能把父親體內(nèi)的毒素用傷害他身體最小程度的代價去減少。
沒辦法只能給護士放假暫時關了診所的門，自己全心在家照顧父親的飲食，
讓家丁丫鬟們照顧起居。韓雪梅究竟為什么要對她的財神爺——我父親下毒手？
目的只有一個，她可能需要更多的錢。我讓人查了一下韓雪梅最近的支出都在什么地方，
對賬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近乎三分之一的財物。買土地了還是買游輪了？花那么多？
雖然從賬簿上查不到收款方，但是起碼知道她的目的是為了父親最后的那點家產(chǎn)。
大量商鋪田地都需要父親親自交辦手續(xù)才能動用，所以現(xiàn)在是趁火打劫。好個韓雪梅，
等父親病好，再一起找你算賬！一月有余，我沒有再去診所，都在家里照顧父親。
看著父親逐漸有了好轉，我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可就在父親轉危為安的關頭上，
我的診所出事了。護士找到我家，告知我診所被貼上封條，看來是有人盯上了我們的診所。
去到診所門前，只見兩個長長的封條交叉貼在門縫上，上面的意思是歸駐軍所所有。
我上前一把撕爛封條，很快就有兩個背著槍支的人上前，將我反手壓制，帶上一輛軍用車。
到了地方，我抬頭一看，島國駐軍所。呵，原來是想收走我的診所歸為己有。進到一處房間，
我被強制坐在凳子上，跟我說他們司令長想將我的診所收購，如果我能為他們做事的話，
還是能容許我繼續(xù)在診所里，并且給我開高薪。我嗤笑一聲，大罵“傻逼玩意兒。
”然而正在我要趁機發(fā)泄心中的氣憤準備好唾沫星子開罵時，一個人進來說我能出去了。
走出門口，竟然是父親在車上等我。父親說，
我診所的護士匆匆忙忙跑到家門通知他我被駐軍處的帶走了，立馬帶錢來祈求通融。
好在他們也肯拿錢放人。我問父親給了多少，父親比劃了五個手指。“五百大洋？
”父親搖頭：“全部家產(chǎn)的一半?！蔽殷@呆，不知道該說什么，
早知道再多罵駐軍所那群狗兩句。真是趁人之危，鳩占鵲巢。雖然診所要不要都無所謂，
但畢竟是我苦心經(jīng)營的，在人們面前也是有口碑的，還是會害怕他們損壞我的名聲。一路上，
父親一言未發(fā)，似乎也是看出我的憂心忡忡。到家，繼妹楊雪琪在客廳里緩緩放下書本，
端起精致咖啡杯抿了一口，眼里滿是嘲諷?！把?，這不是我那多才多技的姐姐嘛，
怎么搞得這么狼狽回來呀？”我一瞥眼，她穿著一件小樣裙子翹著個腳，好不愜意。
之前那些事我都懶得計較，但是她母親要毒害我父親這事一想起來就讓人恨得牙癢癢。
本來想直接回房間的我拐了個方向，徑直來到楊雪琪面前，她似乎沒反應過來我想干什么，
直愣愣地瞪大雙眼仰望著我。而我，抬手一推，她那精致優(yōu)雅的咖啡杯給她的臭嘴洗了個澡。
“現(xiàn)在味道好聞多了?！薄鞍?！”楊雪琪瞬間爆鳴尖叫，土撥鼠似的。
她抬手把空杯往我腦袋上甩，好在我眼疾手快一閃而過，杯子摔到地面驟然發(fā)出脆亮響聲。
“夠了！”“父親！”按照以往，她估計早就自己還手了，
然而這次楊雪琪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一嘴筒子都是咖啡的顏色，苦著臉站起身跺著腳，
估計在等父親給她主持公道。等著父親的發(fā)話，沒想到等到的是一句“雪琪，回屋待著去。
”我差點沒樂出聲。父親恢復后韓雪梅見縫就鉆，使苦肉計讓父親將她從后院接出來。
但能看得出來，自從前幾次事件被識破后，韓雪梅在父親面前不像以往那樣，
什么東西都唾手可得。要不是她給老頭下毒，我也不會關了診所被人趁虛而入。不過想想，
就算我沒關診所，只要有心之人有意收購我的診所，也不用等到這情況。
所以那些人本來就是沖著我來的。14因為老頭給了錢，他們就放人了。
回房我一晚上輾轉難眠，等好不容易睡著時，又有一聲急促的的哄鬧傳進了耳朵。
老頭一早就去昨天的島國駐軍處給我求情，祈求他們能把診所還給我。
然而以為交了錢對方就能松口，結果二話不說給我家老頭打了轟了出來。街上路過的，
曾經(jīng)我救治過的患者家屬看到我父親幫忙給送回宅子門前?？粗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眼鏡都腫了一邊，手腳碰哪兒哪疼的模樣，這樣的情況不該出現(xiàn)在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身上。
而老頭面對我時卻還笑得出來，“哎呀，就當提前養(yǎng)老了，我先躺一陣，
爹到時候一定給你把診所要回來?！蔽覔u搖頭說：“爹，診所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不要再出事?！彼畚采系陌櫦y，相比六年前剛見到他的第一眼，真的深邃很多，
整個人也憔悴了很多。這個老頭子不僅被現(xiàn)任老婆毒害，還慘遭毒打，
竟然還能笑著跟我說幫我把診所要回來，我決定，只要這老頭子能好好的，
我就代替原主好好陪在他身邊盡孝?？涩F(xiàn)實總不會如我所愿，麻繩專挑細處斷。深夜，
房門外傳來一聲聲細微的哀嚎，走到客廳才聽出是父親的房間傳出的聲響。
在逐漸細弱的哀嚎聲中，老頭沒了意識。這一晚，我將他送到了市醫(yī)院。
這個時代的藥品和用處這么些年來我能接觸的也不多，用藥方面多處限制，
無奈只能給他人診斷。然而經(jīng)多方會診，醫(yī)生給出結論，由于年邁體老，經(jīng)不住驟然的暴擊，
導致舊疾復發(fā)，現(xiàn)在整個人處于心律失常的狀態(tài)?！艾F(xiàn)在老爺子需要體內(nèi)清除炎癥，
可是我們醫(yī)院已經(jīng)沒有這種藥了?！惫唬t(yī)生給我了我希望，又讓我陷入絕望。“但是，
說不定島國駐軍處那里可以有。”“什么？”15一瞬間，我仿佛墜入冰窖，
由腳跟到背脊的發(fā)涼。百般糾結下，我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又到了駐軍處門前。在我徘徊間，
一輛車停在了門口，車門打開，下來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
正用一種令我反感的目光打量過來。他抬手指揮車子進門，卻獨自朝我走來，停在面前。
“你是？”我一聽這蹩腳的中文語氣，就知道此人身處不低位。說明我的來意，
對面人仰頭一笑，自我介紹：“在下佐藤圭吾，不知小姐芳名？”“姓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