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王劇烈的頭痛讓吳鵬幾乎無法思考。
他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國防大學宿舍樓下的那輛黑色轎車,以及從車窗伸出的消音手槍。
作為戰(zhàn)略指揮系最優(yōu)秀的學生,他早該想到境外勢力不會放任他畢業(yè)。"大王!大王醒了!
"耳邊傳來尖細的嗓音,吳鵬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醫(yī)院雪白的天花板,
而是一頂繡著玄鳥紋樣的錦帳。他掙扎著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寬大的雕花木榻上,
身上蓋著繡有金線的錦被。
"太醫(yī)令說大王只是飲酒過度..."一個穿著褐色深衣的宦官跪在榻前,額頭緊貼地面。
吳鵬——不,現(xiàn)在應該叫嬴蕩——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這絕不是他熟悉的、因常年握筆而生繭的學者之手,
而是一雙骨節(jié)分明、布滿劍繭的武人之手。他摸向自己的臉,觸到了濃密的胡須。"銅鏡。
"他聽見自己說出的聲音低沉有力,完全不同于原來的聲線。
宦官慌忙捧來一面打磨光亮的青銅鏡。鏡中是一張約莫二十歲的年輕面孔,劍眉星目,
鼻梁高挺,下頜線條剛毅。這張臉他在歷史資料中見過無數(shù)次——秦武王嬴蕩,
那位因舉鼎而亡的短命君王。"今夕是何年?"嬴蕩強壓下心中驚駭,沉聲問道。
宦官明顯愣了一下:"回大王,是王元年四月。"公元前310年!嬴蕩心中一震。
按照史書記載,他剛剛繼位,三年后就會在周王室太廟舉鼎絕臏而亡。而現(xiàn)在,
國防大學戰(zhàn)略指揮系高材生的靈魂,竟然穿越到了這位悲劇君王身上。"傳令下去,
寡人要沐浴更衣。"嬴蕩揮手示意宦官退下。他需要時間理清思路。
當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身體時,嬴蕩開始回憶關于秦武王的歷史記載。作為秦惠文王之子,
嬴蕩以勇武著稱,在位僅四年。他最大的功績是任用甘茂攻取韓國宜陽,打通三川之路,
為日后秦統(tǒng)一奠定基礎。但最終因好勇斗狠,在洛邑與力士孟說比賽舉鼎,
導致脛骨折斷而死。"絕不能讓歷史重演。"嬴蕩握緊拳頭,水花四濺。
作為現(xiàn)代軍事學院培養(yǎng)的精英,他掌握著超越這個時代兩千多年的戰(zhàn)略思想和科技知識。
如果能合理運用..."大王,右丞相求見。"宦官的通報打斷了他的思緒。嬴蕩眼神一凜。
右丞相樗里疾,嬴姓宗室重臣,歷史上以智謀著稱。"宣。
"當那位須發(fā)花白的老者步入殿中時,嬴蕩立刻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樗里疾雖已年過六旬,但腰背挺直如松,一雙鷹目炯炯有神。"老臣參見大王。
"樗里疾行禮時目光卻在嬴蕩臉上逡巡,似乎在評估這位新王的狀況。"王叔不必多禮。
"嬴蕩模仿著記憶中的古禮,示意賜座。"寡人昨夜多飲,讓王叔擔憂了。
"樗里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大王初登大位,與群臣共慶本是應當。
只是..."他頓了頓,"甘茂昨日在宴席上提及周室九鼎,
老臣擔心..."嬴蕩心頭一跳。歷史上正是甘茂慫恿他舉鼎。
看來這些臣子已經(jīng)開始試探新王的喜好了。"周鼎雖重,不及社稷之重。"嬴蕩緩緩道,
"寡人年少繼位,當以國事為先。"樗里疾明顯怔住了,隨即露出欣慰之色:"大王明鑒。
老臣斗膽,不知大王對東出之策有何打算?"這是要考校他了。嬴蕩回憶著秦國的戰(zhàn)略布局,
沉穩(wěn)答道:"函谷關外,韓魏如鯁在喉。欲東出必先取宜陽,通三川之道,而后可圖周室。
"樗里疾眼中精光暴漲:"大王此策與先王不謀而合!只是宜陽城高池深,
韓國必死守...""故需先聯(lián)魏制韓。"嬴蕩接過話頭,"魏王近來與齊交惡,
正是可乘之機。"一席話畢,樗里疾竟起身長揖:"大王天縱英明,老臣嘆服!
"送走樗里疾后,嬴蕩長舒一口氣。第一關算是過了。但更大的挑戰(zhàn)還在明日的大朝會上。
天色微明時,咸陽宮前殿已站滿了文武百官。嬴蕩身著玄色冕服,頭戴十二旒冠,
緩步登上王座。俯視殿中群臣,
許多熟悉的面孔——左丞相甘茂、將軍向壽、司馬錯...這些都是歷史上留下姓名的人物。
"臣等恭賀大王繼位!"百官齊聲高呼。嬴蕩抬手示意:"眾卿平身。寡人年少德薄,
賴先王遺德,卿等輔佐,方敢繼此大位。今日朝議,當以國事為先。
"甘茂率先出列:"大王,周室衰微,九鼎無主。大王勇武過人,若能...""甘茂!
"嬴蕩突然提高聲量,殿中為之一靜。"寡人聞周鼎重逾千鈞,不知與秦國百萬甲士孰重?
"甘茂一時語塞。嬴蕩環(huán)視群臣:"寡人雖好武事,然知為君者當以社稷為重。今秦國雖強,
然六國合縱之患未除,巴蜀之地未安,豈可妄言周鼎?"司馬錯聞言出列:"大王明見萬里!
臣正欲奏請加強對巴蜀的管控。"朝議持續(xù)到日昃。嬴蕩對每項議題都處理得滴水不漏,
既展現(xiàn)了王者威嚴,又不失納諫之明。當最后一位大臣退下時,
他注意到樗里疾與甘茂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氐綄媽m,嬴蕩屏退左右,
取出一卷空白竹簡。他用毛筆蘸墨,寫下幾個大字:"改革方略"。作為現(xiàn)代軍人,
他深知秦國最終能統(tǒng)一天下的關鍵——軍功爵位制、標準化兵器生產(chǎn)、嚴密的軍事組織。
這些制度現(xiàn)在還不夠完善,他可以提前推動。"第一步,改革軍制。"嬴蕩在竹簡上勾畫著,
"將爵位與軍功更緊密掛鉤,設立專門兵器監(jiān)造機構..."窗外傳來更鼓聲。
嬴蕩抬頭望向星空,那里有他熟悉的北斗七星。同樣的星辰,不同的時空。
他不再是國防大學的吳鵬,而是決定秦國命運的嬴蕩。"歷史將因我而改變。"他低聲自語,
手中的毛筆在竹簡上留下一道堅定的墨痕。就在此時,殿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嬴蕩警覺地抬頭:"何人?""是老臣。"樗里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有要事稟報。
"嬴蕩迅速卷起竹簡:"王叔請進。"樗里疾推門而入,臉色凝重:"大王,剛收到急報,
魏國使節(jié)在函谷關外遇刺。"嬴蕩心頭一震——這不在歷史記載中!蝴蝶效應已經(jīng)開始了嗎?
2 初試鋒芒"魏國使節(jié)遇刺?"嬴蕩猛地站起身,竹簡從案幾上滾落,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樗里疾的目光在那卷半開的竹簡上停留了一瞬,嬴蕩注意到老臣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正是。"樗里疾收回目光,聲音低沉,"使團一行十二人,無一生還。
尸首在函谷關外三十里的樹林中被發(fā)現(xiàn),看痕跡,應是昨夜子時前后遇害。
"嬴蕩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這不在他的歷史知識范圍內——或者說,
原本的歷史中根本沒有這一事件。他的到來已經(jīng)像蝴蝶振翅般改變了時間的長河。
"魏使此行目的為何?"嬴蕩沉聲問道。"據(jù)邊關來報,是為商議共同伐韓之事。
"樗里疾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魏王近年與齊國交惡,欲與我大秦結盟。
"嬴蕩腦中飛快運轉。歷史上秦武王確實聯(lián)合魏國攻打韓國,最終拿下宜陽。
但使節(jié)遇刺這種事從未被記載。是誰要破壞秦魏聯(lián)盟?又是為什么?"王叔以為,
此事是何人所為?"樗里疾眼中精光一閃:"老臣不敢妄斷。
但能使十二人使團無聲無息消失,非一般盜匪所能為。韓、楚、齊,皆有嫌疑。
""函谷關守將是誰?""司馬錯將軍麾下校尉王龁。"嬴蕩眉頭一挑。
王龁這個名字他有印象,歷史上是秦國名將,沒想到此時還只是個校尉。"傳寡人令:一,
命司馬錯即刻加強函谷關防御,謹防魏國借機生事;二,派精銳斥候詳查此案,
務必找出真兇;三..."嬴蕩略一沉吟,"備厚禮送往魏國,表達寡人哀悼之情,
同時暗示此事或有第三方挑撥。"樗里疾面露驚訝:"大王思慮周全,老臣嘆服。
只是..."他欲言又止。"王叔但說無妨。""大王與往日...大不相同。
"樗里疾直視嬴蕩雙眼,"昔日的公子蕩勇武過人,卻不善謀略。今日所見,卻似孫吳再世。
"嬴蕩心頭一緊。他必須小心,過度展現(xiàn)現(xiàn)代人的思維方式會引起懷疑。"先王駕崩前,
曾召寡人密談三日,傳授治國之道。"他編了個合理解釋,"寡人如夢初醒,
方知肩上擔子之重。"樗里疾將信將疑,最終深深一揖:"先王慧眼,大秦之福也。
老臣這就去安排大王所囑之事。"待樗里疾退下,
嬴蕩立刻召來宦官:"取秦國地圖與近年軍報來。"不多時,
幾名宦官抬著沉重的簡冊和一張羊皮地圖進入書房。嬴蕩展開地圖,
函谷關、宜陽、洛陽等戰(zhàn)略要地一一在目。他的手指沿著崤山山脈滑動,最終停在宜陽位置。
"果然如此。"他喃喃自語。宜陽是韓國西部門戶,控制著通往周王室的三川要道。
歷史上他正是在位第三年攻下宜陽,為秦軍東出打開通道。但現(xiàn)在歷史已經(jīng)改變,
他必須重新謀劃。"來人,宣甘茂入宮。"左丞相甘茂匆匆趕到時,已是黃昏時分。
這位歷史上以辯才著稱的謀臣約莫四十歲年紀,面容清瘦,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臣拜見大王。"甘茂行禮時目光掃過案幾上的地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甘卿請起。
"嬴蕩示意他靠近,"寡人聽聞卿曾游歷六國,對各邦情勢了如指掌。今魏使遇害,
卿以為何人所為?"甘茂略作思索:"臣以為,齊國嫌疑最大。魏王近年與齊交惡,
若秦魏結盟,齊國兩面受敵。再者,刺客手法專業(yè),非齊之技擊之士不可為。"嬴蕩點頭。
這個分析與他不謀而合。"寡人欲派卿秘密調查此事,卿可愿往?
"甘茂明顯一怔:"大王不疑臣與此事有關?"他昨日才在宴席上提及周鼎,
今日魏使就遇害,確實惹人聯(lián)想。嬴蕩大笑:"甘卿忠義,寡人豈會不知?正因卿善謀略,
寡人才將此重任相托。"甘茂眼中閃過一絲感動,鄭重行禮:"臣必不負大王所托。
""記住,此事暗中進行。"嬴蕩壓低聲音,"對外寡人會宣稱卿因病告假。三日后啟程,
務必查出真兇。"送走甘茂,嬴蕩又處理了幾件政務,直到宮燈初上才得以休息。
他獨自來到章臺宮的高臺上,望著咸陽城的萬家燈火。夜風拂面,帶著初春的寒意。
"吳鵬..."他低聲念著自己前世的名字。短短兩日,他已經(jīng)逐漸適應了嬴蕩的身份。
但內心深處,那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仍在掙扎。作為現(xiàn)代人,
他知道秦國最終會統(tǒng)一六國,但也知道秦的暴政會迅速導致滅亡。他該如何平衡?"大王,
夜深露重。"老宦官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嬴蕩沒有回頭:"你說,寡人能成為怎樣的君王?
"老宦官嚇得跪倒在地:"大王天縱英明,必能超越先王,成就霸業(yè)!"霸業(yè)?不,
他要的不止于此。嬴蕩握緊欄桿。既然上天給他這個機會,他不僅要避免舉鼎而亡的命運,
更要帶領秦國走出一條不同的統(tǒng)一之路?;氐綍?,嬴蕩再次展開那卷"改革方略"。
他蘸墨揮毫,在竹簡上寫下第一條改革措施:"軍功爵位制改良"。作為軍事學院高材生,
他對秦國的軍功爵位制度了如指掌。這個激勵士兵奮勇殺敵的制度是秦軍戰(zhàn)斗力的核心,
但仍有許多可以優(yōu)化的地方。"首級計功易生弊端。"嬴蕩寫下第一條批注。
現(xiàn)行制度以斬首數(shù)量論功,導致士兵為爭首級而自相殘殺,甚至屠殺平民冒功。
"當改為以戰(zhàn)役勝負及戰(zhàn)略目標達成為主要考量。"他又寫下第二條:"軍官專業(yè)化培養(yǎng)"。
當前秦軍軍官多憑勇力晉升,缺乏系統(tǒng)訓練。他要建立類似現(xiàn)代軍校的機構,
培養(yǎng)專業(yè)軍事人才。第三條是關于兵器標準化生產(chǎn)的。
歷史上秦國的兵器制造已經(jīng)相當標準化,但還可以更進一步...正當他專注書寫時,
一陣微風拂過,燭火搖曳。嬴蕩猛地抬頭,隱約看到窗外有人影閃過。"誰?"他厲聲喝道,
迅速卷起竹簡。沒有回應。嬴蕩拔出佩劍,緩步走向窗邊。
窗外只有搖曳的樹影和寂靜的夜色。但他確信剛才確實有人窺視。
"看來有人對寡人的改革很感興趣啊。"嬴蕩冷笑一聲。他知道改革不會一帆風順,
只是沒想到阻力來得這么快。次日朝會上,嬴蕩宣布了對魏使遇刺事件的處理方案。
群臣對他的決斷紛紛表示欽佩,唯有樗里疾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大王,甘茂丞相因病告假?
"老臣子出列問道,"老臣昨日見他精神矍鑠,怎會突然染恙?
"嬴蕩面不改色:"甘卿夜感風寒,太醫(yī)令建議靜養(yǎng)數(shù)日。怎么,王叔有異議?
"樗里疾深深看了嬴蕩一眼:"老臣不敢。只是...""報!"一名侍衛(wèi)急匆匆跑入大殿,
"函谷關急報!魏國大軍向邊境移動!"殿中頓時一片嘩然。嬴蕩拍案而起:"肅靜!
"待群臣安靜下來,他轉向侍衛(wèi):"詳細報來。""司馬錯將軍遣快馬來報,
魏軍約五萬人向函谷關方向移動,距關尚有百里。魏軍打出為使者復仇的旗號。
"嬴蕩心中冷笑。魏王反應如此之快,幾乎像是早有準備。
這更印證了他的猜測——魏使遇刺背后必有隱情。"傳寡人令:命司馬錯加強防守,
但不得主動出擊。同時派使者前往魏軍大營,詢問魏王究竟意欲何為。""大王,
此乃示弱也!"一名武將出列高聲道,"魏軍犯境,當予以迎頭痛擊!
"嬴蕩搖頭:"魏使在我境內遇害,魏王憤怒情有可原。若貿然開戰(zhàn),正中真兇下懷。
寡人欲查清真相,再做決斷。"樗里疾突然開口:"大王明鑒。老臣愿親自前往魏營,
說明大王之意。"嬴蕩審視著這位老臣。樗里疾主動請纓,是真心為國,還是別有用心?
"有勞王叔了。但王叔年事已高,寡人另派他人即可。""老臣雖年邁,
但自信在魏國還有些許顏面。"樗里疾堅持道,"且此事關乎兩國和戰(zhàn),非重臣不可為。
"嬴蕩思索片刻,終于點頭:"既如此,王叔三日后啟程。寡人命向壽將軍率精兵三千護送。
"朝議結束后,嬴蕩留下司馬錯商議軍務。這位秦國名將年約五十,面容剛毅,
舉手投足間透著軍人特有的干練。"司馬將軍,函谷關防御如何?
"司馬錯拱手答道:"回大王,函谷關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臣已增派五千精兵,
魏軍縱有十萬,也難越雷池一步。""寡人擔心的不是魏軍正面進攻。"嬴蕩指著地圖,
"若魏軍佯攻關隘,另遣奇兵從南面武關繞襲,當如何應對?"司馬錯明顯一怔,
顯然沒想到年輕的君王有如此戰(zhàn)略眼光:"大王所慮極是。臣這就調派斥候監(jiān)視武關方向。
""還有,"嬴蕩壓低聲音,"暗中調查王龁校尉近日行蹤。不要驚動任何人。
"司馬錯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軍人的素養(yǎng)讓他沒有多問:"臣遵命。"當夜,
嬴蕩正在批閱奏章,忽聞窗外有輕微響動。他不動聲色地繼續(xù)書寫,
左手卻悄悄握住了案幾下的短劍。"大王..."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嬴蕩閃電般拔劍指向聲源:"現(xiàn)身!"一個黑影輕盈地翻窗而入,落地無聲。借著燭光,
嬴蕩看清來人竟是甘茂!"甘卿?你不是三日后才啟程嗎?"嬴蕩收起短劍,卻仍保持警惕。
甘茂神色凝重:"臣發(fā)現(xiàn)重大線索,不得不連夜稟報。"他從懷中取出一塊染血的布帛,
"這是在魏使遇害處三里外發(fā)現(xiàn)的,上有齊國暗記。"嬴蕩仔細查看布帛,
上面確實有一個模糊的標記,像是某種鳥類圖案。"這不足以證明是齊人所為。
刺客怎會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jù)?""大王明鑒。"甘茂點頭,"正因如此,
臣懷疑有人嫁禍齊國。繼續(xù)追查后,臣在附近一處獵戶小屋中發(fā)現(xiàn)這個。
"他又取出一枚銅質腰牌。嬴蕩接過腰牌,上面刻著"韓宮衛(wèi)"三字。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韓國宮廷侍衛(wèi)的令牌!"有意思。"嬴蕩冷笑,"先是齊國的暗記,
又是韓國的腰牌??磥碛腥讼胱屛覀儜岩伤腥?。"甘茂低聲道:"臣還發(fā)現(xiàn)一事。
魏使遇害前,曾有人見他們與一名秦軍軍官密談。""何人?""目擊者描述,
很像...王龁校尉。"嬴蕩眼中寒光一閃。果然如此!王龁歷史上是秦國名將,
但此時還只是個校尉。如果他被收買..."甘卿,你立刻秘密前往韓國,查證這腰牌真?zhèn)巍?/p>
同時留意韓國近期動向。""臣遵命。"甘茂猶豫了一下,"大王,
樗里疾丞相他...""王叔怎么了?""臣離宮時,見樗里疾府上有人深夜出入,
形跡可疑。臣斗膽跟蹤,發(fā)現(xiàn)那人竟是...韓使!"嬴蕩心頭一震。樗里疾私會韓使?
歷史上這位王叔確實活到了秦昭王時期,一直忠心耿耿。難道因為他的穿越,
連樗里疾的立場也改變了?"此事還有誰知?""僅臣一人。"嬴蕩沉思片刻:"甘卿,
你此行多加小心。若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立即回報。至于王叔...寡人自有計較。"送走甘茂,
嬴蕩站在窗前,望著陰云密布的夜空。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不僅是天氣上的,
更是政治上的。他原本只想避免舉鼎而亡的命運,現(xiàn)在卻被卷入更復雜的陰謀漩渦。
"既然如此..."嬴蕩握緊拳頭,"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寡人倒要看看,
這歷史究竟能改變到什么程度!"遠處,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嬴蕩堅毅的面容。
雷聲轟隆,仿佛上天對這個穿越者野心的回應。
3 暗流涌動黎明前的咸陽宮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氣中。嬴蕩身著輕甲,腰佩長劍,
大步流星地穿過長廊。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宮殿中格外清晰,驚起幾只棲息的烏鴉,
"嘎嘎"叫著飛向漸亮的天際。"大王,卯時未到,
您這是..."值夜的宦官揉著惺忪睡眼,慌忙跟上。"備馬,寡人要親臨函谷關。
"嬴蕩的聲音不容置疑。昨夜甘茂帶來的消息讓他輾轉難眠。如果王龁真的勾結外敵,
函谷關危在旦夕。司馬錯雖為名將,但面對內外勾結的陰謀,恐怕也難以周全。
宦官嚇得跪倒在地:"大王不可??!函谷關正值戰(zhàn)事,萬一...""住口!
"嬴蕩厲聲喝止,"寡人意已決。去傳令向壽,點三千精騎隨行。記住,不得聲張。
"宦官連滾帶爬地退下。嬴蕩轉向身旁的侍衛(wèi):"取寡人的鎧甲來。要那套輕便的皮甲。
"當?shù)谝豢|陽光穿透云層時,嬴蕩已率領三千鐵騎馳出咸陽西門。他拒絕了華貴的車駕,
選擇親自騎馬。這副身體不愧是歷史上以勇武著稱的秦武王,騎術精湛,駕馭戰(zhàn)馬如臂使指。
向壽驅馬靠近:"大王,此行風險甚大。不如讓末將先行...""將軍不必多言。
"嬴蕩打斷他,"函谷關乃秦國門戶,若有閃失,咸陽危矣。寡人必須親往。"馬蹄聲如雷,
揚起漫天塵土。嬴蕩俯身馬背,感受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這種自由馳騁的感覺是前世作為軍校學員從未體驗過的。權力,不僅意味著責任,
也意味著能夠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的自由。"報——"前方斥候飛馳而來,
"函谷關二十里外發(fā)現(xiàn)魏軍斥候!"嬴蕩勒住戰(zhàn)馬:"可曾交戰(zhàn)?""未曾。
司馬將軍嚴令各部堅守不出。"嬴蕩點頭。司馬錯執(zhí)行了他的命令。"再探!
重點關注武關方向有無敵軍活動。"斥候領命而去。
向壽皺眉道:"大王擔心魏軍分兵攻武關?""魏王不是傻子。"嬴蕩冷笑,
"若真想為使者報仇,正面強攻函谷關絕非上策。繞道武關,或與南面的楚國聯(lián)手,
才是明智之舉。"向壽面露驚訝:"大王用兵之道,令末將汗顏。"嬴蕩沒有回應。
這些在現(xiàn)代軍事學院學到的戰(zhàn)略思維,對兩千多年前的古人來說確實超前。他必須小心,
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異常。正午時分,函谷關巍峨的城墻已遙遙在望。這座扼守崤山通道的雄關,
是秦國東出的咽喉要地。城墻依山而建,高達十丈,箭樓林立,
確實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大王!"司馬錯聞訊出迎,滿臉震驚,"您怎可親臨險地?
"嬴蕩下馬,拍了拍司馬錯的肩膀:"將軍辛苦。關內情況如何?""一切如常。
魏軍主力距關十五里扎營,尚未進攻。"司馬錯壓低聲音,"王龁校尉...失蹤了。
"嬴蕩眼神一凜:"何時的事?""昨夜巡邏后未歸。
今晨在其住處發(fā)現(xiàn)..."司馬錯從懷中取出一塊折疊的布帛,"這個。"嬴蕩展開布帛,
上面用朱砂畫著一幅簡易地圖,標注了函谷關幾處防御薄弱點。
最下方蓋著一個模糊的印鑒——韓國的"司馬之印"。"果然如此。"嬴蕩冷笑,
"王龁通敵賣國,罪不容誅!"司馬錯單膝跪地:"臣用人不察,請大王治罪!
""將軍請起。"嬴蕩扶起司馬錯,"當務之急是加強防御。王龁既知關內虛實,
魏軍很可能會改變戰(zhàn)術。"進入關城后,嬴蕩立即召集眾將議事。
當他說出王龁可能叛變的消息時,帳中一片嘩然。"王龁這廝,枉我待他如兄弟!
"一名滿臉絡腮胡的將領怒拍案幾。"肅靜!"司馬錯厲聲喝止,"聽大王部署!
"嬴蕩站在軍事地圖前,手持一根細木棍指點:"魏軍若知我虛實,很可能放棄正面強攻,
轉而..."木棍移向函谷關南側的一處山谷,"從這里偷襲。此處山勢較緩,守軍稀少。
"司馬錯皺眉:"大王明鑒。此處名為'鬼谷',平日只有少量哨兵。
""立即增派五百精銳埋伏于此。"嬴蕩下令,"其余各處守軍不得妄動,保持常態(tài)。另外,
派斥候嚴密監(jiān)視武關方向,謹防楚軍異動。"眾將領命而去,唯有司馬錯留下:"大王,
您如何料到王龁會叛變?"嬴蕩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寡人注意到近期軍報中,
王龁所部斬獲異常增多,但所報敵軍數(shù)量與韓軍實際兵力不符。疑有冒功之嫌,故而留意。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秦國軍功爵位制以斬首計功,確實容易滋生虛報戰(zhàn)功的現(xiàn)象。
司馬錯恍然大悟:"大王明察秋毫!臣這就徹查各軍戰(zhàn)報。""不急。"嬴蕩擺手,
"眼下以退敵為先。待魏軍退去,再行整頓不遲。"入夜后,嬴蕩登上函谷關城樓巡視。
遠處魏軍營寨篝火點點,如繁星落地。寒風吹動他的披風,發(fā)出獵獵聲響。"大王,
天寒露重。"向壽遞上一件毛皮大氅。嬴蕩接過披上:"向將軍,你跟王龁熟識,
可知他為何叛變?"向壽沉默片刻:"王龁...有一妹,去年被韓將馮亭所擄。
他曾求司馬將軍出兵相救,但當時正值與楚交戰(zhàn),無法分兵..."原來如此。
嬴蕩心中了然。親情所困,加上對上司的不滿,足以讓一個忠誠的將領走上叛國之路。
這提醒他,要重視將士們的個人訴求。"報——"一名斥候急匆匆奔上城樓,
"鬼谷方向發(fā)現(xiàn)魏軍先鋒,約千人,正悄悄靠近!"嬴蕩與向壽對視一眼,
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果然來了。傳令伏兵準備,務必全殲來敵,不可走漏一人!
"兩個時辰后,捷報傳來。魏軍千人先鋒全部被殲,秦軍僅傷亡數(shù)十人。
嬴蕩特意下令留幾個活口,分開審訊。"大王神機妙算!"司馬錯滿臉敬佩,
"魏軍先鋒統(tǒng)領已招供,他們確是從王龁處得到情報,計劃從鬼谷偷襲,趁亂打開關門。
"嬴蕩點頭:"魏軍主力可知先鋒遇伏?""應尚未知曉。我軍全殲來敵,無人逃脫。
""好。"嬴蕩眼中閃過銳光,"將俘虜?shù)奈很妼㈩I帶來,寡人要親自審問。
"當那名滿臉血污的魏將被押上來時,嬴蕩示意松綁,甚至賜座。
這一舉動讓在場將領都吃了一驚。"將軍如何稱呼?"嬴蕩語氣平和,
仿佛在問候友人而非審訊敵將。魏將警惕地回答:"末將魏申,魏國公族偏支。
""原來是宗室子弟。"嬴蕩點頭,"魏申將軍,寡人有一事不明。魏王興師動眾,
真是為使者報仇,還是另有所圖?"魏申冷笑:"大王何必明知故問?
我魏國使者在秦境遇害,若不討個說法,何以立國?""有趣。
"嬴蕩從案幾上拿起那塊從王龁住處搜出的布帛,"將軍可認得此物?"魏申瞥了一眼,
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不知何物。""此乃韓國司馬之印。"嬴蕩緩緩道,
"王龁校尉通敵賣國,已被寡人查明。但寡人好奇,魏國何時成了韓國的馬前卒?
"魏申臉色大變:"這...不可能!""將軍請看。
"嬴蕩又取出從魏使遇害處發(fā)現(xiàn)的韓國腰牌,"魏使遇害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此物。寡人懷疑,
整件事是韓國設局,意在挑撥秦魏開戰(zhàn),好坐收漁利。"魏申接過腰牌仔細查看,
手開始微微發(fā)抖:"這...這確實是韓宮衛(wèi)腰牌...""將軍是聰明人。
"嬴蕩趁熱打鐵,"寡人已派使節(jié)向魏王說明真相。若魏王執(zhí)意開戰(zhàn),
只會讓真正的兇手韓國得利。"魏申沉默良久,終于抱拳:"若大王所言屬實,
末將愿為兩國和平奔走。""好!"嬴蕩大喜,"寡人這就備快馬,送將軍回魏營。
請將軍向魏王轉達寡人之意:秦魏本無仇怨,何苦為奸人所利用?寡人承諾嚴查真兇,
給魏王一個交代。"送走魏申后,司馬錯忍不住問:"大王真相信魏王會退兵?
"嬴蕩望向遠處魏軍營寨:"魏申是聰明人,魏王也不糊涂。若寡人所料不差,
三日內魏軍必退。"事實證明嬴蕩的判斷準確。兩日后,魏軍開始拔營撤退。同日,
甘茂從韓國秘密返回,帶回重要情報。"大王神算!"風塵仆仆的甘茂顧不上休息,
立即稟報,"臣查明那腰牌確為韓宮衛(wèi)所有,但蹊蹺的是,對應的侍衛(wèi)早在半年前就已身亡。
"嬴蕩眼中精光一閃:"果然如此。有人故意用死人的腰牌嫁禍韓國。""不止于此。
"甘茂繼續(xù)道,"臣在韓國邊境探得,王龁之妹確實曾被韓將馮亭所擄,
但三個月前已被秘密送往魏國,現(xiàn)為魏國大夫須賈府上歌姬。
"嬴蕩拍案而起:"好個連環(huán)計!韓國嫁禍,魏國收買王龁,兩國合謀挑起秦魏戰(zhàn)爭!
"甘茂點頭:"正是。更令人擔憂的是,臣返程途中發(fā)現(xiàn)楚軍向武關方向移動,似有異動。
""楚國也想分一杯羹啊。"嬴蕩冷笑,"傳寡人令:命向壽率軍一萬增援武關。
另派使者前往楚國,表達寡人交好之意,同時暗示已知其動向。"甘茂欲言又止:"大王,
還有一事...關于樗里疾..."嬴蕩示意左右退下:"講。""臣跟蹤那韓使,
發(fā)現(xiàn)他離開樗里疾府后,并未直接回國,而是...去了魏國大營。"嬴蕩瞳孔微縮。
樗里疾私通敵國?這完全不符合歷史記載。難道因為他的穿越,
連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也改變了?"此事還有誰知?""僅臣一人。
"嬴蕩沉思良久:"甘卿,此事暫且壓下。你繼續(xù)秘密調查,但不要打草驚蛇。""臣明白。
"甘茂猶豫了一下,"大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但說無妨。
""大王近日...變化甚大。"甘茂小心措辭,"昔日大王好勇尚武,如今卻深謀遠慮,
運籌帷幄。若非臣日日相見,幾疑是...""是換了個人?"嬴蕩接過話頭,
心中警鈴大作。甘茂慌忙跪地:"臣不敢!臣只是...""起來吧。"嬴蕩扶起甘茂,
"先王駕崩前曾密授寡人治國之道。寡人如夢初醒,方知為君者當以社稷為重,
而非逞匹夫之勇。"這個解釋似乎讓甘茂釋然:"先王圣明!大王天資過人,一點即透。
大秦之福也!"送走甘茂,嬴蕩獨自站在函谷關城頭,望著漸漸遠去的魏軍隊伍。
這場危機暫時化解了,但他知道,更大的風暴還在后面。樗里疾的異常舉動,
六國的暗中勾結,都預示著前路艱險。更讓他擔憂的是,歷史已經(jīng)因他的到來而改變。
原本應該三年后才發(fā)生的宜陽之戰(zhàn),可能會提前到來。而他,必須做好準備。"傳令回咸陽。
"嬴蕩對侍衛(wèi)道,"寡人要即刻召開朝議,商討...伐韓大計。"夕陽西下,
嬴蕩的身影在城墻上拉得很長。函谷關內外,秦軍將士高呼"萬歲"的聲音響徹云霄。
這位穿越而來的君王,正一步步改變著歷史的軌跡,也改變著自己在歷史中的命運。
4 礪劍咸陽宮正殿,嬴蕩高坐王位,玄色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紋飾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殿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異樣的緊張感。"眾卿可有本奏?
"嬴蕩目光掃過群臣,在樗里疾身上停留了一瞬。老丞相今日格外沉默,花白的眉毛低垂,
遮住了那雙銳利的眼睛。"臣有本奏!"出乎意料,率先出列的竟是客卿派的中大夫陳軫。
這位來自楚國的謀士年約四十,面容清瘦,聲音卻洪亮有力。"魏國無故犯境,雖已退兵,
然其心可誅。臣請大王發(fā)兵伐魏,以儆效尤!"嬴蕩尚未開口,
武將行列中已有人高聲附和:"陳大夫所言極是!魏人欺我太甚,當予以痛擊!""不可!
"宗室重臣嬴壯出列反對,"魏使在我境內遇害,魏王興師問罪,情有可原。
當務之急是查明真兇,而非輕啟戰(zhàn)端!"朝堂上頓時爭論不休。嬴蕩冷眼旁觀,
注意到樗里疾始終沉默不語,這反常的表現(xiàn)更讓他心生警惕。"肅靜!"嬴蕩一拍案幾,
殿中立刻鴉雀無聲。"寡人已有決斷。"他緩緩起身,玄色衣袍無風自動:"魏國受人挑撥,
情有可原。然大軍壓境,辱我太甚,不可不懲。韓國設局害我使者,又收買我將領,
其心當誅!"他目光如電,掃過眾臣,"故寡人決定——先伐韓,后問魏!"此言一出,
滿朝嘩然。歷史上秦武王確實在繼位第三年伐韓取宜陽,但嬴蕩現(xiàn)在就要提前發(fā)動這場戰(zhàn)爭!
"大王三思!"樗里疾終于出列,聲音低沉卻有力,"韓國雖小,然城高池深。
宜陽更是其西部屏障,必以死守。若久攻不下,魏楚來援,我將陷入兩面受敵之境!
"嬴蕩早料到樗里疾會反對:"王叔所慮不無道理。然寡人得到密報,魏韓表面同盟,
實則互有猜忌。至于楚國..."他看向陳軫,"陳大夫,你來自楚國,
以為楚王會全力援韓嗎?"陳軫會意,立即道:"回大王,楚國內部權貴傾軋,
昭陽一族與韓國素有嫌隙。若大王許以商於之地之利,楚必不會全力援韓。
"樗里疾眼中精光一閃:"大王從何處得魏韓不和之密報?老臣掌管邦交,為何不知?
"殿中氣氛驟然緊張。這是樗里疾首次公開質疑嬴蕩的消息來源,幾乎等同于質疑王權。
嬴蕩面色不改,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王叔請看,
此乃甘茂密探從韓國帶回的韓魏往來文書抄本。上面清楚記載,
魏王要求韓國割讓垣雍以補償軍費,韓王怒拒。"樗里疾接過竹簡,
臉色微變:"這...老臣竟不知有此文書...""甘茂行事隱秘,為防消息走漏,
連寡人也是昨日方知。"嬴蕩意味深長地看著樗里疾,"王叔以為,此戰(zhàn)可否?
"樗里疾沉默良久,終于躬身:"大王明見萬里,老臣嘆服。"嬴蕩知道這只是表面屈服。
他轉向眾臣:"寡人意已決。一月后發(fā)兵十萬,攻韓宜陽。司馬錯為主將,向壽、烏獲為副。
甘茂為軍師,隨軍參贊。"被點名的將領紛紛出列領命。
嬴蕩注意到樗里疾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轉瞬即逝。"另,"嬴蕩提高聲量,
"寡人決定改革軍制。設立'講武堂',選拔軍中才俊系統(tǒng)學習兵法戰(zhàn)陣。
軍功評定不再單憑首級,而以戰(zhàn)役勝負、戰(zhàn)略目標達成為要。"這一宣布引起更大震動。
軍功爵位制是秦國根本,改革牽動無數(shù)人利益。"大王!"老將烏獲忍不住反對,
"秦以首級論功百年,將士用命皆為此。若改舊制,恐軍心不穩(wěn)?。?/p>
"嬴蕩早料到會有阻力:"烏將軍,寡人問你。若兩軍交戰(zhàn),一卒斬敵三人卻導致本陣潰敗,
另一卒未斬敵卻堅守陣地至援軍到來。孰功更大?
"烏獲語塞:"這...""軍制改革勢在必行。"嬴蕩斬釘截鐵,
"具體細則由司馬錯與甘茂擬定。退朝!"眾臣退去后,
嬴蕩留下司馬錯與剛剛秘密返朝的甘茂,移步偏殿密議。"甘卿,韓國動向如何?
"嬴蕩直接問道。甘茂風塵仆仆,眼中卻閃著興奮的光芒:"回大王,
韓相公仲侈已調集五萬大軍駐守宜陽,同時派使者向魏楚求援。但正如大王所料,
魏國索要城池未果,援軍遲遲不發(fā)。楚國則派使者向我要價,要求割讓漢中才肯中立。
""癡心妄想!"司馬錯怒道。嬴蕩冷笑:"不必理會楚國訛詐。甘卿,
樗里疾近日有何異常?"甘茂壓低聲音:"臣離韓前得到密報,樗里疾曾派心腹秘密入楚,
與昭陽一族會面。具體內容不詳,但時間恰在魏使遇害后不久。"嬴蕩與司馬錯對視一眼,
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昭陽是楚國反秦派的領袖,樗里疾與他接觸,用意何在?
"繼續(xù)監(jiān)視,但不要打草驚蛇。"嬴蕩沉聲道,"當務之急是拿下宜陽。司馬將軍,
軍制改革可有難處?"司馬錯拱手:"臣已擬定初步方案。講武堂選址咸陽西郊舊軍營,
首批學員百人,從各軍千夫長中選拔。軍功新制..."他猶豫了一下,
"恐觸動不少老將利益。""無妨。"嬴蕩目光堅定,"寡人親自出席講武堂開訓,
看誰敢反對!"三日后,咸陽西郊旌旗招展。新設立的講武堂前,百名精選軍官整齊列隊。
這些久經(jīng)沙場的悍將此刻卻顯得有些局促——他們習慣了在戰(zhàn)場上廝殺,
卻要坐下來學習什么兵法理論。當嬴蕩身著戎裝出現(xiàn)時,所有人跪地高呼:"參見大王!
""免禮。"嬴蕩走到隊列前,"諸位皆是我大秦精銳,身經(jīng)百戰(zhàn)。
今日寡人問你們一個問題:何為將道?"軍官們面面相覷。
一名滿臉傷疤的將領大著膽子回答:"回大王,將道就是帶領兒郎們多砍敵人腦袋,
多立戰(zhàn)功!"眾人哄笑。嬴蕩也笑了:"說得不錯。但寡人以為,將道更在于知彼知己,
運籌帷幄。"他指向身后新建的沙盤,"譬如這宜陽城,諸位以為該如何攻???
"軍官們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嬴蕩耐心傾聽,不時點撥。當有人提出強攻城門時,
他反問:"若城上滾木礌石如雨,我軍要折損多少?"當有人建議長期圍困,
他又問:"若魏楚援軍趕到,如何應對?"漸漸地,軍官們開始思考更全面的戰(zhàn)略。
嬴蕩趁機引入現(xiàn)代軍事概念的簡化版——情報收集、后勤保障、心理戰(zhàn)術..."大王,
這些...真是先王所授?"課后,司馬錯忍不住小聲問道。嬴蕩笑而不答。
他知道自己的軍事知識遠超這個時代,必須找個合理解釋:"先王授我以道,
寡人自行悟出術法。司馬將軍以為如何?"司馬錯嘆服:"臣只恨未能早二十年受教于此!
"講武堂的成功讓軍制改革推進順利。同時,伐韓準備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嬴蕩親自檢閱了出征部隊,看到士兵們操練新式陣法和攻城器械,心中豪情頓生。
檢閱結束后,嬴蕩登上高臺,面對十萬大軍發(fā)表戰(zhàn)前動員:"大秦的將士們!
韓國設局害我使者,又收買我將領,其心當誅!宜陽一役,不僅是為死難者復仇,
更是為大秦東出掃清障礙!寡人不要你們盲目沖鋒,我要你們活著立功,
帶著榮譽和賞賜回家!""萬歲!萬歲!"山呼海嘯般的吶喊響徹云霄。當夜,
嬴蕩在章臺宮召見甘茂和司馬錯,做最后部署。"甘卿,你先行一步,潛入宜陽散布謠言,
就說魏國已與秦國密約,不會援韓。"嬴蕩命令道,"司馬將軍,主力分三路進發(fā),
做出攻魏假象,再突然轉向宜陽。""臣遵命。"兩人齊聲應道。
嬴蕩又取出一卷帛書:"這是寡人設計的幾種攻城器械圖樣,包括改進的云梯和沖車。
命軍匠連夜趕制。"司馬錯展開圖樣,眼睛越睜越大:"這...這些設計精妙絕倫!